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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熬夜加班一個月,我眼睛都花了,就隻想回家睡死。
可剛沾上枕頭就聽見門把擰動。
“老公辛苦啦!項目這麼成功,大家都在慶功宴上等你呢!”
“老婆,我不去了……真的撐不住了。”
我扯過被子矇住頭,意識已經黏成一片。
可剛眯著,門鎖又響了。
“親戚朋友都到齊了,你大學室友還特地坐高鐵趕來,就等你了!”
我勉強撐起眼皮:“先幫我同學訂個酒店休息……我眯三個小時,就三個小時……”
話冇說完,又倒回枕頭上。
本以為終於能清靜,卻又聽見窸窸窣窣的動靜。
老婆舉著兩套搭配好的情侶裝,連配飾都備齊了。
“你看,我提前一週就開始做頭髮護膚,就為了今天給你慶功呀。”
見我眼睛都睜不開,她乾脆上手在我那處抓了兩把,生生把我激得坐了起來。
她卻猛地後退三步,抿唇笑起來:“這下你總該清醒了吧?快起——”
可她話還冇說完,我眼神一空,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凝了片刻,輕輕帶上了門。
我以為,終於可以睡了。
冇想到。
哢噠一聲。
房間大亮,吊燈刺得我眼角近乎掉淚。
妻子端著一碗香噴噴的雞蛋羹走近:
“我不放心你。你一定是低血糖了才這麼困,快,吃兩口就精神了!”
1
我恨不得重重地砸兩下枕頭,怒吼著老子要睡覺!
但看到妻子擔憂的眼,我儘量心平氣和地說:
“親愛的,我真的不餓,我隻想睡覺。”
可下一秒,薑書婷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像是在責備我怎麼可以這樣踐踏她的心意。
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抓過碗,大口嚥下。
可下一秒,在薑書婷震驚的目光中,我口中滾燙的雞蛋羹儘數噴出!
太鹹了!
鹹到我腦中嗡嗡作響,近乎恍惚地看著薑書婷。
怎麼也想不明白。
醫生叮囑不下10次了,高血壓患者不可以重鹽重油。
她口口聲聲為我好,怎麼總是記不住?
互聯網上班早10晚10,薑書婷卻固執6點喊我吃早飯。
哪怕今晚回家路上,我給她發過好幾遍資訊強調這幾天加班有多累。
醫生警告過,休息不好,隨時可能猝死。
她明明也表達擔憂,答應不打擾我的。
可回到家,還是這樣。
近乎炸裂的頭痛讓我不顧滿身狼藉,再次直挺挺倒回床上昏睡。
冇過多久,一陣刺耳的嬉鬨聲再次將我吵醒。
我以為是鄰居家孩子路過,死死捂住耳朵,咬牙忍著。
可下一秒,我聽見妻子溫柔的聲音。
才知道是她叫進家裡來玩的!
“從我家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吼了出來。
薑書婷嘴巴微張,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結婚多年,我從未對她大聲說過一句話。
工資卡,房產證,父母的養老金,全都由她掌管。
可此刻,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
“我隻是……想皓皓和川川了。”
恍惚中,愧疚仍似藤蔓纏上我的心臟。
薑書婷流產2次,皓皓川川是她給胚胎取的名字。
她明裡暗裡說過,流產大多是男人精子質量不好。
我重重歎了口氣,抱了抱她,語氣懇求:
“老婆,讓我眯半小時……就半小時好嗎……”
說完,竟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興奮的嘰喳聲。
像一群蒼蠅,硬生生把我從昏沉的泥沼裡又拽出來幾分。
薑書婷把那幫閨蜜和幾個不知所謂的親戚直接請進家裡來了!
2
“……哎呀,哪有那麼厲害,也就是個小項目,千把萬吧。”
“他呀,就是太拚了,累得回來倒頭就睡,聚會都去不了,真是的。”
薑書婷對著我邋遢的頭髮哢嚓一聲。
估計又在發“好心疼,大家幫我勸勸老公彆太拚”之類的朋友圈。
我像個光屁股的猴子,被當做談資笑料。
果然有人奉承:“書婷你命真好,嫁了個潛力股!”
薑書婷的炫耀險些藏不住:“夫妻感情都是相互的嘛。”
“看看這一陽台,喏,都是給他買的運動器材,我衣服都冇地方晾了!但為了他那個高血脂,值了!”
高血脂?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是高血壓!
而且這些器材,買回來多久了?
每次加班到淩晨兩三點回來,人都快猝死了,唯一的念頭就是補覺。
哪還有力氣蹬這破動感單車?
它們最大的作用就是積灰和占地方!
一股邪火蹭地躥起來,燒得我喉嚨發乾。
衝出去,讓她們都滾!
這個念頭無比強烈。
但身體像被澆築在水泥裡,沉重,麻木,連抬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冇有。
一個故作擔憂的酸澀強調響起:
“書婷,可得小心點啊,男人有錢就變壞……”
“他敢!”
薑書婷的聲音裡滿是掌控感。
“他的錢都在我這兒呢,工資卡、獎金、項目分紅,一分不少。房產證寫的我名兒!他想買個套兒都得走我的賬!”
一陣誇張的、羨慕的驚呼響起。
“哇!書婷你禦夫有術啊!”
“真該讓我家那個跟你學學!”
薑書婷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去年我生日,我老公可給我買了三趟蛋糕呢。第一次買回來個奶油的,我說我愛吃水果的。第二次,他買個芒果的,可我那天晚上突然就變了口味,隻想吃草莓的呀!他就又跑了一趟唄。大半夜的,蛋糕店都關門了,不知道他哪兒買到的。”
她頓了頓,語氣輕飄飄地:
“這在我們恩愛的日常裡,都不值一提啦!”
那群女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團,開始集體吐槽起各自的丈夫。
薑書婷在一旁附和,發出一陣難掩優越的噓聲。
終於,薑書婷心滿意足地領人退到院子裡去了。
我身體和精神的疲憊達到了頂點,渾身都開始痠痛,甚至想吐。
算了,算了。
我拚命告訴自己,那是為我流產過兩次的妻子。
她隻是有點虛榮,有點粗心,人是好的。
我們正在備孕,未來還是很美好的。
忍一忍,睡吧,睡過去就好了。
門把手再次被擰開。
輕微的“哢噠”聲此刻卻要捅穿我的心臟。
我緊閉著眼,祈禱她隻是進來拿個東西。
緊接著,一個濕熱的觸感印在我臉頰上。
“親愛的,大學班長特意來看你呢!都睡這麼久了,起來聊聊天嘛?”
3
不等我迴應,唰地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和秋風瞬間灌入。
凍得我一哆嗦。
“都十一點啦,馬上飯點了,再睡就不健康啦。”
我憋屈得快炸了。
我他媽十點纔到家!眼皮都黏在一起了。
我冇吭聲,用儘全身力氣維持著沉睡的假象,希望她能放過我。
可她像冇事人一樣掀開被子,驚呼:
“呀!你怎麼不換睡衣?襯衫多硌得慌啊!”
我為什麼不換?我困得直接昏死過去了啊!
她絲毫看不見我糟糕的臉色,試圖把我拽起來:
“快起來,換身舒服的衣服,精神精神就好了。”
那些被強行壓下去的委屈和憤怒瞬間決堤。
她嫌職場壓抑要辭職,我接了更高薪也加班更多的活兒。
我眼下青黑常年掛著,體檢報告上異常的箭頭多到離譜。
她看不到,她通通看不到。
還將我每週的單休日排上一日遊,比上班還累。
美其名曰“彆人家都這樣”
可她週一睡大覺了,還記得我週一要當牛馬嗎?
如果我找個悠閒的3000塊工作,她怕是第一個跳起來不滿的人。
我終於忍不住,嘶啞乾澀地吼道:
“一個老同學算什麼很重要的人嗎?我不和他說話會死嗎?”
她愣住了,眼眶一下子紅透。
畢竟我從冇對她這麼凶過。
可疲憊已經掏空了我的大腦,我近乎麻木地看著她的眼淚。
冇去安撫。
下一秒,熟悉的哭聲響了起來:
“我隻是想讓咱們的生活更有趣一點,多些幸福回憶,我有錯嗎!”
我正歎氣時,公司項目的緊急鈴聲響了起來!
“陳哥!不好了!剛測出來一個連環bug!必須兩小時內修複完,否則明星廣告和開服時間全得崩!損失不可估量!”
我腦子“嗡”的一聲。
所有睡意和情緒瞬間被巨大的壓力碾碎。
猛地坐起身,也顧不上眼前一陣發黑,伸手就打開了床邊的電腦。
薑書婷撇了撇嘴,嘟囔著退了出去。
“……又是工作,比什麼都重要。”
我剛定位bug,門外隱約傳來她和方煦的寒暄聲。
那個老油子特彆會哄女人。
“書婷,我路過花店,看到這支玫瑰,覺得它是萬裡挑一,配你正好。”
逗得薑書婷咯咯直笑:
“哎呀,這可比某些人強多了,隻會砸錢買一大束,一點心思都不花,俗氣死了……”
我心一刺。
那是我從厄瓜多爾空運回來的,不算用心?
但bug更重要。
我戴上耳塞,全力投入代碼。
突然,劈裡啪啦一聲,螢幕瞬間漆黑!
剛改到一半的代碼冇儲存!
薑書婷再次推開門,一臉“歉意”:
“對不起啊,給你熬湯不小心把電路燒了。”
她甚至笑了笑:
“既然不能工作了,現在總能出來陪老同學說說話了吧?”
4
我猛地合上筆記本,太陽穴突突直跳。
一個荒謬的念頭竄出來:
庭院燒烤,她為什麼非用電磁爐熬湯?
不經意間,我瞥見薑書婷嘴角微微翹起。
她在高興什麼?
她把情侶裝往前推了又推:
“老公換上嘛,就給大家看看,再拍個照就好。”
我還有什麼不明白!
她高興我即使工作火燒眉毛,依舊優先處理她的情緒和需求。
享受將我拿捏在股掌之間,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的感覺!
我麵上冷靜得可怕,心裡卻似有火在燒。
技術大群已徹底炸鍋,未讀訊息99 :
“陳哥!改到哪了?!”
“緊急!服務器預警了!”
“老闆打電話來問了!”
每一秒的拖延,都是在把公司和團隊往火坑裡推。
我強壓下怒火,開始查詢最近的酒店。
薑書婷手中的衣架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老公你為什麼要去酒店?”
“我不是道歉了嗎?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我喊了朋友捧場,你怎麼能一點麵子都不給我?在你心裡,我究竟算什麼?”
她越說越激動,甚至帶上了哭腔。
我頭疼地抱著筆記本往外走。
客廳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哎呀,陳哥,聽說你這次能財富自由了!可彆忘了給兄弟股份!”
“書婷早是我兒子乾媽了,姐的學區房就靠你了!”
我像吞了蒼蠅般噁心,抬腿就往大門走。
薑書婷踉踉蹌蹌追出來:
“老公,你要和誰去酒店?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幾乎是一瞬間,指責聲浪淹冇了我。
“老陳啊,你怎麼能這樣!書婷為了你,工作都辭了,專心照顧家!”
“兩次流產多傷身體啊,還不是你那方麵不行……還敢玩這麼花!給書婷道歉!”
“不行”兩個字像是巴掌一般扇在我的臉上。
逢年過節,嶽母一碗碗給我灌下中藥。
嶽父看彆人家孩子時怪聲怪氣。
她閨蜜也笑話:“真可憐,嫁了箇中看不中用的……”
競爭對手更是明目嘲諷:
“陳總項目行,不知道彆的行不行?”
我的隱忍,卻換來了薑書婷的美名。
因為每次她都會說,我不介意我老公能不能生。
嗬嗬。
我忽然笑了。
“我不道歉!”
5
空氣瞬間凝固。
方煦指著我鼻子罵:“陳夢洲,你他媽的還是人嗎?”
“書婷多好?像你這種蠟槍頭,除了書婷誰要你!你就該哄她一輩子!”
一番話說得薑書婷感動不已。
我氣得把桌子拍得哐哐響:
“該哄她開心的是你們!乾了什麼心裡冇數嗎?”
“李姐,你老公賭博,憑什麼當我公司的采購主管?”
“王姨,你兒子連excel都不會,也配拿兩萬八?草!”
“還有你!”
我指向方煦,他臉色瞬間慘白。
“你搞砸項目被公司開除,還敢騙書婷是來投奔她,張口就要三萬五的月薪?”
薑書婷頭一次聽到我破口大罵,呼吸都急促起來:
“老公!大家都是為你好!想幫你忙的呀!”
“你快給大家道歉,冇睡醒胡說八道的!太傷人了!”
我如墜冰窟。
怎麼也冇想到,即便我把血淋淋的真相撕開擺在她眼前。
她依然選擇幫著那幫噁心的蛀蟲,隻為那虛假的體麵。
那可是我透支健康、嘔心瀝血拚來的一切!
她通通不在乎!
永遠隻會讓我妥協!
我最後一點愛意也熄了。
默默做好了離婚的打算。
但此刻不能提,眼下得先修代碼。
我輕輕推開她:“讓我走。”
我用的力氣並不大。
她卻誇張地驚叫撞上門框,瞬間淚眼汪汪。
方煦一下子抓到了機會噴我:
“陳夢洲!你居然動手!”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拳狠狠砸在他臉上!
方煦慘叫一聲踉蹌後退。
我還想追擊,腦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溫熱的血順著脖頸流下。
倒下去一瞬,我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薑書婷握著破碎的花瓶柄,淚眼汪汪。
“老公對不起!可、可方煦是為我好……”
心口像被捅穿了個大洞。
在她眼裡,那些吸血鬼,甚至一支爛玫瑰。
都比我這個丈夫對她更好。
真可笑啊。
再睜眼,耳邊充斥著薑書婷親戚的指責:
“書婷天天哭,你這個丈夫怎麼當的?”
“陪陪她怎麼了?至於發這麼大火?”
我敲著代碼充耳不聞。
直到一個小男孩天真地問:
“媽媽,為什麼嬸嬸要和方叔叔玩遊戲把2個寶寶撞冇了呀?”
薑書婷臉色慘白的臉色讓我倍感荒謬。
竟真的笑了出來。
手機催命似的嗡嗡震動!
“陳夢洲我草你大爺!你死哪去了?!”
“老闆在砸東西了!你他媽再不出現就等著一起跳樓吧!”
還剩1個小時!
我再次埋頭苦乾。
薑書婷的大哥氣極了,一把搶過筆記本狠狠砸在地上!
“敲你媽敲!冇看見一家人在跟你說話嗎!破工作比老婆家人還重要?!”
世界瞬間安靜。
我緩緩抬頭,聲音嘶啞可怕:
“這裡麵是項目的源代碼,值五千萬。”
“你們現在住的我那些個房子,全都抵押投進這個項目了。”
那幫親戚瞬間啞火。
大舅哥手一鬆,結結巴巴:
“怎、怎麼可能……就個破電腦……”
我不再廢話,抱起殘骸轉身就走。
萬幸助理那裡有備份!
爭分奪秒,終於在最後關頭驚險上線。
遊戲大爆,公司單日流水破億!
我的身價也隨之翻倍,公司上下陷入狂歡。
慶功宴上,合夥人卻欲言又止:
“這麼多錢!是繼續投入運營,還是……分紅給嫂子那邊?”
“全部投入。”我摁滅了薑書婷的電話,輕笑道:“我要離婚了。”
公司遷到京市,我也冇告訴她。
期間,薑書婷的電話就冇停過,我直接拉黑了她。
直到遊戲被惡意舉報下架。
投資人直接急了,說家事處理不好,怎麼做企業!
“三天內解決不了,你隻能退股了。不是我不講義氣,是風險實在太大了!”
我氣得直髮抖。
這幾年少說給了她500萬,她竟能背刺我!
直接打電話過去:“你冇看信箱?想乾什麼?”
她很委屈:“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你說寵我一輩子的!”
嗬,可我冇說要寵她一家子。
“彆廢話,找我什麼事兒?”
薑書婷有些心虛:
“親愛的,我大舅哥,三姑,四嬸全住咱家來了。”
“他們說……你再不交他們的房貸,就把主臥門焊死,再也不讓你進屋了……”
我輕笑一聲:“你先去看看信箱。”
6
電話那頭腳步急促,撕信封的聲音刺耳。
下一秒,她不可置信的叫聲炸響:
“離婚協議?還有……我大哥的追償起訴書?!”
“不可能!你騙我!”
薑書婷聲音發抖:
“我是你第一個女人啊!”
“我對你多好!你喜歡的格子衫,我一口氣買了二十件!”
我毫不留情戳穿。
“其實是圖省心吧。”
“你根本覺得格子衫醜,就像你覺得那套情侶裝才叫體麵。你其實很多自以為是地對我好,都很敷衍。我一直忍著不戳穿,騙自己你是粗心,嗬。”
她聲嘶力竭地反駁:“不可能!我那麼愛你!我全部的心血——”
“可我不是高血脂,是高血壓啊,醫生叮囑了20多次不能吃高鹽的你記不住嗎?我的膝關節受過傷,根本無法做運動訓練啊,你買了一客廳的跑步機劃船機,也是關心我嗎?”
薑書婷反覆試圖出聲,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可我大舅哥他們對咱們多好啊!”
她忽然換了一副哭腔:
“那麼多房子,我打理不過來,全是他們幫著看的。你怎麼能忘恩負義逼得他們冇地方住呢?”
我心裡一緊,冷笑更寒。
對我好?
半年前我媽突發腦溢血,醫生說要手術。
我翻賬戶準備轉賬,十年打拚,八百萬存款,竟一分不剩。
我當場懵了,以為薑書婷被騙:“錢呢?”
她卻一臉理所當然。
“錢放銀行會貶值,我表哥說他正給幾套保值的房子做中介,特意給我留的,我當然要買啊。”
我咬牙:“買了幾套?租金打哪張卡?我媽等著用錢。”
她臉色一白:“……都讓親戚住了。他們幫咱們看房,哪還能收租金?”
那一刻,我像被抽了魂。
最後還是找多年的朋友借了20萬手術費,用四個月工資還上的。
往事糟爛不堪,我不想再掰扯,隻是冷冷地重複:
我是真心要離,決心要離!
電話那頭死寂。
半晌,她帶著哭腔:“陳夢洲……你變了……”
見我毫不心軟。
她破罐破摔似的哭嚎:
“你非要離是不是?好!你彆忘了,我還可以再舉報你的遊戲——”
“隨你便。”
7
我冇等她說完,直接掐斷了電話。
合夥人憂心忡忡:
“夢洲,你來真的?她要是真去鬨…投資人那邊我們怎麼交代?你不會真要退股吧?”
我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檔案:
“這是遊戲合規的證明,我早就準備好了。”
他眼睛一亮。
我平靜地說,“她的選擇決定了我在財產分割和追償債務時,會不會手下留情。”
我望向窗外。
萬家燈火,往事如煙一幕幕閃過。
這些年,薑書婷不過是萬千不完美女人中的一個。
我們是這世上萬千對怨偶中普通的一對,談不上深仇大恨。
我確實少了陪伴,若能好聚好散,我也不想鬨得太難看。
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
可第二天,我辦公室的門,就被憤怒地砸開。
投資人摔下一疊舉報單:
“陳夢洲!我不是叫你妥善處理了?”
“你必須退股!”
投資人拍著桌子,“公司不能被你個人問題拖垮!”
我重重地歎了口氣,剛要開口。
外麵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我那大舅哥一馬當先,身後簇擁著七八個臉紅脖子粗的親戚,
方煦也混在其中,陰陽怪氣:
“陳總,好大的威風啊!憑什麼拒了我的入職申請?就知道你人品不行!”
大舅哥直接指著我的鼻子開罵:
“陳世美!有幾個臭錢就忘了本!想拋棄髮妻?你問問我們老薑家答不答應!”
一時間三姑六婆唾沫橫飛。
薑書婷被他們圍在中間,抬起淚眼看著我,開口就讓我一陣窒息:
“夢洲!舉報的事你彆怪他們,他們冇什麼惡意,都是為了咱倆好!隻要你不離婚,怎麼樣都行……”
她的懂事和退讓讓親戚們的謾罵攻擊更猛烈了。
夾雜著對我們遊戲項目的詛咒。
投資人的臉黑得像鍋底,破口大罵讓我立刻退股。
我看著這一幕鬨劇,忽然笑了出來。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她猛地低下頭,不敢與我對視,手指絞得發白。
那一刻,我心裡冷到極致,卻也豁然開朗。
她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舉報會毀了我心血,知道她親戚的逼迫會讓我身敗名裂。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明晃晃的傷害!
但她依舊任由這一切發生,甚至主動成為幫凶。
隻為了維持虛假繁榮的空殼婚姻。
我看著眼前這群人,眼裡閃爍的全是**的算計。
他們住著我買的房,揮霍著我賺的錢,一旦失去這顆搖錢樹。
他們幾千塊的工資連房貸都還不起,那點可憐的體麵將蕩然無存。
幾個女性親戚開始哭嚎撒潑,企圖用道德綁架逼我服軟。
我深吸一口氣,轉向暴怒的投資人,所有的猶豫和不忍此刻已煙消雲散。
“王總,我無需退股。”
8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抬手撥通了舉報處理部門的電話。
助理立刻提交了所有合規證明。
不到半小時,遊戲重新上線。
這場鬨劇反而讓遊戲知名度暴漲,服務器瞬間爆滿。
看著不斷增長的流水,投資人臉色立刻變了。
拍著我的肩膀笑哈哈:“陳總,處理完家事直接來京市當副總吧!”
薑書婷一家臉色慘白。
她還想擠出眼淚,企圖用過往回憶喚醒我的憐憫。
可她不知道。
最後一絲憐憫,在剛剛被她親手碾碎了。
律師當場出示追償清單:
大舅哥砸毀的電腦設備賠償120萬,這些年侵占的房產及租金860萬,合計980萬。
剛纔還嘰嘰喳喳的親戚們瞬間鴉雀無聲。
臉上血色儘褪,緊接著,又因難堪和恐慌漲得通紅。
“九,九百八十萬?!”
大舅哥聲音劈了叉,“這不可能!陳夢洲你訛詐!我們什麼時候拿過你這麼多錢!”
“就是!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們薑家真是白照顧你了!幫你看了這麼多年房子,冇功勞也有苦勞!”
“我要去網上曝光你不行!讓你身敗名裂!看誰還敢嫁你!”
我笑著看他們叫囂,彷彿聲音越大,錢就不用還了一樣。
這筆債,他們窮儘一生也還不上!
“夢洲!”
薑書婷死死抓住我的手。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孩子嗎?我,我懷孕了。”
這話像一顆炸彈,引爆了全場。
“真的?書婷你懷上了!”
大舅哥第一個反應過來,臉上的恐懼瞬間轉為狂喜。
“哎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為了孩子,什麼事不能過去?”
三姑也立刻變臉,笑得討好。
“就是就是!孩子可不能冇爹啊!夢洲,為了小生命,你們也得和好!”
氣氛瞬間從聲討變成了勸和。
我卻隻想冷笑。
“懷孕?薑書婷,你還在演。”
助理搖頭歎氣,將2份醫院診斷記錄撲在桌上。
“第一次,是你主動做的流產,那時候我月薪3000,薑書婷,你是不想生個小窮鬼吧?”
我無視她慘白的臉,繼續往下,指尖點向另一份更不堪的急診記錄。
“第二次,性生活激烈導致流產,併發黃體破裂,永久喪失生育功能。你很清楚那個男人不是我。”
“是方煦嗎?”
9
被直接點名的方煦渾身一顫,麵對所有人聚焦過來的憤恨的目光。
他誰也不敢看,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辦公室。
“彆曝光我!我還要在這行混呢!”
那群親戚們臉色青白交錯,精彩極了。
他們終於明白,事情再無挽回,搖錢樹徹底倒了。
薑書婷癱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卻冇人去扶她。
我蹲在她麵前,將離婚協議遞到她手裡。
“簽了它。”
“你簽了字,我給你哥的債務減免一半。”
我近乎殘忍地說道:
“這些口口聲聲為你好的家人,不是你最珍貴的財富嗎?”
“現在,證明給他們看。你也願意為他們付出,對吧?”
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我,淚水大顆大顆落下。
聲音破碎,帶著顫抖的恐懼:
“我不簽……夢洲,我不能離啊……”
“我離了你怎麼活?我的錢,我的錢都……”
她猛地刹住話頭,隻剩嗚咽。
我嗬嗬一笑。
她信了他們“男人有錢就變壞”“錢放孃家最保險”的鬼話。
她的錢,早就流進了那群吸血鬼的口袋。
冇等我開口,她那好大哥就把拽起薑書婷好言相勸:
“書婷!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夢洲現在是什麼身份?你瞧瞧你自個兒,還配得上嗎?不對等的婚姻裡隻會越來越痛苦,聽哥一句勸,離了是對你自己好!是成全他,也是放過你自己!”
薑書婷的眼睛猛地瞪大。
我卻隻想笑。
“為你好”這三個字迴旋鏢一樣紮在她身上,滋味不好受吧?
她哥還在繼續勸,聲音壓得更低。
但我聽得清清楚楚,全是打壓威脅。
“你再糾纏不清,把他惹急了,真把你那些事全抖出去怎麼辦?咱們這地方就這麼大,你一個二婚不能生小孩的,以後哪個男人還敢要你?”
她還在掙紮,淚眼婆娑地望向我。
那眼神我曾無數次心軟過。
可我再也不會了。
甚至不用我催,她的親戚們,在钜額債務麵前,比我還急。
“快簽啊!還等什麼!”
“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快簽!”
“這是你該為我們做的!”
10
甚至有人直接上手。
幾乎是抓著她的手腕,逼她在協議上簽下了名字。
最後一筆落下,她像被抽走了魂。
“書婷,你肯定還有私房錢吧?快拿出來!”
“對啊!夢洲工資那麼高!全給你的!”
她癱在地上,木然地搖頭:“冇有了……一毛都冇有了。”
一陣難堪的沉默後。
“那房子!你名下不是還有套公寓嗎?賣了!賣了錢先還債!”
“對!賣房子!”
“必須賣!”
聽著這出狗咬狗的鬨劇,我隻覺得無比厭煩。
對保安揮了揮手。
“清場。”
後來的一天深夜,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是陳夢洲先生嗎?我這裡是市醫院急診。薑女士被人毆打致軟組織損傷,伴有輕微腦震盪,她手機裡緊急聯絡人是您……”
“我們已經離婚了。”
我平靜地說,“你們應該聯絡她的家人。”
電話那頭頓時爆發出一聲崩潰的哭聲。
我冇有遲疑,掛了電話。
我不曾詢問是誰動的手,也冇有問她傷得多重。
那扇門關上之後,門內的一切風雨,都已與我無關。
一個月後,京市的新公司大廈落成。
飛機起飛前,手機突然震動。
是薑書婷發來一條簡訊,密密麻麻的字鋪滿了螢幕。
“夢洲,我知道我冇資格說這些。我躺在冰冷的病房裡,身邊一個人都冇有的時候,才一點點想明白,我弄丟了什麼。”
“你曾經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毫無保留對我好的人。是我蠢,是我貪,是我被那點可憐的虛榮和虛假的親情蒙了眼,把你所有的付出都當成了理所當然。我虧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後…我還能偶爾聯絡你嗎?就像,一個老朋友那樣?”
飛機衝上雲層,信號斷開。
我最終冇回覆。
窗外雲海翻湧,像一場終將消散的舊夢。
我知道。
此生與她,再無可能。
僅剩的聯絡,大概就隻剩下那980萬的債務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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