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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娛樂圈出了名的狐狸精臉,前凸後翹,眼波帶鉤。
跟了港島豪門太子爺七年,所有人都說我被玩膩了就會一腳踢開。
二十八歲生日那晚,我親耳聽到他嗤笑:林晚這種貨色,隻配當個消遣。
我連夜搬出他的山頂豪宅,隻帶走滿櫃愛馬仕。
他卻在拍賣會發瘋般舉牌:三千萬!那條項鍊必須歸她!
我對著手機輕笑:周先生,你未婚妻正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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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晚,混娛樂圈五年,公認的狐狸精專業戶。
一張臉,用媒體的話說,妖得明目張膽,豔得毫不講理。身材更是前凸後翹,天生的衣架子。
可怪就怪在,圈裡那些烏七八糟的規則,愣是冇一個敢落我頭上。
為啥
因為我背後杵著周敘白,港島周家的太子爺,手眼通天的人物。
跟了他七年,從大學剛畢業的小透明,到如今也算有頭有臉。他砸資源,我接戲,各取所需,順風順水。
七年啊,石頭都該捂熱了。我也曾天真地以為,我們最終會結婚。
直到我二十八歲生日那天。
他包下維港最貴的餐廳,說要給我一個難忘的夜晚。我滿心歡喜,提前到場想給他個驚喜。
卻在通往露台的華麗走廊拐角,聽到了他和幾個發小的談笑風生。
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裡,周敘白那把我迷了七年的低沉嗓音,帶著漫不經心的嘲弄,清晰地刺破空氣:
林晚漂亮是夠漂亮,帶出去也有麵子。不過,他輕笑一聲,像在點評一件無關緊要的玩物,玩玩可以,結婚我另有人選。
轟隆!
我腦子裡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全身的血液瞬間凍住,手腳冰涼。
後麵他們還說了什麼,嗡嗡的,聽不清了。隻記得有個油滑的聲音在問:那周少,等您玩膩了,能不能讓兄弟我也……嘿嘿……
周敘白冇說話,隻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笑。
那聲哼笑,像把淬了冰的刀子,把我最後一點可笑的幻想,捅了個對穿。
原來,七年情深,在他眼裡,不過是場玩玩可以的遊戲。而我,就是個帶出去有麵子的消遣。
我扶著冰冷的牆壁,指甲深深摳進絲絨牆紙裡,纔沒讓自己癱軟下去。臉上精心描畫的妝容,大概已經被無聲湧出的淚水衝花了。
原來心真的可以這麼痛,痛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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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生日宴,煙花璀璨,照亮了半個維港。
我穿著他送的當季高定禮服,像個提線木偶,對著鏡頭笑得風情萬種。心裡卻一片荒蕪。
周敘白依舊體貼,為我佈菜,替我擋酒,手臂占有性地環著我的腰。他的氣息包裹著我,曾經讓我無比安心沉醉,此刻隻覺得窒息。
他低頭,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聲音帶著一貫的慵懶寵溺:晚晚,喜歡嗎
我抬眼看他,燈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間,英俊得無可挑剔。可這張臉,此刻在我眼裡,隻剩下虛偽。
喜歡,我聽見自己用最甜膩的嗓音回答,指尖卻冰涼,敘白哥對我最好了。
他滿意地笑了,捏了捏我的下巴。
煙花在頭頂炸開,絢爛奪目。我卻隻看到四個血淋淋的大字:各取所需。
宴會結束,回到他名下那棟能俯瞰整個維多利亞港的頂級山頂豪宅——雲頂居。
他帶著微醺的醉意擁吻我,氣息滾燙。我閉上眼,熱烈地迴應,指甲卻在他寬闊的後背留下幾道曖昧的紅痕。
情到濃時,他喘息著問:晚晚,最近看中什麼了遊艇還是上次拍賣行那顆粉鑽
以往這種時候,我總會撒嬌著要這要那。
這次,我卻仰起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帶著點驚喜的試探:真的什麼都可以嗎那……我想要雲頂居,行不行
空氣瞬間凝固。
周敘白所有的動作都停了。
他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總是含情帶笑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麵,裡麵翻湧著我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無辜地眨眨眼:雲頂居啊。我看它好久了,風景真好。怎麼,捨不得呀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手指在他胸口畫圈,還是說……敘白哥覺得我不配住這裡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銳利得像要把我剖開,看看裡麵到底裝了些什麼。
半晌,他猛地翻身下床,一言不發地背對著我穿衣服。
燈光勾勒出他寬肩窄腰的完美背影,那上麵還有我剛纔情動時留下的抓痕。
從穿衣到摔門而去,他冇再看我一眼,也冇再說一個字。
巨大的關門聲在空曠奢華的臥室裡迴盪。
我擁著絲被坐起來,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扯了扯嘴角。
這就生氣了
是覺得我太貪心,覬覦他名下的不動產了還是……我那點小心思,被他看穿了
算了,知足常樂。這七年,他給我的錢和資源,夠我幾輩子揮霍了。
我在猶豫要不要給他發條資訊道個歉,手指在手機螢幕上懸停了幾分鐘,最終還是把手機丟開。
一個懂事的金絲雀,不該在金主明顯不爽的時候,還不知趣地往上湊。容易招人煩。
我光著腳下床,走到隔壁堪比專賣店的衣帽間。
巨大的玻璃櫃裡,整整齊齊陳列著幾十個嶄新的愛馬仕,各種顏色尺寸的Birkin、Kelly,有些連塑封都冇拆。是周敘白上個月去巴黎時裝週,讓SA直接把當季特供款送上門來的。
我隻挑出一個霧霾藍的Kelly
25,尺寸剛好,顏色百搭。
其他的,我拿出手機,哢嚓哢嚓一頓拍,點開聯絡人裡那個備註為包包回收王姐的對話框,把照片一股腦甩過去,附言:【全新,帶票,收】
那邊幾乎是秒回,報了個讓我眼前一亮的數字。
買私人飛機是誇張了,但頂級超跑的入門款,綽綽有餘。
我對收集這些動輒幾十上百萬的包包毫無興趣。它們在我眼裡,跟路邊攤幾十塊的帆布包冇本質區彆,除了某些需要撐場麵的重要場合,平時我壓根懶得背。
偏偏周敘白就愛送這個,每年新款必到,出國也必帶。
這幾年他送的那些心意,大部分都變成了我銀行卡裡不斷增長的數字,在金融市場裡錢生錢,也算物儘其用,總比在櫃子裡吃灰強。
我把要留下的那個包放好,鑽進柔軟得像雲朵的大床,矇頭就睡。
一夜無夢。
周敘白去了哪裡,愛找誰找誰,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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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被閨蜜喬喬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
喂……我聲音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電話那頭,喬喬的聲音像是吞了隻蒼蠅,小心翼翼又帶著點難以置信:晚晚……你跟周太子……分了
我腦子還懵著:分分什麼大清早的說什麼胡話
看熱搜!快!喬喬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我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點開微博。
熱搜第一,猩紅的爆字後麵跟著刺眼的標題:周敘白聯姻蘇氏千金,強強聯合!。
配圖是一張抓拍,地點似乎是周家半山那座戒備森嚴的老宅花園。
照片裡,一個氣質清冷高雅的女人,披著周敘白那件標誌性的深灰色高定西裝外套,微微側頭,正對著周敘白淺笑。周敘白隻露出小半張臉,下顎線緊繃,微垂著眼,看不清神情,但那氛圍,任誰看了都覺得是郎情妾意。
拍得真是好啊。我扯了扯嘴角。
點開評論區,更是精彩紛呈:
【港島頂級豪門繼承人
vs
國際頂級珠寶集團亞太區唯一繼承人!這纔是真正的門當戶對!爽文照進現實!】
【所以童話裡都是騙人的!現實就是強強聯合,資源置換!某些做著豪門夢的女明星可以醒醒了!】
【小道訊息不是說,那個‘狐狸精’林晚背後就是周太子嗎所以……誰是小三這還用問】
【肯定是林晚啊!她一個要家世冇家世(聽說家裡還欠一屁股債),要演技……呃,除了那張臉和身材,她還有啥拿什麼跟蘇大小姐比周家門檻那麼高,她配嗎】
【以後不能叫‘狐狸精’了,該叫‘三姐林’!實至名歸!】
我麵無表情,一條條刷下去,指尖冰涼。
喬喬在電話裡一聲聲喊我:晚晚晚晚!你還在聽嗎你彆嚇我!
我猛地回過神,喉嚨有些發緊:嗯,在呢。
晚晚……喬喬的聲音帶著哭腔,你是不是……特彆難過
難過
我為什麼要難過又有什麼資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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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我還是個窮學生。我爸被人設局欠下钜額賭債,絕望之下跳了海,把爛攤子甩給我和我媽。
為了還債,我媽一天打三份工,累垮了身體。我則削尖了腦袋想賺錢。
大三那年,有個機會去港島做交換生。在一次留學生舉辦的慈善晚宴上,我偶遇了周敘白。
晚宴光鮮亮麗,香檳美人。留學生也分三六九等,周敘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個,眾星捧月,連晚宴場地都是他家酒店提供的頂層宴會廳。
而我,是被一個惱羞成怒、追求不成的二世祖故意潑了一身紅酒的倒黴蛋。雪白的廉價禮服瞬間染透,狼狽不堪地暴露在眾人或鄙夷或玩味的目光下。
那些人竊竊私語,說我心機深,想靠這種下作手段攀高枝。
就在我難堪得想鑽地縫時,周敘白像天神降臨,脫下他昂貴的西裝外套,不由分說地裹在我身上。他個子很高,俯身時帶著清冽好聞的雪鬆香氣。
去休息室處理一下。他的聲音冇什麼溫度,卻給了我一線生機。
我裹緊帶著他體溫的外套,低著頭小聲說:謝謝。
匆匆躲進休息室換好備用衣服。出來時,那個潑我酒的始作俑者,正若無其事地在人群裡談笑風生。
一股邪火猛地衝上頭頂。我踩著剛換上的細高跟鞋,噔噔噔衝過去,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一把薅住那二世祖精心打理的頭髮,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把他的腦袋按進了旁邊巨大的香檳塔冰桶裡!
嘩啦!冰塊和酒水四濺。
那傢夥猝不及防,嗆得直翻白眼,從破口大罵到鬼哭狼嚎地求饒。
最後,我鬆開手,在他狼狽不堪地爬起來找紙巾時,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下了他腰間的愛馬仕皮帶,用力甩進了旁邊的噴泉池!
二世祖捂著褲子,臉漲成豬肝色,在一片鬨笑聲中落荒而逃。
我像隻打贏了架的小野貓,驕傲地揚起下巴,一轉身,就對上了周敘白饒有興味的目光。
他斜倚在羅馬柱旁,手裡晃著杯香檳,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
我腦子嗡的一聲,完了,裝過頭了。
後來,周敘白說,他就是被我那股子不管不顧、睚眥必報的野勁兒吸引了。像隻漂亮的、帶刺的野玫瑰。
我們的開始,源於一場我精心設計的偶遇和英雄救美。
是他主動靠近,是他熱烈追求,是他向所有人宣告我的存在。
甚至在我執意要進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時,是他動用資源,為我掃清障礙,鋪路搭橋。
可也是他,親手把我捧上雲端,又在我最冇有防備的時候,把我推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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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我二十八歲生日臨近。他表現得異常上心,說要給我一個終生難忘的驚喜。
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七年。
我滿心以為,戒指和求婚就是那個驚喜。所以,在生日宴當天,我按捺不住期待,想提前去現場看看他佈置得如何。
卻意外聽到了他和幾個發小的對話。
敘白哥,你對林晚也太上心了吧這排場……該不會要求婚吧一個聲音帶著促狹。
周敘白那天穿了身純白的手工西裝,俊美得如同童話裡的王子。可他薄唇輕啟,吐出的字眼卻瞬間讓我如墜冰窟:
林晚他嗤笑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是很漂亮,帶出去夠勁兒。不過,玩玩可以,結婚我另有人選。
是蘇家那位發小追問。
你說呢周敘白語氣慵懶,默認了。
那訂婚後……是不是就跟林晚斷了發小又問。
當然,周敘白答得理所當然,對婚姻忠誠,是對伴侶最基本的尊重。
發小誇張地吸了口氣:哇哦!那林晚不得哭死她對你可是死心塌地啊!
死心塌地周敘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語氣充滿嘲諷,各取所需罷了。她圖我的錢和勢,我圖她年輕漂亮會來事兒,很公平。
後麵他們還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
他說我們的七年,是各取所需。
我像個偷窺的小醜,一步步往後退,躲進無人的角落,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到地上。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花了臉上精心描畫的妝容。
原來如此。
原來在他眼裡,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愛戀,都隻是圖他的錢和勢。
原來這七年,不過是一場他心知肚明的交易。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眼淚流乾。我掏出粉餅,對著小鏡子,一點點擦掉淚痕,重新描眉畫眼,塗上最豔麗的口紅。
然後,我換上一身他最喜歡的紅色吊帶長裙,像個最敬業的女演員,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為我準備的、盛大的生日派對上。
維港上空,璀璨的煙花整整燃放了半個小時,照亮了半個天際。
而我仰頭看著,隻覺得那絢爛的光影,拚湊成了四個冰冷刺骨的大字:各、取、所、需。
從那天起,我開始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林晚,醒醒吧。彆做夢了。你們之間,隻有交易。
我以為我做不到抽離感情。
可人這種生物,潛能真是無窮的。
當我真正看清了遊戲規則,心反而一點點硬了起來。
我成功地,把自己從一個癡心妄想的女朋友,調整回了隻圖錢不圖人的金絲雀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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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乾脆點,彆又當又立。
我對著電話那頭的喬喬,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帶笑:喬喬,我跟周敘白……本來就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你彆瞎操心,我冇事。
手指無意識地重新整理著熱搜頁麵。
幾秒後,那條爆炸性的熱搜,連同那張曖昧的照片,一起消失了。
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出現過。
我知道,是周家出手了。
如果不是確有其事,誰敢拿周家繼承人的婚事做文章
這說明,聯姻是真的。
怪不得昨晚走得那麼乾脆利落。原來是快結婚了,想著替未來老婆省錢,不想把這價值上億的雲頂居給我。
我長長歎了口氣,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整個維港璀璨的夜景,萬家燈火,儘收眼底。
真美啊。
可惜,再也不屬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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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幾天,周敘白像是人間蒸發。
冇電話,冇資訊,更冇有回雲頂居。
他的態度很明確:等著我識相,自己滾蛋。
也好。
我抓緊時間,把衣帽間裡剩下的那些名牌包,拍照,發給王姐,全部折現。
最後,我隻收拾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裝走了我僅有的、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幾件常穿的衣服,一些護膚品,還有我媽留給我的一枚很舊的銀戒指。
拖著箱子下樓時,管家芬姨擔憂地看著我:林小姐,又要進組啊這次去多久
我努力擠出個笑容,點點頭:嗯,去挺久的。芬姨,再見。
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傭人環繞伺候的日子,徹底結束了。
幸好我早有準備。
剛跟周敘白冇多久,手裡有點閒錢時,我就瞞著他在一個普通小區買了套小公寓。地段一般,裝修簡單,但勝在乾淨、安全、完全屬於我。
冇有工作邀約,我就天天窩在家裡,睡到日上三竿,美其名曰:治療情傷。
喬喬怕我想不開,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見我吃得下睡得著,氣色甚至比之前還好,她那點擔憂變成了八卦之火,神秘兮兮地拉我去一家據說私密性極好的會員製酒吧。
走!姐們兒帶你去開開眼!保證質量!喬喬衝我擠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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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我坐在燈光曖昧的卡座裡,看著眼前魚貫而入、環肥燕瘦、穿著各式製服(空少、醫生、消防員、西裝精英……)的帥哥,額角青筋直跳。
我終於明白她那句質量很好是什麼意思了。
你在搞什麼我扶額。
幫你轉移注意力啊!喬喬理直氣壯,放心!這地兒安全得很,好多圈裡人都來,就喝喝酒聊聊天,放鬆一下嘛!又不乾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
我無奈:真不用。就咱倆喝點,聊聊天挺好。
喬喬臉一板,那雙大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把我從頭掃到腳。
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林晚,她語氣嚴肅,你不會還對周敘白那渣男抱有幻想吧七年!他都冇想過娶你!轉頭就跟門當戶對的千金訂婚了!你醒醒吧!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就算……就算你還想跟他,他現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當小三我……我理解你感情放不下,但你是明星啊!這要是被爆出去,你還要不要混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我心裡又暖又澀,不想我當小三的理由,居然是怕我被網暴。
我和周敘白真實的關係一直冇跟喬喬細說,怕她跟著糟心。現在都結束了,我索性不再隱瞞。
聽完,喬喬氣得差點把杯子捏碎,咬牙切齒:人渣!有錢有勢了不起啊這不是打著戀愛的幌子騙身騙心嗎七年!女人的青春有幾個七年
彆這麼說,我反而平靜了,我也不虧。周敘白那張臉,那身材,放外麵花錢都睡不到。這幾年他出手大方,資源也給得足,從物質上來說,他確實冇虧待過我。
喬喬一愣,歪著頭想了想,噗嗤樂了:也對哦!睡到就是賺到!還是你想得開!姐妹,乾杯!慶祝你脫離苦海,恢複單身!
她酒量奇差,人菜癮還大。幾杯雞尾酒下肚,就開始抱著我胳膊說胡話。
不結婚……嗝……也好!嗚嗚嗚……我當時就是被郭陽那死鬼的甜言蜜語衝昏了頭才答應的求婚……現在想換棵樹吊死都不行了……
我哭笑不得:這話你敢當著老郭的麵說,信不信他立刻打包行李‘離家出走’給你看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郭陽的電話直接打到我手機上,聲音低沉:林晚,喬喬是不是又跟你在一塊兒呢
我很慶幸冇聽喬喬的鬼話叫帥哥陪酒,不然今天非得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不可。
半個小時後,郭陽黑著臉來接人。看到醉醺醺抱著我不撒手的喬喬,那臉色比鍋底還黑,但還是保持著風度問我:需要送你嗎
我可不想當超大瓦數電燈泡,果斷拒絕:不用,我叫了代駕。
看著郭陽半摟半抱地把喬喬弄上車,車子絕塵而去。我也準備離開。
剛走出包廂,迎麵撞上一個人。
嫂子!那人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真是你啊!你是來接敘白哥的吧你們這幾天是不是鬧彆扭了敘白哥天天黑著張閻王臉,拉著我們兄弟幾個往死裡喝!嫂子,求求你們快點和好吧!再這麼喝下去,哥幾個都得進醫院洗胃了!
他根本不容我分說,連拉帶拽地把我帶到了走廊儘頭一個更大的VIP包廂門口。
嫂子來了!他推開門,興奮地嚷了一嗓子。
包廂裡煙霧繚繞,坐著好幾個眼熟的麵孔,都是在我生日那天出現過的周敘白髮小。
不管私底下他們怎麼議論我,此刻當著我的麵,一個個都堆起無比熱情的笑容。
嫂子!你可算來了!你跟敘白哥神仙打架,我們這些小鬼遭殃啊!
是啊嫂子!有啥事不能好好說我天天捨命陪君子,家裡那位都跟我鬨翻天了!
周敘白獨自一人陷在寬大的沙發深處,眉頭緊鎖,雙眼緊閉,手邊散落著好幾個空酒瓶,看起來疲憊又煩躁。
他喝多了的時候,反而比平時安靜,甚至有點……乖順
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湊近他耳邊,放輕了聲音:周敘白要回去嗎
他身上酒氣很重,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下一秒,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就壓了過來。沉得很。
那些狐朋狗友一個個穩坐釣魚台,看好戲似的,冇一個起身幫忙。
我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勁兒,半拖半抱地把他架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走到酒吧門口,夜風吹來,周敘白似乎清醒了一瞬。他滾燙的額頭蹭過我的臉頰,帶著灼人的熱度。
我身體一僵,下意識想拉開點距離。
卻聽到他含糊不清地低語:晚晚……
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就在這時,他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我費力地騰出一隻手,摸出他的手機。
螢幕上跳動的名字,像烙鐵一樣燙了我的眼——蘇晚。
我盯著那兩個字,看了好幾秒。
手機鍥而不捨地震動著。
在它第二次響起時,我劃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泠悅耳、帶著點慵懶的女聲:敘白,明天蘇富比有個印象派的小型預展,有幾幅莫奈的睡蓮,陪我去看看
我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個儘職的秘書:蘇小姐您好,周總喝醉了,您方便過來接他一下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地址。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我報了酒吧的名字和位置。
等著。乾脆利落,隨即掛斷。
我把手機塞回周敘白口袋,把他沉重的身體靠在路邊的燈柱上。
昏黃的光線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無可挑剔的英俊。難怪那麼多女人前仆後繼。
他們這幾天……應該經常在一起吧
周敘白會帶她去哪裡看畫展聽音樂會還是像當初帶我一樣,去山頂看夜景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會像吻我一樣吻她嗎
我猛地甩甩頭。
林晚,想什麼呢這些都跟你沒關係了!
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賓利慕尚無聲地滑到路邊停下。
車門打開,蘇晚走了下來。
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羊絨大衣,長髮微卷,氣質清冷矜貴。看到我,她臉上冇有任何意外或尷尬,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平靜。
林小姐,她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目光轉向倚著燈柱的周敘白,麻煩你了。
我和她一起,費力地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周敘白塞進了賓利的後座。
蘇晚關上車門,站在車邊,看向我。路燈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柔光,她像一尊完美的玉雕。
需要送你一程嗎她問,語氣禮貌而疏離。
不用,我叫了代駕。我搖頭。
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瞭然的弧度,似笑非笑。
那就好。她往前一步,距離拉近,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宣告主權的篤定,林小姐,你和敘白的事情,我略有耳聞。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審視著我,像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價值。
我們兩家聯姻在即,敘白或許念及舊情,有些話不方便親自對你說。那麼,由我來代勞吧。
夜風吹起她鬢邊的髮絲,她抬手優雅地攏到耳後。
過去的事情,我不予置評,也不打算追究。但從今往後,她的聲音清晰而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為了大家好,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請你,徹底消失在敘白的生活裡。
她站在那裡,像一輪高懸的明月,皎潔清冷。
而我,不過是她光芒下,一片微不足道的陰影。
我垂下眼睫,看著地麵,清晰地聽到自己心底最後一絲殘存的、可笑的念想,碎裂的聲音。
我輕輕舒了一口氣,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扯出一個平靜的微笑。
我明白。蘇小姐,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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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陣鍥而不捨的手機震動吵醒。
宿醉加上睡眠不足,頭痛欲裂。我看也冇看就按了接聽。
林晚。聽筒裡傳來的聲音像是淬了冰,每個字都冒著森森的寒氣,你很好。這份骨氣,給我好好保持住。
是周敘白。
我瞬間清醒了。
等我反應過來想問他什麼意思時,電話已經被掛斷。再撥過去,隻聽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我被拉黑了。
握著手機,我坐在床上,發了好幾分鐘的呆。
也好。
這樣,乾淨。
我點開通訊錄,把他的號碼、微信、所有能聯絡到他的方式,一股腦地,全部拉黑刪除。
既然決定斷了,那就斷得乾乾淨淨,徹徹底底。拖泥帶水,隻會讓自己更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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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喬約我去中環購物,結果她公司臨時有急事,放了鴿子。我索性自己逛。
買了幾雙舒服的平底鞋,換了部最新款的手機,然後拐進了一家以全球限量,一店一款著稱的高奢店。
剛進去,身後就傳來嬌俏的說話聲。
晚姐姐,就是這家!聽說來了幾件超美的秋冬新款,你陪我看看嘛!
好。
世界真小。
我轉過身,正對上蘇晚略顯驚訝的眼神。
蘇小姐。我點點頭,好巧。
不等蘇晚開口,她旁邊那個看起來二十出頭、打扮時髦又驕縱的女孩,就毫不客氣地用挑剔的目光把我從頭掃到腳。
咦這不是那個……演狐狸精出名的林什麼來著哦,林晚!她恍然大悟,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明沁,蘇晚蹙眉,語氣帶著點責備,這樣不禮貌。
叫明沁的女孩撇撇嘴,滿不在乎:開個玩笑嘛!她應該不會介意的吧對吧,林小姐她挑釁地看著我。
我扯了扯嘴角,冇接話。
她得寸進尺,抱著手臂,嗤笑道:也是,臉皮不厚點,怎麼當得了那種靠男人上位的女人呢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這位小姐,我跟周敘白先生是在七年前開始的。如果我冇記錯,蘇小姐和周先生認識,應該不到一年吧所以,我頓了頓,語氣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疑惑,你口中‘那種女人’,指的是哪一種
蘇晚的臉色微微一變。
明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堂姐比敘白哥就是玩玩你!他對我堂姐纔是真心的!你這種貨色,給他提鞋都不配!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哦那恭喜蘇小姐了。
懶得再跟她們糾纏,我走到展示區,看中了一條剪裁利落、酒紅色的羊絨連衣裙。款式經典,質感一流。
我剛伸手想摸摸料子。
店員!明沁一個箭步衝過來,從我麵前硬生生抽走了那條裙子,趾高氣揚地對著導購喊,這件,還有這件、這件……她胡亂指了幾件我剛瞄過的衣服,都給我包起來!
我皺眉:明小姐,這條裙子是我先看中的。
你先看中明沁揚起下巴,一臉倨傲,你給錢了嗎冇付錢就是店裡的!誰知道你是不是買得起在這裝什麼裝!
行。
我轉向旁邊一件設計獨特的米白色風衣。
那件我也要了!明沁立刻叫道。
她是存心找茬。
接下來的時間,隻要我稍微在哪件衣服前駐足,或者伸手想感受一下麵料,明沁就立刻跳出來,指揮店員包起來。
最後,我兩手空空地走出店鋪。身後傳來明沁拔高的、充滿惡意的嘲笑:
哎呀!看來敘白哥對某些人也不怎麼樣嘛!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捨不得買!窮酸!
我充耳不聞,徑直走進旁邊一家安靜的甜品店。
半個小時後,一個穿著那家高奢店製服的女人坐到了我對麵,臉上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晚晚!太謝謝你了!今天這業績,夠我吃半年了!她是我高中同學,陳雲荷。
我進店後才發現她在那家店做資深導購。老同學重逢還冇來得及敘舊,蘇晚和明沁就進來了。
陳雲荷丈夫早逝,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在港島生活不易。能幫一點是一點。我將計就計,幫她狠狠刷了一波業績。
老同學,說這些就見外了。我笑著擺擺手。
陳雲荷佯怒:不行!這頓必須我請!今天這提成,夠請你吃十頓了!你不讓我請,我可真生氣了!
我剛想說話,一個尖利的聲音像刀子一樣插了進來:
林晚!你是故意的!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
冤家路窄。
明沁挽著蘇晚的手,氣勢洶洶地站在桌邊,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
故意什麼我慢條斯理地攪著杯子裡的咖啡。
你故意引我買那麼多衣服!害我花了那麼多冤枉錢!明沁氣急敗壞。
我抬眼看她,語氣平淡:衣服是你從我手裡搶過去的,錢也是你自己心甘情願付的。怎麼就成了我故意的難道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買的
你!明沁氣得跺腳,拉著蘇晚的胳膊,堂姐!你看她!她欺負我!
蘇晚不讚同地看著我,眉頭微蹙:林小姐,明沁年紀小,性子直,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年紀小我笑了笑,如果我冇記錯,明沁小姐應該隻比我小兩三歲吧成年人了,該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了。
蘇晚的臉色沉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帶著點慵懶磁性的男聲響起:
怎麼了誰惹我們家晚晚不高興了
周敘白不知何時出現在她們身後,手臂自然地環上了蘇晚的腰。他的目光越過蘇晚的肩膀,落在我身上,冰冷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明沁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劈裡啪啦、添油加醋地把剛纔在甜品店受的委屈又控訴了一遍,末了還得意洋洋地瞪了我一眼。
周敘白冇什麼表情,視線掃過陳雲荷胸前的名牌,又淡淡瞥了一眼他身後跟著的、像個隱形人一樣的特助。
特助心領神會,立刻拿出手機走到一旁。
不到一分鐘,陳雲荷放在桌上的手機就尖銳地響了起來。
她疑惑地接起:喂經理……什麼為什麼我……我哪裡做得不好嗎……可是……喂喂!
電話被掛斷。陳雲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她驚慌失措地看著我,話都來不及說,抓起包就往外衝:晚晚,對不起,我……我得趕緊回店裡一趟!
我僵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臉上卻火燒火燎。
即使一遍遍告誡自己,和周敘白的關係隻是一份工作,不該投入感情。
可此刻,看著陳雲荷倉皇離去的背影,那股難以抑製的委屈和憤怒還是像潮水一樣湧上來,幾乎將我淹冇。
我狼狽地抓起包,逃離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也因此,錯過了周敘白一直緊緊追隨著我背影的、複雜難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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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經紀人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晚晚……你是不是……得罪周先生了
我的聲音還有些沙啞:怎麼了
那個……你談好的那部都市劇的女二號……換人了。
誰
明沁。經紀人歎了口氣,聽說是蘇晚的堂妹,剛簽進寰亞娛樂(周家控股的娛樂巨頭)冇多久……這角色,直接就空降了。
我閉了閉眼,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知道了。
我被換掉的訊息,很快被知情人士爆給了營銷號。
黑粉在評論區開始了狂歡:
【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現世報來了吧!】
【明沁可是蘇晚的親堂妹!林晚拿什麼跟人家比】
【有錢人現實得很!外麵玩歸玩,老婆的麵子最重要!林晚的好日子到頭咯!】
【她有什麼好日子不就是靠爬床上位現在正宮娘孃的妹妹來了,小三自然得滾蛋!】
【樓上 1!明沁一看就是正派大小姐範兒,林晚那臉那身材,天生小三相!】
也有零星為我說話的:
【有一說一,林晚演技雖然不算頂尖,但絕對及格線以上吧而且她演配角挺認真的,什麼角色都接。】
【就是!她出道那會兒在《XX傳》裡演惡毒女配被罵慘了,但角色完成度很高啊!被罵了五年花瓶,太慘了。】
【長得妖豔怎麼了吃你家大米了麵相論都出來了大清早亡了!】
很快就被更多的惡評淹冇:
【小三粉絲洗地了!她演惡毒女配那麼像,說明就是本色出演!】
【一臉小三樣!看著就不是正經人!】
【窮鬼還心疼208賤不賤呐丫鬟心疼錦衣玉食的主子笑死!】
我關掉微博,眼不見為淨。
我找出周敘白特助的電話,打了過去:李特助,我是林晚。麻煩轉告周先生,下午三點,我在寰亞總部地下停車場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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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敘白通常七點離開公司。我在他那輛專屬的黑色賓利添越旁邊,從下午三點,一直等到晚上快十點。
地下停車場空曠寂靜,隻有慘白的燈光和偶爾駛過的車輛。
我心裡明鏡似的:他在給我下馬威。
晚上十點,熟悉的賓利車燈終於亮起,緩緩駛入專屬車位。
我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周敘白正對著平板處理郵件,眼皮都冇抬一下,完全把我當空氣。
車廂裡瀰漫著低氣壓。
十分鐘後,他啪地合上平板。
周先生。我率先打破沉默,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絲絨盒子,打開。
裡麵靜靜地躺著一條項鍊。鏈子是很普通的鉑金細鏈,吊墜是一個小巧的、天然形成的白色貝殼,邊緣還帶著細微的、不規則的紋路,被打磨得溫潤光滑。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廉價。
這是五年前,周敘白送給我的。
那時我媽病危,我守在醫院,心力交瘁。他剛從歐洲飛回來,帶著一身風塵仆仆的寒氣,找到我。
他把這條項鍊戴在我脖子上,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鄭重:林晚,不管什麼時候,隻要你還戴著它,就可以用它,換我一個承諾。任何願望,隻要我能做到。
他說,這枚貝殼,是他母親去世時,手裡緊緊攥著的東西。是他小時候在海邊撿到,送給媽媽的禮物。
這枚貝殼,承載著他最深的痛苦和執念。
我看著盒子裡的貝殼項鍊,深吸一口氣。
我想用它,換兩個願望。我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清晰。
周敘白的目光終於從平板移開,落在項鍊上,又緩緩上移,定格在我的臉上。
他的眼神深不見底,帶著一種我讀不懂的……期待
他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慣常的嘲諷:胃口不小。怎麼一輛勞斯萊斯不夠,還想要架私人飛機
不是。我搖頭,直視著他的眼睛,第一個願望,請你讓我朋友陳雲荷回去上班。她是單親媽媽,兩個孩子要養,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
周敘白眼眸微沉,看不出喜怒:第二個
我的心跳有些快,指尖微微蜷縮。我緩了緩,才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說:
第二個願望,周敘白,我們到此為止吧。
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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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脆響!
周敘白手裡的平板,螢幕應聲碎裂!蛛網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
他猛地轉頭看向我,那雙總是含著漫不經心笑意的桃花眼裡,此刻翻湧著滔天的怒火和……一絲難以置信的痛楚猩紅的血絲迅速蔓延。
他死死地盯著我,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瀕臨失控的猛獸。
車廂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幾秒鐘的死寂後。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絲絨盒子!力道之大,差點把我拽倒!
滾!
冰冷刺骨的一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心裡。
我被他毫不留情地推下了車。
賓利添越發出一聲暴躁的轟鳴,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瞬間消失在停車場的出口。
我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出口,手裡似乎還殘留著貝殼溫潤的觸感。
我對著空氣,無聲地說了一句:
周敘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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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陳雲荷激動地打來電話:晚晚!經理打電話讓我回去上班了!不僅冇開除我,還給我升了職,加了薪水!
我由衷地為她高興:太好了!恭喜你!
陳雲荷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晚晚……謝謝你。肯定是你幫了我……
彆這麼說,我打斷她,本來就是我連累了你。
彆這麼說,她反過來安慰我,我們都冇做錯什麼,隻是……運氣不太好。
我們聊了些近況,又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過去,提到了高中。
陳雲荷感慨:我記得你高中那會兒,作文寫得可好了,還總說以後想當編劇,寫故事。現在倒是進了娛樂圈,不過成了演員。人生啊,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你現在發展得這麼好,也算另一種圓夢了。
是啊,我曾經那麼熱愛文字,喜歡用筆編織一個個或真實或虛幻的世界。
我有些出神,喃喃道:不一定。
什麼
我笑了笑,冇有深說。
掛了電話,我撥通了經紀人的號碼:嵐姐,我最後一個代言,合約什麼時候到期
經紀人那邊很嘈雜,過了一會兒纔回話:下個月五號。
好,我知道了。
我走到書桌前,翻開日曆。在5那個數字上,用紅筆,畫了一個大大的、醒目的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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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港島各大媒體頭條,都被周敘白向蘇晚求婚的訊息屠版了。
地點選在周家名下那艘著名的超級遊艇——星輝號上。
據說現場佈置得如同仙境,鋪滿了從荷蘭空運來的頂級厄瓜多爾玫瑰,香檳塔堆疊如山。
求婚的視頻片段和照片在網上瘋傳。漫天絢爛的電子煙花,將夜幕下的豪華遊艇和甲板上相擁的兩人映照得如同童話。
周敘白蘇晚求婚
的詞條,在熱搜榜首掛了一整夜。
評論區一半是豔羨的祝福,一半是嘲諷我的狂歡。
【星輝號!周家送給未來兒媳的見麵禮!這纔是真正的豪門!】
【金童玉女!顏值天花板!豪門聯姻的顏值都這麼捲了嗎】
【端莊大氣正宮範兒
vs
妖豔賤貨狐狸精,高下立判!】
【林晚那種,隻適合養在外麵當個玩意兒,娶回家周家丟不起那個人!】
我關掉那些喧囂的網頁。
第二天,七月五號,上午十點整。
我登錄微博,釋出了一條簡短的聲明:
各位關心我的粉絲朋友們:
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即日起,暫停一切演藝工作,不再接拍新的影視劇。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援與陪伴。山高水長,我們後會有期。
林晚
微博發出不到三分鐘,林晚宣佈退圈
的詞條後麵,就跟上了一個鮮紅的爆字。
這是我熱度最高的一次,卻是以告彆的方式。
評論區瞬間爆炸。
【嘖嘖嘖,第一次見人把‘混不下去了’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娛樂圈零損失!少了個靠臉上位的花瓶!】
【可千萬彆學某些人玩‘退圈-複出’的戲碼!煩!】
當然,也有粉絲的不捨與祝福:
【晚晚!等你回來!過你想過的生活!】
【姐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援你!永遠愛你!】
【不要在意那些惡評!你在我們心裡是最好的林晚!】
我冇有理會那些惡意的揣測,隻默默給那些溫暖的留言點了讚。
第二天,我登上了飛往倫敦的航班。
兩個月前,我收到了倫敦電影學院編劇專業的錄取通知書。
半年前,在我人生最灰暗茫然的時候,我在網上看到一個提問:如果你實現財務自由了,第一件事會去做什麼
點開前,我以為答案會是環球旅行、買島、揮霍。
冇想到,高讚回答竟然是:讀書。純粹為了興趣,學自己喜歡的專業,不考慮就業。
這句話像一道光,劈開了我眼前的迷霧。
我有錢,足夠我衣食無憂幾輩子。
我缺的,是方向,是重新點燃熱情的東西。
我想重新拿起筆,去學最頂尖的編劇,去學如何用故事打動人心。不去想能不能成功,不去想未來如何。我有足夠的資本,去試錯,去追尋。
我想要,我就要得到。
飛機衝上雲霄,將繁華的港島拋在腳下。
踏上倫敦陰雨綿綿的土地,呼吸著帶著泰晤士河水汽的空氣,我還冇有太多實感。
直到搬進泰晤士河邊租下的溫馨小公寓,一點點把它佈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堆滿書的書架,舒適的寫作角,飄窗上放著軟墊和小茶幾——雙腳才真正落回地麵。
我換了新的英國號碼,註冊了新的微信,徹底切斷了與過去的所有聯絡。
新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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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半個月後,喬喬打來越洋電話,語氣激動又八卦:
晚晚!周敘白是不是瘋了!他訂婚了不去度蜜月,天天變著法兒纏著我問你的訊息!跟個偏執狂似的!煩死了!你可得小心點,我感覺那傢夥精神狀態不太穩定!
我冇太當回事。
周敘白這個人,掌控欲強到變態。任何脫離他掌控的事情,都會讓他不爽。
或許是我這個金絲雀突然不告而彆,讓他覺得權威受到了挑戰,麵子上掛不住。
但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消遣。新鮮勁過了,或者新的消遣到位了,他自然就忘了。
又過了一個月,生活漸漸步入正軌。我和幾個同組的同學在我租的小公寓裡,熱火朝天地討論一個劇本課的作業。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個陌生的國際長途號碼。
我走到安靜的陽台接起。
喂
聽筒裡傳來一個低沉壓抑、帶著濃重疲憊感的聲音,即使在電流的乾擾下有些失真,我也瞬間認了出來:
什麼時候回來
是周敘白。
我握著欄杆的手緊了緊,看著窗外倫敦陰沉的天空:不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一聲冰冷的、帶著怒意的嗤笑:
林晚,你真是好樣的。
電話被狠狠掛斷。
幾乎是同時,門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我皺眉轉身,看到一個高大的英國男同學Tom已經走過去開了門。
Who
are
you……
Ouch!
FUCK!
門外傳來Tom的驚呼和痛呼!
我心猛地一沉,快步衝回客廳。
隻見周敘白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一拳狠狠砸在Tom的臉上!Tom一米九幾的大個子,平時也健身,竟被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嘴角瞬間見了血!
周敘白!你乾什麼!我衝過去,死死抓住他再次揮起的拳頭。
他的拳頭停在半空,離Tom紅腫的臉頰隻有幾厘米。他猛地轉頭看向我,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裡,翻湧著駭人的暴戾和……一絲受傷
看他不爽。他甩開我的手,語氣森冷,帶著濃重的酒氣。
你瘋了嗎我氣得渾身發抖,擋在捂著鼻子、一臉痛苦的Tom麵前。
其他幾個同學都嚇傻了。我趕緊用英文向他們道歉,解釋是誤會,麻煩他們先離開。尤其對無辜捱打的Tom,我表達了十二萬分的歉意,並當場給他轉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Tom收了錢,揉著鼻子,心有餘悸地用英文對我說:Lin,
your
friend...
he
needs
to
see
a
psychiatrist.
Seriously.(林,你的朋友……他需要去看精神科醫生。認真的。)
周敘白顯然聽懂了,眼神瞬間又陰沉下來。
我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冇敢拍頭),連忙對Tom說:Yes,
I
will.
Thank
you
for
your
suggestion.(好的,我會的。謝謝你的建議。)
屋子裡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
周敘白,我打破沉默,語氣帶著疲憊和不解,你不陪你的蘇小姐度蜜月,跑到倫敦來發什麼瘋
他靠在門框上,直直地看著我,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鬱和執拗。
冇什麼蜜月。他聲音沙啞,我和蘇晚,解除婚約了。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慘淡的笑:為什麼林晚,彆裝傻。你知道為什麼。
我皺眉,語氣坦蕩而疏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周敘白冇再解釋,而是從口袋裡掏出那條被我許願的貝殼項鍊,直接丟到我懷裡。
小小的貝殼砸在胸口,有點疼。
你上次說的第二個願望,他盯著我,眼神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緊張,不算。我反悔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帶著壓迫感。
林晚,最後一次機會。拿著它,重新許一個。他的聲音緊繃,呼吸都加重了,任何願望,隻要你說出來,我都能替你實現。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歸於更深的平靜。
我的願望,從未改變。
我希望,周敘白立刻離開倫敦,並且,我迎上他驟然緊縮的瞳孔,清晰而堅定地說,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
砰!
一聲悶響!
周敘白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上!
白牆瞬間凹陷下去一小塊,粉塵簌簌落下。鮮紅的血,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蜿蜒流下,刺目驚心。
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死死地盯著我,眼底一片猩紅,翻湧著絕望、憤怒、不甘,還有濃得化不開的……痛楚。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拳頭攥緊又鬆開,手背青筋暴起,血跡斑斑。
半晌,他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雲頂居……產權證上,寫的……一直是你的名字。
我愣住了,驚訝地看著他。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急切地繼續說下去,語速很快:你想要勞斯萊斯我馬上讓人去訂最新款!私人飛機遊艇還是拍賣行那顆粉鑽隻要你開口!我都能給你!
他往前逼近一步,帶著濃重的酒氣和血腥味,眼神裡竟帶著一絲卑微的懇求。
彆跟我賭氣了,晚晚。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脆弱,你知道……我想聽你說什麼。
講真的,那一刻,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驕傲儘碎的男人,看著他流著血的手,聽著他近乎乞求的話語……心尖,確實有那麼一瞬間,難以抑製地顫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一瞬。
過去,就是過去了。
周敘白,我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敲碎了所有幻象,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提前去了餐廳。
周敘白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嘴唇翕動,似乎想辯解什麼,最終卻化為一片死寂的沉默。
我笑了笑,帶著一種殘忍的平靜,一字一句,清晰地複述他當日的金句:
林晚漂亮是夠漂亮,帶出去也有麵子。不過,玩玩可以,結婚我另有人選。
我們隻是玩玩,正好在你決定結婚之前,我識相地離開。這一切,不正是你希望的方向嗎
我頓了頓,看著他血色儘褪的臉,繼續道:
你現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是覺得我這隻金絲雀,不該有自己的想法,不該自己飛走還是覺得,
我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嘲諷,你的‘玩物’,在離開你之後,竟然冇有哭天搶地、尋死覓活,反而活得還不錯,讓你覺得……很冇麵子
周敘白的臉色慘白如紙,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頹然地靠在了門框上,彷彿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我跟蘇晚……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艱澀地開口,聲音乾啞,我隻是……想讓你在意……我冇想到……
這話,我打斷他,眼神澄澈得近乎冷酷,如果放在半年前,在我還傻乎乎地愛著你、幻想嫁給你的那個時候聽到,我大概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曾無數次在腦海裡描繪過穿著婚紗走向他的場景。
所有的粉紅泡泡,都在他生日那晚輕飄飄的一句玩玩裡,碎得乾乾淨淨。
你想娶我為什麼不做呢我向前一步,逼視著他躲閃的眼睛,我知道原因。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因為你打心眼裡,看不起我。
一個家裡破產、父親自殺、揹負钜債、靠著爬男人床上位的‘戲子’,有什麼資格讓你周大少爺屈尊降貴地求婚
當然得是她不知廉恥、上趕著、用儘手段求你娶她,才配得上你高貴的身份,才能讓你說服自己,你隻是‘可憐’她,隻是‘信守承諾’,而不是真心實意地想娶她!
我對你而言,從來就隻是一隻還算稱心的寵物。
我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積壓了太久的委屈和憤怒,你可以寵我,對我好,給我買無數奢侈品。寵物跑了,主人當然會有點失落,有點不習慣,甚至有點生氣。
可是,我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寵物和主人,永遠也不可能平等!
周敘白痛苦地閉上眼,聲音破碎:我冇有……我冇有看不起你……你不要這樣貶低自己……
不是我在貶低自己!
我的情緒終於有了波動,聲音拔高,是你在看輕我!是你們所有人!都在看輕我!
我想起剛還清家裡債務那年,手裡有了點積蓄。我省吃儉用,花了整整一百二十八萬,給他買了一塊百達翡麗的複雜功能腕錶。那幾乎是我當時全部的家當。
我滿心歡喜地送給他。他當時笑著收下了,說了句謝謝晚晚。
可後來,我再也冇見他戴過。
直到有一次,在他某個發小炫耀新買的理查德米勒時,我無意間聽到周敘白淡淡地說:還行吧,入門款,一千來萬。
我送的那塊一百二十八萬的表,連他口中入門款的零頭都夠不上。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視若珍寶的心意,在他和他那個圈子裡,不過是廉價的、拿不出手的玩意兒。
我對周敘白來說,就像那塊表。可以放在家裡把玩,卻永遠上不了檯麵。
你說我們隻是玩玩行。你幫了我很多,可以說冇有你,就冇有今天的林晚。我陪你玩,儘職儘責。
你要訂婚,冇問題。我林晚再下賤,也做不出破壞彆人婚姻的事。所以我自覺滾蛋,滾得遠遠的。
你現在又在做什麼我的聲音充滿了疲憊和不解,在我掏心掏肺愛你的時候,你說隻是玩玩。我認清了現實,如你所願隻談錢不談感情了,你又說你愛我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叫什麼愛情的時差嗎
可是周敘白,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真的晚了。
在我們‘各取所需’的最後半年,每次你對我好,我腦子裡想的都是:哦,金主又在施捨了,我得表現得感恩戴德。
看到你為了蘇晚,為了你未婚妻的堂妹,一句話就毀掉我朋友賴以為生的工作,我想的是:正常,我隻是個‘玩物’,怎麼配跟你未來的妻子、她的家人相提並論
看到你向蘇晚求婚,鋪滿玫瑰的遊艇,漫天的煙花,我想的是:真般配啊。她送給你的訂婚禮物,一定很昂貴,很拿得出手吧不像我……
我甚至不敢相信你剛纔說的‘你想娶我’這種話。
我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自嘲的顫抖,我怕我一答應,下一秒,你那些發小就會從哪個角落裡跳出來,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刺耳的嘲笑聲。
周敘白,你看,我疲憊地總結,就算我們真的重歸於好了,我也會時時刻刻記得,在你這裡,在你周大少爺麵前,我林晚,永遠是低人一等的。我不想要這樣的關係了。過去就是過去了。未來,我隻想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地做我自己。
周敘白徹底僵住了。
他看著我,眼神從最初的憤怒、執拗,慢慢變成一片空茫的死寂,最後隻剩下深不見底的痛苦和……懊悔。
他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許久,才無比艱澀地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
周敘白最終還是被公司一通接一通的緊急電話催回了港島。
寰亞那麼大的攤子,他怎麼可能一直耗在倫敦。
隻是冇過多久,我又在公寓樓下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看到了他。
他倚著樹乾抽菸,沉默地看著我公寓的窗戶,腳邊落了一地的菸蒂。
我假裝冇看見,目不斜視地走進公寓樓。
晚上,門鈴響了。打開門,是一大束幾乎要把樓道塞滿的、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卡片上隻有一個龍飛鳳舞的周。
九百九十九朵。
我麵無表情地抱起那束沉重的花,下樓,當著周敘白的麵,直接丟進了路邊的綠色大號垃圾桶。
他站在樹下,冇動,隻是眼神暗了暗。
第二天,又是一束一模一樣的紅玫瑰。
我再丟。
第三天,第四天……我照丟不誤。
第五天,周敘白消失了,煩人的玫瑰也冇再出現。
第二個月中旬,他又出現了。這次不送花,改送食盒。精緻的三層漆木食盒,裡麵裝著還冒著熱氣的、一看就出自頂級私廚的粵式點心。
我冇開門,也冇收。
後來,他出現的頻率變得飄忽不定。有時在樓下守一夜,有時又消失半個月。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我不在意。
他總會累的。
他其實,並冇有他自己想象中那麼愛我。
我在倫敦的生活忙碌而充實。每天泡在圖書館,沉浸在劇本創作的世界裡,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交流碰撞,汲取著知識的養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樂。
這種腳踏實地、為自己而活的感覺,真好。
至於未來管它呢。活在當下,就夠了。
---
周敘白視角:
我知道,林晚接近我,從一開始就帶著目的。
她爸是個賭鬼,被人做局欠下還不清的債,跳海自殺了,把爛攤子丟給了她和她那病弱的媽。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
我不在乎她接近我的初衷。錢對我來說,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順風順水、應有儘有的日子過得太久,反而覺得索然無味。林晚的出現,像一劑鮮活的、帶著野性的調味料。
我樂意寵著她,看她在我麵前努力掩飾小心思,卻又藏不住那份青澀倔強的樣子。她長了一張過於明豔、充滿攻擊性的臉,心思卻並不算深,想什麼都寫在臉上。
她的喜歡也曾是真的。看向我時亮晶晶的眼睛,跟我說話時不自覺放軟的語調,靠近我時那種全身心依賴的姿態……都曾讓我無比受用。
我給她資源,捧她進娛樂圈。她會拿出一半片酬,精挑細選一份禮物回贈我。我送她珠寶華服豪宅跑車,她會回我一塊可能花光積蓄的手錶,或是一幅她淘來的、不值錢卻有點意思的字畫。
她似乎在固執地維持著我們之間某種微妙的、她所認為的平等。
我不深究,隻是享受著掌控她情緒的感覺,享受著她圍著我轉的滿足感。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林晚眼裡的光,不再為我而亮了。
我送她的那些價值不菲的禮物,轉頭就被她換成了錢。我問起,她就眨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用最乖巧的語氣敷衍我:太貴重了嘛,怕弄壞了,隻好珍藏起來。
我看得出她在說謊。
她越是這樣冷靜剋製,我越是心慌,越是憤怒。像精心飼養的金絲雀,突然對金籠子失去了興趣。
我慌了手腳,開始用最幼稚的方法試探她、刺激她。甚至找上蘇晚,聯手演了一場聯姻的戲碼。
我想看她吃醋,看她鬨,看她哭著求我彆結婚,讓我把身邊的女人都趕走。
可她什麼都冇做。
她隻是平靜地搬出了雲頂居,然後一次次地、決絕地將我推開。
我的怒火無處發泄,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失控,而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挽回。
直到她宣佈退圈,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裡,甚至切斷了所有我能找到她的方式。
我動用了所有力量,發了瘋一樣地找她。
找到她的那一刻,看著她在異國他鄉的公寓裡,和同學們談笑風生,眼神明亮而充滿活力,那是一種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光芒。
我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早就弄丟了她。
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林晚,被我親手殺死了。
剩下的,隻是一個清醒、獨立、再也不需要我的林晚。
我站在倫敦陰冷的街頭,看著公寓窗戶透出的溫暖燈光,第一次嚐到了名為後悔的滋味,苦澀得難以形容。
我像個可笑的傻子,捧著她曾經最想要的東西(婚姻、承諾),卑微地遞到她麵前,祈求她再看我一眼。
她卻隻是平靜地告訴我:太晚了,周敘白。
是啊,太晚了。
我親手推開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女孩,又有什麼資格,在她浴火重生、光芒萬丈的時候,要求她回到我身邊
雨點,不知何時開始淅淅瀝瀝地落下,打濕了我的頭髮和肩膀。
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流下。
我仰起頭,望著那扇透出暖光的窗戶,最後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
然後,轉身,冇入倫敦無邊無際的雨幕之中。
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晚晚。
願你餘生,平安喜樂,得償所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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