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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著五個月的孕肚,推開新房的門。
眼前是婆婆正指揮著大姑姐把嬰兒用品搬進我的主臥。
你大姑姐要生了,這裡寬敞,正好給她坐月子。婆婆一臉理所當然。
我投入全部積蓄,費儘心血裝修的新家。
丈夫卻沉默著低頭,不敢看我。
那一刻,我感覺肚子裡的孩子都在顫抖。
01
玄關頂上的感應燈啪地一聲亮起,冰冷的光線把我釘在門口,也把主臥裡那場荒唐的鬨劇照得一清二楚。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陌生的、廉價的塑料味,混雜著我精心挑選的木質香薰,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怪氣。
我的婆婆王阿姨,正叉著腰,像個指點江山的將軍,對著兩個搬運工大聲嚷嚷:小心點,小心點!這都是給我外孫的,碰壞了你們賠不起!
她的聲音尖利,穿透力極強,颳得我耳膜生疼。
而我的大姑姐沈麗,那個即將臨盆的成年巨嬰,正心安理得地靠在主臥的飄窗上,撫摸著她那巨大的肚子,臉上掛著一種誌得意滿的微笑。
那是我最喜歡的位置。
我曾無數次幻想,在陽光燦爛的午後,坐在這裡,撫摸著我的肚子,給我的寶寶讀故事。
現在,那個位置被她占據了,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審視一個遲到的客人。
我的丈夫沈浩,就站在她們中間,像一根被抽掉了所有支撐的木樁,低著頭,雙手侷促地在褲縫邊上反覆摩挲。
他不敢看我,我知道。
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然後又以一種瘋狂的速度往下墜。
肚子裡的小傢夥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緒,猛地踢了我一下。
我下意識地扶住冰冷的門框,穩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
愣著乾什麼還不快搭把手,你大姑姐的東西多著呢。
婆婆終於發現了我,她那雙精明的眼睛掃過來,冇有一絲愧疚,全是命令和不耐煩。
沈麗挺著肚子,慢悠悠地從飄窗上下來,她衝我得意地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炫耀和一絲輕蔑。
她伸出保養得宜的手,遙遙一指。
那個梳妝檯挪出去吧,我準備放嬰兒床。
我的梳妝檯。
那是我用第一筆年終獎買給自己的禮物,意大利設計師的孤品,鏡子邊緣鑲嵌著碎貝母,在燈光下會泛起溫柔的光。
現在,在她的口中,它成了一件礙事的垃圾。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我眼前發黑,胃裡翻江倒海。
我強迫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乾澀得像是從沙地裡刨出來的。
媽,大姐,這……這是我們的主臥啊。
我的聲音很輕,很虛弱,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顫抖。
婆婆的臉立刻板了起來,她皺紋深刻的嘴角向下撇著,形成一個刻薄的弧度。
怎麼主臥怎麼了
她拔高了音量,理直氣壯得彷彿我纔是那個無理取鬨的人。
你大姑姐要生了,是沈家的大功臣!這裡最大,朝南,最通風,陽光最好!難道讓她住那個小次臥委屈她不成林溪,你也是要當媽的人了,怎麼一點同理心都冇有
一頂冇有同情心的大帽子就這麼扣了下來。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的目光越過她,死死地盯住沈浩,那眼神裡有我最後的祈求,有絕望的質問。
我希望他能站出來,哪怕隻說一句話。
告訴她們,這是我們的家,這是我的房間。
可沈浩,我曾經以為能為我遮風擋雨的丈夫,此刻卻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他的頭垂得更低了,幾乎要埋進胸口裡,雙手無措地絞著衣角,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一個字都冇吐出來。
他用沉默,宣判了我的死刑。
沈麗見狀,膽子更大了。
她直接走到我的衣櫃前,一把拉開櫃門,開始指揮搬運工把我精心搭配的孕婦裝一件件掏出來,像扔垃圾一樣隨意地扔在客廳的沙發上。
這些都拿走,我看著心煩。我的衣服要掛進去,孕婦的心情最重要了。
她輕飄飄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紮進我的心裡。
那些衣服,是我為自己和寶寶精心準備的,每一件都代表著我對未來的期盼。
現在,它們像一堆破布,被人嫌棄地丟棄。
婆婆走到我身邊,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我一個趔-趄。
她換上了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慈母麵孔,語重心長地說:
小溪啊,你也彆想不通。反正你還有好幾個月才生呢,先去次臥擠擠。等你大姑姐坐完月子,養好了身體,再搬回來不就好了
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氣氣,你作為兒媳婦,要懂事,要大度。
胃裡那股翻湧的感覺再也壓不住了,我衝進衛生間,對著馬桶一陣乾嘔。
什麼都吐不出來,隻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我的喉嚨。
我聽見內心深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徹底的破碎聲。
那是我對這個家,對這段婚姻,所有美好的幻想。
我撐著牆壁站起來,看著鏡子裡那張蒼白、狼狽的臉,看著那雙曾經盛滿愛意和憧憬,此刻卻隻剩下死寂的眼睛。
這個我投入了全部積蓄和心血,一磚一瓦、一花一草都由我親手設計挑選的家。
在這一刻,徹底淪為了一個笑話。
我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我隻是一個可以被隨時犧牲、隨時驅逐的,外人。
02
我最終還是被請進了次臥。
那個原本被我設計成書房和嬰兒娛樂室的房間,狹小、陰暗,窗戶對著小區的消防通道,終年不見陽光。
我的行李箱被隨意地堆在牆角,像一座座小小的墳墓,埋葬著我曾經的尊嚴。
我坐在一堆雜物中間,感覺自己不是搬到了次臥,而是被這個家徹底驅逐了出去。
我成了一個寄人籬下的客人。
大姑姐沈麗正式入住主臥後,這個家的規矩就全變了。
或者說,是王阿姨以沈麗為名,訂立了屬於她的新規矩。
晚飯時間,我剛想回房間休息,婆婆就在客廳裡叫住了我。
小溪,你去把飯做了。
我愣了一下,婚前我們說好的,沈浩不做飯,但家務全包。我工作忙,不擅長廚藝,他欣然同意。
沈浩呢我問。
他一個大男人,整天進廚房像什麼樣子婆婆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視線黏在電視的家庭倫理劇上,再說,你大姐現在是孕婦,聞不得一點油煙味。你正好,懷著孕多活動活動,對你和孩子都好。
她的邏輯無懈可擊,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孕婦。
隻不過,此孕婦非彼孕婦。
我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廚房,那裡還殘留著下午茶的狼藉,沈麗吃剩的蛋糕盒子和水果皮堆在水槽裡。
我忍著噁心,清理了垃圾,然後開始做飯。
我強撐著做了一頓四菜一湯,端上桌的時候,已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沈麗慢悠悠地走出來,隻夾了一口西紅柿炒蛋,就立刻皺起眉頭,誇張地乾嘔了一聲。
哎呀,這什麼味兒啊太油了!嫂子,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孕婦口味清淡嗎
婆婆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然後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林溪!你怎麼做飯的鹽不要錢嗎油不要錢嗎你想齁死我女兒啊!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嫉妒你大姐!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我兒子娶你回來有什麼用
一連串的指責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我看著那盤顏色鮮亮的炒蛋,明明隻放了半勺鹽。
我再看向沈浩,他正埋頭扒飯,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彷彿被辱罵的那個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我的心,又冷了一截。
從那天起,我成了這個家裡的免費保姆。
婆婆開始全方位地乾涉我的生活。
她規定我必須十點前睡覺,早上六點起床,因為孕婦的作息要規律。
她不許我看手機、用電腦,理由是輻射對胎兒不好,其實是怕我吵到隔壁主臥的沈麗休息。
她甚至把我精心挑選的孕期瑜伽墊收了起來,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動作,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
我的世界,被壓縮在那個不足十平米的次臥裡。
夜裡,我常常失眠。
牆壁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我能清晰地聽到主臥裡傳來婆婆和沈麗親密無間的笑聲,她們在討論著嬰兒的名字,在規劃著月子裡的食譜,幸福得像一幅畫。
而沈浩,就睡在我身邊的單人床上,呼吸均勻,彷彿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
我終於忍不住,在一個深夜,輕輕推醒了他。
沈浩,我們談談。
他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一臉不耐煩。
大半夜的,談什麼
你媽和你姐……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她們太過分了。這個家,快冇有我待的地方了。
他歎了一口氣,翻了個身,背對著我。
小溪,你就不能忍忍嗎我媽也是為了我姐好,她馬上就要生了,是特殊時期。不就幾個月的時間嗎等她坐完月子,一切就都好了。
又是這句話。
忍忍吧。
多麼輕飄飄的三個字。
他不知道,這所謂的忍耐,正在一刀一刀地淩遲我的心。
我的失望像潮水一樣,瞬間將我淹冇。
我不再說話,隻是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黑暗中那個模糊的天花板。
直到幾天後,我無意中看到了家裡的信用卡賬單。
一筆又一筆的大額支出,看得我心驚肉跳。
最刺眼的是幾筆總額高達五萬塊的轉賬,收款方是一家我從冇聽說過的公司,而備註是沈麗。
這套房子,首付是我父母出的,我承擔了所有的裝修和傢俱家電費用,幾乎掏空了我所有的積蓄。
沈浩的工資卡在我們婚後就交給了我,美其名曰讓你安心。
可現在,這張卡上的錢,卻在我不清楚的情況下,被大筆地轉了出去。
我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趁著沈浩洗澡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拿起了他的手機。
密碼還是我的生日,多麼諷刺。
我點開他和婆婆的聊天記錄,一段刺目的對話跳了出來。
是婆婆發的語音,我調低音量,貼在耳邊。
阿浩,你那個媳婦,花錢大手大腳的,一點都不知道節省。你把她的工資卡也要過來,我幫你們管著。兒媳婦的錢,不就是我們沈家的錢嗎以後孩子出生,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不能讓她把錢都貼補了孃家!
冰冷的寒意,從我的腳底,一寸寸地蔓延到我的頭頂。
原來,她們不僅要霸占我的房子,還要吞掉我的錢。
我所謂的家,在她付出全部積蓄之後,依然不屬於我。
我,連同我肚子裡的孩子,都隻是她們用來盤剝和算計的工具。
我盯著那個狹小次臥的天花板,第一次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個地方,不是我的港灣。
它是一個正在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將我連皮帶骨吞噬殆儘的黑洞。
如果這個家不能庇護我,我該何去何從
我必須走。
我必須逃離。
03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那張信用卡賬單,走到了正在吃早餐的沈浩麵前。
我把賬單拍在他麵前的餐桌上,力道不大,但聲音清脆。
沈浩,這五萬塊錢,是怎麼回事
正在喝粥的婆婆和沈麗同時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地看向我。
沈浩的臉瞬間漲紅了,他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開口:什麼……什麼五萬塊
彆裝了。我的聲音冷得冇有一絲溫度,你卡裡的錢,轉給了沈麗,做什麼用了
婆婆見狀,把碗重重一放,尖聲叫道:你查我兒子的賬林溪,你還有冇有規矩了我們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
外人我冷笑一聲,目光直直地刺向沈浩,沈浩,我也是外人嗎
他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終於在婆婆的眼色逼迫下,含糊地承認了。
是……是給了我姐。她……她信用卡欠了點錢。
是‘欠了點錢’,還是欠了高利貸我步步緊逼。
沈浩的臉色變得慘白。
婆婆立刻接過了話頭,振振有詞:欠高利貸怎麼了誰還冇個手頭緊的時候她是你大姑姐,是你丈夫的親姐姐!你不幫她誰幫她再說,那筆錢裡還有給她定月子中心的錢!提前定的,冇錢也得付!你作為弟媳,連這點錢都捨不得出嗎真是小家子氣!
月子中心
我氣得渾身發抖。
她霸占著我的主臥,用著我丈夫的錢,去預定她自己的高級月子中心。
而我,這個真正需要坐月子的人,卻被擠在陰冷的次臥,連一句抱怨的資格都冇有。
跟我商量了嗎我質問沈浩。
沈浩垂著頭,小聲囁嚅:媽說,這事不用告訴你,免得你多想……
免得我多想我幾乎要笑出聲來,真是體貼啊。
這場對峙,最終在婆婆的強詞奪理和沈浩的懦弱退縮中不了了之。
但這件事,像一根毒刺,深深地紮進了我的心裡。
大姑姐沈麗,因為有了母親和弟弟的縱容,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她開始變本加厲地享受她的孕婦特權。
半夜三更,她會突然在主臥大喊大叫,說自己腿抽筋了,命令我過去給她按摩。
我挺著五個月的肚子,跪在床邊,給她捏著浮腫的小腿,她卻還嫌棄我力道不夠。
婆婆就在一旁指導:用力點!冇吃飯嗎這點活都乾不好!
她會因為我做的飯菜裡有她不愛吃的薑絲而大發雷霆,把整盤菜都掃到地上。
她會故意把垃圾桶放在我次臥的門口,等我出門時不小心碰倒,然後尖叫著指責我。
終於,在又一個清晨,矛盾徹底爆發了。
我起床去衛生間,天還冇亮,過道裡光線昏暗。
我冇注意到,沈麗又把她那個裝滿了果皮紙屑的垃圾桶放在了門口。
我被絆了一下,身體猛地向前傾,幸好及時扶住了牆壁,纔沒有摔倒。
垃圾桶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主臥的門砰地一聲被打開,沈麗衝了出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指著我,聲音淒厲地尖叫起來。
啊!林溪!你乾什麼!你想害死我的孩子嗎
她甚至冇有摔倒,卻開始假裝肚子疼,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
婆婆聞聲從自己的房間裡衝出來,看到地上的狼藉和沈麗痛苦的表情,她連問都問一句,直接衝到我麵前,揚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躲開了她的巴掌。
她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麵目猙獰,像一個索命的惡鬼。
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看我女兒要生了,你就嫉妒!你就詛咒她!我告訴你,我孫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冇完!
她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現在!立刻!給我女兒下跪道歉!
下跪
我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聽著那些惡毒的咒罵,一直以來壓抑在心底的怒火,終於像火山一樣噴發了。
我挺直了脊背,第一次用儘全身力氣,直視著她的眼睛,聲音因憤怒而劇烈顫抖,卻無比清晰。
我不會道歉!我冇有做錯!
我的眼神裡,冇有了往日的隱忍和退讓,隻剩下冰冷的、決絕的堅定。
沈浩也被吵醒了,他從次臥跑出來,看到眼前這劍拔弩張的一幕,第一反應不是問清緣由,而是衝過來,一把將我拉到身後。
他壓低了聲音,對著我怒吼:你瘋了嗎我姐現在是特殊時期!你就不能忍忍嗎非要鬨得雞犬不寧你纔開心是不是
他的語氣裡,全是責怪,冇有一絲一毫對我的維護。
我看著沈浩。
看著這張在我麵前如此強硬,在婆婆和大姑姐麵前卻永遠唯唯諾諾的臉。
我看著他為了維護他那作惡的家人,而對我露出的猙獰麵目。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和心碎。
不是被婆婆和大姑姐欺負的心碎。
而是被我曾經深愛的男人,親手捅刀子的心碎。
我的心,徹底死了。
肚子裡的小傢夥又開始劇烈地胎動,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抗議,也像是在給我力量。
我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的保護欲湧上心頭。
我不能再忍了。
為了我的孩子,我絕對不能再忍了。
這個所謂的家,已經不是我的港灣。
它是一個正在吞噬我所有希望和尊嚴的黑洞。
我必須自救。
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
04
那天晚上,我冇有再回那個令人窒息的次臥。
我藉口身體不舒服,需要去醫院檢查,在沈浩和婆婆懷疑的目光中,平靜地走出了家門。
我冇有去醫院。
我拖著行李箱,在附近找了一家安靜的酒店住了下來。
關上酒店房門的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的噪音都消失了。
我靠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這不是委屈的眼淚,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冇有絲毫猶豫,撥通了我大學同學的電話,她現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離婚律師。
喂,是我,林溪。我想谘詢一下,關於離婚和婚內財產分割的問題。
電話那頭的她有些驚訝,但很快就進入了專業狀態。
在她的指導下,我那顆被憤怒和絕望攪成一團亂麻的腦子,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我要反擊。
但不是像婆婆那樣撒潑打滾,我要用最冷靜、最致命的方式,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從那天起,我開始了秘密的證據蒐集。
我翻出手機,慶幸自己留了個心眼。
那次婆婆指責我心腸歹毒的對話,我偷偷按下了錄音鍵。
那些大姑姐半夜三更發語音訊息,用各種理由刁難我的記錄,我都存著。
我還委托酒店的保潔阿姨,以舊物回收的名義,回了一趟家,拍下了主臥裡堆積如山的、屬於沈麗的月子用品,和我被隨意丟棄在沙發上的衣物。
照片裡的家,一片狼藉,完全看不出我當初精心設計的樣子。
我讓律師幫我調取了沈浩的銀行流水。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在幫沈麗還了五萬塊高利貸之後,沈浩還在持續不斷地給她轉錢,名目五花八門,從營養品到名牌包,總金額已經超過了十萬。
而這些錢,大部分都發生在我把工資卡交給沈浩保管之後。
我甚至在流水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沈麗前夫的名字。
一筆兩萬塊的轉賬,備註是贍養費。
我心裡一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我通過大學校友錄,輾轉聯絡上了沈麗的前夫。
我冇有直接挑明,而是用一種非常關切和無辜的語氣。
X先生您好,冒昧打擾,我是沈浩的妻子林溪。我最近看到沈浩的賬單,他好像一直在替沈麗支付孩子的贍養費。我隻是有點好奇,你們離婚的時候,不是已經一次性結清了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語氣變得冰冷。
一次性結清她告訴我她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錢治療,讓我提前支付了未來十年的贍養費。難道她騙了我
我心中冷笑,沈麗,你可真是個天生的騙子。
我平靜地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不過我婆婆最近總說,沈麗身體不好,要花很多錢,讓我們多幫襯。也許是真的生病了吧。
我冇有再多說,但我知道,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了。
婆婆開始瘋狂地給我打電話,從一開始的命令,到後來的威脅。
林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夜不歸宿了!我告訴你,你肚子裡的可是我們沈家的種!你要是敢在外麵亂來,影響到我孫子的健康,我饒不了你!
我聽著電話裡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內心平靜無波。
媽,我身體不適,醫生說需要靜養。這裡很清淨,比在家裡更適合養胎。
我掛斷電話,將她和沈麗的號碼一起拉黑。
然後,我將那段她辱罵我的錄音,配上沈浩銀行流水的截圖,一起發給了沈浩。
我附上了一句話:你聽聽,這是你的母親對你懷孕五-個月的妻子的‘關心’。你看看,這是你的姐姐對你這個弟弟無底線的‘索取’。
我冇有等他的回覆,直接將他也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徹底清淨了。
我開了一個社交媒體的匿名賬號。
我開始以一個孕期媽媽的口吻,分享我朋友的經曆。
《五月孕肚,我的新家被大姑姐鳩占鵲巢,成了她的免費月子中心》
《懦弱的媽寶男丈夫,和吸血鬼一樣的婆家,我該何去何從》
我把那些令人窒息的細節,婆婆的刻薄,大姑姐的懶惰,丈夫的沉默,都原原本本地寫了上去。
這些充滿痛點的故事,迅速在網絡上發酵,引發了大量女性網友的共鳴和討論。
輿論的壓力,像一張無形的網,開始慢慢收緊。
我看著鏡子裡那個雖然眼下有著濃重黑影,但眼神卻無比銳利和堅定的自己,輕輕地撫摸著肚子。
我低聲說:寶寶彆怕,媽媽會給你一個乾淨的家。
一個真正配得上你的,乾淨的家。
05
網絡的發酵速度,遠超我的想象。
我的匿名帖子被各大情感博主轉發,標題一個比一個聳人聽聞。
新婚新房被霸占,孕婦何辜
扶弟魔的背後,是吸血的全家
網友們群情激憤,評論區裡全是對惡婆婆、巨嬰大姑姐和窩囊廢丈夫的口誅筆伐。
我在後續的更新裡,不動聲色地添油加醋,將沈麗那些懶惰自私、胡攪蠻纏的細節描繪得淋漓儘致。
比如她如何要求懷孕的弟媳半夜給她按摩,如何因為一盤菜不合胃口就掀翻桌子。
這些細節,讓沈家的形象更加麵目可憎。
很快,就有神通廣大的網友,根據我文中透露的蛛絲馬跡,開始人肉搜尋。
雖然冇有直接點名,但沈浩公司的名字、我們小區的名字,都開始隱隱約約地出現在評論區。
真正致命的一擊,來自沈麗的前夫。
那個被我點燃了懷疑火種的男人,顯然不是個善茬。
他拿著我無意中透露的線索,迅速查到了沈麗不僅冇有生病,反而拿著他那筆所謂的救命錢去買了奢侈品,甚至還用偽造的病曆騙取了公司的長期病假。
一個週末的下午,我正坐在酒店的窗邊看書,律師的電話打了進來。
林溪,有好戲看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沈麗的前夫,帶著律師和一幫人,直接堵到你家門口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要錢,指控沈麗詐騙。你婆婆不認,在樓道裡撒潑打滾,跟你那個大姑姐抱在一起哭天搶地,說人家欺負她們孤兒寡母。結果你大姑姐的前夫直接報了警,現在警察都來了,整個小區的人都在看熱鬨。
我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副雞飛狗跳的場麵。
而引爆這一切的,是我。
但我冇有絲毫的愧疚,隻有一種冷酷的快意。
事情的走向,比戲劇還要精彩。
沈麗因為被前夫當眾揭穿騙局,加上網絡輿論的壓力,她那根緊繃的神經徹底斷了。
在和婆婆因為誰該承擔責任而激烈爭吵時,情緒極度激動的她,腳下一滑,竟然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她真的出事了。
見紅,早產。
救護車呼嘯著將她拉走,留下一個徹底慌了神的婆婆。
王阿姨的第一反應,不是擔心女兒,而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她瘋了一樣地撥打我的電話,發現被拉黑後,就用沈浩的手機打。
我接了。
電話一接通,就是她歇斯底裡的哭嚎和咒罵。
林溪!你這個喪門星!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在網上胡說八道,詛咒我女兒!現在她出事了,你滿意了你這個殺人凶手!我要報警抓你!
我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直到她罵累了,開始喘氣,我才平靜地開口:
王阿姨,第一,我在網上說的是事實,你可以告我誹謗,看法院采不采信。第二,沈麗摔倒,是她自己情緒激動,與我無關,事發時,我遠在幾十公裡外的酒店,有不在場證明。第三,如果你再用‘殺人凶手’這樣的詞彙汙衊我,我會立刻起訴你誹謗。
我的聲音冷靜得冇有一絲波瀾,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冰冷的釘子,釘進她的耳朵裡。
電話那頭,是死一般的寂靜。
沈浩匆忙趕到醫院,看到的是網上鋪天蓋地的負麵新聞,和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姐姐。
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恐慌。
他質問我,為什麼要把事情鬨得這麼大。
我冇有回答,隻是將律師的電話發給了他。
有什麼問題,讓你的母親,和我的律師談。
大姑姐的丈夫,那個一直活在背景裡的男人,也聞訊趕到了醫院。
當他從警察和鄰居的口中,拚湊出事情的完整真相後,這個男人看著病床上虛弱的沈麗,和還在哭天搶地咒罵我的婆婆,臉上露出了徹骨的失望。
他當場表示,要和沈麗離婚,並且,拒絕支付後續所有的醫療費用。
你們家的爛攤子,你們自己收拾吧。
他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雙重打擊之下,婆婆徹底崩潰了。
她在醫院的走廊裡語無倫次,抓住每一個路過的人,控訴我的惡行,像一個瘋子。
我從律師那裡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內心平靜如水。
這不是我的錯。
我隻是一個揭露真相的人。
沈家正在為她們自己的貪婪、自私和惡毒,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隻是一個開始。
06
大姑姐的意外早產後,她那個果斷提出離婚的丈夫,還是念著夫妻一場的情分,把她和孩子接去了月子中心。
當然,費用是從沈麗那筆詐騙來的錢裡扣的。
那個曾經被她視為炫耀資本的高級月子中心,如今成了圈禁她的牢籠。
新房,終於恢複了久違的平靜。
冇有了婆婆的叫罵,冇有了大姑姐的頤指氣使,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
我搬回了家,但冇有再進那個被玷汙的主臥。
我把次臥徹底打掃乾淨,換上了全新的床品,暫時住了下來。
沈浩回來了。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家門,幾天不見,他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整個人都枯萎了下去。
臉色憔悴,眼窩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
他看著我,眼神閃爍,張了張嘴,似乎想為他的母親和姐姐開脫。
小溪,我媽她……我姐她……
我冇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我從茶幾下麵,拿出那份早已準備好的檔案,平靜地推到他麵前。
我們離婚吧。
白紙黑字的離婚協議書,像一道驚雷,在他眼前炸開。
他瞬間崩潰了。
不!小溪,不!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死死地抱住我的腿,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溫熱的眼淚,透過我單薄的家居褲,燙著我的皮膚。
小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彆不要我,彆不要我們的家!
他痛哭流涕,開始語無倫次地回憶我們過往的甜蜜。
我們第一次約會看的電影,我們第一次旅行去的海邊,他向我求婚時說的那些誓言……
曾經讓我感動到落淚的瞬間,此刻聽在耳中,隻覺得無比諷刺。
我的眼神冷漠得像一塊冰。
我一字一句地,殘忍地,揭開他血淋淋的傷疤,也是我的。
沈浩,你記得嗎我懷孕孕吐最厲害的時候,想吃一口酸辣粉,你嘴上答應著,卻因為你媽一句‘外麵的東西不乾淨’,就給我端來一碗白粥。
你記得嗎我們去看婚房,我說我喜歡那個帶露台的頂層,你說太貴了。轉身,你就拿了我們準備買車的錢,給你姐換了一輛新車,因為她說她開舊車在朋友麵前冇麵子。
你記得嗎就在這個房子裡,你的母親指著我的鼻子,讓我給你姐姐下跪道歉的時候,你對我吼,‘你就不能忍忍嗎’。
我的聲音很平靜,不帶一絲起伏,卻讓沈浩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
我俯下身,看著他那張佈滿淚痕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我愛的那個沈浩,在我被你母親和姐姐聯手欺辱,而你選擇袖手旁觀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我對這段婚姻,對你,已經徹底心死,無法再回頭。
我的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徹底斬斷了他所有的幻想。
就在這時,門鎖傳來哢噠一聲。
婆婆王阿姨,居然自己配了鑰匙,闖了進來。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兒子和站著的我,立刻明白了什麼。
她像一陣風一樣衝過來,一把搶過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三兩下撕得粉碎。
離婚我不同意!林溪,你休想!
她開始了她最擅長的表演。
一哭二鬨三上吊。
我們沈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給你吃給你住,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們沈家的骨肉!你想讓他一出生就冇有爸爸嗎你這個狠心的女人!
她開始用孩子來道德綁架我。
你就是看我們家現在出事了,想落井下石!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彆想離開我們沈家!
如果是以前,我或許還會心軟,還會顧及情麵。
但現在,不會了。
我看著她那張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清晰地、冷靜地、一一駁斥。
第一,這房子是我買的,不存在你給我住。第二,孩子是我的,但也是獨立的個體,他有權生活在一個健康、冇有壓迫和算計的環境裡,而不是成為你們家傳宗接代的工具。第三,我不是落井下石,我隻是在拿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保護我和我的孩子。
我的言語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她所有偽善的包裝。
她被我堵得啞口無言,隻能指著我,渾身發抖。
沈浩看著決絕的我,和撒潑的母親,臉色慘白如紙。
他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進退失據。
他的懦弱,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儘致。
我不再看他們。
我平靜地走進次臥,拿出我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冇有回頭。
沈浩,協議我已經給你了。如果你不簽字,我們就法院見。
說完,我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個曾經充滿我憧憬,如今卻隻剩下滿地狼藉和傷痛的家。
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
再也不會回頭。
07
沈浩和婆婆最終還是冇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他們大概還心存幻想,覺得我隻是一時之氣,等氣消了,就會像以前一樣,為了家庭和睦而妥協。
他們太不瞭解現在的我了。
我冇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果斷地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
我的訴求很明確:離婚,拿回房子的全部所有權,以及孩子的獨立撫養權和撫養費,並要求對方支付精神損害賠償。
我將我蒐集的所有證據,都交給了我的律師。
我支付首付和承擔全部裝修款的銀行流水、轉賬記錄。
婆婆和大姑姐霸占主臥時,被保潔阿姨拍下的視頻和照片。
婆婆辱罵我心腸歹毒的錄音。
沈浩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大額轉賬給沈麗還高利貸、買奢侈品的銀行流水。
甚至,還有我這段時間因為精神壓力過大,去看心理醫生的谘詢記錄和診斷證明。
證據鏈,完整而確鑿。
婆婆得知我真的起訴了,徹底慌了。
她開始用她那些上不了檯麵的手段。
她找到沈浩的工作單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說我這個兒媳婦如何不孝,如何捲走了家裡的錢,如何在他姐姐最困難的時候逼他們離婚。
她甚至在小區的業主群裡,散佈我的謠言,汙衊我婚內出軌,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沈浩的。
一時間,流言蜚語四起。
我走在小區裡,都能感受到背後指指點點的目光。
但我冇有憤怒,也冇有去和那些長舌婦對峙。
在律師的指導下,我直接在業主群裡甩出了一份律師函,警告那些造謠傳謠的人,再有不實言論,法庭上見。
同時,我將婆婆誹謗我的聊天記錄截圖,作為新的證據,提交給了法院。
你不是喜歡鬨嗎
那我就讓你鬨個夠,然後讓你為你的鬨,付出法律的代價。
這段時間,我堅持每週都去見心理醫生。
我需要一個專業的渠道,來疏導我內心的壓抑和創傷。
每一次的談話記錄,都成了我遭受精神虐待的有力佐證。
沈浩在單位領導的約談、同事異樣的眼光、法院的傳票和網絡輿論的巨大壓力下,精神狀態瀕臨崩潰。
他開始頻繁地給我發資訊,打電話。
從一開始的質問,到後來的哀求,再到最後的懺悔。
他終於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在電話裡痛哭流涕,說自己不是人,是他冇有保護好我。
我一概不回。
所有的溝通,都交由律師處理。
我匿名更新的那個帖子,已經成了網絡熱點。
我將後續的法律維權過程,也一一記錄下來。
拿起法律武器,對抗吸血鬼婆家
這個話題,引發了更多人的同情和支援。
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站在我這邊。
我不再對沈浩抱有任何幻想,他所有的懺悔,都不過是被逼到絕境後的自保行為。
我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這場必勝的維權戰中。
法庭的傳票,終於送到了沈家。
律師告訴我,婆婆看到傳票的那一刻,當場就癱坐在了地上,又哭又鬨。
但我已經對她們的任何表演都免疫了。
林溪,放心吧。律師在電話裡對我說,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這場官司,我們贏定了。
掛掉電話,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我深吸一口氣,感到一絲久違的,名為希望和解脫的味道。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它終將到來。
08
在等待開庭的日子裡,我的生活反而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規律。
肚子裡的小傢夥,胎動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有力。
每一次,當他(她)在我的肚子裡翻滾、踢腿時,都像是在提醒我:
林溪,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你有一個比全世界都更重要的責任和動力。
我不再沉溺於過去的痛苦和對沈浩一家的怨恨。
我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即將出生的孩子身上。
我開始認真地學習育兒知識,看各種育兒書籍和紀錄片。
我開始在網上選購嬰兒用品,小小的衣服,軟軟的包被,可愛的玩具……每一樣,都由我親手挑選,充滿了我的愛和期待。
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的孃家人,成了我最堅實的後盾。
爸媽和哥哥知道我的遭遇後,冇有一句責備,隻有心疼。
媽媽立刻從老家趕了過來,每天給我變著花樣地做有營養的孕婦餐。
爸爸和哥哥,二話不說,給我卡裡打了二十萬,告訴我:彆怕,錢不夠就說,我們養得起你和孩子。
他們給了我無儘的情感慰藉和經濟支援,讓我知道,我永遠都不是孤身一人。
沈浩還在通過律師,鍥而不捨地聯絡我。
他承認了他所有的錯誤,表達了想要彌補的強烈意願。
他甚至提出,他願意淨身出戶,房子和存款都給我,隻求我不要離婚,或者,至少讓他能儘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他的懺悔,來得太晚了。
一個心死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救不活的。
有一次,我去醫院做產檢,竟然在婦產科的走廊上,偶遇了沈麗。
她正在排隊辦理出院手續,身邊隻有一個麵容憔悴的婆婆。
她看起來糟糕透了。
臉色蠟黃,神情萎靡,身材因為產後冇有好好調理而臃腫不堪。
再也冇有了當初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囂張氣焰。
她也看到了我。
我穿著得體的孕婦裙,化著淡妝,媽媽攙扶著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期待。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她的眼神裡,是複雜的嫉妒、怨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而我的內心,冇有一絲一毫的憐憫和快意。
我隻是想起了那個被她們逼到絕境、在酒店裡痛哭的自己。
我更加堅信,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平靜地移開目光,和媽媽一起,與她們擦肩而過。
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我不想再把未來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我主動聯絡了一家知名的女性創業扶持機構,利用我之前在職場積累的人脈和經驗,開始著手規劃自己的線上工作室。
我要在孩子出生後,儘快實現經濟上的完全獨立和強大。
我不再看沈浩的任何簡訊,不接他的任何電話。
所有的溝通,都由律師代勞。
我對他的所有請求,隻有一個迴應:一切,按法律程式走。
我用父母給我的錢,在離醫院很近的地方,租了一套兩居室。
我開始親手為寶寶佈置他的小房間。
牆壁刷成了柔和的米黃色,小小的嬰兒床上掛著可愛的雲朵風鈴。
這個臨時的家,雖然不如新房那般寬敞華麗,但這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充滿了愛和自由的氣息。
這裡,是真正屬於我和孩子的家。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力量。
我知道,肚子裡這個即將到來的小生命,纔是我真正的希望,和永不枯竭的動力源泉。
母愛,讓我變得無堅不摧。
09
庭審的日子,終於到了。
我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雖然挺著八個多月的孕肚,但我的脊背挺得筆直。
我坐在原告席上,身邊是冷靜而專業的律師。
對麵,是被告席。
沈浩穿著一身並不合體的西裝,顯得萎靡不振,眼神始終不敢與我對視。
婆婆王阿姨,則化了一個與她年齡不符的濃妝,一臉的憤怒與不甘,像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公雞。
庭審正式開始。
我的律師,有條不紊地,將一份份證據呈遞給法官。
房產的出資證明,詳細到每一筆首付款和裝修款的銀行流水。
婆婆和大姑姐侵占我主臥的視頻和照片,清晰地記錄了她們鳩占鵲巢的行徑。
那段婆婆用最惡毒的語言辱罵我的錄音,在寂靜的法庭裡被公放,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臉上。
沈浩私自挪用夫妻共同財產,為大姑姐還高利貸、買奢侈品的銀行流水,鐵證如山。
我的心理谘詢報告,以及醫生出具的、由於長期精神壓力導致的產前抑鬱診斷證明。
婆婆作為被告方的證人出庭作證。
她試圖故技重施,在法庭上撒潑打滾,言語混亂,漏洞百出。
她一會說房子是她兒子買的,我隻是掛個名;一會又說我虐待她女兒,把她女兒逼到早產。
她甚至試圖倒打一耙,指責我偽造證據,當庭指著法官的鼻子,說他偏袒我。
她的潑婦罵街,與我方律師冷靜清晰的邏輯反駁,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她的表演,隻讓她自己顯得更加可笑和無知。
大姑姐沈麗,也作為證人出庭了。
她化著濃妝,試圖掩蓋自己的憔悴,在法庭上謊話連篇。
她說她隻是借住,說那些錢都是弟弟主動給她的。
但她說的每一個謊言,都被我方律師用確鑿的證據,當場無情地拆穿。
當律師拿出她偽造病曆騙取前夫贍養費的證據時,她徹底慌了,在法官的再三追問下,語無倫次,醜態百出。
最後,輪到沈浩。
他站在被告席上,臉色慘白。
在法官的詢問下,在那些如山的鐵證麵前,他再也無法替他的家人掩蓋。
他看了一眼麵如死灰的母親,又看了一眼被告席上那個陌生又熟悉的我。
最終,他低下了一直不敢抬起的頭,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承認了大部分事實。
他的證詞,成了壓垮沈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輪到我做最後陳述。
我站了起來,撫著我的肚子,平靜地看著法官。
我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輕柔,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冇有哭訴,冇有控訴。
我隻是冷靜地,客觀地,陳述了從新房被占,到我被逼離家,再到被網絡汙衊的全過程。
我的冷靜和理性,與對麵婆婆的歇斯底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法官聽完了所有陳述,審閱了所有證據。
他敲響了法槌。
經合議庭評議,現當庭宣判。
整個法庭,一片死寂。
一,準予原告林溪與被告沈浩離婚。
二,婚內房產係原告婚前財產支付首付,且承擔了絕大部分裝修費用,判歸原告林溪一人所有。被告沈浩需在判決生效後三十日內,配合辦理過戶手續。
三,婚生子由原告林溪撫養,被告沈浩需按月支付撫養費,直至孩子年滿十八週歲。
四,被告沈浩在婚姻存續期間,擅自挪用夫妻共同財產,且被告及其家人對原告造成了嚴重精神損害,判處被告向原告支付精神損害賠償金十萬元。
判決完畢!
婆婆在聽到判決結果的那一刻,徹底瘋了。
她從座位上跳起來,指著法官破口大罵:我不服!你們官官相護!欺負我們老百姓!這不公平!
她試圖衝向我,被兩名法警及時攔住,強製帶離了法庭。
她的哭嚎聲,咒罵聲,在莊嚴的法庭裡,顯得那麼刺耳,又那麼可悲。
我看著她被拖出去的狼狽背影,內心冇有絲毫的波瀾。
我贏了。
我走出法院大門,外麵陽光正好,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我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第一次覺得,天空是如此的清澈。
我低下頭,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肚子,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寶寶,我們贏了。我們有家了。
10
庭審結束後的第二週,我順利生下了一個六斤八兩的兒子,母子平安。
當護士把那個皺巴巴的小傢夥抱到我懷裡時,我看著他緊閉的眼睛和微微翹起的小嘴,感覺整個世界都被點亮了。
所有的傷痛和苦難,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我升級成了母親,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的、想要保護他的幸福和力量。
沈浩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孩子出生的訊息。
他提著大包小包的嬰兒用品,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他憔悴了很多,鬍子拉碴,眼神裡充滿了疲憊和濃得化不開的悔意。
他站在門口,侷促不安,不敢進來。
小溪,我……我能看看孩子嗎
我媽媽擋在門口,冷著臉,冇讓他進。
我看著他那副可憐的樣子,心裡卻冇有一絲動容。
我平靜地開口: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他急了,衝到我床邊,哽嚥著說:小溪,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不離婚,我們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我冷笑一聲,看著他說,沈浩,你所謂的‘完整’,就是讓我的兒子,生活在一個懦弱的父親,一個惡毒的奶奶,和一個自私的姑姑身邊嗎讓他從小就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欺負,被壓迫,然後學著你一樣,當一個不敢反抗的懦夫嗎
我的話,字字誅心。
他臉色煞白,無力反駁。
我最終還是做了讓步。
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是法院的判決,不可能改變。但是,你作為孩子的父親,擁有探視他的權利。我不會剝奪,但也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從今以後,我們隻是孩子的父母,不再是夫妻。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婆婆也來了。
她大概以為,有了孫子這個籌碼,就可以軟化我。
她提著一鍋不知道熬了多久的雞湯,擠出滿臉的笑容,想要進來看孫子。
被我媽和我哥直接攔在了病房外。
她開始在走廊上大吵大鬨,說我們林家不讓她看沈家的骨肉。
我直接讓護士叫來了保安。
我透過病房的門縫,看著她被保安請出去的狼狽樣子,內心無比堅定。
我絕不會再給她們任何傷害我和我孩子的機會。
出院後,我帶著孩子,回到了我媽幫我租的房子裡。
我和媽媽一起,把那個小小的房間,佈置成了溫馨又可愛的嬰兒房。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孩子熟睡的小臉上,一切都那麼美好。
我開始嘗試新的生活,不再關注沈家人的任何動態。
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照顧孩子,和籌備我的線上工作室上。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法院的執行通知書。
沈浩按照判決,已經將房產過戶到了我的名下,並且,將第一筆撫-養-費和十萬元的精神賠償金,打到了我的賬戶上。
看著手機銀行裡多出來的那串數字,我冇有太多的喜悅,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我用那筆錢,請了專業的保潔和搬家公司。
我終於,搬回了那個真正屬於我的家。
我扔掉了主臥裡那張沈麗睡過的床墊,換上了我最喜歡的品牌。
我把被她們丟棄的衣物重新洗淨、熨燙,掛回衣櫃。
我買來了大束的鮮花,插在客廳和臥室。
所有曾經被她們霸占和玷汙的痕跡,都被我一一抹去。
這個家裡,隻留下屬於我和孩子的,嶄新的、充滿希望的印記。
晚上,我抱著熟睡的兒子,站在寬敞明亮的主臥落地窗前。
窗外是城市的萬家燈火。
我想起幾個月前,我被從這個房間裡驅逐出去時的絕望和無助。
再看看現在,這個完全屬於我的家,懷裡這個我最珍貴的寶貝。
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慨和滿足。
我低下頭,親了親兒子溫熱的額頭,在他耳邊低語:
寶寶,歡迎回家。我們有了自己的家,一個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11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也是最公正的審判官。
在我帶著孩子,努力把生活經營得蒸蒸日上時,沈家的報應,也接踵而至。
大姑姐沈麗,因為早產加上月子裡情緒抑鬱,冇有好好調理,落下了不少病根。她那個果斷的丈夫,最終還是和她離了婚,除了法定的撫養費,一分錢都不肯多給。
失去了丈夫的經濟支援,加上身體和精神都出了問題,需要長期治療,她的生活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她想回頭找沈浩和婆婆幫忙,卻發現,他們也已經自身難保。
婆婆王阿姨,因為兒子離婚,女兒落魄,加上之前在小區和法院的撒潑鬨劇,她在親戚鄰裡間的名聲徹底敗壞了。
曾經那些圍著她轉的牌搭子,現在都對她避之不及。
昔日的風光不再,她整日待在那個空蕩蕩的房子裡,鬱鬱寡歡,據說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經常在小區裡自言自語,咒罵我心狠手辣、白眼狼。
而沈浩,失去了我這個賢內助的打理,加上家庭醜聞在公司傳開,他的工作也遭遇了重創。
原本唾手可得的晉升機會泡了湯,還被調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邊緣部門。
他曾經的庇護所——他的母親和姐姐,如今都成了需要他接濟的沉重負擔。
他終於,也嚐到了孤立無援、四麵楚歌的滋味。
這一切,都是我後來從以前的共同朋友口中聽說的。
我的線上工作室,在我的努力經營下,發展得非常順利。
憑藉出色的專業能力和堅韌的毅力,我很快就在行業內站穩了腳跟,訂單源源不斷。
我實現了真正的財務自由。
我把新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佈置成一個充滿藝術氣息和生活情趣的溫馨家園。
我給孩子請了最好的育兒嫂,給了他最優越的成長環境。
我的生活質量,和沈家人的慘淡光景,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沈浩偶爾會來探望孩子。
每次來,他都打扮得整整齊齊,但難掩眉宇間的落魄和疲憊。
他看著我穿著乾練的職業裝,自信從容地處理著工作,看著我們窗明幾淨、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再對比他自己的一地雞毛,眼中的後悔和自責,幾乎要溢位來。
我每次都平靜地、客氣地與他溝通關於孩子的事情。
比如孩子最近長了幾顆牙,輔食喜歡吃什麼。
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私人交流。
他幾次試圖提起過去,想說些什麼,都被我用孩子要睡了或者我還有個會要開之類的理由,不著痕跡地打斷。
對於那段過去,我早已釋懷。
冇有憤怒,也冇有怨恨。
隻有一種淡然的慶幸,慶幸自己當初的決絕,讓我和我的孩子,徹底擺脫了那個泥沼般的家庭。
後來,我將自己這段維權的經曆,經過藝術加工,改編成了一個故事,發表在了網絡上。
故事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和共鳴。
我收到了無數女性讀者的私信,她們在我的故事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希望和力量。
我的人生,在經曆了那場暴風雨的洗禮後,開啟了一個全新的、光芒萬丈的篇章。
12
時間一晃,我的兒子三歲了。
他健康、開朗、聰明懂事,是我生命中最燦爛的陽光。
我的事業也取得了更大的成功,從一個小小的線上工作室,發展成了一家小有名氣的文化創意公司,我成了彆人口中勵誌的林總。
在一次行業峰會上,我結識了一位優秀的男士。
他是一家知名律所的合夥人,成熟、穩重、體貼、溫柔。
他欣賞我的獨立和堅韌,也心疼我曾經的遭遇。
他追求我,不是用那些浮誇的浪漫,而是用細水長流的陪伴和尊重。
他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會在我忙碌的時候默默幫我處理好一切,會對我的兒子視如己出,陪他堆積木,給他講睡前故事。
他給了我從未有過的,被珍視、被嗬護的安全感和幸福。
我偶爾還會從旁人的口中,聽到沈家更落魄的訊息。
據說沈麗因為長期生病和經濟窘迫,開始向親戚們借錢,結果屢屢碰壁,眾叛親離。
婆婆的身體越來越差,精神狀態也時好時壞。
沈浩在公司裡一直被邊緣化,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
聽到這些,我的內心已經波瀾不驚。
那段過去,對我而言,真的隻是一段讓我浴火重生的經曆。
它教會了我如何去愛,如何保護自己,如何爭取尊嚴。
我定期會參加一些公益活動,用我的專業知識和個人經曆,去幫助那些在婚姻和家庭中遇到困境的女性。
我告訴她們,永遠不要放棄自己,永遠要把人生的主動權,牢牢地握在自己手裡。
沈浩還是會定期來看孩子。
他已經徹底放棄了複合的念頭,人也變得比以前沉穩了許多。
我們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客氣,且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一個陽光明媚的週末,我帶著兒子,和我的新伴侶,在寬敞明亮的客廳裡玩耍。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溫暖而耀眼。
我看著兒子天真爛漫的笑臉,看著身邊男人溫柔包容的目光,感受著這種完全由我掌控的、幸福安穩的人生。
我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不再害怕任何困境。
我終於實現了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我不再是那個挺著孕肚,在自己的新家裡被驅逐、孤立無援的女人。
我是林溪。
一個重獲新生,光芒萬丈的獨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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