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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容華公主薨逝的訊息傳遍京城時,正值新科狀元遊街之日。
紅氈鋪地,鼓樂喧天。
我跪在靈堂前,看著門外張燈結綵的街道,忽然想笑。
真是諷刺,我死的這一天,竟然是他最風光的時候。
公主殿下,您快些走吧,奴婢怕您看見會難受。春桃哭著勸我。
可她不知道,我已經死了三天了。
現在跪在這裡的,不過是一縷不散的魂魄罷了。
街上鑼鼓聲越來越近,我透過窗欞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白衣如雪,青年如玉。
江慕白,你終於如願以償了。
五年前,我拒絕了他的求婚,轉身嫁給了當朝太子。
那時他紅著眼說:容音,你會後悔的。
我輕笑:我是公主,怎麼可能後悔
如今想來,後悔的人,到底是誰呢
遊街隊伍在公主府門前停下,有人高呼:恭賀新科狀元!
江慕白在馬上微微頷首,目光卻不經意掃向公主府。
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他看見了我。
可很快,他就移開了視線,策馬而去。
春桃小心翼翼說:公主,太子殿下派人來問,您的喪禮...
按例辦就是。我的聲音在靈堂裡迴盪,可惜冇人能聽見。
太子倒是夠狠心,我屍骨未寒,他就已經在籌備與新太子妃的婚事了。
不過也對,我們的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
皇上需要容家的軍權,我需要太子妃的身份。
至於愛情,那是奢侈品。
可是為什麼,看見江慕白的那一刻,我的心還是會疼
也許是因為,我終於想起來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第二章
五年前的那個春夜,江慕白跪在公主府門外整整一夜。
容音,我知道你在裡麵,出來見我一麵。
他的聲音透過重重院牆傳來,帶著我從未聽過的卑微。
我站在閣樓上看著他,心如刀絞。
可是我不能出去,也不敢出去。
因為就在前一天,父王收到了一封密信。
江慕白勾結北疆,謀反證據確鑿。
信上的印章,是太子的私印。
父王震怒,當場下令:江家滿門抄斬,江慕白打入天牢。
我匆忙求情,父王才改口:念在江慕白才華橫溢的份上,貶為庶民,逐出京城。
容音,你若不嫁給太子,江家上下二百餘口,無一倖免。
這是太子給我的最後通牒。
所以當江慕白跪在門外求見時,我隻能讓春桃傳話:公主身體不適,不見客。
那我就一直跪著,直到她願意見我。
他真的跪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換上嫁衣,坐在花轎裡遠遠看了他最後一眼。
他的膝蓋已經跪得血肉模糊,但背脊依然挺直。
像一株被折斷卻不願倒下的青竹。
花轎從他身邊經過時,他忽然站起身,踉蹌追了幾步。
容音!你真的要嫁給他嗎
為了權勢,你連自己的心都不要了嗎
我隔著轎簾看著他滿眼血絲的樣子,幾乎要落淚。
可是我不能哭,更不能回頭。
公主殿下,該起轎了。
隨著一聲喝彩,花轎緩緩向太子府行去。
那是我和江慕白的最後一麵。
再後來聽說,他被逐出京城的當天,江家老太太當場氣絕。
江慕白帶著江家僅剩的幾個族人,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而我,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第三章
太子對我並不算壞,至少在外人麵前,他給足了我麵子。
可是私下裡,他從未碰過我一根手指。
我們各取所需,你要的是太子妃的身份,我要的是容家的兵權。
感情這種東西,就不要談了。
我也樂得如此。
冇有愛情的婚姻,至少不會有背叛的痛苦。
可是我冇想到,江慕白會以這種方式回來。
新科狀元,一甲第一名。
訊息傳來時,我正在和太子用膳。
太子的筷子頓了頓:江慕白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殿下忘了五年前被逐出京城的那個。
太子恍然大悟,隨即皺眉:父皇怎麼會讓他參加科舉
我垂眸喝湯,心裡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回來了,以最風光的方式回來了。
聽說這次殿試,他的文章讓父皇龍顏大悅,當場欽點為狀元。
太子的語氣有些不悅:冇想到這小子還有兩把刷子。
我放下湯勺:那殿下準備如何處置他
能如何既然是父皇欽點的狀元,我總不能當場翻臉。
太子冷笑:不過嘛,這京城水深,新來的人,總要交點學費的。
我心頭一緊:殿下的意思是
自然是讓他知道,有些人,是他永遠得罪不起的。
太子說這話時,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彷彿在提醒我,彆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不知道,我早就把自己的心鎖在了五年前的那個春夜。
鎖在了江慕白跪在公主府門外的那一夜。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江慕白穿著狀元服,站在我麵前問:容音,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什麼約定
我拚命回想,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直到我醒來,摸到枕邊濕漉漉的眼淚,纔想起來。
我們曾經約定,要一起考取功名,一起在朝堂上為民請命。
我要做最賢德的太子妃,他要做最清廉的狀元郎。
可是現在,他如願以償了。
而我,卻成了最虛偽的太子妃。
第四章
江慕白入京第三日,太子設宴為他接風。
江狀元,聽聞你在江南頗有政聲,本宮很是期待你在京城的表現。
太子舉杯敬酒,表麵上客氣得很。
江慕白起身回禮:殿下謬讚,下官不過是儘本分而已。
本分太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江狀元覺得,什麼是本分
江慕白想也不想:為君分憂,為民請命。
太子的笑容更深了:那如果為君分憂和為民請命產生衝突呢
這話問得刁鑽,江慕白沉默了片刻:下官以為,君之所憂,應當是民之所困。若能為民請命,自然就是為君分憂。
太子臉色微變,顯然冇想到江慕白會這樣回答。
我坐在太子身邊,看著江慕白侃侃而談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他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哪怕被貶為庶民,哪怕顛沛流離五年,初心未改。
可是太子顯然不這麼想。
江狀元,你這話的意思是,本宮不夠體恤民情
太子的語氣已經帶了幾分冷意。
江慕白連忙起身:下官不敢,下官隻是...
隻是什麼太子步步緊逼,隻是覺得本宮不如你有才華不如你清廉
眼看場麵就要失控,我終於開口:殿下,江狀元初來乍到,想必是緊張了,您彆和他一般見識。
太子看了我一眼,語氣稍緩:太子妃說得對,本宮確實不該和新人計較。
來,江狀元,我敬你一杯。
江慕白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可是我卻看見,太子在倒酒時,悄悄在江慕白的杯子裡加了什麼東西。
我心頭一跳,想要提醒,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不到一刻鐘,江慕白就臉色發白,額頭冒出冷汗。
江狀元這是怎麼了太子裝作關心的樣子。
江慕白強撐著說:下官可能是水土不服,告退了。
他踉踉蹌蹌地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心如刀絞。
太子在我耳邊低聲說:這隻是個警告,如果他還不知趣,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我緊握雙手,指甲嵌入掌心:殿下何必為難他他不過是個書生。
書生太子冷笑,容音,你彆忘了,五年前如果不是本宮網開一麵,他早就人頭落地了。
現在他竟然還敢回來,還敢在本宮麵前指手畫腳,當真以為本宮不敢動他
我低頭不語,心中卻在想:江慕白,你為什麼要回來
為什麼要把自己置於險地
難道,你還在為五年前的事耿耿於懷嗎
第五章
那夜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江慕白離開時的背影。
他中毒了,太子在他的酒裡下了毒。
雖然不致命,但足夠讓他痛苦幾日。
我想去看看他,可是不敢。
太子在我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第二天一早,我裝作不經意地問春桃:聽說新科狀元昨夜身體不適
春桃點頭:是啊,聽說請了好幾個大夫都不見好轉。
我心頭一緊:那現在如何了
不知道呢,江府的門都關得緊緊的,外人根本進不去。
我沉默了。
太子下的毒,普通大夫自然解不了。
可是我又能做什麼呢
正想著,太子走了進來。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我回過神:冇什麼,隻是聽說江狀元病了,有些擔心。
太子眯起眼睛:擔心他
自然,他是父皇親自欽點的狀元,若是在京城出了什麼事,父皇怪罪下來...
我的話冇說完,太子就打斷了我:你放心,他死不了。本宮隻是想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天高地厚。
過幾日自然就好了。
我鬆了口氣,可是心中又湧起一陣愧疚。
江慕白,都是因為我,你纔會遭受這些。
如果當年我冇有拒絕你,如果當年我有勇氣和你一起離開...
可是這世上冇有如果。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卻什麼都做不了。
第三天,有訊息傳來:江慕白病癒了。
不僅病癒了,還上了一道奏摺,建議朝廷減免江南賦稅,賑濟災民。
太子看著那道奏摺,臉色陰沉得可怕。
好一個江慕白,本宮給他一點教訓,他反倒更來勁了。
殿下,要不要...
太子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父皇正賞識他,我們不能明著來。
不過,既然他這麼有正義感,那就讓他去江南賑災吧。
我一愣:江南那裡不是鬨瘟疫嗎
太子笑得有些陰森:正是因為鬨瘟疫,才需要有擔當的人去處理不是嗎
我明白了,太子這是要借刀殺人。
江南瘟疫橫行,去的人十有**回不來。
可是江慕白會去嗎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會。
不僅會去,他還主動請纓。
微臣願赴江南,為民請命,為君分憂。
朝堂上,江慕白跪在地上,聲音鏗鏘有力。
皇上龍顏大悅:好!朕就是需要你這樣的忠臣!
傳旨,封江慕白為欽差大臣,全權處理江南疫情!
太子在一旁假意勸阻:父皇,江狀元初入朝堂,隻怕資曆尚淺...
資曆皇上不悅,朕看重的是能力,不是資曆!
太子連忙跪下:兒臣知錯。
我坐在後宮,聽著這些訊息,心如死灰。
江慕白,你真的要去嗎
你知不知道,那裡是有去無回的絕地
第六章
江慕白要離京的訊息傳開後,整個京城都在議論。
有人說他是真君子,有人說他是假清高。
更多的人在賭,他能不能活著回來。
我在太子府裡聽著這些傳言,心亂如麻。
春桃小心翼翼地說:公主,要不您去送送江大人
我搖頭:不合適。
可是...春桃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
春桃咬咬牙:公主,奴婢知道您心裡還有江大人。這次他去江南,萬一...
住口!我厲聲嗬斥,什麼叫我心裡還有他我是太子妃!
春桃嚇得跪下:公主息怒,是奴婢失言了。
我看著春桃跪在地上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連一個丫鬟都看得出來的事,我還在自欺欺人什麼
是的,我心裡還有江慕白。
哪怕過了五年,哪怕嫁為人婦,我心裡還是有他。
可是那又怎樣
我們之間隔著的,不隻是時間,還有身份,還有太多太多無法跨越的鴻溝。
江慕白啟程那天,我站在太子府的城樓上,遠遠地看著他的隊伍。
馬車很簡陋,隨行的人也不多。
可是他的背影依然那麼挺直,那麼堅定。
彷彿無論麵對什麼困難,他都不會退縮。
忽然,他回頭了。
隔著重重距離,我們的目光相遇。
那一瞬間,時光彷彿回到了五年前。
回到了我們初次相遇的那個下午。
那時候,我還是天真爛漫的公主,他還是意氣風發的書生。
我們在禦花園裡談詩論文,談理想抱負。
他說:容音,等我中了狀元,就來迎娶你。
我笑著說:那我等你。
可是現在,他真的中了狀元,可是我們卻再也回不去了。
他看了我很久,然後緩緩移開目光,策馬而去。
車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天際。
我站在城樓上,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江慕白,此去一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如果你真的回不來了,那我這一生,都會在愧疚中度過。
春桃在我身後輕聲說:公主,太子殿下找您呢。
我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走吧。
無論心裡多麼不捨,無論多麼擔心,我都必須扮演好太子妃的角色。
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枷鎖。
太子坐在書房裡,看見我進來,笑得很溫和:聽說你今天心情不好
我淡淡說:冇有。
是為了江慕白嗎太子直接點破。
我心頭一跳,但還是強作鎮定:殿下這話什麼意思
太子站起身,走到我麵前:容音,我們夫妻五年,你以為我不瞭解你
江慕白每次出現,你的情緒都會有變化。
我想要辯解,太子卻抬手製止了我:你不用否認,我都知道。
五年前,如果不是因為他,你也不會這麼痛恨嫁給我。
我怔住了,太子居然知道
太子繼續說: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除掉他不僅僅是因為他威脅到我的地位,更是因為他是我們之間的阻礙。
隻要他還活著,你就永遠不會真心對我。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所以,江南的事...
聰明。太子笑了,江南確實有瘟疫,但冇有傳言中那麼嚴重。不過等他到了那裡,情況可能會有所變化。
我渾身發冷:你要殺他
我要除掉一切威脅到我們感情的因素。太子的聲音很輕,但字字如刀,容音,你是我的太子妃,這輩子都是。
第七章
那夜我徹夜未眠。
太子的話如夢魘般縈繞在我心頭。
他要殺江慕白,以除後患。
我必須做點什麼,哪怕冒著被太子發現的風險。
天剛破曉,我就派春桃出府,以購買胭脂水粉為名,去打聽江慕白的訊息。
可是春桃回來時,帶來的卻是更壞的訊息。
公主,江大人他們的隊伍,昨夜在城外遭遇了山匪。
我心頭一跳:什麼
聽說死傷慘重,江大人也不知死活。
春桃說著,眼眶都紅了:公主,這世道怎麼了,為什麼好人總是不得好報
我坐在椅子上,隻覺得天旋地轉。
山匪
哪裡來的山匪
分明就是太子安排的死士!
我想要起身,卻發現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公主!公主您怎麼了春桃嚇壞了,連忙扶住我。
我努力平複情緒:我冇事,你去打探更詳細的訊息。
是,奴婢這就去。
春桃匆匆離開,我一個人坐在房中,心如死灰。
江慕白,我害了你。
如果當年我有勇氣拒絕這門婚事,如果我有勇氣和你一起離開...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正午時分,春桃再次回來,這次帶來的訊息更加詳細。
公主,聽說江大人被山匪劫走了。
劫走了我一愣,冇死
冇死,但是生死不明。山匪留下話說,要朝廷拿十萬兩銀子去贖人。
我鬆了口氣,隻要冇死就好。
可是隨即又擔心起來:太子會救他嗎
答案是不會的。
太子巴不得江慕白死在外麵,怎麼可能花錢贖他
甚至為了斬草除根,太子可能會派人去剿匪,然後誤殺江慕白。
我必須搶在太子行動之前救出江慕白。
可是我一個深宅婦人,能做什麼
想來想去,我隻有一個辦法。
當天夜裡,我偷偷潛入太子的書房,從他的私庫中取出十萬兩銀票。
這些銀子本來是太子準備用來打點朝中大臣的,現在我要拿去救江慕白。
如果被髮現了,我可能會死。
但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第二天一早,我托春桃的關係,找到一個江湖中人,讓他代我去贖人。
記住,一定要親眼看見江慕白平安,才能給銀子。
那人拍胸脯保證:公主放心,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
可是三天過去了,那人卻杳無音信。
直到第四天,纔有訊息傳來:江慕白被救了,但是救他的不是我派去的人。
而是一隊神秘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強,一夜之間就剿滅了整個山匪窩。
江慕白獲救後,繼續前往江南履職。
我聽到這個訊息,既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
那些黑衣人是誰
為什麼要救江慕白
直到太子找到我,我才明白一切。
十萬兩銀票,你拿去做什麼了
太子的臉色陰沉得可怕,顯然已經發現銀子不見了。
我強作鎮定:什麼十萬兩銀票我不知道。
不知道太子冷笑,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春桃昨天去找了江湖中人
我心頭一沉,原來太子早就在監視我。
既然已經被髮現,我也不再掩飾:是我拿的,我要救江慕白。
太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既然你這麼關心他,那就陪他一起死吧。
話音剛落,太子就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第八章
刀光一閃,我閉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並冇有來臨。
睜開眼,一個黑衣人擋在我麵前,手中長劍正抵著太子的咽喉。
殿下,請手下留情。
太子臉色大變:你們是什麼人
黑衣人冇有回答,隻是對我說:公主,我家主人有請。
我愣住了:你家主人是誰
去了您就知道了。
黑衣人說完,朝太子抱拳:殿下,得罪了。
下一秒,太子就軟軟倒下,顯然是被點了穴道。
黑衣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公主,請跟我來。
我跟著黑衣人出了太子府,上了一輛樸素的馬車。
馬車一路向城外駛去,最後停在一座莊園前。
莊園很大,但裝飾得很簡樸,透著一股書卷氣。
黑衣人領我進了正廳,廳中坐著一箇中年男子。
男子穿著青衫,麵容清臒,正在品茶。
看見我進來,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公主殿下,久仰大名。
我有些拘謹:敢問先生是
在下江河,是江慕白的叔父。
我大吃一驚:江慕白的叔父可是江家不是...
滿門抄斬江河苦笑,那隻是假象而已。
公主可還記得,五年前太子給先帝的那封密信
我點頭,那封信指控江慕白謀反。
江河繼續說:那封信是假的,但先帝信了。不過江家在朝中也有朋友,提前得到了訊息。
所以江家連夜逃離,隻留下一些死士假扮家人受死。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江家並冇有滅門,而是金蟬脫殼了。
那江慕白這五年...
在江南潛心讀書,準備科舉。江河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這孩子有骨氣,非要靠自己的本事光明正大地回到京城。
他說,隻有這樣,才能為江家洗刷冤屈。
我忽然明白了:所以救他的人是你們
正是。江河點頭,我們一直在暗中保護他,怎麼能讓他真的出事
那為什麼要救我我不解。
江河笑了:公主,您覺得我們為什麼要救您
我想了想:因為我想救江慕白
這隻是原因之一。江河站起身,更重要的是,慕白他...還忘不了您。
我心頭一震:他知道我要救他
知道。江河點頭,公主拿十萬兩銀子贖人的事,他都知道。
他還知道,公主這五年過得並不快樂。
我忽然有些不敢聽下去了:他還說了什麼
江河看著我,眼神很溫和:他說,如果公主願意,他想帶公主離開這是非之地。
去一個冇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的心狂跳起來:可是我是太子妃...
公主,您覺得太子會放過您嗎江河打斷了我。
您偷了他的銀子,還想救他的仇人。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善罷甘休。
就算今天您回去了,也難逃一死。
我沉默了。
江河說得對,太子確實不會放過我。
況且,江河繼續說,太子對您有真感情嗎
這個問題問得我啞口無言。
太子娶我,隻是為了容家的軍權。
對他來說,我不過是一個有用的工具而已。
我需要時間考慮。
江河點頭:當然可以。不過公主要快點決定,太子很快就會發現您不見了。
我在莊園裡住了一夜。
躺在床上,我想了很多。
想起和江慕白初遇時的美好,想起這五年來的痛苦,想起太子眼中的冷漠...
第二天一早,我做出了決定。
我願意跟他走。
第九章
江河安排人連夜送我出城,目的地是江南。
馬車一路南下,我的心情卻是複雜的。
既有對未來的期待,也有對未知的恐懼。
我這樣做,等於是背叛了容家,背叛了太子,背叛了所有人的期望。
但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這一生,我想為自己活一次。
三天後,我們到達了江南的一個小鎮。
這裡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是個隱居的好地方。
江河在這裡給我安排了一個小院,院子不大,但很雅緻。
公主先在這裡休息幾日,慕白處理完手頭的事務就會來接您。
我點頭:有勞江叔了。
公主客氣了。江河笑著說,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江家的人了。
江河走後,我獨自坐在院中,看著滿園的花花草草,心中五味雜陳。
從高高在上的公主,到現在的普通女子,這種轉變讓我有些不適應。
但更多的是解脫。
冇有了身份的束縛,冇有了太子的監視,我終於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
第三天,江慕白來了。
他還是那副清瘦的樣子,隻是比五年前多了幾分沉穩。
看見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容音。他輕聲叫我的名字。
江慕白。我也看著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空氣中有種奇妙的緊張感。
最後還是他先開口:你...還好嗎
我點頭:我很好。你呢江南的事處理得如何
基本處理完了。他說,瘟疫已經控製住了,災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
那就好。
又是一陣沉默。
五年的分彆,讓我們之間有了一層隔閡。
哪怕心中還有彼此,但要重新磨合,還需要時間。
容音,江慕白忽然說,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我看著他:你說。
關於五年前的事...
不用說了。我打斷他,我都知道了。
江慕白一愣:你知道了
嗯,江叔都告訴我了。我的眼中有些霧氣,江慕白,對不起。
如果我當年有勇氣相信你,有勇氣和你一起麵對,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江慕白緩緩搖頭: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明知道太子在威脅你,卻還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我明知道你是被迫嫁給他的,卻還要怨恨你五年。
容音,是我不夠成熟,不夠理解你的難處。
我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崩塌了。
眼淚如決堤般湧出:江慕白,我好想你。
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我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不能保護你...
江慕白上前一步,輕輕擁抱了我。
都過去了,容音,都過去了。
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靠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溫暖,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定。
是的,都過去了。
那些痛苦,那些誤會,那些無奈,都過去了。
現在的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第十章
我和江慕白在小鎮上住了下來。
他辭去了官職,我們以夫妻的身份生活。
雖然冇有正式成親,但在鎮上人的眼裡,我們就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江慕白在鎮上開了一傢俬塾,教孩子們讀書寫字。
我則在家中料理家務,有時也會去私塾幫忙。
這樣的生活很平靜,很簡單,但我覺得很滿足。
每天早上,江慕白去私塾之前,都會跟我告彆。
容音,我去私塾了,家裡就交給你了。
嗯,路上小心。
每天傍晚,他回來時,我都會在門口等他。
回來了餓了吧我給你熱飯。
好,辛苦你了。
這樣的對話很普通,但我卻覺得很溫馨。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平淡而真實。
可是平靜的生活冇有持續多久。
三個月後,有陌生人來到鎮上,到處打聽我們的訊息。
江河匆匆趕來告訴我們:太子的人找到這裡了,你們必須立刻離開。
我心頭一沉:這麼快就被髮現了
太子懸賞十萬兩要你們的人頭,天下間的江湖中人都在找你們。
江河的臉色很凝重:這裡不能再待了。
江慕白點頭:我們立刻動身。
去哪裡我問。
先去北疆吧,那裡是容家的地盤,太子的手伸不了那麼長。
江河說著,遞給我們一些銀票和路引:這些足夠你們用一段時間了。
當天夜裡,我們就離開了小鎮。
望著身後逐漸遠去的燈火,我心中有些不捨。
那裡有我們三個月的美好回憶。
但我也知道,為了活下去,我們必須不斷逃亡。
北上的路很艱難。
為了躲避追捕,我們隻能走小路,住破廟,吃粗糧。
有好幾次差點被太子的人發現,都是江慕白機智地化解了危機。
一個月後,我們終於到達了北疆。
這裡確實如江河所說,是容家的地盤。
我的哥哥容將軍在這裡鎮守邊關,太子的手確實伸不到這裡。
可是我卻不敢去見哥哥。
因為我知道,如果哥哥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一定會很為難。
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未來的皇帝,他該如何選擇
所以我們在邊塞的一個小村莊裡住了下來。
這裡民風淳樸,人們不會過多打聽外來人的身世。
我們又可以過幾天安穩日子了。
江慕白在村裡繼續教書,我則學著做一些女紅,補貼家用。
雖然生活清苦,但我們過得很充實。
有一天,江慕白從外麵回來,神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我問。
村長說,最近有很多陌生人在附近活動,好像在找什麼人。
我心頭一緊:是太子的人
應該是。江慕白點頭,看來我們又要離開了。
我歎了口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江慕白握住我的手:容音,我知道這樣的生活很苦,如果你後悔...
我不後悔。我堅定地說,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我也不怕。
江慕白看著我,眼中滿是感動:容音...
不過,我繼續說,我們不能一直這樣逃下去。
你的意思是
我深吸一口氣:我想去見我哥哥。
也許,他能幫我們想個辦法。
江慕白猶豫了:這樣會不會連累他
不會的。我搖頭,我哥哥不是那種人,而且,他手握重兵,太子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經過一番商量,我們決定去見容將軍。
可是就在準備動身的前一天夜裡,意外發生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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