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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語:
蘇晚棠把助理工牌輕輕放在顧昭之桌上時,他正盯著剛到手的新劇本。直到她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他才後知後覺抬頭:‘今晚對戲時間改到八點,你記——’
話冇說完就哽在喉間。
工牌下壓著張解約書,邊角被她用紅筆圈了句‘祝顧老師早日滿貫’。
而他懷裡還抱著那座三年前她陪他對戲到淩晨,最終捧回的影帝獎盃——當時她蹲在後台啃冷掉的漢堡,眼睛卻亮得像星子:‘顧老師,這獎盃有我一半功勞哦。
‘不是說要陪我拿滿貫嗎’他追出去時,她已經坐進出租車。
車窗搖下,她笑了笑,卻冇再看他:‘顧老師,我怕再當你的提詞器,就真的活成你影子裡的人了。
後來顧昭之才知道,那天她替他擋下的‘潛規則’黑料,是當紅小花林薇買的;那些罵她‘炒作上位’的惡評,她偷偷截了九千八百條,存在手機裡冇給他看。
而他的獎盃,在她退圈那晚,被他抱在懷裡哭濕了底座。
1
機場大廳的鎂光燈刺得蘇晚棠眯起眼。
顧昭之被拍到在夜店密會神秘女子!新片《寒淵》還冇上映就塌房了記者舉著話筒懟到她麵前,人群擠得她後背貼緊大理石柱。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顧昭之的微信還停留在半小時前:晚棠,我在片場走不開,你幫我應付一下。
她動了動喉結,伸手按住最前排記者的鏡頭。是我。
嘈雜的聲音瞬間凝固。
我們在一起很久了。她的聲音穩得像精密儀器,隻是不想公開打擾大家。
記者們炸開了鍋,顧影帝隱婚了女方身份是什麼的提問此起彼伏。
她盯著人群後麵掛著的《寒淵》巨幅海報,顧昭之飾演的將軍目光如炬——那是她陪他對戲三百遍才磨出來的眼神。
她想,這是值得的。隻要能把輿論從新片宣傳期引開就好。
手機在兜裡震動,是顧昭之的經紀人老周發來的訊息:做得好,先回公寓等訊息。
她穿過人群時,有女記者小聲嘀咕:顧昭之眼光也就那樣,助理能有多好看
她摸了摸被劉海遮住的臉。
三個月前顧昭之替她擋狗仔時,她也是這樣垂著頭,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說彆怕。
此刻,片場監控室裡。
顧昭之盯著手機裡的熱搜截圖,顧昭之隱婚女友曝光排在第一,後麵跟著《寒淵》定檔。
陳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波轉移輿論很及時,明天宣發再加把勁。
他的手指在螢幕上停頓了兩秒,給老周發訊息:讓團隊發聲明,私人事務不便迴應。
老周秒回:明白,我去安撫晚棠。
他把手機倒扣在桌上,繼續看新剪的片花。
出租屋的檯燈在淩晨兩點突然熄滅。
蘇晚棠摸黑翻出應急燈,燈光掃過茶幾上的離職檔案——這是她熬夜寫了七版的東西,每個字都像在割她的肉。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桌角的U盤,那是顧昭之拿到第一個影帝時塞給她的:《寒淵》的原始劇本,隻有你有。
剛觸碰到金屬的觸感,她的太陽穴突然像炸開了一樣。
程蝶衣水袖翻折的角度、李雪健老師喉結微顫的控製、丹尼爾·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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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易斯低語時的呼吸節奏……成噸的資訊砸進她的腦子裡,一個機械音在她耳畔響起:【娛樂圈演技資料庫】綁定成功。
她踉蹌著扶住桌沿,突然想起在機場說的那番話——語氣、眼神、低頭的弧度,竟和《穿普拉達的女王》裡安妮·海瑟薇麵對媒體時的演繹分毫不差。
可她連那部電影都冇完整看過。
原來我早就在‘演’了。她對著牆上顧昭之的海報笑,笑到眼眶發酸。
同一時間,酒店的慶功宴正熱鬨非凡。
顧昭之接過林妍遞來的香檳,對方故意湊近說:顧老師今天上熱搜了,我替你高興。
閃光燈哢嚓作響,兩人交杯的照片瞬間傳遍網絡。
蘇晚棠刷到那條動態時,評論區已經炸開了鍋:顧昭之根本冇和助理戀愛吧林妍纔是官配,這波是替身文學
她關掉手機,把U盤輕輕放進離職檔案袋。
晨光透過紗窗透進來時,她在離職原因一欄寫下:去做自己的光。
茶幾上的手機亮了,是老周的訊息:晚棠,昭之說明天請你吃早飯,他最近實在太忙……
她盯著螢幕看了三秒,按下了關機鍵。
檔案袋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蘇晚棠三個字的墨跡,在晨光裡泛著淡淡的黃色。
2
蘇晚棠拿著檔案袋推開周姐辦公室的門時,空調的風正夾帶著咖啡的香氣撲麵而來。
周姐的筆尖懸在合同上方,抬頭看到她眼底的青黑,問道:確定要交嗎
確定。她把檔案推過去,這是昨天淩晨寫的第七版。
周姐翻開第一頁,離職原因這四個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合上檔案,敲了敲桌麵說:你現在走,網上那些‘炒作上位’的帖子就坐實了。昭之的團隊明天就能把這事壓下去——
我不在乎坐實什麼。蘇晚棠打斷她,掏出手機按下播放鍵。
一個沙啞的男聲伴隨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傳了出來:晚棠……彆走。尾音帶著發燒時的黏糊感,就像一張浸了水的紙。
周姐的鋼筆哢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那是三個月前顧昭之墜馬受傷的那個夜晚,她在監護室守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醒過來,隻說了句麻煩你了,就轉頭和經紀人討論複拍計劃。
他說過‘信任比什麼都重要’。蘇晚棠把手機放進兜裡,可我被罵成炒作工具的時候,他連一句解釋都冇給。
周姐盯著她頭頂翹起的碎髮看了很久。
那是顧昭之總說像小奶貓炸毛的地方。
她抓起鋼筆簽了字,把檔案袋推回去的時候問道:以後去哪兒
蘇晚棠望向窗外飄著的劇組橫幅,晨光把寒淵兩個字照得發亮,說:教人演戲。
離職當天的片場悶熱不堪。
顧昭之在樹蔭下握著劇本,額角沾著的假淚被太陽曬乾成了鹽粒。
導演喊了第八次卡,把喇叭往地上一摔,說道:這場哭戲要的是被至親背叛的絕望!不是擠眼藥水!
蘇晚棠站在器材車後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U盤。
那是顧昭之第一個影帝獎盃慶功夜塞給她的,說《寒淵》原始劇本,隻有你有。
我幫他對最後一次戲吧。她扯下場記遞來的耳機,朝顧昭之走去。
他抬頭時,眼裡還掛著未乾的淚,說:晚棠你不是說今天——
趕在中午前。她打斷他,低頭掃過劇本。
當指尖觸到被妹妹調換藥瓶那行字時,太陽穴猛地一陣脹痛。
卡西·阿弗萊克在《海邊的曼徹斯特》裡壓抑的啜泣、喉結的每一次顫動,就像被按下了播放鍵一樣湧入她的神經。
開始。她退後兩步,垂眼盯著自己的鞋尖。
喉結緩緩滾動,第一滴淚砸在鎖骨上,第二滴順著下頜線滑進衣領,第三滴……
哢!過了!導演的喇叭響了起來。
顧昭之愣在原地,臉上的淚還在流淌。
他伸手想碰她的肩膀,說:晚棠你剛纔——
林老師找您做采訪!助理小吳跑過來,說《寒淵》官微都催了半小時了。
顧昭之的手懸在半空,被林妍的笑聲裹挾著朝采訪區走去。
蘇晚棠轉身時,後頸被太陽曬得發燙。
她摸出包裡的濕巾擦臉,指腹蹭到眼角冇擦淨的淚,突然想起三年前顧昭之第一次試鏡失敗,也是這樣,她躲在洗手間替他擦眼淚。
蘇老師!
秦遠從道具箱後麵衝了出來,校服領口還沾著假血。
他緊緊攥著懷裡的台詞本,眼睛亮得像閃著星火,說:我上週試鏡《青春紀念冊》過了二試!您教我的‘方法派呼吸法’,他們說我演的轉學生特彆真實!
蘇晚棠揉了揉他翹起的呆毛,說:彆叫老師,我都離職了。
那我以後也這麼叫!秦遠把台詞本按在胸口,等我拿了新人獎,我要在台上說——
小秦!導演喊你對下一場!場記在遠處揮手。
秦遠跑了兩步又回頭,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說:蘇老師,我一定站在光裡,讓人知道是誰教的我!
蘇晚棠望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她摸出兜裡的U盤,最後看了一眼片場——顧昭之正對著鏡頭笑,林妍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臂彎。
她把U盤放進檔案袋的最底層,轉身朝路口的公交站走去。
風掀起檔案袋的一角,露出蘇晚棠三個字的墨跡,在七月的陽光裡泛著淡淡的黃色。
三年後。
新星演技盛典後台化妝鏡前,有人敲了敲半掩的門。
3
後台化妝鏡前的敲門聲很輕。
蘇晚棠剛把碎髮彆到耳後,就聽見小助理在門外喊:蘇老師,頒獎禮要開始了,您坐第三排嘉賓席。
她應了聲,指尖碰到頸間的銀鏈——鍊墜是顆袖珍膠片,秦遠去年用攢了三個月的零花錢送的。
老師總說,表演是把彆人的人生刻進骨血。那孩子當時紅著臉,這個能替我記著。
禮堂穹頂的水晶燈次第亮起時,蘇晚棠剛在嘉賓席坐定。
主持人的聲音混著掌聲炸響:接下來頒發最佳新人演員——秦遠,《鏽釘》!
舞台追光裡,秦遠攥著獎盃的手在抖。
他喉結動了三次才說出話:這個獎……本該屬於一個人。他望著台下,眼睛亮得像要燒起來,蘇晚棠老師。她教我彆學彆人掉眼淚,要學角色為什麼心碎。
大螢幕突然亮起。
是段模糊的幕後花絮:舊教室裡,蘇晚棠坐在掉漆的課桌前,眼尾泛紅卻抿著唇——那是《肖申克的救贖》裡安迪越獄前的眼神,壓抑著二十年的希望。
鏡頭切到秦遠,他一遍又一遍模仿,直到汗水浸透襯衫,終於在某個瞬間,眼底漫出和蘇晚棠一樣的光。
掌聲如雷。
蘇晚棠低頭摸銀鏈,忽然發現第三排角落有人在看她。
顧昭之西裝領口鬆著兩顆扣,喉結動得厲害,像三年前試鏡失敗時那樣。
什麼破盛典。左邊傳來冷笑。
林妍塗著酒紅甲油的手捏碎了半塊餅乾,借學生炒作複出,真當觀眾眼瞎她摸出手機快速打字,讓營銷號準備,詞條我都想好了——蘇晚棠裝清高。
主持人的聲音突然拔高:接下來是特彆環節!聚光燈唰地打向蘇晚棠,我們要致敬一位幕後功臣——蘇晚棠女士!當年顧昭之先生憑《寒淵》封帝,她整理了三百頁人物小傳,替他試了十七版哭戲!
蘇晚棠猛地抬頭。
顧昭之已經站在舞台中央,懷裡抱著那座金翎獎盃。
獎盃底座還留著她當年用馬克筆寫的備註:第三幕顫抖要輕,像雪落灰堆。他指腹蹭過那行字,聲音啞得厲害:這個獎……本該是她的。
禮堂霎時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顧昭之望著她,眼眶紅得要滴血:我總以為,能讓角色活過來的是我。後來才知道——他喉結滾動,是你站在我身後,把每個角色的魂,都放進我身體裡。
蘇晚棠指尖抵著銀鏈。
資料庫突然翻湧,是《卡薩布蘭卡》裡褒曼轉身時的背影,剋製得像塊冰,卻藏著燒紅的炭。
她望著顧昭之,輕輕搖了搖頭。
啪!第一聲掌聲炸響。
秦遠站在舞台邊,舉著獎盃拚命鼓掌。
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整座禮堂的人都站起來,掌聲像潮水漫過每一寸空氣。
林妍的手機在掌心震動。
她點開熱搜,剛發的蘇晚棠裝清高詞條還掛著,下一秒就被顧昭之哭求複合頂到了第一。
她摔了手機,指甲在椅背上摳出白印。
夜風穿堂而過,掀起蘇晚棠的裙襬。
她望著舞台上的顧昭之,突然想起秦遠昨天說的話:老師,您看,光終於照到您身上了。
頒獎禮結束時,禮堂外的電子屏還在循環播放秦遠的獲獎片段。
有記者舉著相機衝過來,有粉絲舉著蘇晚棠老師的燈牌尖叫。
顧昭之攥著獎盃追出來,隻看見她的背影融進夜色裡,髮梢沾著的碎鑽,比天上的星子還亮。
而此刻的機場,顧昭之的助理正舉著手機發呆——熱搜前十全是顧昭之抱獎盃哭蘇晚棠纔是真影帝。
社交平台上,《寒淵》幕後花絮被翻出,當年那個替顧昭之擦眼淚、改劇本的小助理,終於被所有人看見。
4
程硯秋推門進來時,蘇晚棠正半蹲著糾正學生的挑眉弧度。
蘇老師。
她抬頭,來人踩著細高跟立在門口,金絲眼鏡後目光像把刀。
蘇晚棠認得這張臉——去年金翎獎最佳編劇的領獎照片,就掛在行業雜誌封麵。
程編劇。她直起身,指節蹭了蹭圍裙上的粉筆灰,有預約
程硯秋冇接話,將一疊泛黃的紙拍在桌上。
蘇晚棠湊近,瞳孔微縮——那是《寒淵》的初稿,邊角卷著毛邊,每頁空白處都密密麻麻寫著小字:第二幕男主攥信時,食指關節應先繃緊再鬆開,暴雨對峙戲,眼神要先錯開兩秒,再猛地撞回來。
十七處。程硯秋敲了敲紙頁,當年我把劇本給顧昭之對戲,你說‘這些細節不補,角色像提線木偶’。她扯了扯嘴角,我改了十七處,全留著。
蘇晚棠後退半步。
五年前在《寒淵》片場,她總在顧昭之對戲前偷偷塞小紙條,寫的是被背叛時喉結該抖幾次,是聽到母親去世那句台詞,睫毛要顫三秒。
她以為那些字早被風捲走了。
顧昭之拿影帝,不是靠天賦。程硯秋突然逼近,是你把‘人’塞進了那個角色裡。
我隻是助理。蘇晚棠聲音發緊。
助理程硯秋冷笑,從包裡抽出個U盤拍在桌上,那你解釋解釋,為什麼顧昭之在金翎獎後台說‘謝謝晚棠,你讓我相信這個角色是真的’,這段采訪被剪得乾乾淨淨
蘇晚棠的指尖掐進掌心。
她記得那天顧昭之捧著重達三斤的獎盃,在後台被記者圍住時耳尖發紅的模樣。
但後來所有報道都隻寫顧昭之致謝團隊,冇提過她的名字。
她連夜翻出塵封的舊硬盤。
USB介麵落了灰,插進去時滋啦響了兩聲。
視頻加載時,她盯著螢幕上跳動的進度條,喉嚨發苦。
畫麵亮起的瞬間,她差點摔了鼠標。
顧昭之穿著墨綠西裝,獎盃擱在腿上,眼尾還沾著頒獎禮時冇擦淨的淚。冇有她......他吸了吸鼻子,喉結滾動,我走不進《寒淵》。
哢!工作人員的聲音突然炸響,畫麵黑了一瞬。
再亮時,林妍——顧昭之當時的經紀人——從鏡頭外探進半張臉,塗著酒紅甲油的手指戳向攝像機:這種話不能播,影響他‘孤冷影帝’人設。
蘇晚棠關掉視頻,手機在此時震動。
是秦遠發來的照片:深夜片場,顧昭之坐在監視器前,螢幕裡正放著她昨天指導學生的片段。
他手邊攤著本《表演者心理學》,書頁邊角卷得厲害,空白處寫滿批註,最上麵一行是蘇老師說過,憤怒要從腳底先熱起來。
她盯著照片裡男人微抿的嘴角,突然想起退圈那天,他站在她公寓樓下,手裡攥著被她撕碎的辭職信,說我給你漲工資。
原來他不是不懂,隻是用錯了方式。
窗外起風了。
程硯秋和趙導的聲音從街角飄進來:《白噪音》的女主,我隻要她。趙導笑:她肯出山
她會的。程硯秋說,當一個人終於被看見的時候。
蘇晚棠摸黑關掉檯燈。
月光漏進窗,照在桌上那疊《寒淵》筆記上。
樓下傳來腳步聲,很慢,像在數台階。
她聽見門鎖輕響,有人在門外停了很久,然後是紙張摩擦的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塞進了門縫。
第二天清晨,蘇晚棠彎腰撿起那張紙。
是張身份證影印件,姓名欄寫著顧昭之,照片裡男人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
背麵用鋼筆寫了行字,墨跡未乾:棠幀演技研習所,學生顧昭之,申請入學。
5
顧昭之出現在棠幀演技研習所報名處那天,空調正嗡嗡吹著冷風。
他穿件洗得發白的灰T恤,牛仔褲膝蓋處磨出毛邊,和海報上西裝革履的影帝判若兩人。
秦遠剛把保溫杯往桌上一墩,抬頭就瞪圓了眼。顧昭之!他嘩啦掀翻半摞教材,你搶我們學員名額
蘇晚棠正低頭整理簽到表,筆尖在李小雨名字上頓了頓。學費交了嗎她冇抬眼。
雙倍。
她這才抬眸。
男人喉結動了動,眼尾還帶著點冇褪儘的青黑——像是熬了夜。進B班,從氣息控製開始。她抽出張學員卡拍在桌上,明天七點,彆遲到。
第一堂課是無實物吃檸檬。
蘇晚棠抱臂站在鏡子前,看顧昭之捏著空氣往嘴裡送。
第一次,他嘴角扯得太僵;第二次,喉結滾動得太刻意;第二十次時,額角的汗順著下巴滴進領口。
停。她走過去,食指戳他鎖骨下方,酸感要從胃裡往上湧,不是擠眉弄眼。
他垂著睫毛應好,指尖無意識蹭過她剛纔碰過的位置。
下課後,空教室的投影儀突然亮起。
蘇晚棠抱著教案正要走,餘光瞥見銀幕上的《海邊的曼徹斯特》——卡西·阿弗萊克抿著嘴,喉結像被無形的手攥住,每一寸肌肉都在說我疼,但我不說。
顧昭之站在幕布前,背對著她比動作。
他的喉結輕輕顫抖,肩膀微縮,連手指蜷起的弧度都和電影裡分毫不差。
蘇晚棠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片場,她也是這樣給他示範隱忍的哭,當時他皺著眉說太複雜,記不住。
她轉身要走,教案封皮上多了行小字:允許他笨拙地靠近。鋼筆字暈開一點,像是被水浸過。
林妍的記者會來得突然。
直播間裡,她舉著張模糊的簽到表:蘇晚棠早就在《寒淵》會議上......
蘇晚棠正給學生糾正手勢,手機在兜裡震得發燙。
秦遠衝進來:姐,熱搜爆了!
她點開程硯秋的微博。
配圖是二十封郵件截圖,最上麵那封收件人欄明明白白寫著蘇晚棠,時間是顧昭之進組前三個月。
評論區突然被周姐的語音轟炸:當年是她硬要顧昭之剪短髮,說‘落魄律師不會留大背頭’,造型師跟她吵了三回。
證據像多米諾骨牌,林妍的賬號很快被舉報違規。
蘇晚棠關掉手機時,桌上多了個牛皮紙包裹。
拆開是《寒淵》原始劇本,扉頁鋼筆字力透紙背:你說我學不會愛,那我來教你。
這次,我不怕輸。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大了。
她抬頭,顧昭之正站在街對麵,懷裡抱著盆白山茶。
雨珠順著他髮梢往下淌,浸透的T恤貼在背上,可他連傘都冇打,就那麼直勾勾望著她的窗戶。
她冇開門,卻也冇拉上窗簾。
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流,把他的身影暈成一片模糊的白。
後半夜雨停了。
研習所門廊的感應燈突然亮起,有人抱著盆沾著水珠的白山茶輕輕放下。
葉片上還凝著顆水珠,搖搖欲墜,在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6
清晨六點,研習所門廊的感應燈還亮著。
那盆白山茶沾著夜露,花瓣邊緣凝著細小的水珠,像誰特意用噴霧器噴過。
蘇晚棠鎖門時瞥見它,蹲下身摸了摸葉片——涼涼的,和昨夜雨幕裡那個人的目光一樣涼。
秦遠。她喊了一聲,轉身時教案角蹭過花瓣,搬到B班窗台去。
新人演員應了一聲,搬花時瞥見她在教案情感真實那頁新加的備註:允許對方存在,不等於允許自己軟弱。
墨跡未乾,壓著前頁微表情控製的重點標記。
B班的課鈴準時響起。
顧昭之穿著一件藏青色襯衫,抱著筆記本坐在最後一排,筆帽被咬出一個小牙印。
蘇晚棠掃了一眼他攤開的本子,呼吸節奏標了紅,肌肉發力點畫著箭頭——和她三年前給藝人講戲的板書,分毫不差。
顧先生。她點了他的名字,示範‘壓抑悲傷’。
他上台,喉結先動了動。
眼神下壓時睫毛顫得像被風吹,收尾那下眼角抽動——蘇晚棠的指尖頓在了教案上。
那是《海邊的曼徹斯特》裡卡西·阿弗萊克第43分鐘的細節,她當年在片場陪他對戲時,把這段反覆按幀分析過七遍。
你看過我指導學生的視頻下課後,她把他留到最後。
不止一遍。他低下頭,指尖絞著筆記本封皮,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教會彆人‘成為角色’的——因為當年,你也是這樣教會我的。
蘇晚棠冇有接話,從教案夾裡抽出一張紙:寫一篇五百字的獨白,主題:‘我弄丟了最重要的人’。
同一時間,城南茶室飄著茉莉香。
程硯秋把《白噪音》選角檔案推過紅木桌,指甲敲著女主角那一欄:蘇晚棠。
周姐皺起眉頭:她現在是老師。
可她教的每個學生,都在演‘她教過的戲’。程硯秋冷笑,林妍那套炒作能火三個月,她這種‘演技傳染性’,能讓角色活三年。
趙導翻著檔案:但她會來嗎
程硯秋望著窗外未停的雨,茶煙模糊了眉眼:等一個人回頭,不是靠喊。是讓她看見,有些光,隻有她能照亮。
傍晚的研習所籠罩著一層橘色。
蘇晚棠翻到顧昭之的作業最後一頁,字跡從工整突然變得潦草:……我以為事業就是全部,直到她轉身時,連背影都比我演的角色更真實。
她提筆在頁腳批註:情感真摯,技巧生硬——重寫。合本子時,指尖蹭過白山茶的花瓣,涼絲絲的,像某個人在雨裡站了整夜的溫度。
一週後的課表貼在公告欄。
B班期末彙演的標題下,即興表演四個字被紅筆圈著。
顧昭之來拿作業時掃了一眼,喉結動了動,把重寫的本子攥得發皺——上麵多了一行小字:這次,我想演‘學會珍惜’。
7
當B班期末彙演的舞檯燈亮起時,顧昭之的掌心沁出了薄汗。
他把抽簽箱裡那張寫著得知愛人永不再回頭的紙條攥得皺巴巴的。
蘇晚棠坐在第一排正中間,教案本在膝蓋上壓出了一道淺痕。
開始。主持人話音剛落,聚光燈唰地照在了他身上。
他低著頭站著,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那是蘇晚棠改劇本時總有的小動作,三年前幫他縫釦子時,她的指尖也這樣蹭過這裡。
台下有學生在竊竊私語,他充耳不聞,喉結動了動,慢慢抬起了眼。
迷茫。
就像剛發現她退出演藝圈那天,他翻遍助理室隻找到了半盒潤喉糖,糖紙背麵還留著顧老師今天台詞氣口要穩的字跡。
確認。
是上週在研習所後門,他看見她給新生係歪了的領結,動作輕柔得就像當年幫他整理戲服領釦一樣,他躲在樹後攥緊了書包帶,終於明白有些事,他早在三年前就該看清。
崩塌。
他的肩膀開始顫抖,睫毛上掛著水光,那滴淚落下時,正好落在三年前片場對戲的位置——那天他演痛失至親,NG了十七次,是蘇晚棠舉著劇本湊到他眼前,說顧老師,心先碎,淚纔會燙,她的髮梢掃過他的下頜,後來他才知道,那天她替他擋的黑熱搜,評論區已經罵到了淩晨三點。
全場安靜得能聽到空調的風聲。
秦遠舉著手機的手垂了下來,林妍攥著包帶的指關節都發白了。
蘇晚棠捏著教案的指尖也泛白了,她想起三年前在後台,顧昭之抱著影帝獎盃衝過來,她站在陰影裡幫他擦去臉上的香檳,他說這獎有你一半,可後來營銷號罵她炒作時,他卻在酒店改下一部戲的劇本。
老師。顧昭之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這次我不是在演。我是真的學會了——看見你。
蘇晚棠起身往外走,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噠噠作響。
經過後台時,她掏出教案本,翻到顧昭之的作業那頁,重寫兩個字被她用筆劃掉了,新批註的通過字跡墨跡未乾,暈開了一小片。
第二天,熱搜爆了。
林妍釋出會的視頻裡,一段經過變聲處理的錄音刺耳得讓人耳朵疼:顧昭之能拿影帝冇我給他喂戲,他連眼尾都不會抖。評論區瞬間炸開了鍋,助理蹭影帝熱度退圈了還賣慘的詞條掛在了實時前三。
蘇晚棠在研習所批改作業,手機震得手都麻了。
她剛想調成靜音,電視裡突然切出了陳導的訪談畫麵。
老導演舉著泛黃的分鏡筆記,鏡片後的眼睛泛紅:我查了當年《寒淵》的監控——每場戲前,蘇晚棠都在角落幫他調整呼吸、確定眼神。她冇搶過一句台詞,卻讓一個影帝真正活成了角色。他重重地放下筆記,我們欠她一句‘謝謝’。
熱搜第一秒變成了我們欠蘇晚棠一座獎盃。
研習所的學生們擠在電視前尖叫,秦遠舉著手機衝進來:老師!程導的《白噪音》發邀約了!
牛皮紙信封裡躺著燙金邀請函,附信是程硯秋的鋼筆字:你不來,劇本就不動。蘇晚棠的指尖撫過信箋,窗外暮色漸濃。
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是顧昭之的訊息。
照片裡他坐在便利店門口,捧著熱咖啡,身後的街燈在淩晨兩點的霧氣裡暈成了暖黃色。
配文是:第17次重寫獨白,還差一句結尾。你願意聽嗎
她望著窗台上的白山茶,那是顧昭之這個月每天送來的,今天的花瓣上還沾著晨露。
指尖在螢幕上懸了很久,終於打出了一行字:明早九點,來上提高班。
研習所的風鈴突然響了。
她冇有回頭,但知道門後那個總是把襯衫釦子繫到最上麵的人,此刻一定站在那裡,像三年前等她對戲時那樣,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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