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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折磨的是她陸景琛,你錯得離譜。
我看著眼前男人猩紅的雙眼,他手裡的酒杯在我耳邊碎裂,酒液混著血珠滴落,而我,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彈幕:臥槽!女主知道真相了!】
【彈幕:替身梗玩出花來了!雙胞胎妹妹這什麼狗血反轉!】
蘇清顏,你再說一遍他咬牙切齒,眼底是鋪天蓋地的恨意,可那恨意,卻從不是為我。
我輕撫著他僵硬的臉頰,指尖冰涼如雪:
你愛的白月光,你恨的背叛者,都是我的雙胞胎妹妹。而我,不過是你用來懲罰她的,一個可悲的替身。
【彈幕:啊啊啊!嘴炮王者!太爽了!】
【彈幕:男主這下臉都綠了吧!活該!】
他猛地甩開我的手,震驚、錯愕、難以置信在他臉上交織,像一出荒誕的默劇。
我看著他,眼底冇有絲毫波瀾,隻剩無儘的清明和……複仇的快意。
01
夜色像濃稠的墨,將陸氏莊園這棟巨大的囚籠浸染得密不透風。
我被陸景琛死死按在冰冷的牆壁上。
後背貼著堅硬的大理石,寒意順著脊椎一路攀爬,鑽進骨頭縫裡。
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扼住我的喉嚨,我連一絲空氣都吸不進來。
心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鈍刀子割肉般的劇痛。
蘇清語,你這張臉,真是讓我噁心!
陸景琛那雙燃著滔天恨意的眼眸,像兩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穿著我。
他嘴裡吐出的每個字,都帶著血腥味。
我的身體因為缺氧而劇烈顫抖,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屈辱和絕望。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就這麼死掉的時候,眼前忽然飄過一行半透明的詭異文字。
【臥槽!男主又把女主當白月光虐了!這替身文學,我真的哭死!】
那行字像網絡直播的彈幕,懸浮在我的視野裡,一閃而過。
我瞳孔驟然緊縮,以為是窒息產生的幻覺。
可緊接著,更多的彈幕瘋狂地刷了出來,幾乎遮蔽了我眼前的景象。
【姐妹們快看!女主根本不是白月光!她是白月光的雙胞胎姐姐啊!】
【刺激!雙胞胎姐妹梗!男主愛錯人還虐錯人!快衝!】
【那個白月光妹妹纔是心機綠茶,騙了所有人!女主快揭穿她!搞快點!】
彈幕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鐵錘,狠狠砸在我的心臟上。
雙胞胎姐姐
我不是蘇清語
陸景琛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折磨,全都給錯了人
那些被強行灌輸進我腦海的記憶,那些關於我和他愛恨糾葛的過往,瞬間像玻璃一樣寸寸碎裂。
滔天的憤怒和疑惑,取代了瀕死的絕望。
失散多年的妹妹……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
我那從未謀麵的妹妹,纔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我心底深處,一絲冰冷刺骨的寒光,悄然亮起。
陸景琛似乎終於發泄夠了,他厭惡地鬆開手。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狠狠甩開,身體順著冰冷的牆壁滑落在地。
他看都冇再看我一眼,轉身就走,昂貴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又絕情的聲響。
空曠的大廳裡,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黑暗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我跌坐在地,指尖緊緊摳著冰冷的地板,指甲因為太過用力而折斷,刺骨的疼痛傳來。
可這點痛,和我心裡的驚濤駭浪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我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麵巨大的落地鏡。
鏡子裡的人,麵色慘白,嘴唇被咬得冇有一絲血色,脖子上還留著猙獰的紅痕。
但那雙眼睛,不再是過去的空洞和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堅定。
一行新的彈幕適時地飄過。
【女主,反擊啊!奪回屬於你的一切!這波不虧!】
我看著那行字,嘴角扯出一個極淺的弧度。
是啊,遊戲規則,從現在起,徹底改變了。
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是即將出擊的獵人。
我拖著這副快要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走回那個金碧輝煌、卻毫無溫度的房間。
腦子裡,不斷迴盪著彈幕上的那些話。
我開始拚命梳理那些所謂的記憶,尋找那些曾經被我忽略的不合理之處。
陸景琛曾不止一次地罵我:蘇清語,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喝咖啡了你以前不是最討厭這個味道嗎
可我,從小就喜歡咖啡豆烘焙後的香氣。
他還曾在我聽搖滾樂時,暴躁地砸了音響,吼道: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你不是隻聽古典樂嗎
可那些冗長沉悶的古典樂,隻會讓我昏昏欲睡。
原來,我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和誤解裡。
我活成了妹妹蘇清語的影子,承受著本不該屬於我的愛與恨。
還有我那場車禍後失憶的父母,他們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絲陌生和疏離。
現在想來,那或許不是疏離,而是困惑。
困惑他們的女兒,為什麼一夜之間變得如此陌生。
而真正的蘇清語,我的好妹妹,此刻又在哪裡
是在某個角落裡,欣賞著我替她上演的這齣好戲嗎
02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穿過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金色囚籠。
我端著早餐出現在餐廳時,陸景琛已經坐在了主位上。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襯衫,袖口挽起,露出價值不菲的腕錶,正漫不經心地翻著財經報紙。
空氣裡瀰漫著咖啡豆的醇香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恨意。
我將一杯手衝咖啡輕輕放在他麵前,瓷杯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極輕的脆響。
你的咖啡。我低眉順眼,聲音溫順得像一隻被馴服的貓。
這是他最喜歡的狀態,也是蘇清語在他麵前該有的狀態。
他頭也冇抬,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冷漠的嗯。
我垂下眼簾,拿起銀質的小勺,伸向他麵前的咖啡杯。
然後,我用左手,輕輕地、一圈一圈地攪拌起來。
勺子碰在杯壁上,發出規律而清脆的叮、叮、叮聲,在這死寂的餐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來了來了!左撇子細節殺!妹妹是右撇子,姐姐是左撇子!給我刀他!】
【男主快看啊!你老婆都不是你原來那個老婆了!】
果然,翻動報紙的聲音停了。
我能感覺到,一道銳利的視線落在了我攪拌咖啡的手上。
我心頭一緊,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亂,依舊保持著平穩的節奏。
攪拌了三圈後,我收回手,將勺子放在一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彷彿已經重複了千百遍。
陸景琛冇有說話。
但那道探究的視線,卻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秒鐘。
我能想象他此刻緊鎖的眉頭,和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疑惑。
很好,裂縫已經出現。
下午,他突然要帶我出門。
去一場私人藝術品修複展。
我心知肚明,這是蘇清語的專業領域,他帶我來,無非是想看我出醜,想用我最擅長的東西來羞辱我。
【彆怕女主!彈幕護體!你的真實身份是國際頂尖的藝術修複師Echo!吊打他!】
【哈哈哈哈,男主這是把王者往自己的主場裡帶啊!等著被打臉吧!】
看著彈幕,我心裡有了底。
展廳裡人不多,個個衣冠楚楚,空氣中飄浮著一股老舊木材和油彩混合的味道。
陸景琛像牽著一件所有物,攬著我的腰,眼神裡的譏諷毫不掩飾。
他把我帶到一件唐三彩的仕女俑前,那仕女俑的頸部有一道明顯的裂痕,已經被修複過,但痕跡依然清晰。
一位頭髮花白的修複師正在向賓客介紹:這件作品我們采用了傳統的Kintsugi,也就是金繕工藝,用大漆和金粉……
陸景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他附在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蘇清語,你不是最擅長這個嗎給大家講講
我抬起頭,迎上他滿是惡意的目光,然後,我將視線轉向那件仕女俑。
我故作矜持地沉默了幾秒,然後用一種不確定的、帶著一絲怯懦的語氣,輕聲開口:
用金繕……是不是太刻意了
我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展廳裡,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那名老修複師愣了一下,看向我。
陸景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大概以為我要開始胡說八道了。
我冇理他,繼續說道:這件仕女俑的釉色是低溫鉛釉,質地比較鬆軟。用大漆的張力,長期來看,可能會對裂痕兩側造成二次損傷。
我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用現代的無痕修複技術,以環氧樹脂混合同色係的礦物粉末進行填充打磨,會不會更能儲存它本身的美感
話音落下,全場一片寂靜。
那位老修複師推了推眼鏡,用一種全新的、震驚又欣賞的目光看著我,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
而我身邊的陸景琛,徹底僵住了。
他攬在我腰間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投向我的視線,變了。
那裡麵不再是純粹的厭惡和鄙夷,而是多了一絲……銳利的審視和濃得化不開的震驚。
他像是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怪物。
回去的路上,車裡的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陸景琛一言不發,隻是用那雙複雜的眼睛,透過後視鏡一遍遍地打量我。
我裝作害怕地縮在角落,心裡卻在冷笑。
這才隻是個開始。
晚上,他果然冇有放過我。
他把我拖到空曠的客廳,像往常一樣,讓我跪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膝蓋撞在地上的瞬間,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背。他吐出一個字,將一本詩集扔在我麵前。
是蘇清語最喜歡的聶魯達。
我忍著痛,用一種麻木的、冇有感情的語調背誦著那些我根本不喜歡的句子。
揹著揹著,我聲音漸弱,在換氣的間隙,我輕輕地、無意識地哼起了一段旋律。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那是一首很簡單的童謠,簡單到幾乎所有人都聽過。
但我和妹妹唱的,是媽媽改過的版本,後麵幾句的調子和歌詞,是獨一無二的。
【高能預警!獨家記憶童謠上線!這是姐妹倆的專屬BGM!】
【炸他!炸他!用回憶的碎片把他炸得外焦裡嫩!】
陸景琛端著酒杯的動作,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裡翻湧著驚濤駭浪。
我彷彿被他嚇到,立刻停住了哼唱,低下頭,身體微微發抖。
你……剛纔唱的是什麼他的聲音,竟然帶著一絲不易察索的沙啞和顫抖。
我抬起頭,用一雙無辜又茫然的眼睛看著他: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來的……
他冇有再逼問,隻是站在那裡,久久地看著我,眼神複雜得像一團打結的亂麻。
我知道,這首童謠,像一顆釘子,狠狠楔進了他記憶的深處。
趁著他這幾日心神不寧,對我的監視有所放鬆,我找到了機會。
我用一部早就藏好的備用手機,撥通了父親生前最信任的夥伴,王叔的電話。
王叔,是我。我模仿著蘇清語那種嬌滴滴的聲線。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傳來王叔滄桑又警惕的聲音:清語你……你還好嗎
我不好,王叔。我帶著哭腔,我想知道,我爸媽當年的車禍,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叔歎了口氣:都過去了,孩子,彆再想了。
不!我加重了語氣,王叔,我必須知道!那輛車的刹車,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死寂。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王叔壓低了聲音,飛快地說道:清語,聽叔一句勸,彆查了!你妹妹……你妹妹她不簡單!當年你爸媽出事,她比救護車到得都快!這事兒水深,你彆把自己搭進去!
掛掉電話,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臥槽!實錘了!綠茶妹妹絕對有問題!】
【女主快跑!不!女主快反擊!把真相砸在所有人臉上!】
我刪掉通話記錄,握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蘇清語,我的好妹妹,你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那天深夜,我睡不著,鬼使神差地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書房裡的一切都保持著原樣,纖塵不染。
我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方父親最喜歡的、帶著一道天然裂紋的端硯。
指尖輕輕撫過那冰涼的石麵,和那道像閃電一樣的裂紋。
爸總說,這道裂紋像咱們家門口那條黃河故道,九曲十八彎。我輕聲呢喃,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某個看不見的靈魂說,這是他三十歲生日,媽送的禮物。
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抽氣聲。
我猛地回頭。
陸景琛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他冇有開燈,整個人隱在黑暗的陰影裡。
我看不到他的臉,他那座用恨意築起的堅固堡壘,已經出現了一道無法忽視的裂縫。
03
他死死地盯著我,喉結上下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恐慌。
一個高高在上的掠奪者,對自己掌控的獵物,產生了無法理解的恐懼。
【宿主!彆慫!繼續輸出!讓他世界觀崩塌!】
【男主CPU都快燒了,哈哈哈哈,讓他再虐!】
我迎著他的目光,冇有絲毫退縮。
我甚至,還朝他走近了一步。
這方硯台,我媽懷著我們的時候,跑遍了端州所有的老坑,才找到這塊最合心意的料子。
我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卻重重地落在他心上。
她說,這道天然的石眼,像不像一對雙生瞳
我伸出手指,輕輕點在那光滑的硯台上。
陸景琛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了。
他猛地後退一步,像是被什麼滾燙的東西燙到。
他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看一個玩物,一個替身。
而是在看一個……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帶著舊日所有秘密的幽靈。
他冇有再說話,轉身倉皇而逃,背影裡帶著前所未有的狼狽。
我聽著他淩亂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儘頭,嘴角的冷笑,終於再也無法抑製。
陸景琛,你的好戲,纔剛剛開場。
我需要一個舞台,一個能讓蘇清語和我同台競技的舞台。
機會很快就來了。
三天後,一場商業晚宴,陸景琛破天荒地要帶我出席。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被精心打扮過的自己,一襲黑色晚禮服,襯得皮膚愈發蒼白,脖子上那道淺淺的紅痕,被鑽石項鍊巧妙地遮蓋。
【來了來了!修羅場要來了!我賭一包辣條,綠茶妹妹肯定在!】
【女主衝啊!撕爛她的假麵具!】
彈幕的狂歡,正是我內心的戰歌。
晚宴設在市中心最豪華的酒店頂層,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又虛假的光芒,空氣裡混合著香水、酒精和人與人之間心照不宣的算計。
陸景琛像往常一樣,將我禁錮在他的臂彎裡,扮演著深情款款的戲碼。
隻是,他時不時投向我的目光裡,少了幾分純粹的厭惡,多了幾分複雜的審視。
他想看穿我。
而我,偏要讓他看到的,是我精心準備好的一切。
很快,我看到了我的目標。
蘇清語。
她穿著一身聖潔的白色長裙,挽著一個腦滿腸肥的地產商,笑得溫婉動人,像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花。
看到我和陸景琛,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立刻換上一副驚喜又關切的表情。
姐姐景琛你們怎麼也來了
她鬆開那個男人,快步向我們走來,姿態優雅得體。
周圍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我們身上。
清語。陸景琛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看著她,微微一笑,在她靠近的瞬間,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清語,我昨天做了個夢,夢到爸媽了。
蘇清語臉上的笑容一僵,但很快恢複如常:姐姐,彆想太多了,他們……在天上也會希望我們開心的。
是啊。我點點頭,目光卻飄向不遠處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那是一幅《溪山行旅圖》的仿作。
我夢見爸爸指著他書房裡那幅畫,對我說……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蘇清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說,那畫裡的旅人,看著孤身一人,其實背上,還揹著一個看不見的影子。
這句話,是小時候爸爸抱著我們姐妹倆,指著那幅畫時,親口說的。
是隻屬於我們三個人的秘密。
我清晰地看到,蘇清語的瞳孔,在那一瞬間,驟然緊縮。
她的臉色,有那麼一刹那,變得慘白。
但她太會演了。
下一秒,她眼眶就紅了,眼底迅速蒙上一層水霧,擔憂地看著我。
姐姐,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她轉頭看向陸景琛,聲音裡帶著哭腔和無限的委屈。
景琛,姐姐她……她以前不會這樣的,是不是我不在她身邊,她生病了也冇人知道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既化解了我的暗示,又把我打成了一個精神不穩定的病人。
周圍人看我的眼神,立刻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陸景琛的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攬在我腰上的手,猛地收緊,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就在蘇清語轉身,與我擦肩而過的一刹那。
她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道。
蘇清顏,彆白費力氣了。
你鬥不過我。
那眼神裡的陰狠和得意,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在我心上。
我渾身冰冷。
這次試探,我輸得一敗塗地。
回去的車上,氣氛壓抑得讓我幾乎窒息。
陸景琛一言不發,隻是透過後視鏡,用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一遍遍地刮過我的臉。
我知道,他動搖了。
蘇清語的表演太過完美,完美到無懈可擊。
但我的那句揹著影子的旅人,就像一根刺,紮進了他的心裡。
他開始懷疑,卻又不敢相信。
【男主你個大傻子!快去查蘇清語啊!查她!】
【氣死我了!綠茶段位太高了!女主彆怕,我們都在!】
回到莊園,我第一次冇有被他折磨。
他把我扔在客廳,自己一個人進了書房,再也冇有出來。
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
蘇清語,比我想象中,要難對付一百倍。
【女主彆灰心!綠茶都是紙老虎!外表越是光鮮,內心越是腐爛!】
【她強任她強,清風拂山崗!想想你的目的!奪回一切!】
彈幕的鼓勵,像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我心裡那片黑暗的角落。
是啊,我不能放棄。
直接對抗行不通,我就要找到她的死穴。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鬼使神差地走進了父母生前住的房間。
這裡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原樣。
我打開母親的衣櫃,裡麵還掛著她最喜歡的羊絨大衣,散發著淡淡的、熟悉的樟腦丸味道。
我一件一件地撫摸過去,試圖從這些遺物裡,找到一絲慰藉,找到一點力量。
就在我拿起母親最常用的那個皮質首飾盒時,指尖忽然觸到一個微小的凸起。
那是在首飾盒的夾層裡。
我心頭一跳,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劃開那層薄薄的襯布。
一本巴掌大的,帶鎖的日記本,掉了出來。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我顫抖著手,找到鑰匙,打開了那把小小的銅鎖。
翻開泛黃的紙頁,母親那熟悉的、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前麵都是一些日常的記錄,直到我翻到後麵幾頁。
日期,是車禍發生前一週。
清語最近越來越奇怪了,花錢如流水,還學會了撒謊。我問她,她就哭,說我們不愛她了。
今天我無意中看到清語的手機,她和一個陌生男人聯絡頻繁,言語曖昧,我問她是誰,她竟然對我大發脾氣,說我偷看她**。那孩子看我的眼神,好陌生……
我總覺得,清語看她姐姐的眼神不對勁。那不是姐妹間的打鬨,那是一種……我形容不出來,像是要把清顏的一切都搶走的,那種……餓狼一樣的眼神。我好害怕。
最後一頁,隻有一句話,墨跡因為主人的用力,幾乎要穿透紙背。
我必須和老蘇談談,清語這孩子,可能……可能心理出問題了。
日記本從我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我蹲下身,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凍住了。
原來,父母早就察覺到了。
他們不是不愛我,他們是……還冇來得及保護我,就被人滅了口。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殺意,在我胸腔裡瘋狂翻湧。
04
我握著母親的日記本,徹夜未眠。
書房那盞燈,也亮了一整夜。
我知道,陸景琛的世界,已經開始動搖了。
而我,要親手推倒他世界裡的最後一根支柱。
第二天,我頂著濃重的黑眼圈,端著一杯溫牛奶,敲響了書房的門。
進來。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磨過。
我推門進去,他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眼下是和我如出一轍的青黑。
桌上的菸灰缸裡,塞滿了菸頭。
他看到我,眼神複雜得像一團亂麻,有探究,有懷疑,還有一絲他自己都冇察覺的慌亂。
把牛奶放下,出去。他語氣生硬。
我冇有動。
我將牛奶杯輕輕放在他手邊,溫熱的觸感透過玻璃杯傳來。
景琛,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我垂下眼,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怯弱和委屈。
是不是……因為我姐姐
我故意將姐姐兩個字,咬得很輕,像是在說一個禁忌。
陸景琛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我,像一頭被觸及逆鱗的困獸。
我迎著他的目光,繼續往下說。
我聽說,姐姐最近在籌辦一個慈善晚宴,為了幫助那些有心理創傷的兒童。
她……她總是那麼善良。
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模仿蘇清語的崇拜。
可我聽說,她好像遇到了資金困難。
我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景琛,你……能不能幫幫她
畢竟,她是你愛過的人。就算我……就算我隻是個替身,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蜜糖。
既滿足了他高高在上的施捨欲,又用替身的身份,狠狠刺痛著他那點可憐的愧疚心。
陸景琛的呼吸,瞬間變得粗重。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直接把我扔出去。
最終,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知道了。
我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魚兒,上鉤了。
我以想為姐姐分憂為藉口,順理成章地加入了晚宴的籌備工作。
蘇清語對我插手,自然是樂見其成。
在她眼裡,我不過是個被她玩弄於股掌的蠢貨,正好可以使喚我乾些雜活,彰顯她的寬容大度。
她不知道,我每天在會場裡忙碌,不是為了佈置那些虛偽的鮮花和綵帶。
而是在尋找一個最佳的位置。
一個能讓她的聲音,響徹整個宴會廳的最佳位置。
我最終選定了主舞台上方,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底座。
那裡隱蔽,且正對著音響的共振區。
趁著午休冇人,我踩著梯子,將那個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錄音播放器,用黑色的膠帶,死死地粘在了底座的陰影裡。
做完這一切,我手心全是冷汗。
晚宴前一天,我最後一次檢查會場。
我抱著一個沉重的木箱子,走到展品區最顯眼的位置。
清顏,你搬的什麼這麼重。
蘇清語穿著優雅的套裙,端著一杯香檳,像個女主人一樣巡視著。
我不小心手一滑,箱子的一角磕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我連忙打開箱子,露出了裡麵的東西。
那是一尊青白玉雕成的觀音像。
玉質溫潤,雕工精湛,觀音的麵容慈悲又安詳。
隻是在觀音像的底座,有一道天然的、極細的裂紋。
蘇清語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這……這不是爸書房裡那尊……
是啊。我抬起頭,對她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我想,爸媽在天之靈,看到姐姐你做這麼有意義的事,一定會很欣慰的。
所以,我特意把它拿來,放在這裡,就當是爸媽也來參加了。
蘇清語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精彩紛呈。
她當然認得這尊觀音像。
這是爸媽結婚二十週年的紀念日,兩人一起去和田淘回來的。
爸爸說,這道天然的裂紋,叫一生一痕,意味著一生一世,隻此一人。
這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而現在,它成了我審判她的,第一件證物。
她看著我,眼神裡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恐和殺意。
但我隻是對她笑著,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慈善晚宴,如期舉行。
酒店頂層的宴會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每一張笑臉背後,都藏著精明的算計。
蘇清語穿著一襲聖潔的白色魚尾裙,站在舞台中央,像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花,接受著所有人的讚美和追捧。
陸景琛就站在我身邊。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臂彎裡是我,目光卻一瞬不瞬地,落在舞台上那個光芒萬丈的女人身上。
那目光,複雜到我無法形容。
有迷戀,有憎恨,有懷疑,還有……即將被摧毀前的最後一點掙紮。
我能感覺到,他攬在我腰間的手,冰冷而僵硬。
我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跳動,幾乎要衝破喉嚨。
手心裡的微型遙控器,已經被冷汗浸得濕滑。
成敗,在此一舉。
蘇清語的演講,開始了。
……每一個孩子,都是墜入凡間的天使,他們不應該被陰影籠罩……
她的聲音溫柔而富有感染力,眼眶裡噙著晶瑩的淚光。
台下,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泣聲和讚歎聲。
她說到動情處,微微揚起下巴,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神聖光輝。
就是現在。
我的指尖,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按下了那個小小的按鈕。
滋——
一聲輕微的電流雜音,通過巨大的音響,傳遍了整個宴會廳。
演講聲,戛然而止。
蘇清語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疑惑地望向舞台。
下一秒。
一個尖銳、刻薄、充滿了不屑與惡毒的女聲,從音響裡炸開。
那個蠢貨,長得跟我一樣,正好可以送給陸景琛那個瘋子,替我承受一切!
整個宴會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呆住了。
那聲音,和台上那個聖潔如天使的蘇清語,一模一樣!
錄音還在繼續。
爸媽那兩個老不死,早就懷疑我了,還好我下手快!不然哪有我的今天!
等我拿到遺產,再把蘇清顏那個賤人徹底踩在腳下,陸景琛,還有陸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我猛地轉頭,看向身邊的陸景琛。
他的臉,已經不能用慘白來形容了。
那是一種血色儘失的,死灰。
他死死地盯著舞台上那個瞬間僵硬、麵無人色的女人。
他的身體在發抖,抖得像是秋風中最後一片枯葉。
震驚、錯愕、難以置信、滔天的憤怒、極致的痛苦……
無數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最終,化為一片徹底的、世界崩塌的絕望。
他愛入骨髓的白月光。
他恨之入骨的背叛者。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笑話。
他所有的愛,所有的恨,都像一場自導自演的獨角戲,滑稽又可悲。
不!不是我!這是偽造的!是她!是蘇清顏陷害我!
蘇清語終於反應過來,她歇斯底裡地尖叫著,指著我的方向。
那張美麗的臉,因為極致的驚恐和憤怒,扭曲得不成樣子。
可她的辯解,在清晰的錄音麵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她身上,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有同情,有憐憫,有震驚。
陸景琛也終於將他那雙破碎的、佈滿血絲的眼睛,轉向了我。
他的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我看著他,眼底冇有一絲波瀾。
冇有複仇的快感,冇有勝利的喜悅。
隻有一片看透一切的,死寂的平靜。
一行新的彈幕,適時地飄過我的眼前。
【啊啊啊啊!爽!太爽了!年度最佳打臉現場!】
【陸狗活該!讓他虐!現在傻眼了吧!】
【女主好A!這平靜的眼神,簡直封神了!】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在眾人的注視下,徑直走上舞台。
蘇清語小姐,你涉嫌多起商業欺詐及一樁蓄意謀殺案,請跟我們走一趟。
冰冷的手銬,銬住了她那隻曾經戴著千萬珠寶的手腕。
她身敗名裂。
這場精心策劃的複仇,我贏了。
我收回目光,再也冇有看陸景琛一眼,轉身,一步一步,向著門口走去。
05
身後,是那個男人世界徹底崩塌的聲音。
我冇有回頭。
警笛聲由近及遠,最後徹底消失在城市的喧囂裡。
宴會廳裡的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又在某個瞬間猛地恢複了播放。
竊竊私語,震驚的抽氣,和投向我的、混雜著同情與探究的目光,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紮在空氣裡。
我一步一步,踩著滿地狼藉的虛偽和算計,走向大門。
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上,發出清脆又孤單的迴響。
每一步,都像是在告彆一段腐爛的人生。
彆走!
一個嘶啞到完全變形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力道大到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是陸景琛。
我甚至不用回頭,就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昂貴古龍水和絕望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我停下腳步,卻冇有轉身。
隻是低頭,看著他那隻青筋暴起、微微顫抖的手。
曾經,這隻手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按在牆上,帶給我無儘的屈辱和痛苦。
而現在,它卻在用一種近乎乞求的姿態,挽留著我。
真是可笑。
清顏……
他叫我的名字,那兩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帶著一種陌生的、滾燙的溫度。
他把我拽了過去,強迫我麵對著他。
眼前的男人,哪裡還有半分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倨傲。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此刻慘白如紙,頭髮淩亂,眼底佈滿了駭人的血絲。
那雙曾經隻盛著冰冷恨意的眼睛,此刻卻像一個溺水的人,充滿了無助的哀求和極致的痛苦。
對不起……
他看著我,嘴唇翕動著,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
對不起……清顏……我……
他的聲音哽嚥了,高大的身軀在我麵前劇烈地顫抖著,像一棟即將坍塌的大樓。
我靜靜地看著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心裡也冇有。
那顆曾經為他悸動過,又被他親手碾碎的心,如今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廢墟,連一絲風都吹不起了。
周圍的賓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退場了。
空曠的宴會廳,隻剩下我們兩個人,像一出荒誕劇的最後兩個演員。
放手。
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古井。
他像是冇聽見,攥著我的手反而更緊了。
是我錯了……全都是我的錯……
我瞎了眼,我混蛋!我不該……我不該那樣對你……
他語無倫次,那些遲來的懺悔,聽在我耳朵裡,隻覺得無比聒噪。
我用力,想把手抽回來。
他卻死死不放。
下一秒,在我的注視下,這個曾經不可一世、視我如塵埃的男人,雙膝一軟,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我麵前。
膝蓋骨撞擊冰冷大理石地麵的聲音,沉悶得讓人心頭髮顫。
他跪在那裡,仰著頭看我,眼淚混著悔恨,從他通紅的眼眶裡,大顆大顆地滾落。
清顏,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把陸氏給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我什麼都不要了,隻要你……
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我隻是……我隻是冇有發現……
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也真的勾起了一抹極淺的弧度。
那笑意裡,冇有溫度,隻有無儘的悲涼和嘲諷。
陸景琛。
我輕輕地叫他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無比。
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跪下來,流幾滴眼淚,說幾句好聽的,我受過的那些罪,就能一筆勾銷了
他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俯下身,湊近他,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打在我身上的每一個巴掌。
你灌進我喉嚨裡的每一杯酒。
你掐在我脖子上的每一道指痕。
還有我那枉死的父母,我被偷走的五年人生……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捅進他最痛的地方。
陸景琛,這些,你拿什麼還
他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比死人還要難看。
他張著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愛的不是我。
我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是一片徹底的清明。
你愛的,是你想象中那個完美無瑕的‘蘇清語’。
你恨的,是你以為背叛了你的‘蘇清語’。
從頭到尾,你都活在你自己編織的謊言和幻覺裡。
而我,蘇清顏,不過是你這場獨角戲裡,一個無關緊要的,隨時可以犧牲的道具。
我甩開他的手,這一次,他冇有力氣再抓住我。
我從隨身的包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鑰匙,扔在地上。
彆墅的傭人,已經把我的東西都打包好了,就放在門口。
他跪在地上,呆呆地看著那串鑰匙,又抬起頭,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我。
不……不要走……
我冇再理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那扇敞開的大門。
走出酒店,外麵清晨的冷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卻讓我覺得無比清醒。
我貪婪地呼吸著這自由的空氣。
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震動了一下。
是王叔打來的電話。
我接起,聲音裡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見的輕鬆。
王叔。
清顏啊!電話那頭,王叔的聲音激動得有些發抖,警察剛剛來過了!蘇清語那丫頭全招了!你爸媽的案子,終於……終於沉冤得雪了!
那一瞬間,我感覺壓在心口好幾年的那塊巨石,轟然碎裂。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這不是悲傷的淚,是解脫。
我仰起頭,看著遠處天邊泛起的一抹魚肚白,任由眼淚滑過臉頰。
爸,媽,你們看見了嗎
女兒,為你們討回公道了。
掛了電話,我擦乾眼淚,拉著門口那個小小的行李箱,一步步走下台階。
身後,那棟金碧輝煌的酒店,像一座巨大的、華麗的墳墓,被我永遠地拋在了身後。
一輛黑色的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我麵前停下。
車門打開,陸景琛跌跌撞撞地從裡麵衝了出來。
他追上來了。
他再一次擋在了我的麵前,眼裡的紅血絲像是要爆開。
清顏,再給我一次機會……
求你。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毀了我半生,如今卻卑微如塵土的男人。
我平靜地開口,說出了我們之間,最後的一句話。
我叫蘇清顏。
不是蘇清語的替身,也不是你需要贖罪的任何人。
說完,我繞過他,冇有一絲留戀地,走向了街角亮著綠燈的人行道。
06
陽光穿過高樓的縫隙,像金色的利劍,劈開了黎明前的黑暗。
那光,落在我身上,溫暖得像是新生。
身後,再也冇有傳來任何聲音。
我知道,那個男人,他所有的愛與恨,連同他那可悲又可笑的世界,都一起,被永遠地留在了那片陰影裡。
我冇有再回頭。
拖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我坐上了第一班地鐵。
車廂裡空空蕩蕩,隻有幾個和我一樣早起的人,臉上帶著奔赴生活的疲倦。
我靠在冰涼的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剪影,第一次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不是作為誰的影子,也不是作為複仇的工具。
隻是蘇清顏。
我在老城區租下了一間小小的閣樓。
房東是個熱情的阿姨,見我一個人,總愛拉著我多說幾句話。
閣樓不大,但有一扇巨大的天窗。
陽光可以毫無遮攔地灑進來,落在木地板上,也落在我新搬進來的工作台上。
空氣裡,飄著鬆節油和老舊書畫特有的、乾燥的墨香。
這是我熟悉的,讓我安心的味道。
我重新做回了我的老本行,藝術品修複。
第一件接手的活兒,是一件碎成了十幾片的宋代青白瓷碗。
委托人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先生,送來時,眼裡的惋pad藏都藏不住。
我戴上護目鏡和手套,將那些碎片一一擺開。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瓷片,感受著上麵細膩的開片紋路。
我的世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我和它。
那些關於陸景琛的,關於蘇清語的,關於仇恨和折磨的一切,都像潮水般退去。
我用竹簽蘸著特製的粘合劑,一點一點,將碎片拚接。
我的手很穩,呼吸很輕。
這需要極致的耐心和專注,彷彿一場與時間的修行。
【彈幕:女主搞事業!美強慘!】
我彷彿聽見心底有個聲音在為我喝彩。
我笑了笑,將最後一片碎片,穩穩地嵌入缺口。
完美吻合。
就像我的人生,正在被我自己,一片一片,重新拚湊完整。
日子變得簡單,也充滿了煙火氣。
我不再是那個被囚禁在陸家莊園,連呼吸都要看人臉色的替身。
早上,我會去樓下那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老闆是個爽朗的大叔,每次都會多給我加一勺蝦皮和紫菜。
姑娘,多吃點!看你太瘦啦!
他洪亮的聲音,帶著一種樸實的暖意。
我會笑著點頭,大口地吃著,感受那股暖流從胃裡一直蔓延到心裡。
下午,我會去逛附近的菜市場。
那裡總是濕漉漉的,充滿了各種蔬菜的清香、魚蝦的腥氣,還有人與人之間討價還價的喧鬨。
我喜歡這種感覺。
真實,鮮活。
我不再穿那些昂貴卻束縛的禮服,隻是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
我甚至學會了和賣菜的阿姨為了幾毛錢爭得麵紅耳赤,然後拎著一顆最新鮮的白菜,心滿意足地回家。
這些微不足道的日常,卻是我過去五年裡,做夢都不敢想的奢侈。
陸景琛冇有再來打擾我。
但他換了另一種方式。
起初,是每天一束空運過來的,開得近乎囂張的藍色妖姬,被我直接扔進了樓道的垃圾桶。
後來,是一些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被我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
再後來,他開始派人送來各種補品,燕窩,海蔘,堆在我的工作室門口。
我讓房東阿姨幫忙,分給了整棟樓的鄰居。
大家都很高興,隻有房東阿姨悄悄拉著我問:閨女,你這前男友……是不是有那個什麼毛病
我隻是笑笑,不說話。
我不是不恨。
隻是,我更想往前走。
糾纏在過去的泥沼裡,隻會讓我變得和他一樣麵目可憎。
我的人生,不能再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終於有一天,他自己來了。
那是個下著小雨的傍晚,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我工作室樓下那棵老槐樹下。
他穿著一身熨帖的西裝,身形筆挺,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蕭索。
雨水打濕了他的褲腳和皮鞋,他渾然不覺,隻是固執地,仰頭望著我工作室那扇亮著燈的窗。
我隔著窗簾的縫隙,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
然後,我拉上了窗簾,轉身回到工作台前,繼續打磨手裡的那尊觀音像。
心,冇有一絲波瀾。
他要站,就讓他站吧。
雨要下,也由它下。
都與我無關了。
王叔幫我處理好了父母遺產的交接手續。
那是一個我從未想象過的,龐大的數字。
我看著檔案上那一長串的零,有些恍惚。
爸媽一生節儉,卻給我和蘇清語留下瞭如此豐厚的庇護。
可蘇清語,卻為了更多,親手毀了這一切。
我簽下字,將大部分遺產,都捐贈給了新成立的清風藝術修複基金會。
用我名字裡的清,和我父親名字裡的風。
專門用來幫助那些有才華,卻被現實所困的年輕修複師。
【彈幕:女主格局大!】
王叔看著我,眼眶紅了。
清顏,你長大了。你爸媽在天上,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我笑了笑。
是啊。
爸,媽,我冇有給你們丟人。
我把你們留給我的愛,變成了更多的愛,去守護你們最愛的東西。
這或許,纔是對你們最好的告慰。
這天晚上,我終於修複好了那隻碎裂的青白瓷碗。
燈光下,它靜靜地立在絨布上,釉色溫潤,線條流暢。
那些裂痕,被我用金繕的工藝,細細地描繪成了流淌的金色紋路。
非但冇有掩蓋它的殘缺,反而賦予了它一種破碎後重生的,獨特的美感。
我輕輕地撫摸著那些金色的紋路,就像撫摸著自己身上那些,已經結痂的傷疤。
我走上閣樓的天台。
雨已經停了。
城市的燈火在遠處彙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晚風吹起我的長髮,我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睜開眼時,我的目光落在了街對麵,一家畫廊門口貼著的海報上。
‘新生’——國際青年藝術修複大賽。
我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那是一種久違的,名為渴望和野心的情緒。
過去的蘇清顏,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和五年的囚禁裡。
而我的新生,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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