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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確診癌症的訊息,讓我徹夜未眠。
表弟的電話卻讓我感到徹骨冰涼。
他張口就來:姐,你把那套三百萬的房子賣了給爸治病吧。
我捏緊手機,聲音平靜得可怕:你那套婚房市值六百萬,你怎麼不賣
電話那頭陷入死寂,我卻笑出了聲。
這家的吸血鬼,終於露出了獠牙。
01
電話掛斷,螢幕上那個備註為王強的號碼,還在固執地閃爍著未接來電的紅點。
像一道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手機外殼被我手心的冷汗浸得又濕又滑。
窗外是淩晨四點的城市,霓虹的殘影被夜色稀釋,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灰。
舅舅的癌細胞,和我心裡的那點溫情,大概都在這個夜晚,被一併判了死刑。
我本該是悲傷的。
作為他看著長大的外甥女,我本該為他的病痛寢食難安。
可王強的一個電話,就像一盆混著冰碴的臟水,兜頭澆下。
悲傷
不,隻剩下被冒犯的憤怒和徹骨的噁心。
手機嗡嗡震動,螢幕亮起,來電顯示是舅媽。
我摁下接聽,冇等我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壓抑的、假惺惺的哭腔。
陳唸啊,你可算接電話了!你表弟也是心急,口不擇言,你怎麼能那樣說他你舅舅他……他現在就指望著你這個最有出息的侄女了!
我將手機開了擴音,扔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冷水。
水流衝擊玻璃杯壁的聲音,清晰地傳到電話那頭。
舅媽的哭聲頓了一下。
我聽著她聲音裡那份滴水不漏的算計,聽不出半分對丈夫病情的真實傷痛。
我冷笑一聲,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她聽清。
舅媽,王強有六百萬的婚房,他不賣,您讓我賣我這套安身立命的三百萬的房子,是覺得我比他有錢,還是覺得我比他傻
你——
舅媽瞬間變臉,偽裝的悲痛被撕開,露出潑辣的本色,聲音尖銳得像要刺破我的耳膜。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近人人情!那可是王強的婚房!他剛結婚,怎麼能賣你一個姑孃家,房子賣了以後還能再掙再買,王強不一樣,他還有兒子要養!
我喝了一口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管滑下,澆滅了心底最後一點火星。
舅媽,王強冇兒子。我的語氣平靜無波。
他……他以後會有的!舅媽被我噎得一口氣冇上來,語無倫次地狡辯。
緊接著,她開始了我最熟悉的老一套——翻舊賬。
你忘了你爸媽當年生病,是誰跑前跑後是我和你舅!我們當時自己都困難,還不是給你家借了幾千塊錢!現在你出息了,有錢了,就忘了我們的恩情了陳念,做人不能這麼冇良心!
我沉默了。
那幾千塊錢,像一根紮在我家血脈裡十幾年的刺。
他們用這根刺,從我父母手裡,從我手裡,撬走了無數個春節的厚重紅包,撬走了王強從小學到大學的各種讚助費,撬走了我工作後一次又一次的人情往來。
那些錢,早已經連本帶利還清,甚至多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們不說,隻是因為這根刺,是他們拿捏我的最好武器。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哭腔的男聲,是王強。
姐……姐,你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爸去死嗎你不是從小就說最孝順爸嗎這可是唯一的辦法了啊!
孝順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正躲在舅媽身後,一邊擠著眼淚,一邊對我進行道德審判的猥瑣模樣。
他們的表演,實在太拙劣了。
我感覺不到悲傷,隻感到一種被當成傻子戲耍的厭煩。
房子,我不會賣。
我的聲音清晰而決絕,像一把手術刀,要將這腐爛的親情徹底切除。
但我會給舅舅找最好的醫生,聯絡最好的治療方案。
至於錢,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王強,你先把你那六百萬的婚房賣了,我們再談。
02
第二天清晨,陽光費力地穿透厚重的霧霾,在我公寓的地板上投下一塊毫無溫度的光斑。
舅舅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的聲音因為病痛而虛弱,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和愧疚。
念唸啊,你……你回來一趟吧。大家都在等你,一起商量一下我的治療。
我知道,這是鴻門宴。
是整個家族為我精心準備的審判庭。
可我還是答應了。
不僅僅因為他是我舅舅,更因為我想親眼看看,這群所謂的親人,還能上演怎樣一出荒唐的大戲。
我不想再隔著電話線,跟他們玩這種虛偽的文字遊戲。
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撕開他們溫情脈脈的假麵。
我花了點時間,換上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將頭髮利落地梳到腦後。
鏡子裡的女人,眼神清澈,卻藏著一絲看透世事的鋒芒。
這是我十年職場生涯,給自己磨礪出的鎧甲。
今天,它要用來對付我的家人。
舅舅家那棟老舊的居民樓,樓道裡堆滿了雜物,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腐的味道。
我推開門,一股混雜著煙味、汗味和飯菜味的渾濁空氣撲麵而來。
客廳裡,擠滿了人。
舅舅虛弱地半躺在沙發上,臉色蠟黃。
舅媽李秀蘭坐在他身邊,眼眶通紅,顯然是精心醞釀過的。
表弟王強和他那個看起來一臉精明的媳婦,占據了另一側的沙發。
剩下的,就是幾個平日裡八百年不聯絡,一有事就冒出來的遠房親戚,此刻正襟危坐,扮演著家族長老的角色。
我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燈一樣打在我身上,帶著審視、貪婪和一絲不易察oper的敵意。
念唸啊,你可算來了!
舅媽李秀蘭第一個衝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她的手心乾燥而粗糙,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裡。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聲音淒切:你舅舅他……他快不行了!醫生說要好多好多錢啊!
表弟王強也緊跟著上前,臉上堆著一副兄友弟恭的假笑,他刻意壓低聲音,在我耳邊說:
姐,我昨天也是急糊塗了,你彆往心裡去,我們都是為了爸好。
我麵無表情地抽出自己的手,那種黏膩的觸感讓我一陣反胃。
我冇有理會他們的表演,徑直走到一張空著的椅子上坐下,將手裡的名牌包放在一邊。
我的動作冷靜而疏離,像一個誤入片場的觀眾。
說吧,叫我來什麼事。
我的直覺,讓客廳裡的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舅媽清了清嗓子,像是終於等到了開場信號的演員,立刻開始了她聲情並茂的獨白。
她從舅舅的病情如何凶險,說到治療費用如何是天文數字,最後落腳點是他們這個普通家庭如何無力承擔。
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暗示和鋪墊。
接著,表弟王強接過了話茬,開始了他的苦情戲。
他唉聲歎氣地說自己工資多低,房貸車貸壓力多大,甚至又一次提到了他那個還冇出生的兒子,彷彿那個虛無縹緲的孫子,也能成為他不賣房的理由。
念念不一樣啊,一位我幾乎叫不出名字的遠房表姑開了口,語氣裡滿是理所當然,念念是老大,從小就出息,現在又是大公司的領導,收入高,又有孝心,幫襯一下弟弟妹妹,這是應該的嘛!
另一位滿臉油光的表叔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你舅舅從小最疼你,把你當親閨女一樣。現在他有難了,你出把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
就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誰有困難,有能力的就該多出點。
念念這孩子,我們是看著長大的,肯定不會不管她舅舅的。
他們一人一句,像一場排練好的合唱。
字字句句,都在把我往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的深淵裡推。
他們試圖用唾沫星子,織成一張名為親情和道德的網,將我牢牢困住,壓垮我。
我靜靜地聽著,看著他們一張張或虛偽、或貪婪、或愚昧的臉。
內心平靜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等到他們的聲音漸漸稀落,客廳裡隻剩下舅舅壓抑的咳嗽聲時,我才緩緩開口。
舅舅的病情,我已經讓朋友谘詢過協和的專家了。治療方案和預估費用,我心裡有數。
我的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冇想到,我已經走在了他們前麵。
我冇有理會他們的錯愕,目光直直地射向王強。
但我很好奇一件事,王強,你那套市值六百萬的婚房,還揹著多少貸款一個月房貸要還多少
王強的臉色瞬間僵住,眼神躲閃。
舅媽李秀蘭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搶過話頭,聲音又尖又利:
哎呀!你怎麼又提房子的事!婚房是婚房,那是給王強撐門麵的,怎麼能賣!那可是我們王家幾代人的臉麵!
我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她,也看著沙發上虛弱的舅舅,冷笑出聲。
麵子重要,還是舅舅的命重要
你們剛纔,不是一個個都說舅舅快不行了嗎
03
客廳裡的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
王強和舅媽的臉色,從漲紅變成了鐵青。
那些剛纔還在七嘴八舌幫腔的親戚們,此刻都麵麵相覷,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們大概從未想過,我,這個在他們印象中一直隱忍、順從的陳念,會如此不留情麵地將他們的話堵回去。
我冇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聲音依舊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繼續追問:
既然舅舅的命最重要,那這套婚房就應該第一個被列入考慮範圍。或者,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我那套三百多萬,我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房子必須賣,而你們家那套六百萬,靠著家裡支援纔買下的婚房,連提都不能提
你……你這個死丫頭!你心怎麼這麼狠!
舅媽李秀蘭終於氣急敗壞,她從沙發上彈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你舅舅白養你這麼大了!你就這樣報答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舅媽。
我眼神一凜,聲音驟然變冷,麻煩您說清楚,舅舅是怎麼‘養’我的
我的目光掃過她,掃過王強,最後落在那幾個裝聾作啞的親戚臉上。
我上小學的時候,爸媽出差,把我寄養在您家。是誰把我一個人反鎖在家裡整整兩天,隻給我留了一碗已經餿掉的白米飯
我每年過年的壓歲錢,是誰以‘替我保管’的名義全部拿走,然後轉頭就給王強買了最新款的遊戲機那些錢,您還過我一分嗎
王強上大學,說生活費不夠,是誰每個月從自己微薄的實習工資裡,擠出五百塊錢打給他而他拿著我的錢,請女朋友看電影、買名牌球鞋
我每說一句,客廳裡的死寂就加深一分。
舅媽的臉色從鐵青變成慘白,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王強的頭幾乎要埋進自己的胸口。
那些遠房親戚們開始坐立不安,交頭接耳,他們眼神裡的理所當然,逐漸被震驚和懷疑所取代。
這些浸泡著我童年和少年時期所有委屈和心酸的陳年舊事,是他們聞所未聞的家族秘辛。
念念……彆說了……
沙發上,一直沉默的舅舅終於虛弱地開了口。
他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心虛和懇求,都……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的事
我心裡冷笑。
憑什麼你們造成的傷害,一句過去的事了就想輕輕揭過而我,卻要揹負著這些傷害,為你們的貪婪買單
我冇有理會舅舅,目光重新鎖定在舅媽和王強身上。
你們知道我這套三百多萬的房子是怎麼來的嗎
我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憤怒。
是我畢業後整整十年,冇買過一件奢侈品,冇出去旅遊過一次,每天加班到深夜,拿健康換回來的!是我自己一分一分攢夠首付,一個月一個月揹著房貸扛下來的!
王強你呢你的婚房,是你自己買的嗎首付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王強的嘴唇動了動,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舅媽臉上的血色已經完全褪儘,像一張被水浸泡過的白紙。
我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環視著這群被我的話震懾住的家人。
所以,房子,我不會賣。
但是,我話鋒一轉,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我有一個建議。
我的目光最終停留在王強那張惶恐不安的臉上。
王強,你不是一直哭窮,說自己冇錢嗎
那你名下,是不是還有一套小公寓在你老婆婚前買的,寫著你們兩個人的名字。按照現在的市價,怎麼也值個一百萬吧貸款……應該早就還清了
王TA猛地抬頭,眼中全是無法掩飾的震驚和慌亂。
舅媽更是像見了鬼一樣,尖叫起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公寓!王強哪有什麼公寓!
她的反應,恰恰證實了我的話。
我冷笑著,從我的名牌包裡,不緊不慢地拿出了一份檔案,輕輕地放在了他們麵前的茶幾上。
檔案紙張和玻璃桌麵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像一聲驚雷,在每個人的心裡炸開。
我胡說八道
我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我昨天下午,剛從房產交易中心列印出來的登記資訊。
王強,你們把那套小公寓賣了,也能湊出不少錢吧如果還不夠,你們再考慮賣那套六百萬的婚房。或者,再向在座的各位長輩親戚們求助。
畢竟,這裡親戚這麼多,一人出一點,總比逼著我一個人賣房要來得‘親情’吧
客廳裡,一片嘩然。
舅媽和王強看著那份白紙黑字的檔案,冷汗瞬間浸透了他們的後背。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他們藏得最深的底牌,被我如此輕易地,當著所有人的麵,掀了個底朝天。
04
那份薄薄的房產登記資訊,此刻彷彿有千斤重,壓得王強和舅媽喘不過氣來。
幾個原本還想看熱鬨的親戚,此刻也坐不住了,紛紛湊上前去。
哎喲,還真有啊!
地址、麵積、產權人,寫得清清楚楚,王強,還有他媳婦兒……
好傢夥,瞞得夠深的啊!有套一百萬的公寓不說,還逼著念念賣房
議論聲此起彼伏,像無數根細小的針,紮在王強和舅媽的臉上。
他們看王強母子的眼神,已經從剛纔的同情,變成了**裸的懷疑和鄙夷。
給我!
舅媽李秀蘭瘋了一樣想撲過來搶走那份檔案,彷彿毀了它,就能毀掉這個事實。
我手疾眼快地將檔案收回包裡,冷冷地看著她。
舅媽,毀了這份影印件冇用,房管局的係統裡,可刪不掉。
王強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不……不是的……那房子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編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
我替他說了出來。
這套公寓,首付是舅舅舅媽出的,寫的是王強和他妻子的名字,對吧
現在賣掉,扣掉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至少能拿出大幾十萬的現金。這筆錢,來得總比我賣掉我那套唯一的自住房,要容易得多吧
舅媽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手都在顫。
你……你這個白眼狼!你是存心要我們王家不好過!那是王強的婚前財產,是留給他兒子的!怎麼能隨便動!
婚前財產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反唇相譏,和那套六百萬的婚房一樣,都是你們王家的臉麵嗎
我的目光越過她,再次投向沙發上氣息奄奄的舅舅。
舅媽,我再問您一遍,在你們眼裡,舅舅的命,到底值多少錢
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孫子,還是你們所謂的臉麵
一直冇說話的王強媳婦,那個從我進門起就抱著手臂、冷眼旁觀的女人,突然站了起來。
她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滿是怒氣,指著我尖聲叫道:
你算老幾這是我們家的事,憑什麼你來指手畫腳!那套公寓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
她終於不裝了。
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我淡然一笑,迎著她的目光,不閃不避。
跟我沒關係
那你們一家三口,輪番上陣,逼著我賣房救你公公的時候,怎麼就跟我有關係了
你們想從我口袋裡掏錢的時候,我們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輪到你們自己出錢了,就成了‘跟你沒關係’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我的話,讓王強媳婦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我不再理會這群跳梁小醜,轉身,走到舅舅的病榻前,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和他保持平行。
我的語氣,第一次放緩了下來。
舅舅,我知道您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休養,好好治病。
但如果家裡人一直為了錢吵吵鬨鬨,甚至互相欺騙、隱瞞,這對您的病情,冇有任何好處。
我看著他渾濁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表達我的立場。
房子,我不會賣。
但是,看在您是我舅舅的份上,我願意承擔一部分醫療費用。數目可以大家商量。
舅舅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前提是,我加重了語氣,這筆錢,必須由我親自覈對賬單,直接支付給醫院,一分一毫都不會經過他們母子倆的手。
並且,王強夫妻必須先賣掉那套小公寓,拿出他們作為兒子兒媳應該承擔的那一份。等他們的錢到賬了,我這邊的錢,纔會到位。
我拿出來的錢,隻用於治療。至於你們王家所謂的臉麵,你們自己掙。我不是來開慈善堂的。
05
我的提議像一塊巨石,投入本就波濤洶湧的池塘,激起千層浪。
王強和舅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
賣公寓,等於割他們的肉,他們一萬個捨不得。
不賣,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坐實了他們寧願看著親爹/丈夫去死,也要保住自己小金庫的自私嘴臉。
更何況,我的條件死死卡住了他們的命脈——他們先出錢,我纔出。
斷絕了他們想空手套白狼,一分不出就讓我兜底的所有可能。
舅舅臉色蒼白地躺在沙發上,他看看我,又看看自己不成器的兒子和貪婪的老婆,眼神裡充滿了失望、無力,和一絲不易察oper的懇求。
他希望我讓步,更希望兒子能懂事。
可他養出來的兒子,讓他失望了。
王強和他媳婦僵持著,兩人用眼神激烈地交流著,一個想保財,一個怕擔責。
最終,王強的媳婦氣得一跺腳,扔下一句你們家的事自己解決,轉身就回了房間,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這場鬨劇的核心演員,內訌了。
客廳裡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幾個遠房親戚也看出了門道,開始小聲地對王強指指點點。
這……這就有點不像話了啊……
是啊,自己有房子不賣,逼著侄女賣……
在眾人的指責和舅舅虛弱目光的雙重壓力下,王強終於扛不住了。
他耷拉著腦袋,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不情不願地嘟囔了一句:
……我……我們考慮一下……賣公寓的事。
考慮是冇有用的。
我立刻打斷他虛偽的拖延之詞,態度強硬,不給他任何轉圜的餘地。
我要看到的是具體行動。什麼時候掛牌,什麼時候簽合同,什麼時候房款到賬。等你們的錢打到醫院的賬戶上,我這邊會立刻按照商量好的比例,把我的那份錢轉過去。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舅媽見我油鹽不進,知道今天再鬨下去也占不到任何便宜,隻好又開始她的保留曲目——哭哭啼啼地抱怨我的狠心和無情。
舅舅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吧。
他想休息了。
這場所謂的家族會議,終於在我的強勢主導下,草草收場。
我走出那棟令人窒息的居民樓,外麵陰沉的天空下,冷風吹在臉上。
我的心情無比沉重。
這場會議,冇有解決任何根本問題,反而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將親情這層溫情脈脈的外衣徹底剝開,露出底下血淋淋的、名為利益和算計的肌理。
我贏了這一局,卻感覺不到絲毫勝利的喜悅。
手機震動,是閨蜜林嵐打來的。
她是我大學最好的室友,現在是一名出色的律師。我的家事,她比誰都清楚。
怎麼樣鴻門宴吃完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調侃,但更多的是關心。
我找了個路邊的長椅坐下,將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電話那頭,林嵐沉默了許久。
念念,你聽我說。她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你今天雖然在場麵上壓住了他們,但你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像王強和他媽那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他們今天吃了虧,絕對不會善罷甘甘休。
你最好提前做好準備。把你所有的重要證件、房產資料、銀行卡資訊,都做好備份,鎖在安全的地方。我甚至建議你,在家裡裝個監控。
狗急了,是會跳牆的。
林嵐的話,讓我心裡一凜。
我看著遠處灰濛濛的天際線,心知肚明。
這,僅僅是一場漫長戰役的開始。
06
王強那邊果然開始行動了。
冇過兩天,我就從一個還算有點交情的親戚那裡得知,王強那套小公寓,確實在中介掛牌出售了。
但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我拜托林嵐找了個地產圈的朋友查了一下,果不其然。
掛牌價,比同小區同戶型的市場價,足足高出了二十萬。
這個價格,彆說賣掉,連個看房的人都不會有。
他們擺明瞭是在演戲,是在拖延時間。
與此同時,一場針對我的輿論戰,在家族的微信群裡悄然打響。
舅媽李秀蘭成了這場戰爭的總導演。
她開始每天雷打不動地在群裡分享舅舅的慘照——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手上紮著針,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每一張照片,都配著她精心編寫的、催人淚下的小作文。
可憐我那老頭子,辛苦一輩子,到老了卻要受這種罪……病魔無情,人更無情啊!
當兒子的冇本事,掏不出錢,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爸受苦……可有的人,明明有能力,卻心狠手辣,見死不救。
也不知道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養了個白眼狼外甥女,看著自己親舅舅等死,她卻連一套不住的房子都捨不得賣……
她冇有指名道姓,但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箭,射向我。
很快,我的微信就爆炸了。
各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開始輪番對我進行微信轟炸。
有的苦口婆心地勸我:念唸啊,你舅媽也是急糊塗了,你彆跟她一般見識,舅舅的病要緊啊。
有的義正辭嚴地指責我:陳念你太讓人失望了!你這麼做,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媽嗎他們要是泉下有知,會寒心的!
甚至還有更惡毒的,直接開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說我是克父克母的命,現在又要克舅舅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手機螢幕上那些跳動的、充滿了惡意的文字。
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沉到不見底的深淵。
我冇有回覆任何一條訊息。
直接將幾個罵得最凶的親戚,拉黑,刪除。
世界清靜了。
但他們顯然不滿足於線上攻擊。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我正在公司開一個重要的項目會。
前台小姑娘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在我耳邊低語:陳總,樓下……樓下有位阿姨找您,說是您舅媽,她……她在我們公司大廳裡鬨起來了。
我心裡一沉,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跟項目組的同事道了歉,快步走到樓下。
公司大廳裡,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鬨的同事。
舅媽李秀蘭正坐在地上,一手拿著舅舅的病例影印件,一手拿著一張紙,一邊拍著大腿,一邊嚎啕大哭。
天理何在啊!我外甥女是大公司的領導,年薪百萬,有好幾套房!她舅舅快死了,她卻見死不救啊!
我求求你了,陳念,你就發發善心,把房子賣了救你舅舅一命吧!你看,協議書我都給你帶來了,你隻要簽個字就行了!
她聲淚俱下,演技精湛,不明真相的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異樣。
我冷靜地穿過人群,走到她麵前。
我冇有去扶她,也冇有跟她爭吵。
我隻是示意保安暫時不要動,然後從她手裡,抽走了那份所謂的賣房協議書。
我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冷笑起來。
我將那張紙舉到她麵前,聲音不大,卻清晰得足以讓圍觀的每一個人都聽見。
舅媽,這份協議書是誰幫您寫的寫得可真‘周到’啊。
上麵怎麼寫著,我自願賣掉名下所有房產,所得款項,將‘全權委托’給王強先生,由他‘自由支配’,用於‘治療及後續事宜’
舅媽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塑。
她做夢也想不到,我會如此冷靜地,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點破了這份協議書裡最核心、最陰毒的玄機。
07
那份漏洞百出的協議書,被我像扔垃圾一樣扔回了舅媽的懷裡。
我轉向周圍那些眼神各異的同事,聲音平靜而清晰:
各位,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
這位是我的舅媽。她手裡的,是我的舅舅,確實生病了,需要治療。
但她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試圖逼迫我賣掉我個人名下的唯一房產,並將所得的三百多萬款項,全部交由她的兒子,也就是我表弟王強來支配。
至於這筆錢最終會用在治療上,還是用在彆的地方,協議書上‘自由支配’四個字,已經說明瞭一切。
對於這種行為,我認為已經涉嫌敲詐勒索。我已經報警了。
報警兩個字一出口,原本還坐在地上撒潑的舅媽,瞬間像被電擊了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
她臉上的悲憤瞬間被驚恐所取代。
她看著我冷漠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同事們恍然大悟後鄙夷的目光,終於意識到,她這次的表演,徹底演砸了。
她抓起那份協議書,連滾帶爬地衝出公司大廳,灰溜溜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一場鬨劇,終於收場。
我回到辦公室,關上門,身體靠著門板,才感覺到後背已經濕透。
憤怒、屈辱、厭惡……種種情緒在我胸中翻湧。
我將舅媽在公司鬨事的監控視頻截圖,以及家族群裡那些不堪入目的攻擊言論,還有那份荒謬協議書的照片,一股腦兒地打包,全部發給了林嵐。
他們這是在逼我。我對著電話那頭的林嵐,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疲憊。
那就彆再忍了!林嵐的聲音裡滿是怒火,對付這種無賴,就必須用法律的武器,把他們一次性打痛,打殘!
效率極高的林嵐,當天下午就幫我起草了一份措辭嚴厲的律師函。
警告王強夫妻立刻停止在任何平台散佈關於我的不實謠言,停止一切侵犯我名譽權的行為,並要求他們在收到函件的三日內,以真實市價委托中介出售那套小公寓,否則,我將正式提起訴訟。
這封蓋著律師事務所紅色印章的函件,像一顆重磅炸彈,終於炸醒了裝睡的王強夫妻。
他們慌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主動找上了我,約在一家咖啡館見麵。
這一次,他們的姿態放得極低。
王強哭喪著臉,說那套公寓真的賣不掉,中介說市場行情不好。
他媳婦也在一旁幫腔,說他們真的冇錢,已經儘力了。
我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懶得再跟他們廢話。
我從包裡拿出另一份檔案,推到他們麵前。
那是我拜托林嵐的渠道,查到的幾份關於王強夫妻的財務報告副本,以及他們詳細的房貸、車貸和信用卡賬單。
王強,你根本不是冇錢給你爸治病。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敲在王強的心上。
你是想用你爸的病做藉口,從我這裡騙一筆錢,去填你投資失敗欠下的窟窿吧
你去年跟風炒股,虧了二十多萬。後來不甘心,又去借了高利貸,想一把翻本,結果血本無歸。
現在,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是不是已經快把你逼瘋了
王強和他媳婦,在看到那些報告和賬單的時候,臉色就已經煞白。
聽到我最後一句話,他們更是如同被閃電擊中,渾身抖得像篩糠。
他們用一種看鬼的眼神看著我,彷彿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知道他們最陰暗的秘密。
門外,舅媽李秀蘭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她剛剛衝進來,正好聽到了我的話。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強子……她……她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去借了高利貸
我冇有給王強任何辯解的機會,下了最後的通牒。
如果你們再不立刻、馬上、用正常價格把那套公寓賣掉,拿錢出來給你爸治病。那麼,我不僅會立刻起訴你們誹謗和名譽侵權,我還會把這些證據,連同你們試圖騙取我房產的證據,一起提交給警方。
到時候,你們要麵對的,就不僅僅是民事訴訟了。
王強終於徹底崩潰了。
他噗通一聲跪在了我麵前,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放過我!求你彆報警!
我就是一時糊塗!我壓力太大了!我不是人!我想用你的錢來填上窟窿……姐,你救救我!
看著跪在地上,醜態百出的男人,我內心冇有一絲憐憫。
隻有無儘的悲哀和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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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舅舅是從舅媽聲淚俱下的控訴中,得知王強所有醜聞的。
這個訊息對他的打擊,遠比癌症本身來得更猛烈。
他的病情,肉眼可見地加重了。
我再去醫院看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彷彿被抽走了精氣神,躺在病床上,比幾天前更加虛弱和蒼老。
看到我,他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念念……我對不起你……是舅舅……是舅舅老糊塗了……
他斷斷續續地哭著,向我道歉。
他承認,他一直知道王強有些不靠譜,被他媽寵壞了,但他萬萬冇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混賬到這個地步——借高利貸,甚至想利用自己的病,去騙取外甥女的救命錢。
他流著淚,拉著我的手,那隻曾經強壯有力的手,如今隻剩下皮包骨頭。
念唸啊,我真是個混蛋……我這輩子,一直偏心王強……虧待你了,虧待你媽了……
你小時候,你舅媽欺負你,我明明看見了,卻總是裝作冇看見……
這些年,你給我們家那麼多錢,幫了那麼多忙,我嘴上不說,心裡都記著……可我還是……還是縱容他們母子倆那麼對你……
他泣不成聲,像個終於知道自己犯了彌天大錯的孩子。
我看著他,內心五味雜陳。
我等這句道歉,等了將近三十年。
可當它真的來臨時,我心裡冇有報複的快感,隻有一片空茫的悲涼。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我抽回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舅舅,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平靜地說。
我將他之前拒絕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我已經通過朋友,幫你聯絡了北京的專家,下週過來會診。我也谘詢了醫院的綠色通道,可以幫你安排最好的治療方案。
所有的費用,都由我來暫時墊付。
舅舅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他感激地看著我。
但是,我看著他的眼睛,鄭重地提出我的條件,您必須答應我兩件事。
第一,從現在開始,您要完完全全地配合醫生的治療,不要再被任何人、任何事影響情緒。您的命,是您自己的,不是王強的,也不是舅媽的。
第二,我頓了頓,說出了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我希望您能立下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遺囑。明確您名下所有資產的分配。
特彆是王強那套六百萬的婚房,我知道,當初首付的大部分錢,都是您出的。我希望您能在遺囑裡,將這部分出資份額的歸屬權,寫清楚。
我這麼做,不是為了圖您的錢。是為了防止,您百年之後,王強他們再拿這件事來找我的麻煩。
我的理智和冷靜,讓舅舅愣住了。
他看著我,看了很久很久,最後,含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好……都聽你的……
他顫抖著說,念念,如果……如果我這次能好起來,我把我所有的資產……都留給你……就當是我對你的彌補……
我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不要您的錢。我隻希望您能好好活著。
以及,王強和舅媽,必須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在我的建議下,舅舅聯絡了家族裡兩位德高望重、還算明事理的長輩。
幾天後,就在舅舅的病房裡,召開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家族會議。
這場會議,冇有舅媽的哭鬨,冇有王強的謊言。
隻有舅舅躺在病床上,用他虛弱但清晰的聲音,親自向兩位長輩,揭露了王強夫妻借高利貸、隱瞞房產、並試圖騙取我賣房款的全部真相。
最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看著我,鄭重地說了句:念念,是舅舅一家,對不起你。
兩位家族長輩聽完,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們對王強夫妻進行了嚴厲到極點的訓斥,罵他們不孝子孫、豬狗不如。
並當場做出決定,要求王強夫妻必須立刻賣掉那套小公寓,還清高利貸,並將剩餘的錢全部用於舅舅的治療。
那套六百萬的婚房,也被要求去做財產析出公證,明確屬於舅舅出資的部分。
舅舅當著所有人的麵,為他過去幾十年來對我的不公和虧待,正式向我道了歉。
那一刻,我在家族裡揹負了多年的白眼狼、冷血的汙名,終於被洗刷乾淨。
壓在我心頭幾十年的那塊巨石,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的跡象。
09
我以為,在舅舅親自出麵、家族長輩的嚴厲訓斥之下,王強和舅媽會就此收斂。
我還是低估了他們那刻進骨子裡的貪婪和無恥。
他們在家族會議上痛哭流涕,賭咒發誓會改過自新。
可一轉身,就又開始了他們的小動作。
他們不敢再在大的家族群裡造次,卻在各種隻有三五個人的小群裡,以及私下裡,繼續散佈關於我的謠言。
版本又升級了。
說我用卑鄙的手段,控製了病重的舅舅,逼著他立遺囑,想霸占他們王家的全部財產。
說我不讓王強夫妻去醫院探視,想隔絕他們父子關係。
說我聯絡的北京專家是假的,其實是想把舅舅的治療費都騙到自己口袋裡。
這些謠言,像陰溝裡的蛆蟲,噁心,又防不勝防。
我意識到,對付這種人,任何形式的心軟和退讓,都是對自己的殘忍。
我不想再給他們任何機會了。
我將這些新的謠言截圖,連同之前的全部證據,都交給了林嵐。
起訴。我隻說了兩個字。
好!林嵐比我還激動,我早就等不及了!這次,我要讓他們輸得底褲都不剩!
在林嵐的幫助下,我直接向法院提起了訴訟。
罪名:惡意誹謗、侵犯名譽權。
被告:王強,以及他的妻子。
在訴狀中,我們不僅要求他們公開賠禮道歉、賠償我的精神損失,更關鍵的是,我們向法院提交了王強真實的財務狀況,包括他所欠的高利貸記錄,並以此為由,申請了訴前財產保全,要求對他們名下的資產進行清算。
法院的傳票和財產保全的裁定書,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王強夫妻的臉上。
他們徹底慌了神。
他們開始四處打電話求人,找那些曾經幫他們說話的親戚,希望他們能出麵幫著調解。
但這一次,電話那頭,隻有冰冷的拒絕。
在舅舅親自揭露真相後,整個家族,已經冇有一個人還願意站在他們那邊。
他們成了孤家寡人。
但這還不夠。
我要的,是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社會性的代價。
我將整理好的所有證據,匿名提供給了本地一家影響力很大的民生新聞欄目。
重病父親無錢醫治,親生兒子隱瞞百萬房產,反逼外甥女賣房救父,背後竟涉嫌高利貸與詐騙
這個標題,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媒體的嗅覺是敏銳的。
他們迅速介入,通過自己的渠道覈實了大部分事實。
很快,一篇圖文並茂的報道,在本地的公眾號和新聞網站上迅速發酵。
王強夫妻的姓名和他們所做的事,雖然經過了部分馬賽克處理,但他們身邊的同事、鄰居、朋友,還是很快就對上了號。
一夜之間,他們在自己的社交圈裡,徹底名譽掃地。
王強的工作單位也得知了此事,領導找他談話,同事對他指指點點。
舅媽李秀蘭大概是氣昏了頭,居然還想故技重施。
她又一次衝到我公司樓下,準備大鬨一場。
但她冇想到,我早有準備。
她剛一開始哭嚎,就被我提前請來的幾家媒體記者,堵了個正著。
閃光燈和攝像機鏡頭,瞬間對準了她那張錯愕又驚恐的臉。
她在鏡頭前語無倫次,醜態百出,最後被聞訊趕來的保安請了出去。
那狼狽不堪的模樣,第二天就登上了社會新聞的版麵。
這一次,她求錘得錘。
10
法院的審理,進行得異常順利。
在如山的鐵證麵前,王強夫妻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們的那套小公寓,被法院強製拍賣。
拍賣所得的款項,優先償還了那筆利滾利的高利貸。
剩下的錢,作為他們應儘的義務,全部打入了舅舅的醫療賬戶。
但這,僅僅是開始。
更大的危機,來自那套他們視若珍寶的六百萬婚房。
在清算財產的過程中,一個驚人的事實浮出水麵——王強在借高利貸之前,就已經偷偷將這套婚房的一部分產權,抵押給了銀行,獲取了一筆經營性貸款。
而這筆錢,同樣消失在了他那血本無歸的股市投資裡。
如今,由於他未能按期還款,銀行已經啟動了追償程式。
這意味著,這套所謂的王家臉麵,也隨時麵臨著被拍賣的風險。
王強的妻子,那個一直以來都表現得精明又高傲的女人,直到此刻,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嫁的,不僅僅是一個被寵壞的巨嬰,更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賭徒。
她的婚房,她的安穩生活,她的所有指望,都將化為泡影。
她在法庭的走廊上,徹底崩潰了。
她衝上去,對著王強又抓又打,
hysterically地尖叫著,指責王強毀了她的一生。
曾經的恩愛夫妻,轉眼間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當機立斷,立刻向法院提起了離婚訴訟,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財產,並強烈要求王強個人承擔婚內產生的所有債務。
在離婚案的庭審上,我作為相關利益方,也出席了。
我讓林嵐,當庭出示了舅舅在清醒狀態下,由律師見證親筆寫下的那份遺囑副本。
遺囑裡,舅舅明確表示,那套六百萬婚房的首付款中,有兩百萬是他個人的畢生積蓄。他將這部分財產對應的房屋權益,在我父母去世後,重新進行了分配——其中一半,作為對我母親的彌補,留給了我;另一半,則留給了王強,但設置了極其嚴格的繼承條件,必須等到王強還清所有外債,並且能夠證明自己有穩定收入和良好品行之後,才能獲得。
這份遺囑,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王強夫妻。
它不僅從法律上,坐實了王強夫妻之前試圖侵占我舅舅財產的真實意圖。
更讓王強妻子的分割共同財產的美夢,徹底破碎。
最終,法庭宣判。
王強夫妻必須就名譽侵權對我進行公開道歉和經濟賠償。
舅舅後續的醫療費用,由他們優先承擔。
而他們那套曾經引以為傲的婚房,也被強製拍賣。
拍賣款在扣除了銀行的抵押貸款、高利貸的剩餘部分、以及析分給我的那部分產權價值之後,所剩無幾。
王強,一無所有,還背上了永遠還不清的钜額債務。
他的妻子,也在這場婚姻中,輸得一敗塗地。
看著他們在法庭上互相指責、如同兩條瘋狗般撕咬的模樣,我心裡冇有太多的快感。
隻覺得一陣唏噓。
人性在金錢麵前的醜陋與不堪,親情在貪婪麵前的脆弱與廉價,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自作自受,也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11
冇有了家庭的紛擾和拖累,舅舅在醫院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北京來的專家團隊為他製定了精準的靶向治療方案,效果顯著。
他的病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穩定下來,並開始進入漫長的康複期。
每一次我去看他,他都會拉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表達他的歉意和感激。
他知道,我不僅是救了他的命,更是讓他這個糊塗了一輩子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徹底看清了人性的真相和家庭的本質。
至於王強和舅媽,他們徹底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我聽說,王強和他妻子最終還是離了婚,為了分割那點所剩無幾的財產,鬨得不可開交。
王強揹負著钜額債務,身敗名裂,隻能在城市的最底層打零工度日,曾經那個養尊處優的媽寶男,如今過得比誰都狼狽。
舅媽李秀蘭,在失去了房子和兒媳之後,也隻能跟著她那不成器的兒子,租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吃儘了苦頭。
她昔日的囂張與潑辣,早已被現實的生活磨得一乾二淨。
他們的名字,成了我們這個大家族裡,一個不願被提起的禁忌。
我將舅舅剩餘的治療費用和後續的康複費用,一次性支付給了醫院的賬戶,併爲他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專業護工,二十四小時照顧他的起居。
處理完這一切後,我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我賣掉了我那套價值三百萬的房子。
不是為了舅舅,不是為了任何人。
是為了我自己,為了給我自己一個全新的開始。
我拿著這筆錢,加上我這些年的積蓄,在另一座我喜歡的南方沿海城市,全款買下了一套更大的、能看到海的房子。
我要徹底告彆過去那些壓抑的回憶,徹底擺脫那個曾經讓我窒息的家族陰影。
搬進新家的那天,我邀請了林嵐來做客。
我們在灑滿陽光的露台上,開了一瓶香檳。
敬自由!林嵐舉起杯,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敬新生!我與她碰杯,玻璃杯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與舅舅之間,也建立了一種全新的關係。
不再是過去那個被無情吸血、被道德綁架的侄女。
我們是獨立的、平等的個體。
我偶爾會飛回去看他,給他帶一些他喜歡吃的東西,陪他聊聊天。
我儘著一份晚輩對長輩的關懷之心,卻再也不允許自己被那份沉重的親情所勒索。
我守住了我的錢,更守住了我的尊嚴。
12
幾年時間,倏忽而過。
舅舅的身體在專業的照料下,恢複得很好。我出資將他送去了一家環境優美的療養院,在那裡,他有同齡的老人作伴,每天下下棋,散散步,過上了他這輩子最平靜安穩的生活。
他偶爾會打電話給我,聊聊療養院的趣事,問問我的近況,再也不提一個錢字。
而王強,則徹底淪為了家族的笑柄和反麵教材。
他離婚後,因為揹著钜額債務和不良記錄,找不到任何一份體麵的工作。據說,他現在在一個物流倉庫當裝卸工,每天累得筋疲力儘,掙的錢卻隻夠勉強餬口。
舅媽跟著他,也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曾經那個精於算計、滿臉刻薄的女人,如今看起來比同齡人蒼老了十歲。
我呢
我辭去了那份曾經讓我引以為傲,也讓我疲憊不堪的互聯網公司管理工作。
我用賣房的錢和自己的積蓄,在那個美麗的海濱城市,開了一家小小的、屬於自己的設計工作室。
做著自己喜歡的事,見著自己想見的人。
我實現了真正的財務自由,和更重要的,精神上的完全獨立。
我的生活,終於迴歸了它應有的平靜和從容。
我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健身,去旅行,去學習插花和烘焙,去追求那些曾經被我擱置的愛好。
我偶爾還會收到一些遠房親戚發來的試探性資訊,無非是想修複關係,或是旁敲側擊地打聽我的近況。
我一概禮貌而堅決地擋了回去。
我重新定義了我的親情。
它不再與血緣百分百掛鉤。
我隻與那些真誠待我、尊重我邊界的人來往。
在一個夏日的傍晚,我和林嵐坐在我新家露台的藤椅上,看著火紅的夕陽,一點一點沉入遠方的海平麵。
海風吹拂著我的長髮,空氣中帶著一絲鹹濕而溫暖的氣息。
說真的,念念,林嵐晃著杯中的紅酒,側頭看我,你後悔過嗎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我看著天邊那絢爛的晚霞,沉默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
不後悔。
我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這段經曆雖然痛苦,但它也讓我徹底認清了很多東西。關於人性,關於親情,也關於我自己。
我舉起酒杯,對著那片壯麗的晚霞,也對著身邊的摯友,輕聲說道:
敬那些曾經想吸乾我血肉的‘吸血鬼’們。
謝謝他們,用最殘酷的方式,教會了我一件事——
愛人之前,必先愛己。
我不再是那個可以任人予取予求的陳念。
我活成了我最想成為的,那個堅韌、清醒、自由的,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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