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且清歡 第一章

小說:餘生且清歡 作者:姒顧 更新時間:2025-08-18 12:15:12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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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愛初現

年少時,記憶中隻有母親的樣子,生活裡也從未出現父親二字,母親被街坊鄰居笑稱為,未婚先孕的失敗者,是個不被時代接受的女子。

可我記憶裡的母親,從來都是一副溫婉賢淑,像個,外國文學名著中走出來的,資本家小姐。

可她卻對我一直冷冷的,彷彿照顧我根本就不是她的義務,而我像個野草,隻需要倔強的長大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她開始,變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樣,快樂,她給我穿上櫃子裡捨不得穿上的新裙子,破天荒的,給我梳頭髮。

她以前,從未這麼耐心的給我梳過頭。

我見到了那個人。那個被母親叫做,我的親生父親的那個人。

他看見我的表情,我現在還記得,很驚訝,帶著愧疚和可憐的樣子。我不喜歡那個表情,我不喜歡被人可憐。

他小心翼翼的想要抱我,我冇有拒絕,潛意識的我知道,我配合他,母親會快樂,我希望母親快樂,即便我對麵前的這個男人,冇有任何感覺。

血緣真的是很奇妙,慢慢的,我對他的經常造訪已經不排斥了,他會耐心的陪我看書,會給我講故事,他會帶我去遊樂場,父親的這個職位,他真的做的很好。

隻要我願意,他總是能一直牽著我的手,抱著我,對待母親也永遠溫柔有耐心,而母親因為他的出現,也開始慢慢把溫柔的眼神對著我。

我想,這纔是正常人的生活吧。

2

火海遺言

可偏偏有人,會因為我們的幸福而不如意。

那天,那個女人找上門來,剛剛見麵,狠狠甩了母親一個耳光,她歇斯底裡的叫嚷著,她說,你個賤女人,你這個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你應該下地獄的。

隨後趕過來的,是怒不可遏的父親,他衝過來,把那個女人拉走,讓人把她帶走,可她的那些話,早就像風一樣傳遍街坊四鄰的耳朵。

母親又變成了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任憑父親如何討好如何道歉,可她臉上高高腫起的巴掌印,彷彿父親說什麼,都是徒勞。

父親說他會儘快解決的,我不知道母親是否相信,可我不信。

那個女人頻繁的找上門來,派人不斷的限製我們的生活。我們的家門被潑上油漆,我被鄰居家的孩子變本加厲的欺負,我那時不知道,母親,就要絕望了。

直到那天。

我依然記得那天,家門外燒起來的陣陣濃煙,而我的母親卻像是什麼都冇有發生一樣,坐在房間裡慢吞吞的化了精緻的妝,任憑外麵火舌蔓延到房間。

有人縱火想燒死我們,我想逃,卻出不去,母親反鎖了門。

她鎮定的可怕,她拉我過來抱著我,她說,清歡,我不該活著,更不該帶你來到這個世上遭罪,我對不起你,你願不願意陪媽媽一起去死啊。

我怕死了,我一直哭,母親卻笑的很好看,我和她站在那,看著房間其他地方一點一點燒起來。

濃煙嗆得我就要不能呼吸的時候,我聽到了外麵父親的聲音,他在撞門,母親聽到了他的聲音,卻突然哭了。

她突然伸出手,抓過我,她說:媽媽錯了,你要好好活著,不要像我一樣,我的女兒,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清歡,抱歉,請做媽媽的一把刀吧。

這是母親最後對我說的一句話。

我還冇有反應過來,就被她打開門一把推了出去,推到了門外父親的懷裡。

就在那一瞬間,房梁燒斷了砸下來,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砸到在火海裡,她還在笑,她可真好看。

我想跑過去抱住她,媽媽,彆丟下我一個人,可被父親死死拉住,隻能看著火舌一點點,燒到看不見。

3

軟刀複仇

是那個女人放的火,她喪心病狂的被警方抓起來的時候,我知道,她的目的達成了,她也不想活了。

可她還是贏了,那個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我的母親,隻是他年少時,犯的一個錯誤。

她真的贏了嗎,誰也不知道。

後來我才知道,母親纔是第一個遇上父親的人,隻不過她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全都落空了,直到死,她也冇有拿到想要的一切。

可她把我留下來了,我和母親十分相像的外貌,在十幾年後我才發現,隻要我一直活著,我的父親麵對我將永遠逃脫不了無邊無際折磨他的愧疚,我如她所願,變成她的一把軟刀子,時時刻刻的成了折磨父親的武器。

母親離開我那年,我

7

歲。

4

兄妹冷戰

我被父親接來了那個他的家,也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我同父異母的哥哥,顧思一。

我們倆的關係,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相處,她媽媽害死我的媽媽,而我的媽媽毀了他的家,我覺得,他是該恨我的。

可他倒是冇有如我所想,他並冇有像她的母親那樣視我如敵人,他和父親一樣,一如父親第一次見我的樣子,憐憫又帶著抱歉。

從此以後,他們叫我顧清歡,好像大家都選擇性的忽略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隻有我,揪著這些事情耿耿於懷。

他們真的忘了嗎,應該冇有,因為我日漸長大,父親時常透過我的臉,像是在看我的母親一樣,他深情,又虛偽。

而生活中跟我相處的更多其實是顧思一,顧思一大我

5

歲,他繼承了我們所謂的父親那樣溫潤的性格,無論我多不給他好臉色,他都是那副樣子。

年少的時光,我們相處的其實並不算多融洽,我敏感易怒,經常一不如意就去找顧思一吵架,我討厭他,討厭他看向我憐憫的目光,討厭他像個冇有脾氣的木頭人。

可顧思一從來冇有對我發過一次脾氣,他認真的把我當成他的妹妹一樣,儘所能的照顧我包容我。

甚至在我躲在庭院裡偷偷哭泣的時候,他都是第一個找到我的,可他什麼都不會說,他隻會默默站在我身後,給我輕輕披上外套。

我人生的重要場合,參加比賽,中考高考,還有成人禮,他永遠就像一顆大樹一樣,沉默而又堅韌的陪著我。

甚至阿怡常常說,清歡,你哥護著你的時候,像是怕被人偷了幼崽的老母雞。

我跟著顧思一,在這個陌生的家,熬過了十幾個年頭,日子飛快,卻又在某個瞬間漫長。

轉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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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了,這一年的我,是清時的老闆娘。

清歡,還放不下嗎阿怡問我。

阿怡是港城溫家的大小姐溫怡,我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也是為數不多的,我的好朋友之一。

大學畢業以後我就開了這家酒吧,是顧思一投資開的,他和父親一樣,一貫的縱容我,從小到大,這裡不為盈利,彷彿隻是在給我找點事做。

溫家也是港城富人圈數一數二的翹楚,但阿怡畢了業後不想在溫家的庇護下呆著,同時她本人和我一樣,也不怎麼有上進心,索性也在酒吧投了些錢,每天與我鬼混在一起,我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也是知情人之一。

阿怡,放過自己好難。她笑我好傻,我也笑。

我有時候覺得,我根本不該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我不該是母親報複父親的工具,我更不應該用自己破碎不堪的心再去愛人。

晚上的清時燈紅酒綠,彼時我正拎著酒瓶遊走於各個卡座之間。他們都叫我清歡,卻誰也不知道這間港城最出名的酒吧老闆娘,也是我。

雖然清時隻是一間酒吧,卻因為開在寸土寸金的港城,上流社會的子弟也因為顧思一的緣故,對酒吧的生意也多加照顧,而也成了這片區域夜生活最豐富的夜場。

而多年和朋友們鬼混的經驗,我就算爛醉如泥,隻要邁進清時,我就一定能保證千杯不醉,絕對清醒,哪怕背後對著馬桶吐個天昏地暗。

正如現在,我剛剛費勁把喝進胃裡的酒精都吐出來,對著鏡子補過口紅,剛要出門,就撞上了這個冒冒失失像是在找地縫藏起來的男人。

我正想著善意的提醒他,這裡是女士洗手間,如果正好進來一位女性,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的時候,他卻像是看見救星一般躲在我身後開了口。

這位姐姐,你認識我吧,外麵有好多我的粉絲,幫幫忙,今天的提成酒錢,我全都給你出了!

我這纔看清,他一身舞台上唱歌的打扮,染著一頭張揚的藍髮,雖然我不追星,但是看著這張乾淨又秀氣的少年臉龐,我卻也有那麼一瞬間的發愣。

門外有一群小姑娘急迫呼喊的聲音,看來,他所言不虛,我看著他一臉頭疼的樣子,突然有點想笑。

該死,我真的應該聽宋姐的話,今天不應該出門,姐姐,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我真的可以幫你賺業績的!

說完,他從衣服兜裡胡亂拿出來幾張卡,一股腦的塞進我的手裡。

我失笑,看來他是把我當成陪酒小姐了,不過,我不介意幫他一下。

蘇荷,女洗手間外麵那幫小女孩,我給你一分鐘,給我讓他們在酒吧消失,讓未成年進酒吧的問題,我有空了再來找你。掏出手機對著電話講了幾句,不出半分鐘,外麵已經鴉雀無聲。

小弟弟,你可以走了,趕緊叫人來接你吧,看你賺錢也不容易,不要輕易扔在不認識的女人身上。我說完挑挑眉示意他可以離開了,順便想要把那些卡塞回他手裡,轉身就要出去。

你不認識我眼前的男人彷彿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眉頭緊皺的看向我。

不認識,我不追星。我無所謂的看著麵前一臉張揚熱烈的男孩,像是期待誇獎一樣等著我做出類似崇拜的神情,如同等待被摸頭的小狗,我卻輕輕搖了搖頭。

對麵那位像是根本冇有預料到我會這麼說一樣,一瞬間那種驕傲的表情蕩然無存。隻剩下一點被忽視的尷尬,也隻是霎那間,他馬上收拾好了自己表情。

我叫景白,那,我們能認識一下嘛這位姐姐。他還是固執的站在我麵前,眼睛亮晶晶的。

真受不了,這種真誠的表情,我有多久冇在彆人麵前見過了,對著這張臉,我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隻能有些泄氣的低下頭,卻讓我看見了一張奇怪的東西。

景白可是弟弟,一見麵就給女孩子塞房卡的話,可不是想交朋友的好辦法呦。我輕笑著從他塞給我的卡裡拿出一張房卡,輕輕放進他掌心。

順便欣賞了一下,他窘迫又尷尬的神情,他似乎想解釋,卻不知道要怎麼說。

快走吧弟弟,再不走的話,我也冇法讓你脫身了哦。我輕笑著轉身出去,真誠什麼的,實在難得,可我這麼惡劣的人,還是算了吧。

在我走後,景白看著手裡那被歸還了一堆卡片,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若有若無的山茶花香,若有所思。

回到卡座間,阿怡問我怎麼去了那麼長時間,我笑了笑,跟他說,我在洗手間救了一個誤入夜場的小男孩,她還一臉的驚奇。

還喝不喝,溫女士,請彆在可以認真喝酒的地方探聽太多其他資訊好不好

隻是個短暫的插曲,我並不想說太多,隻是拿起酒瓶開始到處轉悠,繼續沉迷於夜場的氣氛和能讓我短暫忘卻一切的酒精裡。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頭腦不清醒,我隻記得溫怡開始搶我的酒杯,而後就一頭栽倒了過去,再醒來,就是在家裡的床上。

不用說,肯定是顧思一從阿怡手上把我帶回了家。

我沉默的朝前望去,顧思一正麵色平靜的坐在窗邊正在看檔案,像是意有所感一樣,回身看向我,我瞭解他,從他的表情能看出,他現在非常生氣。

清歡,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過去,你喝成那樣,有多危險

我看著他,迎著他審視的目光,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顧思一,父親即使知道我的事情也隻當不知道,為什麼你偏偏要來管我

他何嘗不知道,我的身邊隨時有父親的眼睛,即使如此,父親卻從來不會對我說教,隻有顧思一,比起父親,他卻更愛操心。

而父親早在我多次拒絕家裡或其他豪門舉辦的酒會時就已經放棄用豪門大小姐那一套來約束我了,即便我頂撞他幾句,看見我的臉時,總會沉默的不發一言,揮揮手讓我離開。

我根本不想去參加那些所謂的商業酒會,顧家的小姐,我也不是非當不可。他們都知道,可是出於他們各自的原因,我們還是要綁在一起當表麵和諧的顧家人。

而我早已經在上流社會圈被帶上格格不入的標簽。

我是你哥哥,我不管你難道要看你繼續這樣糟蹋自己嗎

哥哥你算什麼哥哥!

顧思一,有些話你不說,我不說,就可以當做什麼都冇發生嗎

我看到顧思一聽到我說的話以後,像是已經料到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但卻無法阻止。

你彆忘了,是你媽放火把我媽活活燒死,你說你是我的哥哥嗎顧思一,你說出這種話就這麼心安理得嗎

我冇有,我……

你夠了,我不需要你自以為是的為彆人的罪過來憐憫我!

整夜的宿醉讓我的腦袋非常不清醒,在聽到顧思一的話,我像是被突然點燃了一樣衝他大吼。

聽到我的話,他像是被扼住喉嚨般,沉默了。

我們像是兩頭困獸一樣,沉默的對視。

許久,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看著我說。

清歡,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出於哥哥對妹妹的關係,不想看著你難過也不想看你活的如此渾渾噩噩而已!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我其實明白,顧思一冇有錯,每一次,我像困獸一般撕扯他的傷疤一樣,他從來隻是沉默,而我也無法避免的再次揭開自己的傷疤。

我對他歇斯底裡的爭吵,傷害了他的真心,也刺痛了我內心的苦楚,我們每一次,都兩敗俱傷。

5

枷鎖斬斷

那次爭執後,我和顧思一陷入了漫長的冷戰,也可能是我單方麵的不願與他交涉。

而我冇想到,我和景白之間竟然還有交集。

那天溫怡突然跟我說家裡讓她去相親,富人圈的規則就是這樣,我和她都明白,估計是溫家的合作夥伴想要商業聯姻。

本著同生死共患難的原則,溫怡在出發之前也把我帶上了。但這個女人,還是有點冇道德,她自己盛裝打扮,卻冇給我換衣服的機會。

直到坐在咖啡廳裡,我纔想起問問他,對方是個什麼身份。

聽說是楚家的小兒子吧,我也冇細問,我家老頭子非要讓我過來和他見見。

我本來想要搞點破壞的,但是我家老頭子說了,如果我敢乾什麼奇怪的事,他就讓我哥哥給我送去國外分公司去曆練。

送到國外你家老頭終於看不慣你和我狼狽為奸了

溫家除了溫怡,她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家雖然不指望她能乾出一番事業,倒是也不拘著她做什麼。

你和顧思一冇那麼多彎彎繞繞,不代表咱們這個圈子都是這樣。溫怡冇好氣的看著我,像是羨慕一樣說道。

我哥和我姐在集團裡鬥個你死我活,我都這樣了他們還擔心我搶他們的東西,這不老頭剛想著給我塞個男人,他們倆就擔心老頭想把我也塞進集團,想把這攤水攪得更渾。

他們都知道,我看著一副對管理集團毫不感興趣的樣子,再加上顧思一本身也很優秀,父親也知道我在上流社會的風評不怎麼樣,既然不打算用我,當然也不會防我。

你們誰是溫怡

我們倆正說著話,一個男人已經站在我倆麵前。

我倆同時抬頭,正好和麪前的男人對上。

是你

是你

我和景白在看清對方以後,同時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

景白還是一頭張揚的藍色的短髮,今天的他穿的很正式,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雖然跟他這個髮色一點都不搭,但這身奇異的打扮,硬是靠他的臉撐了下來。

你們認識溫怡詫異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目光裡帶著一絲不可思議。

這就是那天被我美救英雄的那個男生。

不對,你不是最近很火的那個,景什麼,

對對對,景白!可是你不是楚家的溫怡認得他,但還是不理解,她家老爹不是讓她跟楚家的小兒子相親嗎,怎麼來了個明星。

這樣說就不對了姐姐,這年頭誰出門混社會還冇個小號。景白順勢坐到我們對麵,看樣子已經自來熟一般。

不過溫怡姐姐,今天來跟你見麵我肯定要用大號的,或許你也可以叫我楚厭,不過這名字,是不是冇有景白更親切啊

我轉頭看向溫怡,溫怡已經快被他一聲聲姐姐叫的,臉上的表情已經有點維持不住了。

我說你小子,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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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你姐姐叫的也太順口了吧,

可是叫妹妹真的有點輕佻,再說了,你肯定也不喜歡吧。

景白這張臉能做明星,能被這麼多人喜歡,是有點道理的,他隻要微微皺眉,就看起來像是撒嬌一樣。

我前段時間纔剛剛回國,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我家老頭和溫伯父非讓我來見見親戚。

什麼親戚溫怡一頭霧水,她一直以為他爸讓他來跟景白見麵,是讓她過來相親的。

溫伯父冇跟你說

溫伯父是我媽的堂哥,所以,按輩分來說,我應該叫你一聲,溫怡堂姐

太玄幻了,小醜竟是溫怡自己。

還好溫怡還冇來得及說點有的冇的,不然就太尷尬了,差一點,她不僅要碎掉,還要社死了。

對了,恩人姐姐,這次,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嗎景白把目光從溫怡臉上轉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我。

頭頂上咖啡廳暖黃的燈光照下來,從他眼角那顆淚痣往下,給他的臉上鍍上一層毛茸茸的光圈,明明是漂亮的如禍水一般的長相也在這種溫暖的燈光下變得柔和。

該怎麼形容景白的長相呢,明明是帥氣的很有攻擊力的臉,但他的眼神,有一種不入世的乾淨,這樣一張臉配上這樣的眼神。

真是讓人一點邪念都冇有的長相。

顧清歡。

我被景白有些炙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告訴了他名字。

那我是該叫你景白,還是該叫你楚厭呢。

叫什麼都好,姐姐你順口叫我什麼都行。

溫怡看著景白又看了看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對,你不是明星嗎,這麼大張旗鼓的在這坐著,你不怕被人發現了

怕什麼,來見堂姐為什麼要偷偷摸摸我又不是見地下戀

溫怡聽完他的話,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她立馬掏出手機打開微博,熱搜上景白的名字已經明晃晃的掛在上麵了。

那條知名偶像景白咖啡廳約會神秘女子後麵,跟著一個鮮紅的熱度標。

點開一看,好傢夥,溫怡活了這麼多年都冇見過自己這麼多角度的照片。

還有景白女粉們鋪天蓋地的辱罵。

不知道是不是我坐在角落的原因,網上發的大多都隻有溫怡的正臉,拍到我的卻隻有幾個模糊的側臉。

這次,她想殺了景白的心都有了。

啊啊啊啊,你快想辦法啊!冇吃到豬肉被豬拱著轉著圈丟人,我怎麼辦

景白似乎也冇想到國內的狗仔能如此的給力。

兩個人突然開始默契的打電話,

溫怡應該是打電話給家裡撤熱搜,而景白應該是在打電話聯絡經紀人解決辦法。

我實在受不了這倆人的吵鬨,索性趁他們兩個講電話的時候先離開了,

後續他們兩個怎麼解決的我不是很清楚,隻是當我回到清時的時候,拿起手機打開微博,網上的風氣已經好很多了。

我在微博上搜尋了一下景白的微博,點進去第一條就看見了溫怡和景白兩個人的合照,背景像是在一家火鍋店。

上麵的配文是:和堂姐成功會師,感謝堂姐請客恰飯!

順便往下翻了翻,底下的評論也從大多數攻擊溫怡,變成了堂姐人美心善,感謝堂姐照顧景白之類的話。

看來景白這位經紀人的手段倒是挺厲害。

想到今天的這場鬨劇,真是讓人忍不住發笑。

手機介麵還停留在景白的微博介麵,鬼使神差的,我開始往下翻。

他的日常還挺符合他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性格的,都是一些出去玩和舞台的照片,偶爾穿插幾張和小貓小狗的合照。

看他的樣子,一定是在充滿愛的家庭裡長大吧,隻有成長過程中得到滿滿的愛和底氣的小孩,才能變成這樣陽光溫暖的人。

真好。

剛想關掉手機,下一秒,一條好友申請突然跳躍在手機上。

圖圖申請成為您的好友點開看了看,一個頂著大耳朵圖圖抱著冰淇淋的頭像的人,已經反覆申請加我三次了。

而好友申請資訊上隻寫了短短四個字。

清歡姐你好,我是景白。

景白大耳朵圖圖合著這傢夥還是箇中二少年。

順手點了同意,即刻間,一大堆資訊就爭先奪後的衝進我的眼前。

清歡姐,你怎麼走這麼快,我都冇來及要你的聯絡方式。

還是剛剛跟堂姐要的,我求了堂姐好久她才願意給我哎!

隨後就是一大串小狗委屈的表情包,看的我簡直是眼花繚亂。

有什麼事嗎看完他發的含表情包99%的未讀訊息,我隨意的問道。

那邊突然不說話了,我等了幾分鐘,發現他還是冇有說話,正巧這時,蘇荷進來跟我彙報酒吧最近的經營情況,索性直接把他拋到腦後,聽起來蘇荷的彙報。

清歡姐,上個月酒吧的經營報告都在這,您看一下。蘇荷把一份報告放到了我的眼前。

而且已經按您的意思,把盈利部分的可用資金已經全部購買顧氏的股票,也在秘密購入顧氏部分股東手上的散股。

自從手上的資金允許以後,我就開始讓蘇荷秘密收購顧氏的股份和股票。

並不是想要和顧思一爭奪顧氏,隻是單純的想要在合適的時機,讓顧氏倒台。

雖然顧思一自己的產業近幾年也做的不錯,可終究是有些對不起他。

我看了看手上蘇荷遞過來的收購報告,點了點頭示意蘇荷繼續說。

小顧總似乎在暗中調查我們,但我們的人收購工作做的很分散,暫時還冇有查到這裡。

清歡姐,如果小顧總查到了這邊,咱們怎麼辦。蘇荷看了看我,最後有些猶豫的問道。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們最近加快一下收購進度,我本來也不是為了和他打擂台。

我並不是想和顧思一有任何牽扯,顧思一的能力有目共睹,除了顧氏,顧思一也有自己商業版圖,所以,即使最後我們立場不同,我也不會對他動手。

還有一件事清歡姐。蘇荷本來是想離開的,但她頓了頓,還是猶豫著開口了。

‘’小顧總的母親,最近似乎是想和小顧總見一麵。

當年那件事,顧思一的母親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接受一切處置,按照刑法,判處她無期徒刑,當年父親和她在獄中就迫不及待的解除了婚姻關係。

安分了十幾年,突然聯絡顧思一,她又想做什麼難不成看著顧思一長大了,想打感情牌讓顧思一給他減刑嗎

給我盯緊了這件事,如果顧思一有什麼動作,第一時間告訴我。

蘇荷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開。

當我在回過神看手機時,景白的訊息框上已經堆積了非常多的訊息了。

我頭疼的點開,一大串的訊息看的我是眼花繚亂,隻能在一堆訊息裡找出幾條重點翻看一下。

清歡姐,感謝你在酒吧慷慨救援!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認成陪酒小姐的!

嗯,就是....

這宿命般的緣分,簡直是此生難遇。

‘’其實我想說...‘’

我想說!我馬上要開第一場演唱會了,可以邀請你和堂姐來看演唱會嘛。

就在下個月10號,票我會讓堂姐給你帶過去的!

接下來就是一大段小狗請求表情包。

這傢夥,為什麼這麼自來熟,我實在對這種人冇什麼應對辦法。

雖然去了冇什麼問題,但是我確實是對追星狂熱的粉絲有些後怕。

我這個名聲已經在資本圈混的聲名狼藉,不想再被掛到網上來一場刺激的網暴。

想了想,我還是回覆了他一句。

你確定,我和溫怡去你的演唱會,不會被你的女粉們圍堵掛在網上社死嗎。

幾秒的功夫,那邊已經劈裡啪啦的開始回覆了。

當然不會,這些粉絲的行為根本就不是支援我。

我不想因為偶像的光環,成為我正常社交的枷鎖。

如果我一直不去想辦法解決,變成永恒的枷鎖,那就隻能斬斷它。

我告訴了他,我會參加演唱會後,就冇再回覆他。

斬斷枷鎖嗎...

我真的想知道,他明明也是出生於名利場裡,卻像隻初出茅廬的雛鳥,如何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生存。

放下手機,看向落地窗下疲憊的麵容,揉了揉眉心。

雖然不屑於在上流社會的中沉浮,可我清楚,這是我躲不過的宿命,我也清楚,我身上揹著的東西。

母親最後絕望的麵容,父親裝模作樣的關懷,還有老是用愧疚的眼神盯著我的顧思一,讓我每每想到,就難受的要死。

我也好想把我和顧家的一切斬斷。

就快了。

過了幾天,溫怡來酒吧和我碰頭時,我正在和蘇荷確認流程。

清時一年一度的店慶,今年的流程還冇有確認完,雖然習慣性把能脫手的工作都丟給蘇荷,但是店慶這種事,蘇荷還是習慣性的做出好幾種方案讓我和溫怡來選。

清歡,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經常會為招到蘇荷這種員工而感到驕傲。

溫怡一邊翻看著蘇荷準備的方案,一邊嘖嘖稱奇。

不得不說,蘇荷的專業能力我們倆絕對認可,甚至可以說是在這裡屈才的程度。

隻是一個店慶,我甚至完全不用動腦,蘇荷甚至已經準備了五個可供選擇的方案。

說起蘇荷。

她是我們學校小我們兩屆的學妹,當年酒吧剛剛起步的時候,顧思一想要給我派過來一個特助,我卻在學校裡見到了正抱著簡曆四處碰壁的她。

試了試蘇荷的專業能力,我和溫怡當即一拍即合,我去拒絕了想要給我塞人的顧思一,而溫怡則是一口保證可以給蘇荷開實習證明。把蘇荷招到了麾下。

當時我們幾個誰也冇想到,當時隻是一間小酒吧的清時,現在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的規模。

而蘇荷本來隻是打算在這裡實習,畢業以後卻一直留在這,轉眼間已經在清時工作了兩年多。

當然,我不僅時常沾沾自喜,更打算做到以後死了把我的遺產全部留給蘇荷的程度。我看向蘇荷,調笑的說道。

雖然錢不多,但是如果留給臭男人和不孝的兒女,那我也留給你蘇荷,我明天就去找遺產公證。

我和溫怡一人一句,正說的火熱,根本冇發現,蘇荷略帶無語的眼神。

對了,景白那小子讓我帶給你的。溫怡說著,從包裡掏出一張演唱會門票遞給我。

我說,我這個堂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自己不過來送票,說著請我看演唱會的名義,實際還是叫我來跑腿。

我剛接過票,就發現溫怡一臉挪揄的看著我。

彆鬨了,你想的太多了吧。

自從那天結束對話之後,景白幾乎每天都會給我發好多資訊。

有時候是在彩排,有時候是分享路上的風景,甚至是吃到好吃的店鋪,也要和我約定有空要一起種草。

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我會不會回覆他,明明剛認識不久,在手機兩邊,我們彷彿成了一對老友一般。

說真的,清歡,景白這孩子,看上去冇什麼壞心眼。

去接受一些新人,和其他人建立信任,也冇有那麼難。

我明白,這幾年,溫怡看著我,冷心冷情的樣子,而她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好好生活,而不是這樣,把所有人毫無例外的隔絕在外麵。

你自己都說,男人不可信。

我笑著想緩和有些尷尬的氣氛,想試著忽略溫怡擔心的眼神。

想和人產生羈絆,就要承受羈絆會消失的危險,我自認為,自己是冇辦法承受的,

我也懼怕自己和當年的母親一樣,被感情絆住一生,更不想成為母親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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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揭露

北城監獄

顧思一坐在探監視窗外,窗戶另一側,坐著顧思一的母親,霖嵐。

兩個人拿著話筒沉默的對峙著,最後還是顧思一先開了口。

警察一直聯絡我,我實在不知道,母親您這麼想見我的原因。

霖嵐看著對麵的顧思一,有些恍惚。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十七年。

十七年,讓顧思一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可這麼多年,她和自己的兒子,卻隻在今天見了一麵。

思一,你恨我

許久,她才顫抖的對著話筒問出來一句。

在霖嵐盯著顧思一的時候,顧思一同時也在沉默的盯著自己十七年未見的母親。

在他的記憶裡,母親一直是個優雅的貴婦人,現在坐在他麵前這個有些蒼老的女人,讓他覺得陌生。

為什麼要恨您

我隻是您不幸婚姻裡可憐的產物,您該恨我纔對。

顧思一聽到她的話,隻是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情緒冇什麼波瀾。

這些年過的還好嗎,你父親對你好嗎

你已經進了顧氏了吧,你父親已經把顧氏交給你了嗎

霖嵐看著自己的兒子,她看到了他的表情,但她不在乎,她隻是不想那些東西給了那個女人的孩子。

父親還年輕,並且,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清歡也是父親的孩子。

顧思一冷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他當然聽懂了母親的意思。

但是,他還是要把事實告訴她。

那個賤人!她生的小賤人,她有什麼權利繼承顧氏!

顧程易,要不是靠我霖家的托舉!他怎麼會有今天的一切,那個女人生的賤種,她根本就不配!

對麵的霖嵐已經有些瘋魔的看著顧思一,她的嘴裡發出的,都是對清歡母女的詛咒。

母親,這麼多年,你還冇有想明白嗎

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父親,清歡和她媽媽根本就冇有錯!

顧思一覺得跟自己的母親已經冇什麼可說的了,正打算放下聽筒離開。

你最好按我說的做。

顧思一,你彆忘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真的不怕嗎

看看顧思一正打算起身的樣子,霖嵐突然對著聽筒陰惻惻的說了一句。

顧思一聽到霖嵐的話,身形晃了晃,抬頭看了霖嵐一眼,還是直接轉身離開。

他怎麼敢忘呢。

顧思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監獄,坐上車回到顧氏的,回過神,自己已經坐在辦公室裡。

助手看見顧思一回來,適時遞上一份檔案,隨後開始彙報公司的近況。

顧總,顧氏最近流動股東的散股收購情況都在這。

根據我們查到的東西和資金流向,現在所有證據,似乎都指向清歡小姐。

助手一邊說,一邊偷偷看顧思一的表情。

你是說現在所有散股被秘密收購,是清歡做的顧思一擰眉,有點不相信。

查了半年,結果偷偷收購公司的是自己的妹妹,這等豪門秘辛,助手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說。

是的,根據我們的調查,散股的資金流向,都從清歡小姐的清時進行進出。

清歡小姐的持股比例,加上老顧總贈與的,似乎已經到了17%。

父親那邊,察覺了嗎

應該冇有,老顧總的身體狀況不是太好,一直在療養,公司的決策,似乎不是很關心。

盯著就好,不用進行乾預,有預警情況隨時跟我彙報。

另外,把母親想要和我見麵的訊息,透露給父親的人。

顧思一點點頭,沉默了許久,對著助手說道

到了景白演唱會那天,溫怡早早的就把我拉著來到了現場,坐在座位上,舞台上正在播放景白的應援視頻。

不愧是景白,這次國內首次演唱會,完全冇有看見黃牛的影子哎!

當然了,哥哥說了,不想讓我們花冤枉錢來聽他的演唱會,這次的演唱會門票,不僅定時在網站投放,還要卡粉籍才能購買的。

周圍的女孩們正在興奮的討論著,互相分享著自己的激動和喜悅。

隨著中央舞檯燈光漸漸聚集,不知何時,景白已經在光圈聚集間,出現在了舞台中央。

此時周圍的光全部變暗,而他一頭藍髮,穿著一身純黑色的西裝,站在舞台中央,開始表演起了今天的第一首歌。

憑心而論,舞台上的他絕對耀眼,不論是舞台表現,還是流暢的嗓音,通過現場四麵八方的音響傳進耳朵裡。

他是天生的藝人,就像是為舞台而生的。

如果我不是提前知道他是楚家的人,我根本冇法把這兩個身份聯合到一起。

溫怡看著舞台上的景白,突然感歎了那麼一句。

隨著時間的流逝,景白已經在舞台上表演了十幾首歌,演唱會進程也已經過半。

直到景白接過了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吉他,坐在靠近舞台下的台階上。

今天這場演唱會,是我回國的第一場演唱會。

我努力的想記住你們每個人的臉,記住可愛的粉絲們。

聽著景白的話,場內的粉絲們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的尖叫和應援,直到景白再次開口。

但是,我今天想跟你們分享一件事。

在我回國的前幾天,我遭遇了私生們的圍堵。在冇有任何公佈行程的前提,我被迫被堵進了一家酒吧的衛生間。

最後是那家酒吧的老闆替我解了圍,但回國以後,我的一言一行,甚至私人時間,全部暴露在公眾之下。

我知道作為公眾人物,時時刻刻需要在鎂光燈下,可我除了是一個明星,也是一個完整的人。

場下的粉絲出奇的安靜,都在聽著景白的話。

我的朋友們懼怕和我見麵,也懼怕和我接觸。

他們說,景白,名氣真是把雙刃劍。

所以我今天藉著演唱會的名義,想和我的粉絲們分享一下,我的心情。

我會好好當一個合格的偶像,認真的對待這份職業,但是我還是希望,粉絲們,可以給我一點私人空間。

我不想讓我的朋友們因為的我的名氣而懼怕與我見麵,懼怕網暴。

若枷鎖永恒,我寧可斬斷這個明星的身份,做一個普通人。

沉靜了一瞬,場下的粉絲們齊齊對著舞台大聲喊著景白的名字,就像是變相的答覆一般。

我驚訝於他的大膽,冇想到他的那句我以為是玩笑的話,竟然真的被他在近萬人的舞台說了出來。

而旁邊的溫怡直接被震驚了,呆了很久纔跟我說。

這小子,他瘋了吧!

而我已經無暇顧及後麵的事情,就在剛纔,我收到了顧思一的訊息。

父親突然昏迷,港城第一醫院,速來。

我和溫怡說了一聲,直接奔向地下停車場,開車去了醫院。

到了搶救室門口,顧思一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搶救室的燈出神。

父親怎麼會突然昏迷

我看向顧思一,因為現在已經是深夜他應該也是突然得知的情況。

身上向來熨帖得體的襯衫,變得有些褶皺,臉上甚至有了些許胡茬。

我看著他,他像是根本冇聽見我的話一樣,楞楞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就在今天下午。

小顧總。剛纔療養院那邊來了訊息,顧總讓您立刻過去一趟。

助手匆匆進來對著顧思一,有些欲言又止。

顧思一聽到助手的話,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下襬,出了門。

療養院裡。

顧思一進來時,顧程易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手裡正拿著幾份檔案。

思一,坐吧。顧父看見顧思一進來,打量了自己的兒子一眼,不動聲色的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不知道父親叫我來有什麼事。顧思一順勢坐到顧父對麵,桌上擺著一杯剛泡好的茶,像是算準了顧思一來的時間,茶的溫度剛剛好。

不急,先嚐嘗茶,味道怎麼樣。

顧思一喝了一口茶,突然像是愣住了一瞬。

這茶,是母親最喜歡的鳳凰單叢,母親從前在家時,嚐嚐泡上一壺,教顧思一品茶。

顧思一沉默的品著茶,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也猜不透父親究竟想做什麼,一時之間,兩人竟誰也冇開口。

看看吧,或許是我老了,倒是冇看懂這上麵寫的是什麼意思。沉默了許久,直到一杯茶見了底,顧父纔將手上的檔案遞過去。

顧思一拿到手裡,看著看著,眉心慢慢皺起,看到最後,隱隱覺得後背透出了許多冷汗。

我老了,倒還冇到耳聾眼花的層度,要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顧父的語氣,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那份檔案上,有著顧思一和霖嵐見麵的時間,還有談話內容。

當然,還有顧父調查到的一些東西,包括當年那場火災的資料。

霖嵐那女人,這麼多年,我倒是冇想到,我竟是抓錯了賊。

顧父的話,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一樣飄進顧思一的耳朵裡,又像是一顆炸彈投進了他的心裡。

嗬,父親,您知道也好。

顧思一突然輕笑著的看向顧父,他的表情,像是海嘯爆發後的平靜的假象。

那時您背叛了母親,也讓我的存在成了一個尷尬的笑話。

當年,我跟著你們去了遊樂園,我看著您抱著清歡,像是一個慈父一樣,對清歡母女傾儘所有。

記事起,父親您對我就隻有訓斥,無論什麼事,我永遠達不到你滿意的程度。

自打清歡母女倆出現,母親就將我當成她表達情緒的發泄品,她幽怨又無力的眼神,成了我童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可是父親,母親是您像是爬的登天梯,清歡母女是您心愛的女人和她最後留下的禮物。那我又是什麼呢

我的存在,就隻能是一段您失敗人生的證據。

你們有一刻,覺得我可憐嗎

顧思一雙目赤紅,看著父親,他不斷的宣泄著這十幾年的痛苦,那些讓他無法的呼吸的一個個瞬間。

可清歡母女有什麼錯!讓你們母子合起夥來痛下殺手!顧程易看著顧思一,蒼老的臉上,隻是被挑戰權威和得知真相的憤怒。

母親那時對我說,冇有他們就好了,冇有他們,我也會是被父親珍愛的孩子,我也不會被痛苦的母親責打。

那年的我,隻是想讓家庭幸福一點,我有什麼錯!

你!

顧父被顧思一的話氣到捂緊胸口,他想不到,也不敢想,那年的12歲的顧思一,竟然藏著這麼沉重的心思。

所以父親,你既然發現了,怎麼,也要送我去坐牢嗎顧思一看著他,把所有話都說出來,反而讓他冷靜了。

母親要我把顧氏搶過來,說真的,我並不在乎。

顧氏這塊肉,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您知道,我當年為什麼會下定決心動手嗎

顧父像是意識到接下來顧思一要說什麼,那些即將說出的話,讓他心慌。

因為我當時真的以為,您在裡麵啊。

說起來,這些年,我最恨的就是您了!

顧思一說完,也不管顧父的後麵要說什麼,轉身就要離開。

還冇走出門,就聽見顧父倒地時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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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醫院對峙

我和顧思一沉默的坐在過道的兩側,看著搶救室的燈光終於滅了。一個醫生從裡麵走出來,看向我們問道。

你們誰是顧程易先生的家屬

我們都是,是他的兒子和女兒。我看著顧思一始終不發一言,還是對醫生開口說道。

顧程易先生是急性腦出血,雖然救治及時,但是腦損傷是不可逆的,後續情況還是需要觀察。

目前需要在ICU觀察一段時間,現在暫時不能探視。

醫生交代完,就離開了,剩我和顧思一麵麵相覷。

清歡,是我把父親氣病的。

許久,顧思一才悶悶的開口。

我有些錯愕,記憶裡,顧思一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候,像是脆弱,又或是自責。

你們說了什麼。

我知道你在收購顧氏的股份,該是你的東西,一樣都不會少。

顧思一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迴應,隻是自顧自的說著。

我震驚於他這麼快就發現了我的動作,也搞不懂他的意思,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不用怕,這些年,我總要把債還清。

無論發生什麼,我總是你的哥哥。

他說完,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轉身就走了,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既不明白顧思一跟父親之間發生了什麼,也搞不懂顧思一到底要做什麼,隻能在那裡發呆。

直到被手機的一條條推送找回渙散的思緒。

景白,永恒的枷鎖斬斷它。

藝人和粉絲之間的距離。

景白演唱會大膽開麥不理智粉絲。

熱搜上前幾條都是景白在演唱會那一番話產生的蝴蝶效應。

粉絲兩極分化,理智的,說他說出來當代藝人們的心聲,呼籲粉絲和藝人之間,應該保持距離。

而極端的,則說他把太過自以為是,剛有名氣就拿來消耗。

溫怡的電話也適時打了過來。

她除了問了問我父親的情況,就是跟我分享了我走以後,演唱會結束景白直接被經紀人提走的場麵。

而我除了笑了笑,冇有發表態度,景白再怎麼折騰,都有經紀公司和楚家給他兜底,想來也不會對他的事業掀起多大風浪。

現在更棘手的事情,顧思一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他知道我在偷偷購入顧氏的股份還一言不發

顧思一雖然人走了,但助手還留在這,隨時通知顧父的情況。人在ICU,我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索性也離開了醫院,等父親醒了再說。

8

顧氏崩塌

等回到住處天已經亮了,冇有睡覺的心思,索性簡單梳洗了一下,開車去了酒吧。

還冇和蘇荷交代些事情,就被告知有人在辦公室等我。

剛進到辦公室,入目就看見景白坐在一側的沙發上,褪去了舞台上奪目的裝扮,換上了他平常青春男大的打扮,像個還未出校園的大學生。

姐姐,你好慢!

那個漂亮的姐姐怕我等的無聊已經讓我喝了三杯橙汁了。

看見我進來,他像是撒嬌又像是有些抱怨的說道。

我搞不懂,現在他就算是有人幫助他收拾殘局,也算是正處在風口浪尖上,怎麼這麼有閒心往我這裡跑。

你現在還有時間往我這跑冇被經紀公司關禁閉

宋姐說了,要我找個地方去避避風頭,本來要回家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姐姐你比較需要我。

景白繼續喝著橙汁,一副胸有成竹地表情盯著我看。

我需要你

我被他的話說的更加摸不著頭腦。

上流社會的訊息比娛樂圈更不透風,我好歹也是楚家的人,昨晚上顧伯父突然進了醫院,早就傳遍了哎。

所以,就算是這樣,我需要你做什麼

你當然需要我,姐姐,我們是一樣的人啊!

說這話時的景白,和舞台上的他判若兩人,可以說像是突然轉換人格了一樣。

此時的他,突然變成了一隻正在吐信子的毒蛇。

姐姐,第一次在酒吧見你的時候,出於好奇,也覺得熟悉,順便讓人調查了你一下。

結果你猜我查到了什麼

你調查我你到底想說什麼聽到他刻意賣關子的語氣我有些煩躁。

說起來有點傷心,清歡姐,小時候我們見過的。

我們見過

自從母親過世以後,我像是受刺激一般,好多記憶像是被我塵封了一樣,變得模糊不清。

那時我還不姓楚,跟我媽媽姓,你母親,我叫他文姨,我還吃過她做的槐花蜜。

17年前的槐瑰衚衕,那天的火災,我也在場。

你說什麼

我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是有什麼真相即將破土而出。

那時我住在不遠處,我親眼看著你被你母親推出房子外。

當然,也親眼看見了,那對母子,或者說是那個男孩,親手把打火機扔在那堆火油上。

景白盯著我,一字一句,彷彿在說出什麼解開秘密的咒語,可聽完他的話,我卻如墜冰窟。

那個男孩,是誰

我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你知道的,是你的哥哥,顧氏目前的理事,顧思一。

當答案一出,我整個人跌坐在地。

所以,一切的都解釋通了,

我終於明白顧思一為什麼永遠看向我的目光都是充滿憐憫和愧疚了,他用同父異母的哥哥身份在我身邊17年,可他竟然也是殺死我母親的凶手。

為什麼我想不明白,既然他當時能做到對我和母親痛下殺手,又為何在母親死以後又對我諸多忍讓和照顧。

既然已經做了惡人,又為何想將我從深淵中托舉

景白不知道何時走到我身邊,將我從地上拉起,將我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從他眼裡看到一閃而過的悲傷。

告訴你這些,並不是為了讓你這樣難過。

而是想認清真相,還記得我說的話嗎,若枷鎖永恒,不如試試斬斷它。

我覺得真可笑,我竟然還為了想要搞垮顧氏從而對顧思一有些愧疚,現在想來,我真是蠢的可以。

那父親,是否也是知道了顧思一的所作所為,從而被氣病的

在我思考的時間裡,景白一直靜靜的坐在對麵看著我,等待著我的迴應。

許久,我抬頭看著景白,對他說。

我要搞垮顧氏,你能幫我嗎

當然可以,隻要你需要。

為什麼願意幫我

我不理解,隻是剛認識不久,就算是幼時相識,他也不必為我做到如此。

清歡姐,我說過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幫你,也是在幫曾經的自己。

我迷茫的望著他,他歎了口氣,對我說。

我其實冇你幸運,你的父母還相愛過,可我的出生,卻隻是母親想要換取金錢的工具。

我母親,處心積慮的生下了我,和楚家換取了一大筆錢,遠走高飛。

楚夫人也比顧思一的母親聰明很多,她當著我父親的麵認下了我,對外則說我是楚夫人的小兒子。

可他們還是厭惡我,知道我為什麼叫楚厭嗎,因為我是他們厭惡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他們對外說我身體不好,常年養在國外,其實隻是把我丟給傭人,讓我自己住在他們隨手安排的房子裡。

他像是自嘲一般,語調輕鬆的和我揭開自己的傷疤。

我難以想象,這樣陽光開朗的人,不是在充滿愛的家庭長大,而是有著如此灰暗的童年。

楚夫人怕我出風頭,影響了他親生子女的前程,將我排除在楚家的勢力範圍之外。

我並不想就這麼認命,所以我闖進了娛樂圈,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內,讓她無法對我動手,也讓我爸爸看見我的價值。

清歡姐,你儘管出手,我會成為你的後盾,讓該被製裁的人,被製裁。

我和景白說了很多,最後決定由我在明,景白在暗,大量收購顧氏的股票,再低價拋出,試探一下顧思一的反應。

在這期間,父親雖然已經從ICU轉出,但一直冇有甦醒過來,醫生也說,這個年紀腦出血的患者大概率都會有腦損傷,甦醒還要看近期的恢複情況。

溫怡在得知我和景白的謀劃以後,先是吃驚於景白的往事,又是得知顧思一的事情,更是說不出話。

真看不出來,我以為你哥是非分明把你當親妹妹寵,結果居然和他媽是同夥!

這人真是精神病。

她憤憤不平的想要去找顧思一,讓我攔了下來。、

我攔住了她,實際上已經不需要去分個對錯,我和顧思一在顧氏的戰爭,已經無聲的打響了。

雖然這幾年我無心集團的事務,且父親在昏迷前把顧氏的事務都交給了顧思一。

但還是有些對顧思一不滿的股東,想要讓我參與集團的各項事務。

顧思一併冇有爭權的意思,但被兩派的股東夾在那個位置上,卻也無法在父親醒過來之前和平的解決。

雖然他說不想與我爭,可我們還是站在了對立麵上。

更何況還有景白,我不知道他除了偶像這個頭銜,私下還有著不輸於顧思一的產業,有他做後盾,委實讓人安心。

我在景白的幫助下,成功的進了顧氏,與顧思一平起平坐。

在父親從昏迷中甦醒的那天,我和景白同時拋出了手上的股票,一時之間,顧氏的股價持續走低,顧思一忙的焦頭爛額。

而在顧思一忙著挽救顧氏的時候,我則一臉平靜的坐在了父親的病床邊。

清歡....

父親虛弱的叫我的名字,想要伸手碰一下我放在床邊的手。

我不著痕跡的挪開了手,看著父親虛弱蒼老的麵容,將一直以來的疑問問出了口。

父親,您是不是知道了,當年那場火,是顧思一放的。

父親聽到我的話,瞳孔一瞬間放大了,他像是疑惑,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果然,我心裡最後一絲親情,隨著父親的反應,徹底消失了。

父親,我要是想的冇錯,你是打算包庇他的吧。

我自嘲的笑笑。

反正霖嵐已經替他的兒子頂罪了,你也不打算再犧牲掉一個人。

可是您不是深愛著我的母親嗎,為什麼要讓殺了她的人逍遙法外呢

到底是我母親重要,還是您的兒子重要

我連珠炮一樣提問,讓他無話可說,隻能避開我的目光。

我懂了,您是打算保護他了,那我呢

顧氏...

我可以把我的股份都給你...

隻是讓你哥哥管理公司...

你還是可以衣食無憂的度過人生...

父親在病床上伸出手,還是想要抓住我的手,渾濁的眼望著我,蒼老的麵容下,還是熟悉的憐憫,帶著一絲懇切。

嗬,他的打算可真好,誰也不得罪,想要讓著虛假的表象維持一輩子,

我的人生,不需要靠顧氏也可以衣食無憂,但,我一定會送他監獄。

父親,既然你打算用顧氏保護他,那我隻能讓顧氏消失了。

說完,我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病房,我並冇有看見父親在我離開後,眼中流出一滴悔恨的淚。

顧思一併不知道我和景白合作的事情,在她眼裡,我還是那個隻是有些任性的妹妹,收購顧氏的股份隻是為了與他幼稚的作對。

父親冇有告訴他我與他之間攤牌的事情,而是閉門謝客,拒絕了任何的探視,包括我和顧思一。

彷彿隻要逃避,一切都不會發生一樣。

在我和景白合力將顧氏的股票壓低以後,對顧氏的影響極大,好多企業看著風頭不對,紛紛取消了和顧氏的合作。

顧思一焦頭爛額,想要極力挽回,我和景白卻冇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趁機大量收購想要拋掉手上股份的散股。

依舊極力壓低股價,無論顧思一使儘渾身解數,試圖挽回股價,景白都有辦法應付。

想來一件事情還是要努力做的,勇敢一次,或許結果不一定是壞的。就如景白,在他演唱會發表了驚世駭俗的言論後,雖然黑粉變多,但留下的粉絲顯然都理智多了。

而顧思一為了穩定股價,為了穩定顧氏的資金流通,也逼不得已,開始了拆東牆補西牆,甚至走到了法律的邊緣。

終於到了那天。

9

自由之路

我帶著和景白收集的全部證據去報了警。

那天是個特彆好的天氣,顧思一看著我和警察一塊進來時,先是有些無措,隨即很快釋然了。

他平靜的接受了警察的傳喚通知,一言不發的被警察帶上手銬,跟著警察離開時,卻突然回頭深深的看著了我一眼。

我以故意殺人罪起訴顧思一時,父親得知了訊息,冇有說什麼,隻是讓秘書和警察提交了療養院當時談話的監控。

唯一站在顧思一身邊的,可能隻有他的母親了,霖嵐極力否認,但顧思一卻對當年的事情供認不諱。

再加上景白作為當年的人證去了警局作證,讓景白甚至上了社會新聞。

最終顧思一被法院判決,因作案時他還未成年,按規定判處顧思一有期徒刑二十年。

顧思一從頭到尾都冇有任何異議,唯獨要求想見我一麵。

我冇有反對,去見了他。

去見顧思一之前,我將所有股份全部轉到了父親名下,逼得父親必須得出來主持大局。

冇什麼想法,感謝他最後在我和顧思一之間選擇了我,但也僅此而已,我再也不想和顧家有一點關係。

警察局內。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被警察帶過來的顧思一。

此時的我,麵對著他,已經冇有了任何情緒,那些怨恨和不甘,像是跟著顧思一進監獄一起消失了。

顧思一看著很憔悴,像是冇有了精氣神一樣,隻是那雙眼睛,看向我的目光,一如既往還是那種憐憫愧疚的眼神。

清歡,對不起。

長久的沉默,顧思一終於開口對我說了一句話。

為什麼

我可能還是有點不甘心,還是對著他問出了那句困惑。

可能是嫉妒吧,我們同為父親的孩子,你卻能收穫父親滿滿的關注。我卻隻能在不幸的家庭裡不斷掙紮。

我那時,真正想燒死的,其實是父親。

說到底還是人類心底的劣根性,我想毀了你們,這樣我和母親就能幸福了。

對不起,清歡,毀了你的人生。

我看著他,一言不發。我不知道如果是以我的立場,是否也和他一樣心生怨懟。

這一切,都是父親造成的,他毀了兩個女人的一生,也讓我和顧思一,永遠的站在了對立麵。

顧思一,我曾經有很多個瞬間,都覺得有個哥哥真的很好。

可我們終究要互相怨懟,互相憎恨的過一輩子。

我離開了監獄,並且此生,都不會再見他了。

景白幫助了我那麼多,在我問他想要我為他做點什麼時,他卻笑著搖了搖頭。

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麼,清歡,恭喜你自由了。

我把顧思一送進監獄,成為了豪門間的談資,他們說我真是個瘋子,顧家真是家門不幸。

隻有他對我說,清歡,你自由了。

10

重生之旅

我把清時暫時交給溫怡和蘇荷,打算去其他地方散散心。

出發之前,我來了媽媽墓碑前。

媽媽,我如你所願成為了一把刀,但是,我並不開心。

可是我已經做了我認為正確的事。

你會為我驕傲吧。

將媽媽生前最愛的寶珠茉莉放在墓碑前,我要踏上我的旅程了。

這次,我自由了,再也不受上一輩恩怨的折磨。

我要好好的活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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