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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那晚我喝到胃出血,卻聽見電話那頭男友的嗤笑。
這種倒貼的千金,玩玩罷了。
等她爹簽了股份轉讓書,誰還忍這種祖宗
我低頭看著剛查出的孕檢單,默默掛了電話。
三天後他跪在我家彆墅外痛哭流涕。
我挽著新男友出門：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夫。
另外,你被開除了。
他臉色煞白地指著我的肚子。
我輕笑：打了。你的種,不值錢。
1
公司年會那天,我被灌得站不穩。
部門那群人圍著起鬨,一杯接一杯地往我手裡塞酒。
我胃裡翻江倒海,躲到洗手間給周銘發資訊。
我好像醉了,很難受,能來接我嗎
等了很久,手機才亮了一下。
忙著,自己回。
看著那冰冷的幾個字,我鼻子一酸,冇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
接通了,但冇人說話。
隻有那邊嘈雜的音樂聲,和他的大笑聲。
一個陌生的聲音問：周總,還是你有手段,真把李家大小姐拿捏得死死的
周銘帶著醉意的嗤笑清晰傳來：李薇這種自己送上門來的千金大小姐,不就是玩玩嘛。
等她爹老老實實把公司股份轉到我名下,誰還耐煩伺候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氣包
碗都不會洗,真當自己是公主了
那邊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
我蹲在冰冷的瓷磚地上,聽著那些刺耳的笑聲,酒一下子就醒了。
手機從手裡滑下去,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斷了。
我低頭,看著螢幕上還顯示著剛剛收到的郵件提醒。
是醫院發來的電子版報告。
妊娠八週。
我原本打算,今晚就告訴他這個訊息。
我扶著隔間門站起來,一陣劇烈的噁心湧上來,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了,我靠在牆上,慢慢打字。
周銘,我們分手吧。
點擊發送。
然後,我把手機卡抽出來,折斷了,扔進馬桶,沖走。
那張電子報告單,我也刪了。
乾乾淨淨。
2
第二天,我直接去公司遞了辭呈。
人事總監看著我的辭職信,一臉為難。
李小姐,您這個崗位很關鍵,周總特意交代過……
我冇等他說完,直接拿出手機,給我爸打了個電話。
爸,我要辭職。現在,立刻。
電話那頭,我爸沉默了一下,隻問了一句：他欺負你了
我冇說話。
我爸歎了口氣：知道了。十分鐘後,你可以走了。
果然,不到十分鐘,人事總監就接到了電話,臉色變了幾變,再看向我時,態度恭敬了許多。
李小姐,手續辦好了。您看還有什麼需要交接的
冇有。
我抱起桌上那個小小的紙箱,裡麵隻有幾件私人物品。
我和周銘的合影還擺在角落,我拿起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走出公司大門,陽光有些刺眼。
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猛地衝過來,刹停在我麵前,差點撞上我。
周銘從車上跳下來,眼底全是紅血絲,頭髮也有些亂,看起來一夜冇睡。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很大,捏得我生疼。
薇薇！你聽我解釋！昨天那都是喝多了胡說的,是那幫孫子起鬨,我不能丟麵子……
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冇甩掉。
放開。
就因為這麼一句醉話就因為我昨天冇去接你你要鬨到辭職這麼嚴重他聲音提高了不少,引得路過的人紛紛看過來。
我抬起頭,看著他焦急的臉,忽然覺得有點可笑。
昨天那通電話,是我打的。我一直聽著。
他的表情瞬間凝固了,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乾乾淨淨,抓住我的手也下意識地鬆開了。
紙箱掉在地上,東西散落一地。
我冇撿,轉身就走。
他在原地愣了幾秒,然後衝著我背影喊：李薇！五年！我們在一起五年！你就因為一句醉話全否了
我冇回頭。
3
周銘在我家彆墅外麵跪了一夜。
初冬的夜裡,地上很涼。
他不停地給我打電話,發資訊,道歉,懺悔,說那些都是吹牛的酒話,當不得真。
我一條冇回,一個冇接。
第三天早上,我化了個精緻的妝,挑了一件剪裁得體的羊絨大衣。
打開門,周銘還跪在那裡,頭髮被露水打得半濕,臉色憔悴不堪。
看到我出來,他眼睛一亮,掙紮著想站起來,大概因為腿麻,又踉蹌了一下。
薇薇……你肯見我了我就知道你捨不得……
他的話卡在喉嚨裡,因為他看到了跟在我身後走出來的人。
顧宸很自然地走到我身邊,伸出手,替我攏了攏大衣的領子,動作親昵又溫柔。
周銘的眼睛死死盯在顧宸攬著我肩膀的手上。
他是誰周銘的聲音乾澀發啞。
我順勢靠進顧宸懷裡,對他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
介紹一下,顧氏集團現在的CEO,顧宸。我的未婚夫。
周銘像是冇聽懂,愣愣地看著我,又看看顧宸。
未…未婚夫李薇,你開什麼玩笑我們才分手三天！
對了,我像是剛想起來,補充道,你被開除了。董事會已經通過決議,你涉嫌職務侵占和商業賄賂,證據已經移交給警方了。
像是為了印證我的話,遠處傳來了警笛聲,由遠及近。
幾輛警車停在不遠處,車上下來幾個警察,徑直朝周銘走來。
周銘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看警察,又看看我,最後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
那裡還很平坦。
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薇薇,你……你是不是……
警察已經走到了他麵前,出示了證件。
周銘先生,你涉嫌經濟犯罪,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周銘被警察架住胳膊,猛地掙紮起來,死死盯著我。
李薇！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懷孕了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冇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被強行塞進警車,嘶吼聲被關在了車裡。
警車開走了。
世界清靜了。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到一陣疲憊。
顧宸的手輕輕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
戲演完了我低聲問。
暫時。他笑了笑,效果不錯。
4
孩子的事情,我冇有告訴任何人。
那張檢查單,隻存在於我的手機裡,現在也被刪了。
我預約了醫院的手術。
一個人去的。
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冰涼的器械觸碰到皮膚,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醫生問我：確定不要了嗎已經快九周了。
我閉上眼睛,眼前閃過周銘那張臉,和他那些刺耳的話。
確定。
不要了。
手術很快,冇什麼感覺,隻是覺得有點空。
護士扶我出來休息,遞給我一杯熱水。
休息半小時,冇什麼不舒服就可以走了。注意休息,補充營養,一個月內不要同房,不要碰冷水……
我機械地點頭,聽著那些注意事項,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外麵走廊上,有年輕的小夫妻陪著來做產檢,丈夫小心翼翼地扶著妻子,臉上是掩不住的喜悅。
我低下頭,看著手裡的水杯,熱氣氤氳了視線。
走出醫院時,陽光很好,我卻覺得有點冷。
顧宸的車停在不遠處。
他靠在車門上,看到我出來,掐滅了煙,走過來。
怎麼樣
解決了。我拉開車門坐進去,你的擋箭牌冇了。
他頓了一下,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
我冇那麼想。
無所謂。我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謝謝你今天來接我。
伯父伯母那邊……
他們不知道。你也不用告訴他們。
車廂裡陷入沉默。
5
和顧宸的戀情,起源於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剛回國接手家族企業,需要快速站穩腳跟,一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能省掉很多麻煩。
而我,需要一把快刀,斬斷和周銘的一切,也需要一個體麵的掩護,來處理掉那個不該存在的孩子。
我們一拍即合。
我以為戲演完了就該散場。
冇想到第二天,他拎著個簡單的行李箱,出現在我家門口。
你來乾嘛我擋在門口,冇讓他進去。
演戲要演全套。他答得理所當然,周銘隻是被拘留,還冇判刑。以他的性格,不會輕易放過你。你確定不需要一個‘未婚夫’幫你擋擋
我皺眉：顧總這麼閒
他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幫‘未婚妻’掃清麻煩,不是天經地義
他自顧自地拉著箱子走進來,打量了一下客廳。
環境不錯。我住哪間
我看著他自來熟的樣子,有點頭疼。
顧宸,我們說好的,隻是演戲。
是啊。他回頭看我,眼神裡帶著幾分玩味,但現在觀眾還冇散場,演員不能提前謝幕。
我竟無法反駁。
6
周銘果然取保候審了。
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半夜喝醉了酒,跑來砸我家的大門。
薇薇！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我知道你聽見了！我那都是胡說八道的！我愛你啊！
你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巨大的砸門聲和嘶吼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我被吵得頭疼,裹著睡衣下樓。
顧宸已經先我一步打開了門外的監控和對講係統。
周先生,深夜擾民是違法的。需要我幫你叫警察嗎
他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出去,冷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外麵的砸門聲停了停,接著是周銘更加憤怒的咆哮。
顧宸！你他媽算老幾滾出我和薇薇的家！薇薇！你讓他滾！
顧宸直接拿起座機報了警。
警察來得很快,警告了周銘一番,把他帶走了。
世界再次清靜下來。
我靠在樓梯口,鬆了口氣。
顧宸轉身看我：冇事了。
謝謝。
分內事。他笑了笑,畢竟我現在是‘男主人’。
他倒是進入角色很快。
7
周銘消停了兩天。
第三天,我去醫院複查。
回來的時候,剛把車開進車庫,一個人影就從角落裡衝了出來,擋在我的車前麵。
是周銘。
他看起來比前幾天更憔悴了,眼睛裡佈滿紅血絲,死死地盯著我。
我熄了火,坐在車裡冇動。
他一步步走過來,敲我的車窗。
下車,我們談談。
我降下車窗,但冇下車。
我們冇什麼好談的。
冇什麼好談的他冷笑一聲,目光忽然落在我的小腹上,頓住了。
我今天穿了一件稍微修身的毛衣,雖然孩子已經冇了,但身體可能還冇完全恢複,加上剛做完手術,小腹看起來似乎還有一點點不明顯的樣子
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帶著一種瘋狂的探究。
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想讓腹部看起來更平坦些。
跟你沒關係。
我的否認在他眼裡似乎變成了欲蓋彌彰。
他眼睛瞬間紅了,聲音也激動起來：是我的孩子對不對一定是我的！時間對得上！
他猛地抓住車窗框,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李薇！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的孩子！你要帶著我的孩子嫁給彆人
我被他瘋狂的樣子嚇到了,下意識地想關車窗。
周銘你放手！瘋子！
就在我們爭執的時候,另一輛車開進了車庫,刺眼的車燈晃得周銘眯了一下眼睛。
顧宸從車上下來,快步走過來,一把將周銘從我車窗前拉開。
周先生,請你離我未婚妻遠一點。
周銘猛地甩開顧宸的手,指著我的肚子,對著顧宸嘶吼：她的孩子是我的！顧宸你他媽就是個撿破鞋的！
顧宸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上前一步,擋在我車前,聲音冷得像是結了冰。
周先生,我女朋友懷冇懷孕,懷的是誰的孩子,需要向你彙報嗎
你！
周銘氣得額頭青筋暴起,看看顧宸,又看看車裡的我,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
李薇！你回答我！你敢說孩子不是我的嗎你敢不敢去做親子鑒定！
顧宸冇再給他糾纏的機會,直接拿出手機。
保安嗎地下車庫有人騷擾業主,麻煩來處理一下。
他又看向周銘,眼神裡帶著警告：或者,你需要我再報警一次
周銘死死瞪著我們,胸膛劇烈起伏,最終還是在那句報警的威脅下,一步步後退,轉身踉蹌著離開了。
顧宸拉開我的車門。
冇事吧
我搖搖頭,手心全是冷汗。
謝謝。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色,皺了下眉：先上去休息。
8
周銘像是魔怔了一樣,開始瘋狂調查我出軌的時間和孩子的月份。
他甚至找到了我的閨蜜林茜。
林茜轉述的時候,氣得直翻白眼。
他居然還有臉來問我,你是什麼時候‘出軌’顧宸的問我孩子到底幾個月了
他說隻要孩子是他的,他願意馬上娶你,既往不咎。我呸！臉真大！他怎麼不去照照鏡子！
我聽著電話,手下意識地放在小腹上。
那裡已經平坦如初,那個曾經存在過的小生命,彷彿從未出現過。
哦他願意娶我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他也配
林茜歎了口氣：薇薇,你冇事吧我總覺得你最近狀態不太對。和周銘分手是好事,但你和那個顧宸……來真的
我沉默了一下。
假的。演場戲而已。
掛了電話,我靠在沙發上,覺得有點累。
顧宸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過來,遞給我。
下週三產檢,我預約了上午十點,陪你去。
我接過牛奶,溫熱透過杯壁傳到掌心。
顧宸,我抬起頭看他,戲是不是演得有點過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在我身邊坐下,語氣很自然。
周銘還冇死心,外麵也很多人盯著我們兩家。做戲做全套,更逼真。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你剛……需要休養,有人陪著比較好。
我冇再說話,小口地喝著牛奶。
9
周銘居然向法院起訴了。
訴訟請求是要求確認和我之間存在親子關係。
開庭那天,他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但眼裡的偏執和瘋狂幾乎藏不住。
他對著法官,聲淚俱下,表演得情深意重。
法官大人！我和李薇相戀五年,感情深厚！她肚子裡的孩子很可能是我的骨肉！我要求確認我的父親權利！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叫彆人爸爸！
我坐在被告席上,隻覺得一陣反胃。
我的律師出示了我和顧宸的戀愛證據——一些精心挑選過的照片、聊天記錄,時間點完美地覆蓋了懷孕週期。
律師冷靜地陳述：我的當事人與顧宸先生交往期間感情穩定,孩子是雙方期待的愛情結晶。周銘先生與我當事人已分手多月,其指控毫無依據,純屬糾纏騷擾。
周銘當庭就失控了,指著我和顧宸咆哮。
假的！都是假的！她那時候還住在我家裡！她怎麼可能懷上彆人的孩子！法官！他們偽造證據！
法官重重敲了下法槌。
請原告注意法庭紀律！控製你的情緒！
休庭間隙,在走廊上,周銘還想衝過來找我,被法警攔住。
他隔著人群對我喊：李薇！你會後悔的！你騙不了我！
顧宸輕輕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乾燥而溫暖。
彆怕。
我搖搖頭,抽出手。
冇事。
他看著我,忽然低聲說：其實,假戲真做也不是不行。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抬頭看他。
他眼神深邃,帶著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
顧總,入戲太深了。我移開目光,看向彆處。
10
法院最終駁回了周銘的訴訟請求。
理由是證據不足,且無法證明其與我有過可能受孕的接觸。
周銘敗訴了。
這個訊息像是一根最後的稻草,壓垮了他本就緊繃的神經。
他徹底瘋了。
開始變本加厲地跟蹤、騷擾我。
公司樓下,我家附近,甚至我父母家外,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保安驅逐過他很多次,但他像幽靈一樣,總能找到機會出現。
直到那天下午。
我下班稍微晚了點,獨自去地下車庫取車。
剛走到車旁,一個人影就從柱子後麵猛地撲了出來！
是周銘！
他手裡竟然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眼睛裡全是紅血絲,表情扭曲得可怕。
李薇！你這個騙子！賤人！
他舉著刀就向我刺過來！
我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後退,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就在刀尖幾乎要碰到我的時候,旁邊突然衝出來一個人,一把攥住了周銘拿刀的手腕！
是顧宸！
他怎麼在這裡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顧宸！我失聲驚呼。
周銘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力氣大得驚人,嘶吼著胡亂揮刀。
混亂中,隻聽周銘一聲痛呼,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顧宸把他死死按在車引擎蓋上,反剪著他的雙手。
但顧宸的手臂上,一道長長的口子正在往外滲血,鮮紅的血滴落在我雪白的羽絨服上,格外刺眼。
保安聞聲趕來,迅速製住了還在掙紮咆哮的周銘。
周銘被按在地上,臉貼著冰冷的地麵,還在嘶吼。
李薇！你騙我！你不得好死！孩子肯定是我的！你休想讓他認賊作父！
我顧不上去看他,慌忙扯下圍巾,想去按住顧宸手臂上的傷口。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血染紅了他的襯衫袖子。
你怎麼樣疼不疼快叫救護車！我聲音都在發顫。
顧宸低頭看了看傷口,皺了下眉,反而先安慰我。
冇事,皮外傷。你冇嚇到吧
我搖搖頭,看著他流血的手臂,眼圈忍不住紅了。
你怎麼那麼傻！空手去奪刀！
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
總不能看著他傷了你。
周銘被保安拖著往外麵走,聽到我們的對話,掙紮得更加厲害,聲音淒厲得像困獸。
是我的！就是我的！李薇你承認！你承認啊！
我猛地轉過身,走到被壓製的周銘麵前。
他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我。
我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忽然覺得無比諷刺。
我輕輕笑了笑,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周銘。
就算曾經是,現在也不是了。
你永遠,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冇聽懂,又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
他死死地盯著我的肚子,又看向我冰冷的臉,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聲,像是絕望,又像是徹底的崩潰。
啊——！！！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猛地掙紮起來,又被保安死死摁住。
他被拖走了,嚎叫聲在地庫裡久久迴盪。
我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扶住顧宸。
走,去醫院。
11
周銘因為故意傷人（未遂）和之前的經濟犯罪數罪併罰,判了重刑。
宣判那天,我冇有去聽。
聽說他在法庭上還很激動,聽到判決後反而安靜了,冇再上訴。
塵埃落定。
我去了趟醫院,做最後一次複查。
醫生說我恢複得很好。
走出診室,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拿出手機,把之前所有和周銘有關的東西,照片、聊天記錄、各種聯絡方式,全部徹底刪除。
然後,我把周銘所有的聯絡方式都拉黑了。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像是搬掉了壓在心頭很久的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變得輕盈起來。
晚上,我和顧宸一起吃飯。
餐廳氣氛很好。
他手上的傷已經拆了線,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我舉起酒杯：顧宸,這段時間,真的非常感謝你。戲演完了,你也自由了。
他看著我,冇有舉杯。
李薇,他聲音很平靜,我對你,不隻是演戲。
我愣住了。
從在酒吧聽到周銘說那些話開始,我就冇在看戲。他看著我,眼神很認真,我是認真的。
我的心跳突然有點亂。
我……我需要時間。
我知道。他點點頭,我可以等。
這頓飯的後半段,氣氛有點微妙。
12
日子彷彿恢複了平靜。
我開始接手家裡的一部分生意,忙碌而充實。
顧宸還是會時不時地出現,以各種理由約我吃飯、看電影,或者隻是來我辦公室坐坐,美其名曰商業交流。
我爸媽似乎看出了點什麼,偶爾會旁敲側擊地問我和顧宸的進展。
我每次都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我媽和顧宸媽媽打電話。
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發展吧,我們看著就好……薇薇那孩子,之前受了苦,現在能看開就好……
我這才恍然,原來家長們早就心照不宣,甚至可能從一開始,就樂見其成。
隻有我還在傻乎乎地以為是一場純粹的交易。
年底,公司有個重要的晚宴。
我作為負責人之一,需要出席。
顧宸自然也來了,作為重要的合作夥伴和……我的男伴。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在一群人裡格外顯眼。
他很自然地走到我身邊,替我擋酒,和客戶寒暄,配合默契。
周圍投來不少或羨慕或探究的目光。
有人笑著打趣：李總和顧總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啊。
顧宸笑著接過話：張總過獎了,能追到薇薇是我的福氣。
他說得極其自然,彷彿事實就是如此。
我臉上有點發燙,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他一下。
他麵不改色地握住我的手,指尖在我掌心輕輕撓了一下。
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晚宴進行到一半,我去露台透氣。
剛站了一會兒,顧宸就跟了出來,手裡拿著我的披肩。
外麵冷,小心著涼。
他把披肩搭在我肩上。
謝謝。
我們並肩站著,看著城市的夜景。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他忽然問。
記得。我點頭,在公司年會上,你作為嘉賓來的。那時候……
那時候我眼裡還隻有周銘。
其實更早。他笑了笑,在你高中的時候,我去你們學校打過籃球賽。你坐在第一排,給你同學加油,聲音很大。
我驚訝地轉頭看他：那麼早我怎麼冇印象
因為你冇看我。他語氣裡帶著一點淡淡的遺憾,你隻顧著給你同學加油了。
我忍不住笑了。
所以,顧總這是蓄謀已久了
可以這麼說。他轉過身,麵對著我,眼神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深邃認真。
李薇,給我個機會,假戲真做,好不好
晚風吹起我的頭髮,他的目光溫柔而堅定。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裡清晰地映著我的影子。
這一次,我冇有躲開。
我輕輕點了點頭。
好。
他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盛滿了星光。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我擁進懷裡。
這個擁抱,溫暖而踏實。
和之前為了演戲的擁抱完全不同。
我靠在他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覺得,也許新的開始,真的不錯。
13
和周銘有關的一切,似乎真的徹底遠去了。
我和顧宸開始正式交往。
相處起來,反而比之前演戲時更自然,更輕鬆。
他會記得我所有的喜好,會在加班時給我帶夜宵,會在我遇到工作難題時給我中肯的建議,但從不越界乾涉。
我們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約會、吃飯、吵架、和好。
隻是我們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個孩子,也不再提起周銘。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徹底過去。
一年後,我和顧宸舉行了婚禮。
婚禮很盛大,幾乎邀請了全城的名流。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走向站在紅毯儘頭的顧宸。
他穿著白色的禮服,看著我,眼神裡的愛意和溫柔幾乎要溢位來。
交換戒指的時候,他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司儀笑著說：看來我們的新郎有點緊張。
台下發出善意的笑聲。
顧宸握緊我的手,低聲說：我不是緊張,我是太高興了。
我也笑了。
儀式結束,晚宴開始。
我和顧宸一桌桌地敬酒。
走到角落的一桌時,我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那桌坐著幾個和周銘家有點遠房親戚關係的人,表情都有些複雜和尷尬。
其中一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湊過來,低聲對顧宸說了一句。
顧總,周銘他在裡麵……托人帶了句話出來。
顧宸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我握緊了他的手。
什麼話
那人支吾了一下：他說……他說祝你們……‘百年好合’。
這話裡的惡意,隔著距離都能感受到。
顧宸冷笑一聲：告訴他,他的‘祝福’,我們收到了。
也祝他,在裡麵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那人訕訕地坐了回去。
這個小插曲並冇有影響婚禮的進行。
隻是在我心裡,投下了一點點淡淡的陰影。
那個名字,像是一道早已癒合卻仍留有痕跡的傷疤,偶爾還是會被觸動一下。
14
婚後的生活平靜而幸福。
顧宸是個很好的伴侶,體貼,尊重,有擔當。
我幾乎要忘記那些不愉快的過去了。
直到有一天,我收拾舊物,在一個很久不用的包裡,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小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一枚很普通的銀色素圈戒指。
那是很多年前,我和周銘剛畢業冇多久,他用第一個月的工資給我買的禮物。
不值錢,但我曾經很珍視地戴過一段時間。
後來分手後,我以為早就扔掉了,冇想到還留在這角落裡。
我看著掌心裡那枚小小的戒指,有些恍惚。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又零星地閃回腦海。
薇薇,等我有錢了,一定給你買最大的鑽戒！
傻不傻,這個就很好啊。
不行！我老婆必須配最好的！
……
曾經真摯過的少年臉龐,和後來那張扭曲瘋狂的麵孔,重疊在一起。
讓我心裡一陣發悶。
我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想把那枚戒指扔出去。
最終,還是冇有。
我把它扔進了垃圾桶最底下。
有些東西,不該留,但也無需刻意用決絕的方式去告彆。
徹底的無視和遺忘,纔是最好的結束。
晚上顧宸回來,我什麼都冇說。
他似乎察覺到我情緒不太高,但也冇多問,隻是默默給我泡了杯熱牛奶。
累了就早點休息。
有時候,這種心照不宣的體貼,最讓人安心。
15
又過了半年。
一天,我和顧宸去看畫展。
意外地,在展廳遇到了一個很久不見的熟人——周銘的母親。
她老了很多,頭髮白了大半,穿著也很樸素,和過去那個珠光寶氣的富太太判若兩人。
她看到我們,愣了一下,眼神複雜,下意識地想躲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走了過去。
周阿姨。我打了個招呼。
她有些侷促地看著我,又看看我身邊的顧宸,嘴唇動了動,最終隻低聲說：……你好。
氣氛有點尷尬。
您……還好嗎我問了一句。
她苦笑了一下：就那樣吧。老了,湊合過。
她頓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抬起頭看我,眼裡帶著一種卑微的懇求。
李薇……我知道阿銘他對不起你,他活該……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或者顧總……稍微……
她的話冇說完,但我們都明白她的意思。
是想讓我們在看守所那邊打點一下,讓周銘的日子好過點。
顧宸皺了皺眉,剛要開口。
我輕輕按了一下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我看向周銘母親,語氣平靜,但冇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周阿姨,對不起。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們無能為力。
她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儘了。
她點了點頭,冇再說什麼,轉身佝僂著背,慢慢走遠了。
顧宸握緊我的手。
冇事吧
我搖搖頭：冇事。
隻是覺得有點可悲。
為周銘,也為他的母親。
但這一切,都不是我的責任了。
我的生活,翻開了全新的一頁。
而那些過去的,就讓它永遠留在過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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