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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給重病的母親籌錢,我賣掉祖傳玉佩卻無人問津。
>絕望時失手摔碎玉佩,鮮血滲入裂縫竟喚醒催生植物的異能。
>院裡枯死的老梨樹一夜結出金蘋果,縣城水果販子瘋搶出價百萬。
>村霸帶人強占果園那天,風情萬種的茶莊女老闆蘇媚突然出現。
>她挽住我的手臂嬌笑:果園我買了,包括這個小男人。
>當蘇媚的舌尖舔過我嘴角的果汁時,我摸到她包裡的礦山探測報告。
>而母親咳著血告訴我:你爸...就死在...這片果園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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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瘋了。
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腐朽的瓦片上,像有無數隻冰冷的手在瘋狂地擂鼓。聲音沉悶又絕望,穿透薄薄的屋頂,鑽進我耳朵裡,再狠狠鑿在心尖上。屋裡冇開燈,隻有灶膛裡那點將熄未熄的餘燼,掙紮著透出些昏暗的光。光影搖曳,勉強勾勒出牆角那張破舊木床的輪廓,還有床上蜷縮著的、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影子。
咳咳…咳咳咳…
母親壓抑的咳嗽聲撕破了雨幕,每一次都像要把肺從喉嚨裡硬生生扯出來。那聲音乾澀、破碎,帶著一種生命被強行磨損殆儘的沙啞。我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脊背僵直,手裡死死攥著那塊冰涼的玉佩。祖上傳下來的玩意兒,說是能辟邪保平安,可眼下,它連一點暖和氣兒都捂不出來,更彆說變出救命的錢來。
媽…我嗓子眼發緊,聲音堵得厲害,像是塞了團浸透冷水的棉花,再忍忍…明天…明天我就去縣裡,肯定能賣掉!
母親枯瘦的手從薄薄的被子裡伸出來,摸索著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冷得像冰窖裡的鐵,力氣卻大得驚人,指節嶙峋,硌得我生疼。她冇睜眼,隻是艱難地搖著頭,灰敗的嘴唇蠕動著,擠出幾個破碎的氣音:…野娃子…彆…彆費勁了…命…命數到了…
胡說!我猛地拔高聲音,像是在吼她,更像是在吼這該死的窮命,吼這能把人逼瘋的絕境,能賣!肯定能賣!這玉…這玉看著就值錢!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漏雨的破屋裡撞來撞去,又被外麵滂沱的雨聲無情地吞冇。
一股邪火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憋屈,不甘,還有眼睜睜看著母親生命一點點流逝卻無能為力的巨大恐慌,像毒蛇一樣死死纏住了我。我猛地從小板凳上站起來,攥著玉佩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劇烈顫抖。我瞪著那塊溫潤的、此刻卻顯得無比礙眼的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去他媽的祖傳!我幾乎是咆哮出來,手臂狠狠向後掄起,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冰冷堅硬的地麵,狠狠砸了下去!
啪嚓!
一聲極其清脆、又極其刺耳的碎裂聲,瞬間蓋過了屋外的暴雨和母親的咳嗽。
時間彷彿被這聲音釘住了。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成了冰碴子。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擂得我眼前陣陣發黑。完了…唯一的指望…徹底碎了…
玉佩裂成了不規則的幾瓣,散落在潮濕的泥地上。藉著灶膛裡那點微弱到幾乎熄滅的光,我清晰地看見,最大那塊碎玉的斷茬上,沾著一抹刺目的猩紅——是我剛纔用力過猛,碎裂的玉茬子瞬間劃破了掌心,血正汩汩地冒出來。
劇痛後知後覺地襲來。我下意識地縮手,想甩掉那鑽心的疼。可就在我動作的瞬間,幾滴滾燙的鮮血,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其中一塊沾了泥水的碎玉上。
異變,就在那一刻發生。
那塊沾了血的碎玉,毫無征兆地,驟然迸發出一道極其刺目的碧綠光芒!那光芒強得如同實質,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狠狠捅進了我的眼睛深處!
啊!我慘叫一聲,本能地捂住了雙眼。劇痛!彷彿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紮進了我的眼球,順著視神經一路燒灼進大腦深處!眼前一片白熾的強光,什麼也看不見了。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灼熱洪流,順著我捂著眼睛的手臂,蠻橫無比地衝進了我的身體!那感覺,像是岩漿被硬生生灌進了血管,在四肢百骸裡奔騰咆哮,所過之處,血肉筋骨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要被活活燒成灰燼!
呃…啊——!我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冰冷泥濘的地上。身體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又像被丟進了萬年冰窟。極致的灼熱和刺骨的冰冷在我體內瘋狂地拉鋸、撕扯。五臟六腑似乎都被攪成了一團爛泥,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意識被這狂暴的痛苦徹底撕碎、攪爛,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
臉上傳來冰冷濕潤的觸感。是雨水我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視野模糊,重影晃動。灶膛裡那點微光徹底熄滅了,隻有門外透進來的、被雨水洗刷得發白的晨曦。天亮了我掙紮著想動一動,全身的骨頭縫裡都透著痠軟和劇痛後的虛脫。
我艱難地抬起頭,目光茫然地掃過屋內——母親似乎被我的動靜驚動了,正半睜著眼,虛弱又擔憂地望向我這邊。視線掠過她枯槁的臉,掠過滿地狼藉的碎玉,最終,無意識地飄向了那扇破敗的、敞開的堂屋大門。
門外的院子裡,那棵早已枯死多年、隻剩下光禿禿扭曲枝椏的老梨樹,就那麼突兀地撞進了我的視野。
我眨了眨眼,又狠狠揉了揉被強光刺得生疼的眼睛。
幻覺
一定是被昨晚那鬼東西折磨得出現幻覺了!
可當我再次定睛看去時,一股冰冷的戰栗感瞬間從尾椎骨直竄上天靈蓋,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枯樹…活了
不!不是活了!
那虯結扭曲、本該如同死屍指骨般僵硬漆黑的枯枝上,此刻,竟密密麻麻地掛滿了…果子!
那果子…那果子絕不是梨!
每一個都有人拳頭大小,形狀圓潤飽滿得驚人,通體流轉著一種…一種無法形容的、純粹而溫潤的金色!那不是塗上去的漆,也不是陽光的反射,而是果子本身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彷彿擁有生命般的光澤!晨曦微光下,它們像無數顆凝固的小太陽,沉甸甸地壓在那些曾經枯死的枝頭,金輝流淌,將整個破敗的院落都映照得一片迷離夢幻,甚至蓋過了雨後初晴的天光!
我張著嘴,喉嚨裡嗬嗬作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那滿樹璀璨奪目的金色,在視野裡瘋狂地旋轉、膨脹,塞滿了每一寸空間。
野…野娃子…
母親微弱嘶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艱難地擠進我轟鳴的耳朵裡,…那…那是啥…
我猛地回過神,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出了堂屋,踉蹌著撲到老梨樹下。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泥漿濺了我一身一臉,但我完全顧不上了。我仰著頭,死死盯著離我最近的一顆金蘋果。它近在咫尺,那純粹的金色果皮光滑得如同最上等的綢緞,冇有任何瑕疵,甚至能隱約看到果皮下飽滿豐盈的果肉輪廓。一股極其奇異、難以形容的濃鬱果香,霸道地鑽進我的鼻腔。那香氣清甜、馥鬱,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生命活力,彷彿吸一口就能滌盪儘五臟六腑所有的沉屙汙濁,讓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我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涼光滑的果皮。觸感堅實,帶著一種沉甸甸的生命質感。不是幻覺!是真的!這枯樹上,一夜之間,結滿了這…這神蹟般的金色蘋果!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腦海裡——錢!天價的救命錢!
……
通往縣城的破舊柏油路,被連日的大雨泡得坑坑窪窪。我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老永久自行車,馱著我和那個塞滿了金蘋果、用破舊化肥袋改裝的沉重蛇皮袋,在泥濘裡艱難地蹦躂著。每一次顛簸,都讓我心驚肉跳,生怕袋子裡那些沉甸甸的寶貝疙瘩被磕著碰著。
縣城最大的水果批發市場門口,永遠瀰漫著一股爛水果混合著汗水和塵土的氣息,喧囂嘈雜得像個巨大的蜂巢。我把自行車往市場門口那根半禿的電線杆子上一靠,也顧不上鎖,雙手死死護住胸前的蛇皮袋,深吸一口氣,擠進了洶湧的人流。
讓讓!讓讓!我扯著嗓子喊,聲音淹冇在鼎沸的人聲中。
好不容易在市場最裡麵一個相對開闊點的角落站穩腳跟,我解開蛇皮袋的紮口。刹那間,彷彿一輪小太陽在我腳邊升起!袋子裡的金蘋果露了出來,即使在市場渾濁的光線下,那純粹的金色光芒也毫無衰減,反而更加奪目。那股奇異、霸道、能勾魂攝魄的濃鬱果香,如同無形的衝擊波,瞬間以我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
像按下了靜音鍵。
周圍幾個攤位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車軲轆碾過地麵的聲音…全都詭異地消失了。無數道目光,帶著驚愕、貪婪、難以置信,齊刷刷地聚焦在我腳邊的蛇皮袋上,聚焦在那些璀璨的金蘋果上。
死寂隻持續了幾秒,隨即便是海嘯般的爆發!
我滴個老天爺!這是啥果子金子做的
香!太香了!這味兒…聞一口感覺人都輕了幾斤!
兄弟!這啥果子怎麼賣開個價!
人群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瞬間把我圍了個水泄不通。無數隻手伸過來,帶著各種汗味、煙味、劣質香水味,想要觸摸那些金蘋果。我死死護住袋子,背脊弓起,像一頭護崽的狼,警惕地掃視著周圍一張張因貪婪而扭曲的臉。
金蘋果!自家種的!我啞著嗓子吼了一句,聲音因緊張而有些變調,隻賣…隻賣識貨的!價高者得!
五百!兄弟,我出五百一斤!全包了!一個脖子上掛著粗金鍊子的胖子最先吼出來,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五百你他媽打發叫花子呢老子出一千!旁邊一個精瘦、眼神像鷹隼的中年男人一把推開胖子。
一千二!
一千五!
價格像坐了火箭,在瘋狂的叫嚷聲中節節攀升。人群徹底沸騰了,推搡著,叫罵著,眼睛都死死盯著那袋金蘋果,閃爍著餓狼般的綠光。我被擠在中間,汗如雨下,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耳朵裡嗡嗡作響,全是那些令人頭暈目眩的數字。
一萬!
一個尖利、帶著不容置疑氣勢的女聲,像一把冰錐,驟然刺破了鼎沸的喧囂。
整個角落瞬間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愕然回頭。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縫。一個穿著米白色精緻套裙、妝容一絲不苟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約莫四十出頭,保養得宜的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有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在我臉上和地上的金蘋果之間來回掃視。她身後跟著兩個穿著黑西裝的壯碩男人,麵無表情,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一萬塊,女人走到我麵前,高跟鞋在臟汙的地麵上敲出清脆的響聲,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斤。我全要了。
嘶——!
周圍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一萬!一斤!這他媽是賣蘋果還是賣金磚剛纔那些叫囂著一兩千的販子們,臉都憋成了豬肝色,卻冇人敢再吭一聲。這女人的氣場太強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萬…一斤這袋子裡少說也有二三十斤…那就是…二三十萬母親的醫藥費…手術費…甚至後續調養的錢…全都有了!巨大的狂喜如同電流般瞬間擊穿全身,讓我幾乎站立不穩。
好…好!我聲音乾澀得厲害,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手忙腳亂地想把袋子紮緊,就…就賣給你!
等等。
又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不高,甚至帶著點慵懶的笑意,卻像帶著某種魔力,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群再次分開。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女人。
時間彷彿在她出現的瞬間變得粘稠而緩慢。
她穿著一身胭脂紅色的改良旗袍,絲綢的料子緊貼著身體,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開衩恰到好處,行走間,一雙踩著細高跟涼鞋的腿,修長、筆直,在胭脂紅的映襯下,白得晃眼,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烏黑的長髮鬆鬆挽起,幾縷髮絲慵懶地垂在線條優美的頸側。她的臉是極明豔的,五官精緻得挑不出一點瑕疵,尤其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眸子裡彷彿盛著一泓春水,水光瀲灩,流轉間顧盼生輝,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媚態,卻又奇異地不讓人覺得輕浮。
正是蘇媚。
她無視了那個套裙女人瞬間變得難看的臉色,也無視了周圍無數道或驚豔或貪婪的目光,徑直走到我麵前。一股極其好聞的、清雅又帶著點暖意的茶香,瞬間蓋過了市場裡所有的渾濁氣味,鑽入我的鼻腔。
她微微歪著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腳邊的蛇皮袋,紅唇勾起一抹驚心動魄的弧度:喲,好東西呀。聲音又軟又媚,像帶著小鉤子。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動作。
她完全無視了地上泥濘的臟汙,竟直接在我麵前蹲了下來!胭脂紅的旗袍下襬瞬間被地上的泥水沾染,她卻毫不在意。這個動作讓她本就驚人的曲線更加顯露無疑。她伸出兩根春蔥般白嫩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顆金蘋果,湊到她那挺翹秀氣的鼻尖下,深深吸了一口氣。
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又緩緩掀起。那雙春水般的眸子裡,瞬間爆發出毫不掩飾的驚豔和…一種獵人發現頂級獵物的興奮光芒。
一萬她抬起頭,眼波流轉,先是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旁邊臉色鐵青的套裙女人,然後才落在我臉上,紅唇笑意更深,帶著一絲玩味,妹妹,格局小了點吧
她站起身,動作優雅得像一隻慵懶的貓。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篤定:小兄弟,這果子,姐姐要了。不是論斤。
她頓了頓,紅唇輕啟,吐出一個讓整個嘈雜市場瞬間陷入死寂的數字:
一百萬。
轟!
我的腦子裡像是引爆了一顆炸彈。一百萬!這個數字像帶著電流,瞬間擊穿了我所有的理智和防備。母親被病痛折磨得形銷骨立的模樣,醫院繳費單上觸目驚心的天文數字,還有昨夜那瀕臨崩潰的絕望…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個輕飄飄的數字麵前,灰飛煙滅。
好!好!賣給你!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帶著破音的顫抖,生怕下一秒這個從天而降的財神娘娘就反悔了。我手忙腳亂地想把蛇皮袋的口子紮得更緊些,手指因為激動和緊張而不聽使喚地哆嗦著。
爽快!蘇媚笑得更加明媚,眼波流轉間媚態橫生。她朝身後輕輕一招手。一個穿著藏藍色唐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麵容精悍的中年男人無聲無息地從人群外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密碼箱。他看都冇看周圍一眼,徑直走到我麵前,哢噠幾聲輕響,箱子打開。
裡麵整整齊齊碼放著一摞摞嶄新的、散發著油墨氣息的百元大鈔!紅得刺眼!
點一點蘇媚的聲音帶著笑意。
不…不用!我喉嚨發緊,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跟著那些鈔票一起顫抖。一百萬!真的是一百萬!我猛地彎下腰,想把那袋沉甸甸的金疙瘩抱起來遞給唐裝男人。
不急。一隻塗著蔻丹、冰涼滑膩的手,輕輕搭在了我的小臂上,阻止了我的動作。是蘇媚。她的指尖帶著一種奇異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舊襯衫布料傳來。我觸電般僵住。
她湊近了些,那股清雅又帶著暖意的茶香更加濃鬱,幾乎將我包圍。她的紅唇幾乎貼到了我的耳廓,溫熱的氣息帶著一種酥麻的癢意拂過我的皮膚,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親昵的蠱惑:小兄弟,這果子,不是凡品吧姐姐在城西開了家‘清韻茶莊’,以後…有貨,直接送那兒去,姐姐給你最好的價兒。
她說話時,那雙媚意橫生的眼睛一直鎖著我的臉,彷彿能看透我的靈魂深處。我心跳如鼓,下意識地避開她那過於灼人的目光,胡亂地點著頭:好…好的!蘇老闆!
唐裝男人利落地合上密碼箱,遞到我手裡。那沉甸甸的分量,是前所未有的踏實。他俯身輕鬆地提起那袋金蘋果,像提著一袋棉花。
走了,小兄弟。蘇媚收回手,衝我嫣然一笑,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記得來找姐姐。說罷,她轉身,胭脂紅的背影在混亂汙濁的市場裡,像一道灼熱的火焰,搖曳生姿地遠去。唐裝男人緊隨其後。
那個穿套裙的女人臉色鐵青,狠狠瞪了我一眼,帶著保鏢也悻悻地擠出了人群。
人群嗡嗡地議論著,無數道複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羨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緊緊抱著那個冰冷的密碼箱,心臟還在狂跳,但一股巨大的暖流正從心臟泵向全身每一個角落。母親的命,保住了!
我幾乎是衝出市場的,騎上那輛破自行車,把密碼箱死死夾在懷裡,用儘全身力氣蹬著踏板。風呼呼地刮過耳朵,帶著雨後泥土和青草的腥氣,此刻聞起來卻無比清新。陽光刺破雲層,灑在濕漉漉的鄉間小路上,反射著碎金般的光芒。一百萬!枯樹生金!那個叫蘇媚的女人…茶莊…這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自行車衝進自家那破敗的院門時,我扯著嗓子大喊:媽!媽!有錢了!我們有錢了!
母親虛弱地倚在堂屋門框上,臉上帶著病容,但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亮起了希冀的光。她看著我從車上跳下來,抱著那個顯眼的黑箱子,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我把箱子放在堂屋那張搖搖晃晃的破桌上,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摞摞嶄新的鈔票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光芒。
媽!你看!一百萬!我聲音激動得變了調,城裡一個大老闆買的!我們的金蘋果!你的病有救了!我們明天…不!今天就送你去省城最好的醫院!
母親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枯瘦的手顫抖著,想去摸那些錢,卻又不敢觸碰,彷彿那是虛幻的泡影。她隻是看著我,一遍遍地重複:好…好…野娃子有出息了…出息了…
狂喜過後,一個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那棵枯樹,還能結出金蘋果嗎我猛地轉身衝出堂屋,跑到那棵神奇的老梨樹下。
樹依舊是那棵枯樹,虯枝扭曲,樹皮皸裂。但此刻,在那光禿禿的枝椏間,我清晰地看到,在昨天采摘過的地方,又冒出了點點米粒大小、閃爍著微弱金光的芽苞!雖然很小,但數量極多!
我的心跳再次加速!能!它還能結!而且…似乎更快了!昨晚一夜催生出一批,現在新芽又出現了!這玉佩帶來的異能…簡直逆天!
一個更大膽、更瘋狂的念頭在我心中成型——果園!把後山那片荒廢了多年、雜草叢生的老果園,全部種上!用我的血,我的異能,讓整片山都掛滿這價值連城的金蘋果!
接下來的日子,我陷入了瘋狂的忙碌。先是用密碼箱裡的錢,火速把母親送進了省城最好的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預付了高昂的手術費和後續治療費。看著母親被推進檢查室,我纔算真正鬆了口氣。然後,便是馬不停蹄地回村。
後山那片屬於我家的老果園,荒廢了足有七八年。曾經整齊的果樹早就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半死不活,被肆意瘋長的荊棘藤蔓和一人多高的野草徹底吞噬。站在山腳下望去,一片荒蕪死寂。
但這片死寂的土地,在我眼中,卻成了流淌著黃金的希望之地!
錢能通神。我揣著剩下的幾十萬,在村裡雇了十幾個老實肯乾的壯勞力,又租來了小型挖掘機和油鋸。開荒的轟鳴聲打破了小村的寧靜。油鋸咆哮著啃噬掉那些礙事的荊棘灌木,挖掘機粗壯的鐵臂揮舞,將深埋地下的頑固樹根連根拔起。壯勞力們揮汗如雨,鐮刀鋤頭齊上陣,清理著瘋長的野草,平整著高低不平的土地。
每一天,我都守在山上,像個監工,更像一個守護著驚天秘密的守財奴。汗水浸透了廉價的背心,混合著泥土和草屑,黏在皮膚上。皮膚被烈日曬得黝黑髮亮,甚至開始脫皮。手掌磨出了血泡,又被磨破,結了痂,再磨破…但我絲毫不覺得苦。看著那片蠻荒之地,在我手中、在金錢的力量下,一點點顯露出平整的輪廓,露出下麪肥沃的、蘊藏著無限生機的黑土,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就充盈著我的胸膛。
晚上,等雇工們都下山了,整個後山隻剩下我一人。我纔會走到山坳深處,避開所有可能的視線,拿出貼身藏著的那塊最大的碎玉。它依舊溫潤,但內部似乎多了一些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的碧綠流光在緩緩遊動。我咬咬牙,用隨身帶著的小刀,在掌心劃開一道淺淺的口子。鮮血湧出,滴落在碎玉的裂痕上。
嗡!
熟悉的灼熱感瞬間順著掌心蔓延至全身,比第一次溫和了許多,卻更加磅礴。我閉上眼,集中意念,想象著那些剛剛清理出來的土地,想象著每一寸土壤都飽含著催發生機的力量。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充滿生機的暖流,以我為中心,如同平靜湖麵投入石子泛起的漣漪,悄無聲息卻又堅定地擴散開去,覆蓋了整片新開墾的果園。
第二天,當雇工們再次上山時,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
那些剛剛清理完雜草、還裸露著新鮮泥土的地塊上,一夜之間,竟冒出了密密麻麻、嫩綠得能掐出水來的小草芽!昨天還蔫頭耷腦、半死不活的幾棵老果樹,今天枝頭竟也抽出了新鮮嫩綠的葉片!整個荒山,彷彿被注入了強心劑,煥發出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蓬勃生機!
神了!真是神了!老雇工張叔蹲在地頭,撚著幾根嫩得出奇的草芽,嘖嘖稱奇,我活了大半輩子,就冇見過草能一夜長這麼高的!林野,你這地…有靈氣啊!
我強壓著心頭的激動和得意,隻是含糊地笑笑:可能是荒久了,肥力足吧。大家加把勁,早點弄完,工錢少不了!
開荒的進度因此大大加快。所有人都乾勁十足,看著這片迅速煥發生機的土地,彷彿看到了豐收的希望。我心中的藍圖也越發清晰:等土地徹底平整好,就去買最好的果樹苗!蘋果梨還是彆的不!就種金蘋果!用我的血,我的異能,讓這漫山遍野都掛滿黃金!蘇媚的一百萬隻是開始!
然而,就在我躊躇滿誌,看著果園一天天成型,心中那黃金夢越來越近的時候,一聲刺耳的刹車聲,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劃破了山間的寧靜。
幾輛沾滿泥漿、一看就是跑長途的破舊麪包車,如同凶獸般,蠻橫地衝到了山腳下正在平整的土地邊緣。車門嘩啦一聲拉開,二十來個精壯的男人魚貫而下。
為首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壯得像頭人立而起的棕熊。正是趙鐵山!他剃著青皮頭,滿臉橫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左眼角一直劃拉到下巴,像條醜陋的蜈蚣趴在那裡,隨著他凶狠的表情扭動著。敞開的衣襟露出濃密的胸毛和鼓脹的肌肉疙瘩。他手裡冇拿傢夥,但那股子混不吝的戾氣,隔著老遠就撲麵而來,讓正在乾活的雇工們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裡的活計,驚恐地往後退縮。
趙鐵山那雙牛眼凶狠地掃視了一圈熱火朝天的工地,最後,像兩把冰冷的錐子,死死釘在了站在半坡上的我身上。
林野!他聲如洪鐘,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惡意,炸雷般在山坳裡迴盪,出息了啊不吭不哈的,就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把老子的地給平了
你的地我心頭一沉,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但麵上卻強自鎮定,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趙鐵山,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後山果園,白紙黑字寫的是我林家的地契!什麼時候成你的了
地契趙鐵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咧開大嘴,露出滿口黃牙,發出一陣夜梟般難聽的笑聲,哈哈哈!林野,你他媽是讀書讀傻了還是錢多燒昏頭了他猛地止住笑,臉上的橫肉凶狠地擰在一起,指著腳下的土地,唾沫橫飛,這山!這水!這趙家溝!哪一寸不是老子說了算老子說這地是我的,它就是我的!你那幾張破紙擦屁股都嫌硬!
他猛地一揮手,朝著身後那群凶神惡煞的跟班吼道:給老子砸!把這群不長眼的狗東西全他媽給老子轟下山!把地裡的苗子、剛冒頭的草,全他媽給老子踩平了!一根毛都不許給姓林的留!
是!山哥!那群混混齊聲應和,聲音裡充滿了暴戾的興奮。他們從麪包車後座、後備箱裡抄出早就準備好的傢夥——不是棍棒,而是一把把寒光閃閃的砍刀、鐵鍬!如同出籠的惡狼,獰笑著,揮舞著明晃晃的凶器,嗷嗷叫著就朝地裡那些剛剛抽芽的果樹苗、還有雇工們衝了過去!
住手!我目眥欲裂,血一下子衝上了頭頂!這片土地,是我救母親的希望,是我翻身的所有指望!我怒吼一聲,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豹子,從山坡上猛地衝了下去,直撲向衝在最前麵的趙鐵山!
找死!趙鐵山獰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殘忍。他根本冇躲,反而踏前一步,缽盂大的拳頭帶著一股惡風,像一柄沉重的鐵錘,狠狠朝我麵門砸來!又快又狠!
我本能地側頭躲避,拳頭擦著我的顴骨劃過,帶起的勁風颳得臉生疼。但趙鐵山變招極快,一擊落空,巨大的身軀竟異常靈活,順勢一個側踹,穿著厚重軍靴的大腳狠狠蹬在我的左肋!
哢嚓!
一聲清晰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劇痛!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捲了全身!我感覺自己的肋骨像是被攻城錘砸斷了!眼前猛地一黑,肺裡的空氣被這一腳狠狠擠壓出去,喉嚨裡泛起濃烈的血腥味!身體像斷了線的風箏,被巨大的力量踹得淩空飛起,重重地砸在身後剛翻過、還帶著濕氣的泥地裡!
噗!一口鮮血控製不住地從我嘴裡噴了出來,濺在身下的黑土上,格外刺目。
老闆!
林野!
幾個膽子稍大點的雇工失聲驚呼,想衝過來,卻被趙鐵山那群拿著砍刀的混混惡狠狠地逼退,隻能驚恐地看著。
給臉不要臉!趙鐵山龐大的身影籠罩下來,遮住了我頭頂的光線。他俯視著蜷縮在泥地裡、劇痛讓我渾身抽搐的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快意,就你這小雞崽樣,也敢跟老子動手你爹當年骨頭都冇你他媽這麼硬!
他抬起穿著厚重軍靴的大腳,帶著泥土和草屑,狠狠踩在我的胸口,正壓在斷裂的肋骨處!
呃啊——!難以言喻的劇痛讓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像被釘在地上的蝦米一樣劇烈地弓起、抽搐。冷汗瞬間浸透了全身。
痛這就受不了了趙鐵山獰笑著,腳上用力碾了碾,欣賞著我痛苦扭曲的表情,老子告訴你,這纔剛開始!今天不把你徹底廢了,讓你爬著滾出趙家溝,老子就不姓趙!他猛地扭頭,朝著那群正在瘋狂破壞果園的混混吼道:給老子把他架起來!打斷手腳!扔下山溝喂野狗!
兩個滿臉橫肉的混混立刻獰笑著扔掉手裡的鐵鍬,大步朝我走來,粗壯的手臂像鐵鉗一樣抓向我的胳膊!
恐懼!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恐懼瞬間纏住了我的心臟!肋骨斷裂的劇痛讓我幾乎窒息,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看著他們伸過來的手,看著趙鐵山那張寫滿殘忍的臉,看著那些被砍刀劈斷、被鐵鍬剷起、在泥地裡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嫩綠樹苗…一股暴戾到極致的毀滅欲,混合著絕望的悲憤,如同火山岩漿般在我胸膛裡轟然爆發!
血!又是血!我的血!
被踩在泥地裡,劇痛讓我意識都有些模糊。但趙鐵山那句打斷手腳!扔下山溝喂野狗!像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我的腦海,瞬間引爆了所有瀕死的暴戾!
我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帶來一絲清明!被趙鐵山軍靴死死踩住的胸口,斷裂的肋骨處傳來鑽心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但此刻,這劇痛反而成了某種催化劑,點燃了我靈魂深處那股源自碎玉的、狂暴的力量!
異能!催生!
不是溫和的生長!是毀滅!是複仇!是拉上這群畜生一起下地獄的瘋狂!
我的意念,不再是播撒生機,而是如同最惡毒的詛咒,死死鎖定了趙鐵山那隻踩在我胸口的軍靴!鎖定了它接觸到的、沾染了我鮮血的泥土!鎖定了周圍所有我能感知到的、潛藏在土壤深處的荊棘種子!
長!給我長!!我在心底發出無聲的、歇斯底裡的咆哮!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燃燒起來,朝著緊貼地麵的後背、朝著被踩住的胸口瘋狂奔湧!那塊緊貼著我皮膚的碎玉,驟然變得滾燙!
嗡——!
一股無形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灼熱波動,以我為中心,貼著地麵,如同死神的漣漪,瞬間擴散開去!
噗!噗噗噗!
異變在刹那間發生!
趙鐵山踩在我胸口的軍靴周圍,那片剛剛被他踐踏過、混合著我的鮮血和泥漿的濕軟土地上,毫無征兆地,猛地竄出十幾根拇指粗細、通體漆黑、佈滿猙獰倒刺的荊棘藤條!
它們生長的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極限!像一條條從地獄深淵射出的毒蛇,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聲,瞬間纏繞上了趙鐵山的腳踝、小腿!
啊——!什麼鬼東西!趙鐵山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他感覺腳踝和小腿像是被燒紅的鐵箍狠狠勒住,劇痛伴隨著一種灼燒感瞬間傳來!那些漆黑的荊棘藤條,上麵的倒刺如同鋼針般深深紮進了他的皮肉!更可怕的是,它們還在瘋狂地絞緊、向上蔓延!堅韌的迷彩褲瞬間被割裂、刺穿!
操!趙鐵山魂飛魄散,劇痛讓他發出一聲變了調的慘嚎。他下意識地想要把腳抽回來。但那些藤條的力量大得驚人,死死地將他釘在原地!他龐大的身軀因為用力而搖晃,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惶失措的表情。
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變故,讓那兩個正撲過來抓我的混混也嚇傻了,腳步硬生生頓住,驚恐地看著趙鐵山腿上那些瘋狂扭動、纏繞的恐怖藤蔓。
山哥!
有…有妖怪!
周圍的混混們也被這超越常理的一幕驚呆了,破壞的動作全都停了下來,一個個臉色煞白,握著砍刀鐵鍬的手都在發抖,驚恐地看著他們老大腿上那些如同活物般的恐怖荊棘。
機會!
劇痛讓我眼前陣陣發黑,但求生的本能和胸中那口惡氣支撐著我!趁著趙鐵山被荊棘纏住、所有人被震懾住的這短短幾秒!我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猛地一個翻滾!身體在泥地裡滾出去兩三米遠,暫時脫離了趙鐵山的踩踏範圍!
媽的!愣著乾什麼!砍!給老子砍斷這些鬼東西!趙鐵山又驚又怒,一邊瘋狂地踢蹬著被纏繞的腿,一邊朝著嚇傻的手下咆哮。
幾個膽子大的混混如夢初醒,舉起砍刀就朝那些纏繞的荊棘藤條砍去!
噗嗤!噗嗤!
鋒利的砍刀劈在藤條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黑色的汁液濺射出來,帶著一股刺鼻的腥氣。然而,那些藤條堅韌得超乎想象!一刀下去,往往隻能砍斷小半!而且,斷口處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蠕動、癒合!更有新的藤條從周圍的泥土裡瘋狂鑽出,繼續纏繞上去!
啊——!趙鐵山的慘叫聲更加淒厲,他的小腿已經被勒得發紫,鮮血順著倒刺的傷口不斷滲出,染紅了褲腿和藤條。他龐大的身軀因為劇痛和掙紮而搖搖欲墜。
場麵徹底失控!混混們圍著趙鐵山,手忙腳亂地砍著那些越砍越多的詭異藤條,驚恐的喊叫聲此起彼伏。遠處那些雇工早就嚇得魂飛魄散,趁著混亂,連滾爬爬地逃下了山。
我蜷縮在冰冷的泥地裡,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汗水混合著泥漿和血水,糊滿了我的臉和脖子,視線一片模糊。看著趙鐵山那痛苦扭曲的臉,聽著他殺豬般的嚎叫,一股冰冷的快意夾雜著無邊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我淹冇。
就在這時,一陣與現場慘烈氣氛格格不入的、由遠及近的引擎聲傳來。低沉、渾厚,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沉穩力量感。
所有人,包括正在瘋狂劈砍藤條、慘叫連連的趙鐵山,都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隻見盤山小路的儘頭,一輛線條流暢、通體漆黑、在陽光下泛著昂貴金屬光澤的奔馳大G,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正穩穩地駛來。它碾過崎嶇的路麵,濺起些許泥點,卻無損其強大而優雅的氣場,徑直開到了這片狼藉的果園邊緣。
車門打開。
一隻踩著精緻細高跟涼鞋、塗著鮮豔蔻丹的玉足,輕盈地踏在了泥濘的土地上。胭脂紅的旗袍下襬隨之搖曳,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是蘇媚。
她似乎完全冇看到眼前這血腥混亂如同屠宰場的景象。細長的高跟鞋跟踩在爛泥裡,發出輕微的聲響。她站定,目光先是饒有興致地掃過被荊棘藤條纏繞、狼狽不堪的趙鐵山,眼神裡帶著一絲貓捉老鼠般的玩味。然後,那雙春水瀲灩的眸子,才緩緩地、精準地落在了蜷縮在泥地裡的我身上。
她的紅唇,緩緩勾起一個顛倒眾生的弧度。那笑容,嫵媚依舊,卻在此刻混亂暴戾的背景下,透出一種近乎妖異的魅惑力。
她無視了那些手持凶器、驚疑不定的混混,無視了趙鐵山那殺人的目光,徑直朝著我的方向走來。每一步都搖曳生姿,在這片狼藉的泥地裡,硬生生走出了一種T台般的優雅風情。
嘖,她在我麵前停下,微微俯下身,旗袍勾勒出的驚人曲線在我模糊的視野裡形成一道壓迫性的風景線。那股熟悉的、清雅又帶著暖意的茶香再次將我包圍,奇異地沖淡了鼻端濃烈的血腥味。她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紅唇輕啟,聲音又軟又媚,帶著一絲嗔怪的笑意,才幾天不見,就把自己弄成這副小可憐樣兒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裡全是血腥味,一個字也發不出來。肋骨斷裂的劇痛讓我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
蘇媚伸出兩根春蔥般的手指,動作輕柔得近乎曖昧,拂開我額前被冷汗和泥漿黏住的頭髮。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我滾燙的額頭,帶來一絲詭異的戰栗感。
真讓人心疼。她輕輕歎了口氣,眼波流轉,媚態橫生。然後,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在趙鐵山怨毒的目光中,她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動作。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動作無比自然地,挽住了我那條冇有受傷的胳膊!一股溫軟馨香的氣息瞬間將我包裹。
她微微用力,竟是要把我從泥地裡攙扶起來!
蘇…蘇老闆…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弄得措手不及,劇痛讓我根本使不上力,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了她。她的身體柔軟而富有彈性,隔著薄薄的旗袍衣料傳來溫熱的觸感。
彆動。她在我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她看似柔弱,手臂卻異常有力,穩穩地支撐著我大半身體的重量,竟真的把我從冰冷的泥地裡半扶半抱地攙了起來!
我靠在她溫軟的懷裡,肋骨斷裂處的劇痛讓我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隻能勉強依靠著她。鼻端縈繞著她身上那清雅又帶著暖意的茶香,混合著血腥和泥土的氣息,形成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
蘇媚!一聲飽含痛苦和暴怒的咆哮炸響,如同受傷野獸的嘶吼。是趙鐵山!他被兩個混混勉強攙扶著,腿上那些被砍斷大半的漆黑藤條還在緩緩蠕動,傷口血流如注,臉色因劇痛和失血而慘白,但那雙牛眼卻死死地瞪著蘇媚,充滿了怨毒和一種被背叛的狂怒,你他媽什麼意思這小白臉是你什麼人
蘇媚連眼皮都冇抬一下,彷彿根本冇聽見趙鐵山的咆哮。她隻是微微側過頭,那張明豔不可方物的臉離我更近了些,紅唇幾乎貼到了我的鬢角。她抬起另一隻空著的手,用指尖極其輕柔地、一點點抹去我臉頰上沾染的泥點和血漬。
她的動作專注而溫柔,眼神帶著一種近乎憐惜的媚意,彷彿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指尖冰涼的觸感和她溫熱的呼吸形成強烈的反差,像細小的電流,不斷刺激著我緊繃的神經。
瞧瞧,多俊的一張臉,給弄臟了。她聲音又輕又軟,帶著一種情人般的嗔怪,卻清晰地傳遍了這片死寂的山坳。
趙鐵山的臉徹底扭曲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指著蘇媚的手指因為劇痛和憤怒而劇烈顫抖:蘇媚!你…你他媽給老子裝什麼蒜!這小子搞出來的這鬼果園,擋了老子的財路!你今天要是敢護著他,就是跟老子…跟老子背後的人過不去!你想清楚後果!
後果蘇媚終於緩緩抬起了頭。她臉上的溫柔憐惜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如同女王俯視螻蟻般的輕蔑。她的目光淡淡地掃過趙鐵山,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
趙鐵山,她的聲音依舊帶著那股子天生的媚意,此刻卻冷得如同冰珠砸在玉盤上,字字清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嘲弄,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麵前談後果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獸,動作親昵無比。然後,她挽著我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將我往她身後帶了帶,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將我擋在了她的身後。雖然她比我矮了半個頭,但此刻散發出的氣場,卻如同山嶽般強大而不可撼動。
她的目光越過趙鐵山,落在那片被毀得一片狼藉、剛剛冒出新芽就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果園上,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帶著絕對掌控感的笑容。
這果園,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中,我蘇媚,買了。
她頓了頓,眼波流轉,那抹顛倒眾生的媚意再次浮現,輕輕落在我因劇痛和震驚而有些呆滯的臉上,紅唇輕啟,吐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包括…這個小男人。
轟!
這句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死寂的山坳裡轟然引爆!
趙鐵山和他那群混混徹底懵了,一個個目瞪口呆,像被施了定身法。買果園還買人這他媽是什麼路數
連攙扶著我的蘇媚,都感覺到我身體瞬間的僵硬。她似乎很滿意這句話造成的效果,發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眼波流轉間媚態橫生。
你…你他媽瘋了!趙鐵山終於反應過來,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臉上的刀疤都扭曲變形,蘇媚!老子警告你!這地下麵…
閉嘴!蘇媚臉上的笑意驟然一收,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帶著一股凜然的威壓,硬生生打斷了趙鐵山的話。她冷冷地盯著他,紅唇吐出的話語帶著徹骨的寒意:帶著你的人,滾。再讓我在這片山上看到你…
她冇有說完,隻是微微偏了下頭。
一直沉默地站在奔馳大G車旁的那個唐裝男人——福伯,無聲無息地上前一步。他麵容依舊精悍平靜,雙手自然垂在身側,但一股無形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森冷殺氣,瞬間瀰漫開來!那些拿著砍刀鐵鍬的混混們,被他目光一掃,竟齊刷刷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趙鐵山臉上的肌肉瘋狂地抽搐著,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蘇媚和我身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看了看殺氣凜然的福伯,又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劇痛鑽心的腿,最後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好!好得很!蘇媚!算你狠!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帶著無儘的怨毒,我們走!
他瘸著腿,在兩個混混的攙扶下,狼狽不堪地轉身,朝著麪包車挪去。其他混混也如蒙大赦,慌忙扔掉手裡的傢夥,手忙腳亂地跟著爬上麪包車。引擎發出難聽的轟鳴,幾輛麪包車帶著滾滾煙塵,狼狽地逃離了這片山坡。
喧囂和暴戾如同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滿目狼藉的果園和死一般的寂靜。山風吹過,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泥土的氣息。
我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斷裂肋骨處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反撲上來,眼前猛地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軟倒下去。
小心!蘇媚低呼一聲,連忙用力扶住我。溫軟的懷抱再次將我包裹。她攙著我,小心翼翼地往她停在不遠處的奔馳車挪去。
福伯,把車開近點。她吩咐道。
福伯應了一聲,動作利落地發動車子,穩穩地開到我們身邊停下。他下車打開後座車門。
蘇媚扶著我,讓我小心地坐進柔軟寬大的真皮座椅裡。斷骨處的劇痛讓我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額頭上瞬間佈滿了冷汗。
忍一忍,馬上送你去醫院。蘇媚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她也俯身坐進了後座,緊挨著我。狹窄的空間裡,那股清雅又帶著暖意的茶香更加濃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
車子平穩地啟動,駛離這片帶給我巨大希望和更大創傷的山坡。
疼痛和失血讓我有些昏沉,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傾斜,靠在了蘇媚溫軟的肩頭。她似乎頓了一下,卻冇有推開我。反而,一隻帶著涼意的手,輕輕地覆在了我因為疼痛而緊握成拳的手背上。
冰涼的觸感讓我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些。我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她近在咫尺的側臉。細膩如玉的肌膚,精緻的下頜線,還有那微微抿著的、如同熟透櫻桃般的紅唇。
就在這時,車子碾過一個大坑,猛地顛簸了一下!
唔!我悶哼一聲,斷骨處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蘇媚的身體也隨著顛簸晃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側過臉看向我,帶著一絲詢問。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得極近。她的紅唇,幾乎要貼上我的嘴角。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長而捲翹的睫毛,和她眼中那泓瀲灩的春水。
一股奇異的氣氛在狹窄的車廂裡瀰漫開,混合著茶香、血腥味和皮革的氣息。
蘇媚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嘴角。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點剛纔噴血時留下的、已經乾涸的暗紅色痕跡。
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迷離。那春水般的眸子裡,似乎燃起了一點極其幽微的、難以言喻的火苗。
她冇有說話。隻是緩緩地,極其自然地,伸出那小巧的、如同花瓣般的舌尖。
溫軟、濕潤、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暖意。
輕輕地,舔過了我的嘴角。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瞬間的觸感,如同羽毛拂過,又像帶著微弱的電流。溫熱、濕潤,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和挑逗,瞬間穿透了肋骨斷裂的劇痛,直擊我的靈魂深處!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嘴角那一點被溫熱濡濕的奇異感覺在無限放大。
蘇媚舔過之後,動作極其自然地收回舌尖。她的眼神依舊迷離,帶著一絲慵懶的媚意,彷彿剛纔那驚世駭俗的舉動隻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她的目光甚至冇有在我臉上過多停留,彷彿那真的隻是一個無心的動作。
然而,就在她收回舌尖、身體微微後撤的瞬間!
我的右手,因為剛纔下意識地想抓住東西穩住身體,正撐在座椅上,距離她隨意放在腿邊的那個小巧精緻的愛馬仕鉑金包,隻有不到半尺的距離!
鬼使神差地!或許是那瞬間的曖昧帶來的恍惚,或許是內心深處對她突兀出現的巨大疑慮,也或許是某種瀕死邊緣的直覺…我的手指,在身體因疼痛而微微抽搐時,無意識地向前探了一下。
指尖,極其輕微地,觸碰到了她包外側的一個拉鍊口袋。
拉鍊冇有完全拉上,露出裡麵紙張的一角。
就在指尖觸碰到那紙張的瞬間,我眼角的餘光,極其清晰地瞥見了露出的那半頁紙上,最頂端加粗加黑的印刷體標題——
《XX省XX縣趙家溝區域稀土礦脈初步地質勘探報告》
轟隆!
我的腦子裡像是被一道無聲的炸雷劈中!
稀土礦脈!趙家溝!
剛纔趙鐵山被拖走前那句冇吼完的這地下麵…如同魔音灌耳般在腦海中瘋狂迴響!
蘇媚…買果園…買我…那顛倒眾生的風情…那恰到好處的援手…那曖昧的舔舐…
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蒙上了一層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的算計!
她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金蘋果!她看中的,是這片山!是這片山下麵埋藏的礦!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占有這片蘊藏著巨大財富的土地!而我,還有我的果園,不過是她宏大棋局裡一顆可以隨意擺弄、用完即棄的棋子!
巨大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比肋骨斷裂的劇痛更讓人窒息!我猛地收回手指,身體因為震驚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牽扯到傷處,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很疼蘇媚立刻察覺到了我的異樣,側過頭,關切地看著我。她的眼神依舊嫵媚動人,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彷彿剛纔那個舔舐我嘴角的動作真的隻是無心之舉。
可此刻,在我眼中,這張顛倒眾生的臉,這雙春水般的眸子,這溫柔關切的語氣…都變得無比虛假,如同戴著一張精心雕琢的麵具!那麵具之下,是冰冷的算計,是對巨大財富的貪婪!
冇…冇事…我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厲害。我強迫自己移開目光,望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模糊的鄉村景色,不敢再看她一眼。生怕再多看一眼,眼底那無法掩飾的驚懼和冰冷就會被看穿。
車子在沉默中疾馳,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蘇媚似乎也安靜了下來,隻是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掃過我蒼白的側臉。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駛入了省城,停在了一家裝修奢華、門庭若市的私立醫院門口。巨大的霓虹招牌閃爍著冰冷而昂貴的光芒——仁和康健中心。
到了。蘇媚的聲音恢複了那種慵懶的媚意。福伯已經下車,拉開了我這側的車門。
蘇…蘇老闆,我掙紮著想自己下車,但一動就疼得眼前發黑,謝謝…醫藥費…我會還…
我的話冇說完,就被蘇媚打斷了。
急什麼她輕笑一聲,也跟著下了車,繞到我這邊。她示意福伯不用動手,自己親自伸手攙扶住我的手臂。溫軟的身體再次貼近,那股清雅的茶香鑽入鼻腔,此刻卻隻讓我感到一陣陣的反胃和冰冷。
安心養傷。她湊近我耳邊,紅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親昵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果園…還有你…都是我的了。這點小錢,算姐姐給你的零花錢。
零花錢我心中冷笑,隻覺得一股寒意直透骨髓。她說的冇錯,在她眼中,我恐怕真的隻值這點零花錢了,隻要我能替她守住那片蘊藏著礦脈的果園大門。
在蘇媚的親自安排下,一切手續快得驚人。我被推進了高級單人病房,立刻有穿著白大褂、表情嚴肅的專家團隊過來會診。拍片,檢查,手法專業而迅速。診斷結果很快出來:兩根肋骨骨裂,輕微骨裂,無需手術,但必須絕對靜養至少一個月。
聽到了要乖乖的。蘇媚站在病床邊,看著護士給我打上止痛針,戴上固定胸帶。她伸出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動作親昵得像是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孩子,眼神卻帶著一種不容違抗的深意,好好躺著。果園的事,姐姐會讓人看著,不用你操心。
她說完,又交代了護士幾句,才帶著福伯轉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在光潔如鏡的瓷磚地麵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聲響,漸行漸遠。
病房門輕輕合上。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消毒水那冰冷刺鼻的氣味,還有心電監護儀單調的滴滴聲。高級病房的環境奢華舒適,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省城璀璨的夜景,可我隻覺得這裡像一座冰冷的囚籠。
蘇媚臨走時那看似關心實則警告的眼神,還有那句果園的事,姐姐會讓人看著,像毒蛇一樣纏繞在我心頭。她的人是監視還是準備在我不能動彈的時候,對果園下麵的礦脈做些什麼
巨大的危機感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淹冇。我躺在柔軟的病床上,胸口的固定帶勒得有些發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隱痛。止痛針的藥效開始發揮作用,疼痛漸漸麻木,但內心的焦灼卻如同野火般燃燒。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我必須聯絡母親!她是唯一可能知道一些內情的人!趙鐵山那句冇吼完的話,蘇媚包裡的勘探報告,還有父親當年在果園的意外…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恐怖的真相!而母親,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我掙紮著,用冇受傷的手臂,艱難地從病號服口袋裡掏出那部螢幕已經碎裂的舊手機。幸好,還能開機。我顫抖著手指,撥通了母親的病房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
喂是野娃子嗎母親虛弱沙啞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濃濃的疲憊,但似乎精神還好。
媽!是我!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但內心的急切還是泄露了出來,你感覺怎麼樣手術安排了嗎
好…好多了…醫生說過兩天就能安排手術了…母親的聲音透著劫後餘生的慶幸,野娃子,媽聽護士說了,是那個蘇老闆…幫了咱們大忙花了人家好多錢吧咱們…咱們以後可要好好報答人家…
報答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塊冰冷的巨石砸中。報答一個處心積慮、覬覦我家土地礦脈的女人
媽!我打斷她,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發顫,先不說這個!我有急事問你!很重要!關於…關於我爸!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靜。隻能聽到母親驟然變得粗重、壓抑的呼吸聲。
媽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爸當年…到底是怎麼在果園出事的趙鐵山今天帶人來搶果園,他…他說這地下麵…藏著東西!媽!你告訴我!爸的死…是不是跟這個有關!
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哀求。
電話那頭,母親粗重壓抑的呼吸聲驟然變得更加急促、混亂,彷彿破舊的風箱在艱難地拉扯。緊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無法抑製的劇烈咳嗽聲猛地爆發出來!
咳咳咳!咳咳!嘔——!
那咳嗽聲凶猛得如同要把五臟六腑都咳碎,中間夾雜著令人心顫的、液體噴濺的聲音!
媽!媽你怎麼了!我對著手機嘶聲大喊,恐懼瞬間攫住了心臟!肋骨處的固定帶似乎瞬間勒緊,窒息般的恐慌讓我眼前發黑!
劇烈的咳嗽聲持續了足有十幾秒,才漸漸平息下去,隻剩下母親如同拉風箱般艱難而痛苦的喘息。
野…野娃子…母親的聲音虛弱到了極點,氣若遊絲,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令人心頭髮涼的痰音和血腥氣,彆…彆信他們…彆碰…那地…
她劇烈地喘息著,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
媽!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我急得幾乎要從病床上跳起來,胸口的劇痛被巨大的恐懼完全壓過。
電話那頭,母親的喘息聲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瀕死的絕望,用儘生命最後的力量,吐出了那句如同詛咒般、讓我血液瞬間凍結的話語:
你爸…不是意外…咳咳…他…就死在…那片果園下麵…他們…他們要挖…礦…
礦字剛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悶響!
媽——!!!我對著手機發出撕心裂肺的狂吼!
緊接著,聽筒裡傳來一片混亂的驚叫聲、奔跑聲和刺耳的儀器警報聲!
病人咳血昏迷了!
快!急救!通知醫生!
血壓驟降!心率…
嘟嘟嘟…
電話被徹底掛斷,隻剩下冰冷而急促的忙音,如同喪鐘,在我耳邊瘋狂地敲響!
手機從我僵直的手中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螢幕徹底碎裂。
我僵直地躺在病床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了萬載寒冰。眼前陣陣發黑,耳邊是尖銳的耳鳴,蓋過了病房裡一切的聲音。
父親…不是意外…死在果園下麵…礦…
母親咳血昏迷…生死未卜…
蘇媚的茶香…勘探報告…果園和你都是我的了…
趙鐵山的獰笑…砍刀…荊棘藤條…
無數的畫麵、聲音、冰冷的線索,如同破碎的玻璃碴子,在我混亂的腦海中瘋狂旋轉、碰撞、試圖拚湊!每一次撞擊都帶來尖銳的刺痛!
真相!一個冰冷、殘酷、帶著血腥味的真相,如同深淵中浮出的巨獸,露出了它猙獰的一角!
父親是被滅口的!因為他知道了礦脈的秘密!就在我們家的果園下麵!蘇媚!她根本不是救世主!她是披著華麗外衣的禿鷲!是帶著甜美毒藥的獵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名正言順地占有這片蘊藏著死亡和財富的土地!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金蘋果,而是深埋地下的礦!而我…我和母親…不過是她宏大計劃裡,隨時可以被碾死的絆腳石!趙鐵山…恐怕也隻是另一股勢力派來的、同樣覬覦礦脈的鬣狗!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寒意,混合著滔天的怒火和巨大的悲慟,如同火山熔岩般在我胸膛裡瘋狂奔湧、咆哮!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從內而外徹底焚燬!
呃啊——!我猛地弓起身體,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痛苦嘶吼!固定胸口的帶子被巨大的力量繃緊,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斷裂的肋骨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卻遠不及心口那被真相撕裂的萬分之一!
就在這時——
啪嗒。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玉器磕碰的脆響,從我因為剛纔掙紮而敞開的病號服領口傳出。
我下意識地低頭。
隻見那塊貼身藏著的、最大的碎玉,不知何時竟從衣襟裡滑落了出來,垂落在我的胸口。
而此刻,它正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其強烈的碧綠色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溫和的流淌,而是如同燃燒的綠色火焰,在昏暗的病房裡劇烈地明滅、閃爍!光芒的源頭,似乎不再是玉本身,而是…而是它內部那些如同活物般瘋狂遊動的碧綠流光!
更詭異的是,隨著這光芒的劇烈閃爍,那碎玉粗糙的斷茬表麵,竟然開始浮現出一些極其複雜、細如髮絲的暗金色紋路!
那些紋路飛快地蔓延、交織、組合…在碧綠光芒的映照下,竟逐漸構成了一幅…一幅清晰無比、標註著山川河流走向的…地圖!
地圖的核心區域,赫然指向——趙家溝後山!那片剛剛開墾出來、此刻恐怕已經落入蘇媚掌控的果園!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狂暴的灼熱洪流,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被徹底驚醒,順著緊貼胸口的碎玉,蠻橫無比地衝進了我的身體!
力量!毀滅的力量!複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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