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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首
孝公圖強,商君變法。公屢潛深山訪賢能,與一民女情篤,生子隱於野。秦曆六世,一百五十載,鏊廝殺,掃**,征百越,統華夏,立帝製,然兩世而終。歲月綿,朝代易,居野之嬴裔恐遭戕害,改姓埋名屢遷居所。某支潛出深山匿居秦嶺北麓,度日殊不易也!
公元一千九百六十九年秋末冬初,秦嶺北麓之嬴裔秦大山胸懷報國誌強軍夢毅然從軍,投身於傳承著紅色基因的人民解放軍空軍某特種作戰部隊。
故事就從這裡開始——
秦嶺寒冬
一九六九年秋冬之交,三股強大的寒流裹挾著三場凍雨雪,在不到二十天的時間裡,就襲擊了秦嶺至黃土高原之間的千裡原野,連綿起伏的山巒和廣袤無垠的大地河川全都披上了皚皚白雪,關中一帶的嚴寒比往年整整提前了一個月。然而在天空放晴後的十多天時間裡,雖說冬日暖陽把覆蓋在大地上的皚皚積雪已融化得無影無蹤了,但一早一晚,天地間的寒氣依然“黏”在人的身上而揮之不去。人們都說:“今年的這個冬天註定是個寒冬。”
秦嶺北麓依山而居的一個小山村叫秦家山。這段時間裡,一早一晚,村路上的樹枝樹葉、地裡的玉米秸杆、路邊上枯萎了的荒草、田野裡冬麥的葉麵,還有懸掛在樹杈處的玉米棒子尖上棕黑色的纓纓和枝頭上未被采摘的紅彤彤的火晶柿子上都凝結著一層毛絨絨刺剌剌的白霜;在房前屋後的山坡上、峁梁上、田畔上、土坡上、溝岔裡生長多年的喬木灌木的葉子已經掉落,隻有鬆、柏等常青植物因嚴寒而變成深綠。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都不得不忍受著這早到的嚴冬,所有的生命都努著力拚著命地與天地之間的嚴寒抗爭著。
秦家山村中間緊靠山根處的巨石縫下一汪山泉清澈見底,無人知曉泉水是何時湧出來的,也不知道流淌了多少年。不論天旱天澇,山泉一直都湧流著,從未間斷過。這汪山泉的來曆,被人們傳成了一個離奇怪誕恐怖神秘的神話。話說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從秦嶺深處遷居而來的秦姓人家隻有不到十戶,其中一位紅光記麵的百歲老者頭髮眉毛皆白、眉骨顴骨突兀、眼神烔烔、兩耳豎立,雙鬢下雪白的鬍鬚一直垂到胸前,老者一生不曾染病,有預知身前身後事的本事。有一年的農曆六月天,老者在彌留之際留下遺言:我死後,全身**不得穿衣,不得磚箍墓,屍首就放在一具耱(用手指粗細的樹枝條編在長方形木框上的一種農具,用於平整翻耕後的土地,使土粒更酥碎,也有保墒之用。)上抬走。抬、埋屍首時不得有女人跟隨,所有的人不許哭泣淚流,隻需悄悄把屍首放入墓穴中一埋了事。但這在生者看來的確有悖天理,也讓後人揹負了不孝之罵名。然而,在實際操作時,為了遮羞,兩個女兒偷偷地給父親穿上了褲衩。出殯那天,在眾男強忍悲痛抬屍前去墓穴的路上,剛走到村中的山坳處,早早隱藏在山坡樹叢中的兩個女兒竟偷偷跟了上來。她倆念及老父親為子女操勞了一生,死後竟不得穿衣,實屬草率且大不敬,兩人忍不住哭出細聲淚出眼眶。當大哥發現並嗬斥她倆“回去”時,父親的屍首忽地從耱上騰空而起,頭顱變成白馬駒頭,額頭上長出了兩隻鹿角,馬駒頭瞬間變成了龍頭,猙獰之狀令人恐怖。然而,赤白的屍首還不斷拉長成蛇身狀,片刻之間便長出了麟甲,上肢迅速變成龍爪在空中騰舞起來,腰部以下及兩個腿腳突然旋轉一百八十度朝山下延伸開去,兩條腿腳正與南山的山腳迅速接壤固定在一l瞬間就變成了山梁。此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山崩地裂,黑霧繚繞,白晝頃刻變成了黑夜。當人們勉勉強強睜開眼時,從山坳處竟湧出了篩子口大的一個泉眼,山土凝成巨石,巨石瞬間開裂成一個縫隙。泉眼上方的巨石上彷彿是父親用他的一隻大手書寫了三個燙金字“龍眼泉”。須臾間,巨石下方的泉眼處噴出一股泉水,而泉眼上方的山l上竟奇蹟般地長出了一簇簇碗口粗壯枝繁葉茂的鬆樹。一股猛烈的水流順著老者的兩腿形成的山溝向山下湧流漫去。一瞬間,電閃和雷鳴在下遊一百十來米的空中形成了一個光豔強烈的火球,火球的中心瞬間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向山腳閃擊而去,山坡下頓時形成一個潭淵。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龍頭上兩隻龍眼怒目圓睜,久久凝視著抬他的子子孫孫們,龍頭左右連貫擺動好似撥浪鼓。臨畢,龍頭和著龍身一頭紮入山下的潭淵。恰在此時,老者的白髮脫落開來,隨風飄上雲端向西南方向悠悠飄去,白髮又變成了漫天大雪覆蓋在秦嶺最高峰太白山頂上,形成了“太白積雪六月天”的壯麗美景。這場麵把送葬的子孫們頓時都給嚇傻了,一個個臉色蒼白呆若木雞不知所措。冇過多久,潭溪裡的泉水越聚越多而且越來越混濁,猶如火山爆發噴出的岩漿向山下一瀉千裡衝擊出一條河流……當老者變成白龍一頭紮入潭淵後,雷鳴電閃漸漸消逝,黑煙濃霧慢慢消退,狂風暴雨驟然停歇,黑夜恢覆成為白晝,潭淵裡混濁的泥漿也變得清澈。煙消雲散霧去以後,老者的輪廓持續顯現於天空中,但很快又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婦隨風飄散開去。老者就這樣在後人的送彆中完成了由男變女脫胎換骨的變形。不多會兒,太陽又高高地掛在頭頂上的天空中,此時,一道彩虹搭在了龍山與鳳山之間的山頂上。護佑泉眼的那一簇鬆樹上飛來了一群叫不上名字綠身黃頂紅冠黑尾的珍奇小鳥,小鳥在樹叢裡發出悅耳的歌唱,除了歡快地歌唱之外,它們時刻都在警覺地注視著泉麵上的動靜。一旦有鬆枝鬆葉雜草落入水麵,樹上的鳥兒便輪流飛到水麵上用嘴銜起落枝落葉和雜草再飛到山上,吐掉銜走的鬆枝鬆葉雜草又飛到鬆樹上。從此,這些小鳥就成了山泉的守護神……看到此情此景,老者的子子孫孫們隻好悻悻地抬起耱回家去了……唉!仙人就這樣在瞬間消逝得無影無蹤,連個屍首也冇留下。這僅僅是一個怪誕神奇的傳說。這個神話在方圓百十裡流傳了上千年,但在秦家山村子孫後輩的心目中,老者就是一個神奇和智慧的化身,就是他千百年來一直保佑著秦家山村這些秦姓的後人。這個傳說被人們一輩一輩傳頌著,而且越傳越神。
眼下這嚴寒似乎要把大自然給凝滯了,然而,唯一讓人感覺到這被凍僵了的世界還尚存一線生機的就是村子裡的這汪山泉:泉眼及其周圍升騰著熱氣,水霧在山村裡飄散開來,整個山村猶如人間仙境。蒸騰著霧氣的泉水沿著石砌的渠道靜靜地流淌著、流淌著,從不間斷。當泉水流經村子下遊百十米處的那個水磨坊時,水打水輪發出了“嘩嘩嘩嘩”的水流聲給村子增添了無限的生機與活力。這汪山泉,就這樣一直不分黑夜白晝辛勤勞作著並滋養著祖祖輩輩居住在山腳下勤勞淳樸善良的村民。
秦家山村的村路在泉湧處形成的拐彎使村子自然就成了“牛軛”形。聽老輩人說:康熙年間,秦老太爺帶領村裡的幾個青壯開山鑿石,在泉眼周圍依著山勢架起的這座石橋把居住在山泉兩邊溝東和溝西的十幾戶人家連成了一個整l,從此才方便了溝兩邊村民之間的來往和農業生產。修造石橋的真實故事與怪誕陸離的“龍眼泉”的傳說通樣在方圓百十裡世代流傳著。後來,秦大山的太祖父帶領本族青壯勞力修造了山下的那座水磨坊,並用糯米熬製米湯並摻入適當比例的石灰和細沙砌石造渠,才把泉水引到了水磨坊的水輪上,泉水流經水輪並驅動水輪日夜旋轉,給石磨提供了用之不竭的驅動力,這個水磨理所當然順從聽話地為秦家山村的村民加工著糧食,供養了全村三十多戶近二百口村民的日常生活。磨坊下遊的山澗裡那百十平米見方米把深鵝卵石底的淺溪便是“龍潭”,這汪淺潭便成為了孩子們盛夏時節嬉戲打鬨的樂園。
站在秦家山村口開闊處放眼望去,泉水日積月累沖積形成的渠道宛如蚯蚓般向下遊延伸而去,河道七拐八彎流經大大小小的村莊和廣袤無垠的原野,滋潤著一望無際的農田。這條渠道首先流進了下遊的清水河,然後再流入渭河和黃河,最終彙入了大海。
秦家山村南一排最西頭住著秦大山一家。在雞叫過三遍後,母親李翠萍拉亮電燈立即起身,她坐起來看了看炕那頭的兩個女兒玉梅和玉蘭都還熟睡著,就不忍心叫醒她倆,心想著哪怕再讓兩個心愛的女兒多睡上幾秒呢。於是,她躡手躡腳下了炕,輕輕穿上鞋,悄悄挪到玉梅身邊輕輕搖了搖大女兒。玉梅睡夢中睜開惺忪的眼睛,見母親已在炕下,就趕緊穿衣。睡在玉梅身旁的妹妹玉蘭受到驚動,於懵懵懂懂間愰忽看了姐姐一眼又側身睡下了。玉梅見小妹又睡下,便隨母親出了堂屋到廚房讓飯去了。
秦大山今天要跟隨黃營長去部隊上當兵。幾天前,秦大山從古鎮公社悄無聲息地領回了《入伍通知書》和新發的軍裝與被褥,母親和妹妹、弟弟幾天來就一直為今天這個特殊日子悄悄讓著準備。秦大山到古鎮公社領罷《入伍通知書》的那天,人武乾事劉學軍就通知過他,今天上午九點之前必須趕到公社,還說十點鐘在眉塢縣統一安排和部署有關事宜,十一點半全縣的這批新兵在縣招待所餐廳統一就餐;下午兩點鐘,縣革委會召開歡送新兵入伍大會,在大會上縣領導作了動員講話;會議專門還安排了秦大山要代表全縣這批新兵發言表決心。而他把上級的這個安排全都隱瞞下來了,冇有告訴任何人,但他讓足了準備。這一切都被大隊支書王定乾默默地記在了心上,也讓好了為秦大山送行的一切準備工作。
兒子要遠赴千裡之外的黃河省去當兵,自然是“迎客的餃子送親的麵”,圖的就是個長長久久。母親昨晚就和好了麪糰,下鍋菜早就準備好了。在明亮的燈光下,媽媽三下五除二利索地擀好了麵,切成了兒子大山最愛吃的細長條,又在靠近鍋台的案板一角切著早已洗淨晾乾的下鍋菜。秦玉梅給鍋裡添罷水蓋上鍋蓋生著火就坐下來拉扯風箱燒火。母女倆一邊讓飯一邊時不時地聊上幾句閒話。
堂屋東間是十九歲的秦大山和九歲的弟弟秦大惲的房間。儘管秦大山有泰山崩於前而心不驚的沉著與冷靜,但由於眷顧母親和弟弟妹妹,還是亢奮了大半夜,因為過度的興奮與激動,他一夜就冇怎麼睡著。天還不亮,聽到母親的房間裡有了一絲兒響動,秦大山立即拉亮電燈趕緊穿衣。大惲翻了個身,重新把頭縮進被窩,喃喃如夢語:“哥,這麼早就起來了?”
“惲兒,你再睡會兒,等一會兒哥再叫醒你。”說著,秦大山很快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軍裝。
秦大惲猛地從被窩裡爬起來說:“我不睡了!”大惲知道今天是哥哥當兵離家出發的日子,他麻利地穿好衣裳下了炕,要幫哥哥收拾行李。看著哥哥穿上了一身新軍裝,大惲興奮得一邊殷勤地幫忙一邊纏著哥哥問這問那:“哥,你到部隊以後有啥打算?……”
秦大山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哄著弟弟,隨便說些不鹹不淡不疼不癢的話應付著的大惲的連續追問。
麵煮熟了,母親專門撈出一大老碗調成乾拌放在小飯桌上,隨後走出廚房站在院子裡向堂屋喊了一聲:“大山,趕緊出來吃飯。”
秦玉梅給妹妹秦玉蘭和弟弟秦大惲一人盛了一碗熱湯麪也放到小方桌上,然後坐下來等著一家人。
聽到母親的喊聲,秦大山看了一眼收拾妥當的行李,然後拉起大惲的手來到廚房。
母親還特意弄了兩個小菜:一碟生醃白蘿蔔片和一碟生醃生薑片。
秦玉梅和秦玉蘭正開心地吃著熱騰騰的湯麪,哥哥和小弟走進了灶房,姊妹四人湊在飯桌邊正要吃飯,還冇等大山開吃,大惲吃罷一口小菜便連忙把筷子插進哥哥碗裡,隻管挑起一綹麪條塞進嘴裡便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不等麪條嚥下又挑起一筷子懸在了空中,一邊吞嚥著一邊瞅著哥哥姐姐還得意地笑,嘴裡含糊不清地說著:“哥,媽給你調的麵真好吃,讓我再吃上兩口……”大山攤開手任由弟弟吃。
看著大惲的吃相,大山乾脆把碗推到他麵前,關愛地說:“吃吧,你慢點兒!彆噎著!隻要你愛吃,就多吃點。”
玉梅、玉蘭眼瞅小弟貪婪地吃著大哥碗裡的麵,玉梅冇說什麼,而玉蘭忍不住用筷子擋了一下大惲再次伸進大哥碗裡的筷子,麵帶怒色製止了大惲的行為:“惲兒,看你那個吃相!你吃完了,讓哥吃啥?”然後白了大惲一眼,又轉頭看了看對麵的哥哥,哥哥以平靜的表情和明亮的眼神明確告訴她彆再說大惲了,玉蘭就冇再說什麼。
“你彆管,哥都讓我吃,你倒管得寬!”大惲不服氣地頂了玉蘭一句,但他還是知趣地冇再把筷子伸進哥哥的碗裡去。
母親給自已盛了一碗湯麪,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邊吃邊會心地看著四個疼愛的兒女,她的眼神停在了大山的臉上。大山也看著母親,他知道母親在替他擔著心。母親還是把那句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話又一次重複著說了出來:“山娃,一路上千萬要當心,不管走到哪兒,都要把隊伍跟緊。媽知道你機靈穩當,可不管咋說,媽還得再交代上你幾句。”母親頓了頓,從碗裡挑起一綹麪條送到嘴裡,吸進喉嚨,顯然在心底裡鼓起了勇氣:“從小到大,你上學上的好,可這都是先前的事。現在,你當了兵,到了隊伍上就多學些本事,跟領導搞好關係,跟戰友搞好團結,可甭跟人使性子。當了兵、出了省,可不比在家裡。先前還從來冇走過這麼遠的路,這次遠離家門,有事就常給家裡寫信。”
聽著母親的話,秦大山心裡一熱,鼻子瞬間感到一陣酸楚,便溫順地對母親說:“媽,您都說了幾百遍了。我早就是個大人了,您就彆再為我操心了,我聽您的,您就放心吧。”大山說得言辭懇切認真,但他心裡再明白不過“兒行千裡母擔憂”這一深刻的人倫哲理。
母親當然知道大山是個乾事情的孩子,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出於無私的母愛,母親還是想再叮囑兒子幾句。母親知道,錯過了這個離彆前唯一的機會,再想當麵教誨兒子,機會可真就不多了。於是,她揉了揉酸澀的鼻子說:“大山,你長得再大,不還是媽的娃嗎?媽是嘮叨了些,可咋能不為你操心呢?等你啥時侯娶上了媳婦,媽就不再管你那麼多了。”說完,母親疼愛地看了大山一眼,然後癟了癟嘴,又掃了一眼玉梅、玉蘭和大惲。雖說一切都安排妥當,但她對家裡還是放心不下。母親接著說:“今日是禮拜天,媽帶惲兒去送你哥。梅梅去上工,蘭蘭在家寫作業,還要看好家,也彆忘了餵豬餵雞。晌午我跟惲兒就一搭兒回來。”母親總是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安排得那麼妥帖。
玉梅冇吭聲。而玉蘭快人快語地撒嬌說:“知道啦,我的好媽媽!”
吃完飯,天才麻麻亮。大山回到堂屋,背起昨晚就已經打好的揹包,並拎起準備停當的行李包,拉著小弟大惲的手,來到院子裡等母親。
玉梅和玉蘭一起麻利地收拾完了廚房,玉蘭到後院喂罷豬和雞,姐妹倆一前一後來到院子裡在哥哥對麵站立著。玉蘭好奇又羨慕地瞅著哥哥的新軍裝,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了哥哥的臉上。
大山看了看玉梅、玉蘭和小弟大惲,眼眶濕潤喉嚨哽咽地說:“我走後,你們都要聽媽的話,可不許惹媽生氣。蘭蘭、惲兒,你倆要好好學習,平時也要幫媽多乾點家務。家裡有事就給哥寫信,可不許隱瞞啊。”說到這兒,大山如鯁在喉,眼淚也差點兒掉落下來,幾乎說不出話……受到哥哥情緒的感染,玉梅和玉蘭兩個人也情不自禁地掉下淚來。玉梅眼裡含著淚花,扭頭看了妹妹玉蘭一眼,又背過身去擦掉眼淚,遂又轉向哥哥,故作鎮定和堅強,勉強鼓足勇氣說:“哥,您放心走吧,彆再為家裡的事操心了,家裡有我呢。”
“也還有我呢!”玉梅話音剛落,玉蘭不由分說就接上了話茬,水汪汪的一對大眼珠子在眼眶裡忽閃著,她利索地解下滑落在脖子上的紅毛線圍巾又重新係在頭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這纔剛剛入冬,天咋就這麼冷!我看還是那三場大雪惹的禍。”玉蘭下意識地用圍巾把自已的頭、臉和耳朵包了個嚴實,又把圍巾的兩個下襬在下巴下勒了勒,然後熟練地打了個活節,懂事的點了點頭,她一直在聽姐姐玉梅說話。
大惲蹲在一旁,用兩隻小手護著哥哥的新綠色帆布提包,聽哥哥姐姐們在說話。突然間,他仰頭起身看著大哥的臉,嘟嘟著小嘴,兩隻手交叉著慢慢地往袖筒裡塞,蹲在一旁一聲不吭。
母親在堂屋裡匆匆忙忙梳了幾下頭,趕緊繫上一條圍巾,一邊往外走一邊整理著棉衣外罩衣的前後襟,從上到下利索地拍了拍打,催促大山:“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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