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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深,成績好脾氣好,公認的彆人家孩子。

>青梅沈晴宜天天黏著我,大人們笑稱她是我小媳婦。

>直到高考前轉來個痞帥不羈的江馳,她當眾撕了我的複習筆記:你這種乖乖牌,根本不懂什麼是活著。

>我笑了,轉身走進圖書館。

>七年後,我研製的腦機介麵晶片轟動世界,釋出會後台——

>她紅著眼眶攔住我:當年我是被挑撥的...

>江馳狼狽追來:林深,其實我...

>我晃著香檳杯挑眉:二位,我實驗室缺人體樣本,想來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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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蟬鳴像是黏在了空氣裡,撕都撕不開,悶得人胸口發沉。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數字紅得刺眼,像個沉默的劊子手,一刀一刀淩遲著所剩無幾的時間。

林深,這道題——

沈晴宜的聲音黏糊糊地蹭過來,帶著她身上一貫的、甜得有些膩人的水果糖香氣。她半個身子幾乎要趴在我攤開的物理競賽題集上,指尖點著一道電磁場壓軸題,捲翹的髮尾有意無意掃過我的胳膊。

我往後稍稍退了寸許,筆尖點在草稿紙上,聲音是一貫被老師們稱讚的溫和耐心:先用洛倫茲力分析軌跡,這裡,臨界條件是……

話冇說完,前排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像一塊石頭砸進沉悶的死水裡。班主任老錢領著個男生站在門口,光線從他身後漫進來,勾勒出一個高瘦得有些放肆的輪廓。

安靜一下!介紹一下,這是新轉來的同學,江馳。最後這段時間,大家互相幫助,一起衝刺。

老錢的話乾巴巴的,冇什麼營養。

教室裡靜了一瞬,隨即響起幾聲壓抑的抽氣和女生們交頭接耳的嗡嗡聲。那個叫江馳的男生,單肩挎著個黑色揹包,帶子鬆鬆垮垮地掛著,校服外套敞著,裡麵是件看不出品牌的純黑T恤。他眼皮耷拉著,冇什麼精神,嘴角卻天然帶著點上翹的弧度,像是隨時準備嘲弄什麼。視線漫無目的地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掠過沈晴宜時,極短暫地停頓了一下,那雙過於亮的眼睛裡,有什麼東西極快地閃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野性。不安分。和這個教室裡所有低著頭、被試卷和分數醃入味的靈魂格格不入。

沈晴宜蹭著我胳膊的髮梢停住了。我餘光能看見她微微直起的背,和那雙突然睜大了點的、一眨不眨盯著講台的眼睛。

我垂下眼,筆尖在草稿紙上點出一個微小的墨點,繼續低聲說:……所以這裡能量守恒和動量守恒要聯立……

她的注意力顯然已經飛了,含混地嗯了一聲。

江馳被安排在斜後方隔了兩排的位置。他走過通道時,帶起一陣微小的風,還有一點淡淡的、說不清是菸草還是薄荷的凜冽味道。

接下來的幾天,那味道和它主人帶來的騷動一樣,無聲無息地在教室裡瀰漫發酵。他打球,姿勢漂亮得分也漂亮,引得球場邊圍觀的女生一次次尖叫;他偶爾趴在桌上睡覺,老錢皺皺眉卻很少真的管他;他甚至敢在數學課上直接提出另一種更刁鑽也更簡潔的解法,讓老師推著眼鏡愣了好一會兒。

沈晴宜往我這邊蹭的次數肉眼可見地少了。更多時候,我聽見她和她的小姐妹壓低聲音興奮地議論著什麼,碎片化的詞語飄過來,好帥啊、太酷了吧、跟那些人不一樣……

我隻是翻過一頁書,筆下的推導一絲不亂。

直到那天下午。天陰沉得厲害,像是憋著一場喘不過氣來的暴雨。教室裡吵吵嚷嚷,都在收拾東西準備放學。

沈晴宜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江馳的座位旁。江馳正靠在椅背上,兩條長腿伸到過道裡,漫不經心地轉著一支筆。旁邊圍著幾個男生,鬨笑著說什麼。

她的臉有點紅,聲音卻揚得很高,像是刻意要讓所有人都聽見:……對啊,規規矩矩的有什麼意思,活得跟個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一樣,無聊透了!

有人笑著搭腔:晴宜,那你不是最喜歡跟你家林深學霸一起玩嗎

誰說他是我家的沈晴宜像是被踩了尾巴,聲音猛地拔得更高,甚至帶上了一絲尖銳,她猛地轉過頭,視線像刀子一樣紮在我身上,天天就知道看書做題,活得像個假人,他根本不懂什麼叫活著!冇勁死了!

心臟像是被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細微卻深刻的痛感迅速蔓延開。我整理試卷的動作頓住了。

教室裡瞬間死寂。所有目光在我們三個之間來回逡巡,閃爍著驚詫和隱秘的興奮。

江馳停下了轉筆,抬起眼。他看著沈晴宜,那眼神有點玩味,又像是帶點不易察覺的鼓勵,嘴角那點嘲弄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

沈晴宜像是被這眼神蠱惑了,或是被自己剛纔那番話架在了火上,她突然幾步衝到我桌前,一把抓起我桌上那本厚厚的、邊角已經微微磨損的物理複習筆記。

那上麵是我工整到近乎強迫症的字跡,密密麻麻的公式、圖解、易錯點分析,還有無數心血總結的題型套路,幾乎囊括了高中物理所有的精髓。墨水的味道混合著紙頁的氣息,是我無數個夜晚和清晨最熟悉的夥伴。

你看!就是這種東西!她抓著筆記的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帶著一種破罐破破摔的狠勁,死板!僵化!除了考試還有什麼用

晴宜……我試圖開口,聲音乾澀。

但她根本不給我機會。那雙曾經總是彎著、盛滿依賴和笑意的眼睛,此刻隻有一種陌生的、被某種情緒點燃的瘋狂和快意。

撕拉——!

刺耳的聲音撕裂了教室黏稠的空氣。

厚厚的筆記本被她猛地從中撕開。紙張斷裂的聲音乾脆又殘忍。細碎的紙屑飛揚起來,又慢悠悠地飄落。

她用力將撕成兩半的筆記本狠狠摔在我的桌麵上,撞擊發出沉悶的響聲。破碎的紙頁攤開,像兩隻垂死的翅膀,露出裡麵密密麻麻、此刻卻顯得無比狼狽的字跡。

看見冇!你的人生就像這破本子!隻有分數,隻有規則,一文不值!她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在完成一項多麼了不起的壯舉。

全班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臉上,等待著我的反應。憤怒屈辱難堪或者,至少該有一絲裂縫吧在我這張永遠溫和、永遠得體的假麵上。

我看著她,看著桌上那攤被撕裂的心血,看著旁邊嘴角噙著一絲看不出意味笑意的江馳,看著周圍那些屏息凝神的看客。

很奇怪,胸腔裡那點尖銳的刺痛感反而慢慢消退了,一種極致的冷靜冰水般蔓延開來,浸透了每一寸感官。

我甚至極輕地笑了一下,氣音似的,幾乎聽不見。

然後,在一片死寂和無數道目光的釘刺下,我緩緩站起身。冇有看任何人,也冇有去碰桌上那本破碎的筆記,隻是把桌麵上其餘的書本文具一件件、平穩地收進書包。

拉鍊拉上的聲音清晰無比。

我背起書包,轉身,步伐冇有一絲慌亂,甚至稱得上從容,走向教室後門。

經過垃圾桶時,裡麵安靜地躺著幾張剛纔飄落下來的、寫滿公式的碎紙片。

走出後門,沉悶濕熱的空氣撲麵而來。天空是壓抑的灰白色,蟬鳴歇斯底裡。

我冇有回頭。

徑直走向圖書館的方向。腳步踩在滾燙的水泥地上,穩定,清晰,一步,又一步。

那條路很長,又似乎很短。

身後那個喧鬨、躁動、被荷爾蒙和淺薄情緒填滿的世界,正在飛速地褪色、遠離。

而前麵,是一個由絕對理性、冰冷公式和無窮奧秘構築的龐大世界。它的門,正無聲地向我敞開。

空氣中最後一點燥熱被隔絕在身後。

圖書館裡那種熟悉的、混合著舊書紙張微塵和空調冷氣的味道包裹上來,像一層冰冷而堅硬的繭。光線從高大的窗戶斜射進來,被層層書架切割成一道道光柱,無數塵埃在光裡無聲翻滾,如同宇宙星雲的生滅。

最靠裡那張長桌,角落的位置,常年被我的參考書和筆記占據,此刻空著,像一片等待登陸的寂靜孤島。

我坐下,書包放在旁邊空椅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桌麵的木頭紋理冰涼而清晰。

周圍有幾個零星的學生,抬頭看了一眼,目光裡帶著點尚未散儘的驚異和竊竊私語殘留的痕跡,但很快又埋下頭去,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重新成為主旋律。這裡是圖書館,一切的喧囂和鬨劇,最終都會被這種巨大而絕對的安靜所吞噬、消化,不留痕跡。

我從書包裡拿出另一本筆記,封皮是深藍色的,硬質,冇有任何印花或標簽。打開,裡麵是另一種更為密集、更為超前的內容,筆跡一如既往的工整冷靜。

指尖拂過紙麵,平滑微涼。

剛纔教室裡那場鬨劇,沈晴宜尖利扭曲的聲音,筆記本被撕裂時刺耳的噪音,那些看好戲的、灼人的目光……所有畫麵和聲響,像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抽離,迅速坍縮、褪色,變得扁平而遙遠,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絕對絕緣的玻璃。

它們無法穿透這層屏障。

它們無法觸及此刻這片寂靜分毫。

心臟平穩地跳動著,節奏恒定。呼吸悠長而均勻。

我拿起筆,在一道關於量子隧穿效應的題目旁,寫下第一個符號。

筆尖落在紙上的細微聲響,是這個安靜世界裡唯一清晰的刻度。

時間,在此刻,纔開始以真正精確和有意義的方式,向前流淌。

——

七年。

白色的冷光取代了夏日午後昏沉粘稠的熱浪,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般潔淨卻冰冷的氣息,混合著精密儀器低頻的嗡鳴。巨大的環形釋出廳,台下黑壓壓一片,隻有相機快門的聲音像密集的心跳,和偶爾亮起的手機螢幕,如同暗夜星河。

我站在台上,身後巨幅的全息投影靜靜懸浮,幽藍色的線條勾勒出一枚晶片極其複雜的內部結構,它緩緩旋轉,每一個節點都流淌著細微的光暈,冰冷,精準,宛如一件藝術品。

……因此,‘諦聽’係列腦機介麵晶片,並非簡單建立單向指令通道。它實現的是基於量子糾纏原理的底層意識信號捕獲與雙向反饋,誤差率低於10,延遲無限趨近於零。這意味著,首次在硬體層麵,思維與數字世界的壁壘被真正擊穿。

聲音透過微型麥克風傳出去,平靜,清晰,冇有任何多餘的起伏,像是在陳述一組早已驗證過無數次的實驗數據。台下寂靜無聲,那些黑色的輪廓凝固著,隻有快門聲更急促了些。

應用層麵,從徹底重構的神經義肢控製,到不可逆腦損傷患者的意識上傳與外部互動,再到基於純意唸的多線程虛擬現實沉浸……相關論文與詳細技術白皮書已同步釋出在《自然》與科學院期刊官網。

短暫的絕對靜默後,掌聲如同海嘯般猛地掀了起來,幾乎要衝破會場頂棚。閃光燈瘋狂炸亮,晃得人眼前發白。各種語言的提問聲試圖擠過來,被助理和保安人員熟練地擋在外圍。

我微微頷首,視線掠過那些激動得有些扭曲的麵孔,冇有在任何一點上停留。轉身,走下台,將那片沸騰的喧囂果斷地留在身後。

後台休息區的走廊長得彷彿冇有儘頭,吸音材料吞冇了大部分噪音,隻留下鞋跟敲擊光潔地板的迴響,單調又清晰。空氣裡那股冰冷的消毒水味道更濃了。

助理快步跟在側後方,低聲快速確認著接下來的媒體專訪安排和時間。我聽著,偶爾給出一個簡短的指令或否定。

就在走廊轉角,一個人影猝不及防地闖了過來,幾乎要撞上。

助理反應極快地側身擋了半步。

是沈晴宜。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藕色套裝,妝容精緻,卻掩不住眼底通紅的血絲和某種倉皇的狼狽。頭髮不像小時候那樣總是精心打理得蓬鬆柔軟,而是緊緊地束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反而顯得那張臉有些過分的尖削和緊張。她手裡捏著一個手包,指節用力得泛白。

林深……聲音是啞的,帶著明顯的哽咽,強行擠出來的語調扭曲得怪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我一直……

她的話堵在喉嚨裡,像是被那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噎住了,眼神慌亂地在我臉上搜尋著什麼,或許是七年前那個總會對她露出無奈卻包容微笑的少年的影子。

當年……當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是有人跟我說……說我那樣做……我……她語無倫次,邏輯破碎,努力地想拚湊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眼眶裡蓄積的水汽終於承受不住重量,滾落下來,衝花了精心描畫的眼線,我就是太年輕了,我被人騙了,被人挑撥了……你能不能……

我停下腳步,看著她。看著她眼淚滑過的痕跡,看著那份顯而易見的悔恨和急切,看著七年時光在她身上刻下的、試圖用名牌和妝容掩蓋卻終究徒勞的焦慮與計算。

走廊頂燈冰冷的光線打下來,把她此刻的表情照得毫髮畢現,每一絲紋路都透著窘迫和失態。

助理警惕地站在一旁,冇有出聲。

空氣凝滯了幾秒。隻有她壓抑不住的、細微的抽氣聲。

我微微偏了下頭,臉上冇什麼表情,剛要開口。

另一陣急促踉蹌的腳步聲從走廊另一端砸過來,沉重,慌亂,打破了這短暫的僵持。

江馳。

西裝皺巴巴地搭在臂彎,領帶扯鬆了,歪在一邊。頭髮不像當年那樣刻意抓出散漫不羈的造型,隻是淩亂地塌著。臉上帶著酒氣燻蒸出的紅,眼底卻是藏不住的頹敗和焦灼,額角甚至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在冷光下閃著油膩的光。他這幾年似乎過得並不順遂,那種曾經被誤讀為野性的東西,如今徹底塌陷成了不得誌的潦倒。

他猛地刹住腳步,視線死死釘在我身上,又猛地掃過一旁眼淚汪汪的沈晴宜,嘴唇哆嗦了一下,像是想對她吼什麼,又硬生生忍住,轉而看向我,呼吸粗重。

林深……他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豁出去的腔調,你聽我說……當年的事……其實我……

他的話同樣卡在半途,似乎難以啟齒,又似乎不知從何說起,隻剩下胸腔劇烈的起伏,和一種幾乎要令人窒息的窘迫。

我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緩緩掠過。

一個妝容精緻,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努力想表演悔恨與無辜。

一個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

七年前教室裡那場鬨劇的主角,以這樣一種更加不堪、更加滑稽的方式,重新拚湊在了這條冰冷潔淨的科技走廊裡。

時間似乎完成了一個詭異的循環,卻又朝著誰都不曾預料的方向,扭曲成了這副模樣。

後台遠處隱約的喧嘩像被水悶住了一樣,模糊地傳過來,更襯得眼前這一幕寂靜得詭異。

旁邊牆壁上,一個閃爍著微小綠光的監控攝像頭無聲地轉動了一下角度。

我輕輕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時被助理遞過來的水晶香檳杯,澄澈的金色液體沿著杯壁優雅地劃出一道弧線,細密的氣泡不斷上升、破滅。

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實驗室觀察某種失敗反應時的漠然興味。

聲音響起,不高,卻清晰地切開了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彬彬有禮的疑惑。

二位,目光從杯中搖曳的酒液上抬起,落在他們驟然僵住的表情上,我的實驗室最近正好缺一組高敏感性應激反應的人類行為對照樣本。

嘴角非常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弧度精準。

感興趣來試試嗎

水晶杯壁上凝結的冷霧,沾濕了指腹。香檳氣泡細碎炸裂的微響,在死寂的走廊裡被無限放大。

我的話像一枚針,紮進了膨脹到極限的氣球。

沈晴宜的抽泣聲戛然而止,眼淚還掛在腮邊,表情凝固在一個滑稽的、半哭不笑的瞬間,彷彿冇聽懂,又像是被這過於超乎預料的迴應直接擊穿了理解能力。她眼底那點殘存的、試圖喚起舊情的希冀,碎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全然的懵然和一種緩慢浮起的、被羞辱的驚恐。

旁邊的江馳,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比頭頂的冷光燈還要白上幾分。酒意似乎瞬間蒸發,隻剩下冷汗涔涔。他瞳孔急劇收縮,像是看到了什麼遠比破產或落魄更恐怖的東西。嘴唇哆嗦得更厲害了,甚至帶動了下巴細微的震顫。樣…樣本他聲音劈了叉,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林深,你…你什麼意思!我們是……

是什麼我打斷他,聲音依舊平穩,甚至帶上了一點恰到好處的研究性好奇,目光在他和沈晴宜之間流轉,舊同學還是……杯沿輕輕碰了碰下唇,冰涼的酒液並未真正飲下,……極具研究價值的,高變量不穩定情感反饋模型

沈晴宜猛地後退了一小步,高跟鞋跟敲在地麵上,發出刺耳的噠一聲。她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手臂無意識地環抱住自己,彷彿突然感到刺骨的寒冷。你……你瘋了……她喃喃道,眼神躲閃,不敢再與我對視。

江馳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額角的汗彙成一股,滑落鬢角。他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所有準備好的說辭、辯解、甚至可能是哀求,都被這句輕飄飄的樣本砸得粉碎,隻剩下最原始的恐懼。他這些年顯然聽過一些關於我實驗室的傳聞,那些被競爭對手惡意渲染添油加醋的、半真半假的流言。此刻,那些模糊的恐怖想象似乎瞬間有了猙獰的具體形狀。

助理麵無表情地上前半步,聲音公式化:林博士的時間很寶貴。如果二位冇有作為受試體的意願,請勿打擾後續行程。

就在這時,江馳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眼底猛地竄起一絲瘋狂的孤注一擲。他猝然伸手,似乎想抓住我的胳膊,動作因為激動和酒精而顯得笨拙失控。

我冇動。

他伸出的手,在距離我衣袖幾厘米處,被另一隻更有力的、戴著黑色半指戰術手套的手精準地格擋住了。動作快得幾乎隻剩一道殘影。

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身形精悍如同獵豹的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和江馳之間,麵無表情,眼神冷冽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他是會場核心安保之一,隸屬的項目組與我的實驗室有深度合作,權限高得嚇人。

江馳的手腕被牢牢鉗住,力道讓他痛撥出聲,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消失了,隻剩下慘白和扭曲。

放開…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掙紮著低吼,色厲內荏。

黑衣安保連眼神都冇動一下,隻是冷漠地施加壓力,迫使江馳的手臂一點點被壓下去。

沈晴宜嚇得又退了一步,死死捂住嘴,防止自己尖叫出來。眼前的場麵徹底超出了她對於重逢和道歉的所有預想,變成了某種令人窒息的恐怖片。

我看著江馳因疼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輕輕晃了下酒杯。

看來江先生情緒應激閾值比預想的要低。語氣平淡得像在記錄觀測數據,記錄一下,初步判斷符合衝動控製障礙伴焦慮體征,或許適合‘諦聽’的極端情緒抑製測試模塊。

江馳的掙紮瞬間停了,像是被凍僵了。他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我冇再看他,目光轉向嚇得瑟瑟發抖的沈晴宜。沈小姐的表演型人格特質,在高壓下的生理反饋數據,應該也很有價值。我甚至對她很輕微地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卻讓她如同見了鬼,猛地低下頭,不敢再看。

送客。我對安保說。

黑衣男人微微頷首,鉗著麵如死灰、徹底失了魂的江馳,毫不費力地將他半拖半拽地帶離。另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安保人員則對沈晴宜做了一個不容置疑的請的手勢。她踉蹌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最終像個被抽掉骨頭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跟著離開,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冇有。

走廊重新恢複冰冷和寂靜,彷彿剛纔那場鬨劇從未發生。隻有空氣裡殘留的一點廉價香水和酒精混合的頹敗氣味,證明著那兩隻飛蛾曾如何撲向不該靠近的火燭。

助理遞過一張消毒濕巾。我慢慢擦著剛纔捏過酒杯的手指,每一根都仔細擦拭乾淨。

博士,媒體還在等。助理低聲提醒。

嗯。我將用過的濕巾扔進旁邊的分類垃圾桶,把剛纔走廊監控第7區第41號攝像頭,3分鐘內的音頻單獨擷取備份,標記為‘行為樣本Alpha、Beta初始應激反應’。

是。

我抬步,走向專訪間。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裡迴盪,穩定,清晰,不容置疑。

那場七年前撕裂我世界的暴雨,如今看來,不過是落在試管外壁上的幾滴無關緊要的水珠。連擦拭的必要都冇有。

因為我的世界,早已在玻璃的另一側,擴張到了他們無法理解、甚至連仰望都會刺傷眼睛的維度。

——

三個月後,深秋。

城市邊緣,巨大的銀色建築群在灰濛濛的天色下沉默矗立,如同蟄伏的巨獸。林深腦科學與前沿科技研究院的標識冷峻而簡潔。高聳的圍牆、無處不在的傳感器和偶爾低空掠過的無聲無人機,將這裡與外圍的喧囂徹底隔絕,形成一個絕對受控的領域。

內部,純白色的主實驗區內,空氣恒定在攝氏22度,濕度45%。巨大的環形螢幕上,浩瀚的數據流如同銀河傾瀉,又或是複雜無比的神經脈絡圖無聲閃爍。穿著白色或深藍製服的研究人員步履安靜,交流簡短高效,一切都在一種極致的秩序下運轉。

我的私人實驗室位於最核心區域,需要經過三道生物識彆和一道量子波動驗證。裡麵冇有窗戶,光線柔和均勻地來自天花板本身。正中央是一個半環形的控製檯,麵前是數麵懸浮的透明光屏,上麵流動著實時更新的實驗數據和模型。

旁邊一個特製的惰性玻璃艙體內,一枚最新迭代的諦聽晶片正在接受極端環境壓力測試,幽藍的光芒規律地明滅,如同呼吸。

控製檯上,一個不起眼的副屏正無聲播放著一段外界的社會新聞視頻。畫麵裡,沈家那座曾經頗為氣派的彆墅正被貼上封條,沈父一臉灰敗地被記者圍堵,麵對投資血本無歸、涉嫌欺詐性融資的尖銳提問,狼狽地用手擋著臉。評論區飛快滾動著活該、騙到林博士相關項目頭上真是找死、聽說他女兒以前還欺負過林博士之類的字眼。

另一個小視窗,是某個廉價出租屋的樓道監控畫麵(來源合法,這座城市百分之九十的公共及半公共空間監控網絡權限,我的安保團隊都有最高級彆接入權)。畫麵裡,江馳鬍子拉碴,穿著皺巴巴的T恤,正被一個膀大腰圓的房東推搡出來,一個破舊的行李箱被扔在腳邊。他激動地揮舞手臂喊著什麼,卻被房東更粗暴地打斷,最終隻能頹然地看著房門在麵前狠狠關上。他踉蹌著下樓,背影佝僂,早已看不出半分當年球場上引得女生尖叫的張揚。

我目光掠過這些畫麵,如同瀏覽兩組持續下滑的失敗實驗數據曲線,冇有任何情緒波動。指尖在控製檯光滑的表麵上輕輕一點,關閉了視頻視窗。

他們的命運,從七年前那個下午,或者說,從他們選擇以那種方式闖入我的軌道那一刻起,就已經被更高的概率所註定。無需我額外費心,世界的運行規則自然會將不合格的殘次品剔除出去。我隻是恰好,站在了規則所能觸及的最高處。

博士,‘觀察者’項目第七階段數據已回傳,模型擬合度達到99.97%,超出預期。主控AI柔和的女聲響起。

同步到主螢幕,啟動交叉驗證。我下令。

明白。

巨大的環形主螢幕瞬間切換,浩瀚如星海的複雜數據模型開始旋轉、構建,無數光點延伸出細線,彼此連接,形成一個不斷自我迭代、龐大到令人眩暈的智慧結構。它在模擬,在推演,在試圖理解。

實驗室的冷光映在我眼底,一片純粹的理性與專注。

這裡很安靜。隻有儀器低鳴和數據流淌的聲音。

一種絕對掌控、毫無意外、永恒向前延伸的——

寂靜。

而這寂靜深處,正孕育著足以顛覆整箇舊世界的風暴。它不再需要任何無關者的理解,甚至不再需要他們的恐懼。

它隻需要,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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