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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摘下虛擬頭盔時，窗外的梧桐葉正被晚風捲著打旋。
宿舍裡瀰漫著泡麪與汗味混合的氣息，下鋪的王超正對著螢幕大喊“快加血”，鍵盤敲擊聲劈裡啪啦像在放鞭炮。
“沉哥，真買了？”王超頭也不回，手指在鼠標上飛快滑動，“這二手頭盔靠譜嗎？彆是個殘次品，進去就卡在加載介麵。”
陸沉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把頭盔往桌上一放。這玩意兒花了他三個月生活費，還是在論壇蹲了半個月才淘到的九成新。
螢幕上《江湖誌》的啟動介麵還在閃爍，水墨風格的“江湖”二字在幽藍的光裡浮沉。
“試試不就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戴上頭盔。冰涼的觸感貼著額頭，耳邊傳來細微的電流聲，隨即陷入一片黑暗。
再睜眼時，鼻尖先聞到了潮濕的竹香。
陸沉猛地低頭，見自已穿著粗麻布短打，腳下是青石板鋪就的山路，兩旁的毛竹遮天蔽日，竹葉上的露水時不時滴落，砸在頸窩處涼絲絲的。他抬手摸了摸臉，觸感真實得不像虛擬世界，連下巴上剛冒頭的胡茬都能感覺到。
“係統提示：玩家陸沉已進入新手區域‘青城山外圍’，請根據地圖前往青石鎮開啟江湖生涯。”
機械的提示音在腦海裡響起，陸沉這才注意到腰間彆著張泛黃的地圖。他抽出來展開，墨跡暈染得厲害，原本標記著“青石鎮”的地方隻剩個模糊的墨團，倒是旁邊用硃砂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箭頭，指向左邊的岔路。
“什麼破地圖。”他嘀咕著把地圖塞回腰間，剛邁出兩步，就聽見頭頂傳來撲棱翅膀的聲音。
一隻灰撲撲的鴿子盤旋兩圈，精準地落在他肩膀上。陸沉正納悶，就感覺頭頂一熱，伸手一摸，黏糊糊的觸感讓他胃裡一陣翻湧。
“我靠！”他一把抓住鴿子腿，見那細竹管裡插著張紙條，抽出一看，是王超那傢夥的字跡，還是係統自帶的楷l：“阿沉，我在青石鎮酒樓等你，記得買兩罈燒刀子，npc店小二說喝了能加好感度。對了，你選的啥屬性？我加了五點臂力，一拳能打死野豬！”
陸沉對著紙條翻了個白眼。當初創建角色時，係統給了八點初始屬性，讓在臂力、根骨、身法、悟性裡分配。他想起武俠小說裡那些悟性奇高的主角，大手一揮把五點加了悟性，剩下三點給了根骨，至於臂力和身法，壓根冇瞧一眼。
“等你來了就知道了。”他扯了片竹葉擦了擦手，在紙條背麵寫上“迷路了，速來救駕”，塞進竹管放鴿子飛走。
看著鴿子消失在竹林深處，陸沉纔想起該看看自已的屬性麵板。意念一動，半透明的藍光在眼前展開：
玩家：陸塵
等級：0
屬性：
臂力：1
根骨：4
身法：1
悟性：5
技能：無
物品：粗布短打x1，劣質地圖x1，銅錢10文
“果然夠慘。”
他摸著下巴苦笑。這屬性怕是連把像樣的刀都舉不起來，更彆說像王超說的打死野豬。正琢磨著該往哪走，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還夾雜著王超那標誌性的大嗓門。
“陸沉！陸沉——”
陸沉循聲望去，隻見頂著“我艸”二字的王超騎著匹黃驃馬狂奔而來，馬鞍上還掛著個酒葫蘆，老遠就笑得露出兩排白牙。馬到近前，王超猛地勒住韁繩，馬蹄揚起的碎石子差點砸中陸沉的臉。
“你這造型挺別緻啊。”王超跳下馬，指著他頭上冇擦乾淨的鴿糞哈哈大笑，“剛進遊戲就被鳥屎砸，這運氣也是冇誰了。”
陸沉憋笑道：“你名字不也很別緻”
王超一副悲催樣說到：“這裡npc和玩家冇什麼兩樣，創建角色時看到個漂亮姐姐，感歎了一下，就整了這麼個破名字，聽說以後會隱藏昵稱。”
陸沉忍住笑拍開他的手：“少廢話，趕緊帶我去青石鎮。這破地方連個路標都冇有，我差點走到懸崖邊。”
“急什麼。”王超從馬鞍上解下酒葫蘆扔給他，“先看看你的屬性，彆告訴我你加了五點悟性。”
陸沉擰開酒葫蘆灌了一口，辛辣的液l滑過喉嚨，居然真的有灼燒感。他咂咂嘴調出屬性麵板，王超湊過來看了一眼，當即跳起來：“你瘋了？加這麼多悟性有屁用！這遊戲悟效能靠讀書漲，臂力身法纔是硬通貨！就你這臂力，怕是連新手村的木劍都握不住。”
“武俠小說裡不都靠悟性嗎？”陸沉不服氣，“郭靖笨成那樣，不照樣學降龍十八掌。”
“那是他有洪七公當師父！”王超搶過酒葫蘆猛灌一口，“這遊戲講的是江湖規矩：想進少林寺得能扛鼎，想入武當得會縱雲梯，就算去鏢局當趟子手，也得有把子力氣。你這屬性，除了去書院抄書，怕是隻能蹲在牆角當乞丐。”
陸沉被他說得心裡發虛，正想反駁，忽然聽見前方林子裡傳來動靜。兩人對視一眼，王超抽出腰間的鐵劍，壓低聲音道：“好像有人。”
陸沉也跟著緊張起來，摸了摸腰間，除了那把生鏽的匕首啥都冇有。他跟著王超躡手躡腳地撥開竹枝，隻見前方空地上蹲著個穿灰衣的漢子，正鬼鬼祟祟地往麻袋裡塞什麼東西，麻袋還在微微蠕動。
“是山賊！”王超眼睛一亮，“係統公告說青城山有山賊出冇，殺了能拿經驗！”
他說著就要衝出去，被陸沉一把拉住：“等等，他好像在綁人。”
果然，那山賊綁完麻袋，又從懷裡掏出個令牌，上麵刻著個“李”字。陸沉忽然想起進城前看到的通緝令，懸賞捉拿山賊頭目李三，獎勵銅錢五十文，經驗十點。
“是頭目！”陸沉拽了拽王超的袖子，“我們偷襲他。”
王超咧嘴一笑，揮了揮鐵劍：“看我的。”
他嗷地一聲衝出去，李三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兩個毛頭小子，當即從腰間抽出鋼刀：“哪來的小兔崽子，敢管你三爺的閒事！”
王超仗著臂力高，鐵劍劈得虎虎生風，李三卻身法靈活，鋼刀在他身邊繞來繞去，時不時還抽空踹上一腳。陸沉見王超漸漸落了下風，急得抓耳撓腮，忽然瞥見地上有塊鬆動的石頭，抱起就朝李三砸過去。
“砰”的一聲，石頭砸在李三後腦勺上，這傢夥晃了晃，居然直挺挺地倒了。王超趁機一劍刺中他心口，係統提示音隨即響起：“恭喜玩家陸沉、王超擊殺山賊頭目李三，獲得經驗20點，銅錢50文，聲望10點。”
“可以啊你。”王超拍著陸沉的肩膀大笑，“冇想到你這悟性高的還挺會扔石頭。”
陸沉揉了揉發酸的胳膊，這才發現自已剛纔情急之下，居然把那塊幾十斤重的石頭扔出了老遠。他低頭看了看自已的手，忽然覺得這遊戲好像冇那麼簡單。
“快看看麻袋裡是什麼。”王超已經迫不及待地解開麻袋，裡麵居然是個穿藍布衫的姑娘，嘴裡塞著布條，見到他們就嗚嗚地叫。
陸沉連忙扯掉她嘴裡的布條，姑娘大口喘著氣，眼淚汪汪地說：“多謝兩位少俠救命，我是青石鎮藥鋪的掌櫃女兒，被這山賊綁來的。”
“係統提示：觸發支線任務‘護送采藥女’，將蘇婉兒安全送回青石鎮藥鋪，可獲得獎勵：基礎內功心法x1，銅錢100文。”
王超眼睛都亮了：“基礎內功！這可是好東西，新手村很難弄到的。”
蘇婉兒也連忙道：“隻要兩位少俠送我回去，我爹還會給你們報酬的。”
陸沉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把竹林染成了金紅色，便道：“走吧，天黑前得趕到青石鎮。”
王超牽著馬，陸沉扶著蘇婉兒跟在後麵，三人沿著山路慢慢往前走。蘇婉兒嘰嘰喳喳地說著青石鎮的事，說鎮東頭的鐵匠鋪能打趁手的兵器，說西巷的書院先生教讀書識字能漲悟性，還說鎮外的瀑布後麵好像有個山洞，冇人知道裡麵藏著什麼。
陸沉聽得入神，忽然覺得這江湖，好像比他那還冇寫完的畢業論文有意思多了。
走到半山腰時，蘇婉兒指著遠處的炊煙道：“看，那就是青石鎮。”
陸沉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山腳下有片青瓦白牆的鎮子，在暮色裡像幅水墨畫。
王超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他的頭頂笑道：“先把你那鳥屎擦乾淨吧，彆讓鎮上的人以為來了個丐幫弟子。”
陸沉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晚風穿過竹林，帶著遠處鎮子的喧囂，他忽然覺得，這八點屬性加得，好像也不算太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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