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筆 第一章

小說:史筆 作者:大大灰太太狼 更新時間:2025-09-13 14:17:35 源網站:dq_cn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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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手劄始於二〇一五年春。他在引言裡寫:讀《東京夢華錄》時總疑心孟元老漏了什麼。他寫州橋夜市的三百味,卻不提賣炊餅的老漢在城破前藏起了半塊未蒸熟的黍米;他記李師師的琵琶曲,卻冇寫她將金簪磨成針,在青磚上刻下'勿忘東京'。

那時他剛退休,常去開封考察。我在電話裡聽他興奮地說:今天在州橋遺址挖到個陶甕,裡麵有半枚銅錢,背麵的月紋和《武林舊事》裡記載的'厭勝錢'一模一樣。你說,這錢可能是誰塞進去的

三個月後,他寄來第一章草稿。主角是個叫周小七的汴京炊餅匠,靖康元年冬,金兵圍城三月,他在自家地窨裡藏了二十石黍米。史載守城軍民日食兩餐,粥薄如水。父親在手劄裡解釋,但總得有人偷偷存點糧,不是為了英雄,是為了活著的人。

我那時正為寫不出論文焦慮,讀著父親筆下沾著麵屑的周小七,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帶我去博物館。玻璃櫃裡的青銅器泛著冷光,他卻指著展簽角落的小字說:看這個修補的痕跡,三千年前的工匠補好裂璺,可能還偷偷刻了自己的名字。曆史在他眼裡從不是標本,而是無數個周小七的體溫焐熱的。

二、虛構的錨點

手劄寫到第五章時,父親遇到了瓶頸。他在頁邊批註:李綱的《靖康傳信錄》說'勤王兵至者十萬',但《建炎以來係年要錄》記實際抵達僅三萬。小說裡該信哪個

我去開封看他。七十歲的老人蹲在州橋遺址前,手裡攥著放大鏡,正對著複原的地麵鋪裝研究。考古隊說這裡當年是黏土夯土,下雨會返潮。他抬頭時,鏡片後的眼睛亮得像少年,周小七要是藏糧,肯定選不返潮的地方,比如燒磚的窯洞,那裡溫度恒定。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老城牆根下的茶攤。他指著對麵修複中的大相國寺說:曆史小說最怕兩種人,一種是把野史當信史的瘋子,一種是拿考據當枷鎖的呆子。

他翻開手劄,最新一頁寫著:決定讓周小七在四月初八佛誕日進城。史載那天金兵在朱雀門耀武揚威,百姓躲在家不敢出門。但《雞肋編》提到,有婦人偷偷去大相國寺拜觀音。就讓她給周小七送半塊蒸餅,餅裡裹著地窨的鑰匙——這不是史實,是人心史實。

茶盞騰起的熱氣模糊了老人的臉。我忽然懂了他的堅持:虛構不是無中生有,是給散落在史料裡的珍珠找一根線。那根線必須是人性的溫度,是普通人在大時代裡的掙紮與堅持。

三、未完成的終章

二〇一七年秋,父親的手劄停在周小七在閏十一月廿二清晨打開地窨那章。那天正是靖康之變,金兵破城的日子。

他在最後一頁寫:昨夜夢見周小七。他說地窨裡的黍米發黴了,卻聞見若有若無的桂花香。我想,那是他妻子生前最愛的味道。

我冇敢問父親是否完成了對周小七的交代。直到整理遺物時,發現他藏在枕頭下的便簽:小棠,替我把《汴京遺事》寫完。不用替周小七找活路,曆史裡太多人冇活路。但要寫他最後摸了摸妻子繡的荷包,裡麵裝著半枚銅錢,和州橋陶甕裡那枚很像。

我最終冇有續寫。父親說過,曆史的動人處往往在留白處。就像州橋遺址的陶甕,冇寫完的故事比完整的更讓人惦記。

今年清明,我又去了開封。站在新修的州橋上,腳下的汴河故道早已乾涸。講解員說水下探測發現了大量宋代瓷器碎片,都是百姓逃難時沉下去的。我忽然想起父親的周小七,或許他的地窨早已被黃河水淹冇,那半塊發黴的黍米,正和無數個周小七的荷包、銅錢、斷簪一起,沉澱在時間的河床裡。

曆史小說的意義是什麼不是複刻史書,是讓那些冇被寫進史書的人,藉由文字重新呼吸。當我們跟著周小七藏糧、等糧、最後摸一摸妻子的荷包,我們觸摸的不是虛構的故事,是曆史的肌理。

父親的手劄還在閣樓,封皮上的藍字已經褪成淺灰。但每當我翻開,就能看見那個蹲在州橋遺址的老人,舉著放大鏡說:看,這裡的黏土,適合藏糧食。

梅雨季又到了。閣樓的木窗被潮氣浸得發沉,我踩著吱呀作響的地板,再次翻出那半本《汴京遺事》手劄。封皮藍字褪成淺灰,像被歲月泡軟的舊茶漬,可內頁紙角翹起的弧度,分明還留著父親手指反覆摩挲的溫度。

翻到末章中斷處——閏十一月廿二,晨霧未散。周小七攥著地窨鑰匙,指節發白。父親的手劄在此戛然而止,後麵隻零星記著些草稿:該讓他見到什麼是金兵的馬蹄,還是巷口王婆塞給他的半塊棗糕墨跡越往後越淡,最後幾行幾乎要融進紙紋裡,倒像是他故意留的空白。

我把便簽壓在手劄上,便簽上是父親最後寫的:小棠,不必替周小七找活路。可此刻望著窗台上新落的雨珠,我忽然想,或許他真正想說的,是讓我替周小七看看,八百年後的陽光,是否還能照進他藏糧的地窨。

四、地窨裡的月光

我請了年假,帶著手劄去了開封。州橋遺址的考古棚還搭著,塑料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下麵排列整齊的探方。考古隊的小張認出我,笑著說:陳教授的女兒我們正清理到北宋地層,您來看看這個。

他遞來一方陶片,胎質粗糲,釉色青灰。和您父親當年說的州橋陶甕殘片同批次。小張蹲在探方邊,用毛刷輕輕掃去浮土,有意思的是,這批陶器裡混著不少民用器皿——飯碗、菜壇,甚至還有兒童玩的泥哨。你說,城破前百姓急著逃命,怎麼還會把這些不值錢的物件往城外帶

我想起父親手劄裡的話:曆史書愛寫‘倉皇南渡’,可倉皇裡藏著多少捨不得周小七藏的不隻是糧,是妻子繡的荷包,是女兒玩的泥哨,是活過的證據。

傍晚我去了老城區,沿著父親當年常走的路線轉。相國寺的銀杏還是那麼粗,枝椏間掛著遊人係的紅綢。我在山門旁遇見位賣杏仁茶的老太太,竹匾裡的杏仁炒得焦香。您嚐嚐她遞來一碗,我爺爺說,宣和年間這鋪子就開著,金兵打過來那天,他往甕裡埋了半罐糖。

埋糖

說是留給回來的人。老太太眯眼笑,後來他再冇等到,可每年清明,我們全家都要挖半勺,擱供桌上。

我忽然懂了父親為什麼執著於周小七的結局。史書記載的是靖康之變,汴京失守,可那些埋在地窨裡的黍米、塞在陶甕中的銅錢、埋進樹根下的糖,纔是活著的溫度。周小七不是曆史洪流裡的數字,他是某個清晨揉麪時沾在鬢角的粉,是藏糧時碰掉又撿起的陶片,是最後摸了摸妻子荷包的手。

五、未寫完的信

回上海前,我去拜訪了王教授——父親生前的摯友,研究宋代社會史的老學者。他的書房堆滿線裝書,窗台上擺著父親送他的宋瓷筆洗。

你父親走前,給我打過電話。王教授摩挲著筆洗邊緣,他說在寫周小七,可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我問缺什麼,他說缺周小七的聲音。

聲音

對,他藏糧時會不會咳嗽給妻子荷包裝銅錢時會不會嘟囔‘彆嫌少’城破那天,他站在地窨口,聽見金兵的馬蹄聲,會不會罵一句‘狗孃養的’王教授笑了,你父親說,曆史小說的魂,不在‘發生了什麼’,在‘他們當時怎麼想’。

我忽然想起手劄裡夾著張舊照片。那是父親在開封老街拍的,畫麵裡是個賣炊餅的老人,皺紋堆成花,正往竹籃裡裝熱餅。這是您父親最後一次去開封。王教授說,他蹲在攤前看了半小時,跟老人聊了好多——聊火候,聊麵發得好不好,聊戰亂時怎麼把餅藏進棉絮裡。

照片背麵有父親的字跡:周小七該是這樣的,粗糙,固執,心裡裝著活人。

六、地窨口的桂花香

這個秋天,我在閣樓完成了手劄的最後幾頁。冇有替周小七安排壯烈的結局,隻寫他打開地窨的那天:

晨霧漫進地窨,周小七摸黑捧起半袋黍米,黴味嗆得他直咳嗽。忽然觸到個布包,打開是妻子繡的荷包,針腳歪歪扭扭,裡麵躺著半枚銅錢,和州橋陶甕裡的那枚碰在一起,叮噹作響。他忽然笑了,把荷包揣進懷裡,又抓了把黴米塞進嘴裡——甜絲絲的,像極了妻子生前熬的米漿。

門外傳來腳步聲。周小七抹了把臉,把地窨重新封好。他不知道明天會怎樣,隻知道此刻懷裡揣著妻子的溫度,手裡握著活過的憑證,就算死,也不算白活。

合上手劄時,窗外的桂樹正落著花。我想起父親說過,孟元老漏寫的不是炊餅匠的糧,是這些人心裡的光。曆史小說不必還原所有真相,它該是一麵鏡子,讓我們看見:八百年前的某個清晨,有個叫周小七的炊餅匠,在地窨裡藏的不隻是糧,是對明天的盼頭;而八百年後的我們,翻開書頁,觸摸的不隻是紙,是那些冇被時光碾碎的、活著的溫度。

合上手劄時,窗外的桂樹正落著花。細碎的金黃撲在窗台上,像撒了把被揉皺的舊時光。我拾起一片,夾進手劄最後一頁——那裡留著父親未乾的墨跡:曆史是活人的呼吸。

這年深秋,我收到開封考古隊的訊息:州橋遺址新清理出座小型地窨,窖壁嵌著半枚銅錢,背麵的月紋與父親當年提及的厭勝錢如出一轍。窖內有粟米殘跡,黴變程度顯示封存於靖康元年冬。小張在電話裡說,最奇的是,窖底有行極小的刻字——‘勿忘東京,待春歸’。

我忽然想起父親手劄裡的推測:周小七或許冇等到春天,但他一定相信有人會等到。此刻指尖撫過那行刻字的照片,八百年前的溫度穿透紙背,燙得人心頭一顫。

年底,我在大學開了門曆史與文學的選修課。第一堂課,我帶了本翻舊的《汴京遺事》手劄影印件。今天不講帝王將相。我在黑板上寫下週小七三個字,講個藏糧的炊餅匠,和他的地窨。

教室裡響起窸窸窣窣的響動。有個紮馬尾的女生舉手:老師,這不是小說嗎能當曆史講嗎

我放出州橋遺址的航拍圖,紅圈標出地窨位置:考古隊在那兒發現了粟米、銅錢,還有半塊泥哨——和《東京夢華錄》裡‘小兒戲具’的記載吻合。更重要的是,我頓了頓,我們在窖壁找到了碳化的黍米顆粒,檢測出裡麵有微量桂花香。八百年前,周小七的妻子或許在揉麪時,袖口沾了桂花瓣。

教室靜了一瞬。後排男生輕聲說:原來曆史不是隻有年份和事件,是有人偷偷藏了點‘冇用的東西’。

下課後,有個男生追出來:老師,我爺爺是開封人,他總說家裡老輩兒逃難時,會在包袱裡塞塊灶糖。他說,甜的東西能讓人記得家的味道。他撓頭笑,聽了周小七的故事,我突然懂了他為什麼總給我買桂花糕。

春分那天,我帶著學生去開封做田野調查。州橋遺址公園已經開放,玻璃棧道下是裸露的考古坑,解說牌上寫著北宋平民地窨遺址。幾個小學生擠在欄杆邊,指著科普動畫裡的周小七模型問:阿姨,他真的藏了糧食嗎

藏了。我蹲下來,藏的不是糧食,是盼頭。

風掠過汴河故道,吹得解說牌上的銅鈴叮噹響。忽然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拽我衣角:阿姨,我能聞聞泥土嗎是不是和書裡周小七藏糧的味道一樣

我牽起她的手,按在鬆軟的黃土上。春陽曬暖了地氣,混著青草香,恍惚間真有股熟悉的甜——或許是八百年前某個清晨,周小七妻子揉麪時飄散的麵香;或許是地窨裡黴變的粟米與桂花瓣混合的氣息;又或許,是曆史在活人掌心的溫度。

回上海前,我在手劄最後補了段話:今日帶學生見周小七的地窨,見孩子們踮腳問‘他藏了什麼’,忽然明白父親為何說‘曆史的動人處不在留白,在被看見’。我們替周小七寫的不是結局,是讓他的盼頭,繼續在人間流轉。

閣樓的桂樹又開花了。我常坐在父親的書桌前,翻著手劄,看窗外金黃的花雨落進記憶的河流。有時會想,或許周小七從未離開——他在州橋遺址的陶甕裡,在小學生指著動畫片的驚歎裡,在每個讀故事時心頭一熱的瞬間裡。

曆史的溫度,從來不是凝固的。它是父親蹲在遺址前舉著放大鏡的背影,是我課堂上學生髮亮的眼睛,是小女孩指尖觸到黃土時的驚歎。我們寫曆史小說,不過是用文字搭座橋,讓八百年前的周小七,能順著橋走到今天,看看他的盼頭,早已長成了滿城的花。

合上手劄時,桂香漫進書房。我聽見父親的聲音,從歲月的褶皺裡傳來:看,這裡的黏土,適合藏糧食。

而我知道,我們藏下的,是比糧食更珍貴的東西——是活著的證據,是盼頭的重量,是曆史從未死去,它隻是換了種方式,在我們掌心呼吸。

秋深時,我收到一封來自開封的掛號信。信封上沾著黃土印子,拆開是張泛黃的考古報告影印件,附言寫著:陳老師,按您說的‘活人呼吸’,我們在州橋窖址又挖到了新東西。

報告裡夾著張照片:地窨西南角的夯土層中,露出半截褪色的絹帛,邊緣有火燒的焦痕。經修複,上麵是行歪斜的小楷:小七哥,等麥收了,我帶娃來吃你蒸的炊餅。娘說,地窨裡的糧夠吃到春天。落款是妻,李氏。

我把照片貼在手劄空白處。父親當年在此處停筆,大約也是想到了這封未寄出的信——周小七的妻子冇等到春天,卻把牽掛封進了地窨。此刻指尖撫過麥收炊餅幾個字,忽然聞到空氣裡浮動著甜絲絲的桂香,像極了八百年前那個清晨,妻子往他圍裙兜裡塞的桂花瓣。

年底,我收到學生的郵件。那個曾追著我問曆史能不能當真的紮馬尾女生,如今在博物館做誌願講解員。她在郵件裡附了段視頻:玻璃展櫃前,她指著周小七地窨的複原模型,對一群小學生說:小朋友們,這不是假人,是真的古人。他藏糧食不是為了打仗,是想等天亮了,給媳婦蒸鍋熱乎的炊餅,給娃留塊甜糕。

鏡頭掃過孩子們的臉,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起手:姐姐,我能給周小七畫張畫嗎畫他蒸炊餅的樣子!

視頻最後,女生寫道:今天有個爺爺來參觀,說小時候他爹也藏過糧。他說,曆史就是祖輩藏在歲月裡的‘想頭’。

春分次日,我帶著剛滿週歲的女兒回開封。小丫頭在嬰兒車裡蹬著腿,忽然指著州橋遺址的方向咯咯笑。我推著她走在柳樹下,看考古隊的小旗子在風裡飄——他們正在清理新發現的宋代街巷遺址,瓦礫堆裡露出半截孩童的泥哨,和父親當年買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媽媽,那是什麼女兒指著玻璃展櫃裡的陶甕。

是古人的‘冰箱’。我蹲下來,以前的人怕食物壞,就挖個地窨藏糧食,藏甜糕,藏對明天的盼頭。

她伸出肉乎乎的手,隔著玻璃輕輕按在展櫃上。我忽然想起父親的話:曆史小說的魂,是讓過去的人,藉著今人的眼睛,再活一次。

夏至前,我終於完成了手劄的整理。最後新增的章節裡,我寫周小七在地窨裡摸到妻子繡的荷包時,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細微的響動——不是金兵的馬蹄,是他七歲女兒的笑聲。八百年前的那個清晨,他藏好最後一捧黍米,聽見女兒在外屋喊爹,娘煮了棗粥,於是把荷包揣得更緊,想著等城破了,就算死,也要帶著這半塊冇發黴的希望。

書出版那天,我在扉頁題了句話:獻給所有在歲月裡藏‘想頭’的人。

秋末,我收到博物館的邀請函,請我為宋代平民生活展寫導覽詞。布展時,我在周小七地窨的複原模型前站了很久。玻璃罩下,陶甕、泥哨、半枚銅錢靜靜躺著,旁邊是新添的展品——那封從地窨裡挖出的絹帛家書,還有學生們畫的周小七蒸炊餅的稚拙圖畫。

開展那天,我站在模型前講解。有個白髮老人擠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姑娘,我爺爺當年就是逃荒到開封的。他說,那時候人人都藏著點‘冇用的東西’——我太奶奶藏了把木梳,我爺爺藏了塊灶糖。後來他總說,人活一世,不能隻剩餓肚子的事。

閉館時,夕陽透過落地窗灑在展櫃上。我忽然聽見女兒在身後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周小七的炊餅香嗎

我抱起她,望向窗外漸次亮起的燈火。八百年前的某個清晨,周小七或許也這樣抱著女兒,聞著她發間的桂香,想著等天亮了,要給她蒸鍋最軟乎的炊餅。

曆史的溫度,從來不是博物館玻璃櫃裡的冷硬。它是父親蹲在遺址前的背影,是學生們畫的歪扭圖畫,是老人說起太奶奶的木梳時發亮的眼睛,是小丫頭問炊餅香嗎時,我懷裡的溫熱。

我們寫曆史,不過是替那些冇被時光帶走的人,把他們的想頭再講一遍。而那些想頭,早就在我們的血脈裡紮了根——就像州橋下的汴河,哪怕乾涸過,隻要春風吹來,總還會泛起漣漪。

合上寫好的導覽詞,窗外的桂樹又開花了。我聽見父親的聲音,混著八百年前周小七的笑聲,在歲月的褶皺裡輕輕說:看,這裡的黏土,適合藏糧食。

而我們知道,我們藏下的,是比糧食更綿長的——是活著的盼頭,是傳給下一代的,關於人該怎麼活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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