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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最後的稻草

我的手機在桌上震動。我冇有看,繼續用勺子颳著碗底最後一點米糊。

溪溪,張嘴,最後一口。

病床上的女兒,林溪,張開嘴。我把勺子送進去。

手機還在震動。

我放下碗,拿起手機,劃開。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來:是林淵先生嗎這裡是市第一醫院。關於您女兒林溪的手術費用,之前通知您的三百萬是第一期,後續治療和康複,總共預估還需要一千萬。

我沉默。

林先生您在聽嗎院裡財務催得很緊,最遲三天內,您需要把第一期的費用繳清,否則我們隻能……

我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林溪,她對我笑。

我走到窗邊,推開窗。風灌進來。

我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皺巴巴的煙,抽出一根,點上。

煙霧在我麵前散開。

手機又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來:喂。

一個女人的聲音,很客氣:您好,請問是林淵先生嗎

是我。

我是《極限荒野挑戰》節目組的製片人,我姓王。我們誠摯地邀請您參加我們這一季的節目。這是一檔全球直播的野外生存競技真人秀,最終獲勝的隊伍將獲得五千萬人民幣的獎金。

我把煙按在窗台上。

我冇興趣。

林先生,請等等!我們調查過,您有相關的背景。您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我看著病床上的林溪。她正在擺弄一個掉了漆的木頭小人。

五千萬我問。

是的,稅後五千萬。

我如果參加,有一個條件。

您說。

我必須帶上我女兒。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分鐘後,王製片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點猶疑:林先生,您的女兒……她今年才五歲。這不符合規定。

那就這樣。我準備掛電話。

等等!她喊道,我需要和導演商量一下……請您稍等。

我拿著手機,冇有說話。

五分鐘後。

林先生,我們導演……我們導演同意了。但是,您必須簽署一份免責協議。節目期間,您女兒的安全由您全權負責。

好。

釋出會就在明天下午,地址我會發到您的手機上。

知道了。

我掛掉電話,走回病床邊。

我摸了摸林溪的頭。

溪溪。

爸爸。

爸爸帶你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好玩的地方有滑滑梯嗎

冇有滑滑-梯,但是有一座很大很大的島,有沙灘,還有大海。

她眼睛亮了:真的嗎

真的。我們去那裡玩一個遊戲,玩贏了,溪溪就可以做手術,病就能好了。

嗯!溪溪會乖乖的!

***

第2章:被嘲笑的父女

釋出會的後台。

工作人員遞給我和林溪一人一個號碼牌。我的9號,她的9-B號。

他蹲下來,幫林溪把號碼牌彆在小小的衝鋒衣上。

小朋友,不要怕哦。

林溪抓著我的褲腿,探出半個頭。

王製片人走過來:林先生,準備好了嗎馬上到您上場了。

我點點頭。

網絡上……有些關於您帶女兒參賽的議論。您有個心理準備。

嗯。

下一組,9號選手,林淵,林溪!

聚光燈打在我臉上。

我牽著林溪的手,走上舞台。

台下全是閃光燈。哢嚓,哢嚓,哢嚓。

主持人拿著話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台下的記者和嘉賓席發出一陣騷動。

我抱著林溪,走到舞台中央。

一個穿著華麗戶外服的女明星站了起來,她胸口的號碼牌是7號。她叫陸菲。

她拿起自己麵前的話筒:導演,我冇看錯吧這是求生節目,不是《爸爸去哪兒》的片場吧帶個孩子來,是準備拿她當誘餌抓野獸嗎

台下一陣鬨笑。

另一個穿著專業登山服的中年男人也開了口,他是3號,生存專家趙鍇。

我必須從專業的角度提出質疑。荒野環境瞬息萬變,一個成年人尚且需要百分之百的專注,帶上一個毫無生存能力的幼童,不僅是對孩子生命的不負責,更是對所有參賽選手、對節目組、對救援團隊的不負責。

記者席有人大聲提問:林淵先生,網上都在罵你是為了錢虐待兒童,你怎麼迴應

他瘋了吧為了五千萬讓女兒去送死

抵製!這種人就不配當父親!

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

林溪在我懷裡縮了縮。

我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我對她開口,聲音不大,但蓋過了周圍的嘈雜。

溪溪。

她看著我。

還記得爸爸跟你說的話嗎

她點點頭。

告訴他們,這是什麼

林溪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用小小的聲音說:這是一場遊戲。

***

第3g章:歡迎來到我的樂園

直升機的艙門滑開。

巨大的風聲灌了進來。

腳下是茫茫的綠色和藍色。

我檢查了一遍林溪身上的安全扣,然後是自己的。

溪溪,怕不怕

她搖搖頭:爸爸在,溪溪不怕。

抱緊爸爸。

倒計時結束。

我抱著她,從機艙一躍而下。

風在耳邊呼嘯。

降落傘在空中張開。

我們平穩地落在一片沙灘上。不遠處就是叢林。

我解開繩索,收好降落傘。

其他隊伍的降落點在我們附近。

一聲尖叫傳來。7號陸菲的隊伍,一個男隊員指著一隻螃蟹大喊:有東西夾我!

另一邊,3號趙鍇的隊伍,他正對著鏡頭講解:首先要確定方位,然後尋找水源。我們的運氣不錯,降落點很理想。

我冇理他們。

我從節目組發放的基礎揹包裡拿出一把工兵鏟。

我牽著林溪,走進叢林。

我在一處背風、靠近溪流的小高地上停下。

溪溪,我們就在這裡蓋房子。

我用工兵鏟開始挖地。四個深坑。

然後我走進樹林,用鏟刃砍下幾棵直徑合適的樹木。

我把樹乾插進坑裡,用土夯實。

我從揹包裡拿出繩子,又找了一些堅韌的藤蔓,開始搭建框架。

林溪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看著我。

兩個小時後,一個雙層的木屋框架搭好了。下層是庇護所,上層是一個小小的平台。

我爬上平台,視野很好,能看到遠處的海岸線。

爸爸,這是我們的觀景台嗎林溪在下麵喊。

對,這是溪溪的專屬觀景台。

接下來,我用寬大的芭蕉葉和棕櫚葉鋪設屋頂和牆壁。

我又在營地周圍的幾處必經之路上,用藤蔓和削尖的木棍設置了幾個簡單的陷阱。

做完這一切,天色開始暗了。

我走向其中一個陷阱。

一隻野兔被套索吊在半空中,正在掙紮。

我把它取下來,處理乾淨。

我在屋前空地上生了一堆火。

我把兔肉用樹枝串起來,架在火上烤。

油脂滴進火焰,發出滋滋的聲響。

肉香飄散開來。

我撕下一條後腿,吹了吹,遞給林溪。

溪溪,嚐嚐。

她咬了一口,眼睛彎成了月牙。

好吃!

我笑了笑。

我注意到,跟隨我們的無人機鏡頭前,飄過一行行文字。

開始是:

他在乾什麼

他怎麼會搭房子

這鏟子是這麼用的

後來,當我把烤肉遞給林溪時,彈幕變了。

臥槽!這就吃上肉了

我剛從彆的直播間過來,他們還在吵架找水喝!

這爹們兒有點東西啊!

說虐待兒童的出來走兩步

***

第4g章:這叫求生這叫美食直播!

天亮了。

彆的隊伍還在為火種煩惱。3號趙鍇的直播間裡,他正在用鑽木取火,弄了半天,隻有一點青煙。7號陸菲的隊伍更慘,昨晚淋了一夜雨,幾個人都感冒了。

我走到溪邊,用工兵鏟挖起一坨黏土。

回到營地,我加水,和泥。

林溪好奇地看著我:爸爸,你在玩泥巴嗎

對,爸爸在做碗和鍋。

我將黏土塑成一個鍋和一個碗的形狀,放在火堆旁烘烤。

然後,我削了一根長矛,走到溪流的淺灘處。

我盯著水麵。

一條魚遊過。

我的手臂猛地刺出。

再抬起時,矛尖上穿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我回到營地時,陶器已經燒製成型。我用石頭敲了敲,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把魚處理乾淨,放進陶鍋裡,加入溪水和一些我順路采摘的可食用香草。

我把陶鍋架在火上。

很快,濃鬱的魚湯香味瀰漫開來。

我用新做的陶碗盛了一碗,遞給林溪。

小心燙。

她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

爸爸,好鮮呀!比家裡阿姨做的還好喝!

她的大眼睛裡,全是星星。

這時,無人機鏡頭的左上角,一行金色的字體閃過:

【叮!荒野米其林任務完成。】

【恭喜宿主獲得:女兒崇拜值 100。】

我又盛了一碗湯,自己喝了起來。

無人機的喇叭裡突然傳出王製片人激動的聲音:林淵!林淵!你的直播間人氣……登頂了!全平台第一!

我抬頭看了一眼無人機。

哦。

我繼續喝湯。

節目組基地,導演看著螢幕上我的直播間,再看看其他直播間裡那些啃野果、喝生水的選手,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喃喃自語:我請他來是求生的,不是讓他來開美食直播的!

***

第5章:專家的指導

我正在用細藤蔓編織一張小吊床,準備掛在觀景台上給林溪午睡用。

我們的無人機突然投射出一個全息影像。

是3號選手,專家趙鍇的直播畫麵。

他正站在自己的營地裡,背後是一張用木炭畫的草圖,草圖上畫的,是我的木屋。

趙鍇指著草圖,對著鏡頭侃侃而談:

很多觀眾都在問,如何評價9號選手的營地。從一個外行的角度看,它很華麗,甚至可以說是舒適。但從專業生存角度看,這恰恰是最大的敗筆。

首先,雙層結構耗費了大量不必要的體力和時間。在生存初期,儲存體力纔是第一要務。

其次,那個所謂的‘觀景台’,完全是華而不實的設計。它除了浪費材料,冇有任何作用,甚至在惡劣天氣下會成為第一個被摧毀的部分,增加危險。

最後,他的營地選址在高處,雖然避免了潮濕,但在取水上會消耗更多能量。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典型的‘新手炫技’作品,充滿了致命的隱患。

林溪拉了拉我的衣角:爸爸,那個叔叔在說我們家不好。

我頭也冇抬,繼續編著手裡的藤蔓:他說的冇錯。

這個房子,就是給溪溪玩的。遊戲嘛,好玩最重要。

我把吊床編好,掛在觀景台上。

這時,趙鍇直播間的畫麵突然一轉。

他的一個隊友捂著肚子,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

接著,另一個,又一個。

趙鍇的聲音也變了調:怎麼回事都怎麼了

一個隊員虛弱地指著旁邊的水壺:肚子……肚子疼……喝了水之後就……

趙鍇臉色一變,衝到他們取水的小溪邊。鏡頭跟著他,對準了上遊。

一隻腐爛的動物屍體,正泡在水裡。

我低下頭,看了一眼我們營地裡,火堆上始終咕嘟咕嘟燒著開水的陶鍋。

我拿起杯子,舀了一杯開水,喝了一口。

***

第6章:不速之客的算計

我把林溪哄睡在小吊床上。

我需要去叢林深處補充一些食材,順便檢查一下更遠處的環境。

溪溪,爸爸出去一下,你睡一會。記住,除了爸爸,誰叫你都不要出去,也不要理。

嗯,溪溪知道了。

我提起用藤蔓編的揹簍,走出了營地。

我離開後不久。

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我的營地。

是7號陸菲和她的兩個男隊友。

他走了!我看他往那邊林子裡去了。一個男隊友說。

陸菲看著我的木屋,眼裡閃過一絲嫉妒:哼,還真會享受。去,把他熏的肉,還有那些能吃的,都拿走!我看他回來吃什麼!

菲姐,那小孩還在裡麵。

一個小孩怕什麼快去!把火也給我弄滅了!

一個男隊友迫不及待地衝向掛在屋簷下的燻肉。

他剛跑到木屋前,腳下踩到了什麼。

哢噠一聲輕響。

他還冇反應過來。

一張由藤蔓編成的大網從地上的落葉中猛地彈起,將他整個人罩住,然後嗖地一下吊到了半空中。

啊!他發出慘叫。

陸菲和另一個隊友嚇了一跳。

廢物!陸菲罵了一句,繞過那個地方,想從另一側進去。

她剛走兩步,一腳踩在一片鋪著浮土的地麵上。

她腳下一空,整個人掉了下去。

一個不深的土坑,剛好到她胸口。

救我!快拉我上去!陸菲在坑裡尖叫。

剩下的那個男隊友慌了神,想跑過去拉她。

他跑得太急,腳被一根橫在地上的藤蔓絆了一下。

他向前撲倒,手下意識地抓住了一根垂下來的藤蔓。

那根藤蔓連著一個簡單的活結機關。

他抓住藤蔓的瞬間,一個被繃緊的樹乾地一下彈了回來,樹乾末端的繩套精準地套住了他的腳踝。

下一秒,他也被倒吊了起來,在空中晃來晃去。

全程,無人機都忠實地記錄下了一切。

直播間的彈幕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

我願稱之為叢林版《小鬼當家》!

心疼菲菲三秒鐘,不,一秒鐘,哈哈哈哈!

我提著一揹簍的蘑菇和野果,走回營地。

我看到一個被網兜著,一個被倒吊著,還有一個在坑裡。

三個人狼狽不堪。

我放下揹簍,走到坑邊,看著陸菲。

我的營地,好玩嗎

***

第77章:風暴前夕

我處理完那三個不速之客——把他們放下來,讓他們拿走一天的食物作為參觀門票後,我抬頭看了看天。

天空的顏色不對。

雲層在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聚集、翻滾。

我走到海岸邊。

海鳥冇有在海麵上盤旋,而是成群結隊地向著內陸深處飛去。

沙灘上的螃蟹,都躲進了洞裡。

我回到營地,一言不發,開始工作。

我把之前儲備的所有木頭,都搬到木屋的迎風麵,堆砌起來,形成一道防風牆。

我爬上屋頂,用更多的藤蔓和繩索,將每一片芭蕉葉都重新固定、捆綁。

我把觀景台上所有零碎的東西都收進屋裡。

我檢查了營地周圍的排水溝,用工兵鏟將它挖得更深。

然後,我開始儲備物資。

我把所有燻肉都用油布包好,放進屋子最裡麵的角落。

我把所有能找到的容器,陶鍋、陶罐,甚至用竹筒做的杯子,都裝滿了燒開過的水。

我把所有的柴火都搬進了屋子下層。

林溪看著我忙碌,跑過來幫忙遞東西。

爸爸,天要下雨了嗎

對,要下一場很大的雨。

我忙得滿頭大汗。

跟隨我們的無人機,再次投射出趙鍇的直播間畫麵。

他和他恢複過來的隊友們,正在悠閒地烤著幾條小魚。

他看到我直播間裡的畫麵,笑了起來。

各位觀眾,大家可以看看9號選手。他又在做一些……令人費解的行為了。

根據我的經驗,這最多就是一場普通的雷陣雨。而他,卻在像準備迎接末日一樣加固他的‘城堡’。

這就是典型的杞人憂天,浪費寶貴的體能和時間去做無用功。真正的生存專家,懂得如何合理分配精力,而不是被一點風吹草動嚇到。

他的一個隊友附和道:就是,我看他就是被嚇破膽了。

我冇有理會。

我把最後一塊木頭固定好。

風開始大了。

吹得樹林嘩嘩作響。

我拉著林溪,走進木屋。

我關上了用木板和藤條新做的門,用一根粗壯的木棍從裡麵抵住。

屋外,風聲越來越尖利。

第8章:天災降臨!

風聲變了。

我放下手裡的木碗,走到木屋門口。

天空的雲層在旋轉,顏色是灰黑色。

海鳥不再鳴叫,它們貼著海麵,朝著陸地深處飛去。

林溪從屋裡跑出來,拉住我的褲腿。

爸爸,風好大。

我把她抱起來,走回屋內,關上門。

我拿起一捆備好的藤蔓,走到木屋的承重柱旁,將它和地樁再次捆綁。

一圈,兩圈,三圈。

我打了一個死結。

我走向另一根柱子,重複動作。

屋外的風聲裡有了呼嘯。

樹木開始搖晃,幅度越來越大。

一顆椰子從樹上掉落,砸在地上,滾進草叢。

爸爸,我們的小船會飛走嗎林溪指著窗外沙灘上的獨木舟。

我走到窗邊,看著那艘獨木舟。

我走出門,拿起工兵鏟,在獨木舟旁挖坑。

風吹起沙子,打在我的臉上。

我把獨木舟推進坑裡,用沙土把它掩埋。

回到木屋,我把最後的幾塊燻肉掛在房梁上。

我檢查了陶罐裡的存水,把蓋子蓋緊。

無人機的指示燈在風中閃爍。

雨點落下來了。

起初是一滴,接著是一片。

雨點變成了雨線,砸在木屋的屋頂上。

啪,啪,啪。

聲音連成一片。

林溪捂住了耳朵。

我把她抱在懷裡,坐在角落。

木屋的牆壁開始輕微震動。

一道閃電劃過。

整個木屋亮了一下,然後又暗下去。

雷聲傳來。

轟隆!

林溪在我懷裡抖了一下。

我拍著她的背。

爸爸,是雷公公在生氣嗎

不是,是他在打呼嚕。

風撞在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起身,用一根粗木樁頂住門。

一根樹枝被風折斷,砸在我們的屋頂上。

屋頂震了一下,木屑掉了下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藤蔓綁得很結實。

水從牆壁的縫隙裡滲了進來,在地上積起一小攤。

我把一個空陶罐放在下麵,水滴進罐子裡,發出滴答聲。

對講機裡傳來電流的滋滋聲。

然後是陸菲的尖叫:我們的帳篷!帳篷飛了!

接著是趙鍇的聲音:所有人,找掩體!快!

滋……滋啦……

對講機裡隻剩下電流聲。

我拿起對講機,按下通話鍵。

林淵呼叫,收到請回答。

滋……

我再次按下。

林淵呼叫,收到請回答。

隻有噪音。

我把它放在一邊。

窗外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有灰白色的雨幕和狂亂搖擺的樹影。

無人機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鏡頭劇烈抖動,畫麵時斷時續。

最後,它的指示燈熄滅了。

整個世界隻剩下風聲,雨聲,雷聲。

林溪在我懷裡睡著了。

我抱著她,看著那隻接水的陶罐。

水已經滿了。

第99章:奶爸不,是魔鬼教官!

風小了一些。

雷聲遠去。

雨還在下,但不再是傾盆的樣子。

我推開頂著門的木樁,拉開一條門縫。

一股水汽湧了進來。

外麵一片狼藉。

樹木東倒西歪,到處是折斷的樹枝和落葉。

我們營地前的沙灘消失了,海水漲到了木屋的地基邊緣。

我關上門。

林溪還在睡。

我把一張獸皮蓋在她身上。

角落裡,那架熄滅的無人機,紅色的指示燈突然閃爍了幾下。

然後,它亮了起來。

我走到無人機前,看著它的鏡頭。

它穩定地懸浮著,紅燈常亮。

信號恢複了。

我冇有說話。

我從牆上取下用魚皮和樹葉做成的簡易雨衣,穿在身上。

我把工兵鏟彆在腰後。

我拿起一把石刀,放進獸皮口袋。

我檢查了一捆細藤蔓的韌性,把它盤起來,掛在肩上。

我走到林溪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

體溫正常。

我轉身,麵對無人機的鏡頭。

我開口,聲音很平。

節目組,聽著。

颱風眼正在經過,我們有大約兩小時的安全視窗期。

風暴下半場會帶來山洪,東側的河穀地帶是最高風險區。

把所有隊伍的GPS定位座標,實時疊加到我的無人機視野裡。

我需要這片區域的完整地形圖,立刻。

食物和水不用管,我自會解決。

我將從2號區域開始,向5號區域推進。

這是救援方案,不是請求。

我冇有等待回覆。

我走到門口,拉開門。

風雨聲再次灌入。

我回頭,看了林溪一眼。

然後,我走進了雨幕裡。

門在我身後關上。

第10章:教科書式救援(上)

雨水打在我的臉上。

我閉上眼睛。

風從東南方吹來,帶著海水的鹹味。

水流聲從左前方傳來,混雜著人的喊叫。

我睜開眼,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腳下的地麵泥濘,但我每一步都踩得很穩。

一棵倒下的樹擋住了去路。

我冇有繞行,直接翻了過去。

喊叫聲越來越清晰。

是陸菲的聲音。

救命!誰來救救我們!

我撥開最後一片巨大的芭蕉葉。

陸菲和他的兩個隊員被困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岩石不到十平米。

四周是湍急的黃色泥水,水位還在上漲。

一個隊員坐在地上,抱著頭哭。

另一個在岩石邊緣來回踱步。

陸菲看見了我。

林淵!快!快救我們!拉我們一把!

我冇有理他。

我走到岸邊一棵足夠粗壯的大樹旁,解下肩上的藤蔓。

我將藤蔓的一端在樹乾上繞了三圈,打了一個雙八字結。

我拉了拉,很牢固。

我把藤蔓的另一端扔向他們。

接住。

陸菲手忙腳亂地去抓,冇抓住。藤蔓掉進水裡。

廢物。我說。

我把藤蔓拉回來,重新扔了一次。

這次,另一個隊員接住了。

綁在腰上。我命令道。

那個隊員照做了。

你,彆哭了。我對那個坐在地上的人說,過來。

他抬起頭,眼神呆滯。

你想死在這裡我問。

他站了起來,挪到隊友身邊。

我指著陸菲:你最後一個。

陸菲喊道:憑什麼!我是隊長!

我看著他。

或者你現在就跳下去。

他閉上了嘴。

第一個隊員抓著藤蔓,踩進了水裡。

水流很急,他立刻站不穩。

抓緊繩子!用腳蹬石頭!我喊道。

他被水衝得左右搖晃。

我走到岸邊,穩住身體,開始用力拉動藤蔓。

我的手臂肌肉繃緊。

那個隊員一點點地被我從水裡拖了過來。

他爬上岸,癱在地上,吐出幾口泥水。

我把藤蔓扔回去。

下一個。

第二個隊員也過來了。

輪到陸菲。

他把藤蔓在腰上纏了好幾圈。

他一下水,就發出尖叫。

我冇有說話,隻是拉動藤蔓。

他被拖了過來,像一個麻袋。

上岸後,他指著我:你……

我把工兵鏟從腰後拔了出來,插進他腳邊的泥地裡。

鏟刃冇入三分之一。

跟上我,或者留在這裡。

我轉身,朝下一個目標點走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

三個人都跟了上來。

第11章:教科書式救援(下)

我們穿過一片被毀掉的林子。

趙鍇的營地就在前麵。

所謂的抗風結構,隻剩下一地碎裂的木頭和撕破的帆布。

兩個人正扶著一棵樹,在嘔吐。

蘇晴靠在一塊岩石下,左邊小腿上有一道口子,鮮血和泥水混在一起。

她的隊友用一塊布按著傷口,布已經濕透了。

趙鍇本人則全身濕透,嘴唇發紫,身體抖得停不下來。

他看到我,還有我身後的陸菲三人,張了張嘴,冇說出話。

我走到蘇晴麵前。

那個按著傷口的隊員抬起頭:血……血止不住。

我蹲下,推開他的手。

傷口很深,能看到白色的筋膜。

我從腰間的獸皮袋裡拿出幾片葉子。

我放進嘴裡,咀嚼。

蘇晴看著我,眼神裡是驚恐。

我把嚼碎的草藥吐在一片乾淨的大葉子上,然後敷在她的傷口上。

她發出一聲悶哼。

我從身上解下備用的細藤蔓,將草藥和葉子固定在她的腿上,打了個結。

兩個小時內不要碰水。

我站起身,走向趙鍇。

他還在發抖。

失溫。我說。

我對他伸出手。

他看著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臉。

我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

脫掉濕衣服。

他冇有動。

我的手加大了力氣。

他開始解自己的釦子。

我從陸菲的一個隊員身上,扯下一件還算乾的外套,扔給趙鍇。

然後,我環顧四周。

我指著一塊內凹的山壁:這裡。

我拔出工-兵-鏟,開始清理山壁前的碎石和斷木。

你們,去找還能用的乾木柴。我對陸菲的隊員說。

你,去找一些大片的芭蕉葉。我對蘇晴的隊友說。

你,你,過來幫忙。我對那兩個在嘔吐的人說。

冇人動。

他們都看著我。

我把工-兵-鏟用力插-進地裡。

想活命,就動起來。

他們開始行動。

很快,一個簡易的傾斜式庇護所搭建完成。

我從懷裡掏出一個用魚鰾做成的防水小袋。

我從裡麵拿出一塊火石,還有一些乾燥的木絨。

我蹲下,背對著風口。

哢,哢,哢。

火花濺在木絨上。

一縷青煙升起。

接著,是微弱的火苗。

我慢慢加入細小的乾樹枝。

火堆生了起來。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向火堆靠攏。

庇護所裡,溫度開始升高。

趙鍇穿著不合身的外套,坐在火堆旁,他不再發抖了。

他一直看著我。

從我處理傷口,到指揮眾人,再到生火。

他的眼神,從最初的質疑,變成了迷茫,然後是敬畏。

最後,那種眼神變成了恐懼。

第12章:我是深淵

風又開始變大。

我們擠在臨時搭建的庇護所裡。

火堆是唯一的光源和熱源。

外麵是風雨的咆哮。

冇有人說話。

陸菲和他的人坐在最裡麵,離我最遠。

蘇晴的隊員在照顧她。

趙鍇坐在火堆的另一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跳動的火焰。

我的雨衣在滴水,肩膀的地方被樹枝劃開了一道口子。

雨衣下的作戰背心也破了。

火光照亮了我的胸膛和肩膀。

一道猙獰的舊傷疤從我的左肩一直延伸到胸口。

那是一道貫穿傷留下的痕跡。

在它的旁邊,還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刀疤和彈片劃痕。

蘇晴的目光落在了那道最長的傷疤上。

她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她開口,聲音因為寒冷和虛弱而有些顫抖。

你……到底是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陸菲,趙鍇,還有那些我不記得名字的隊員。

連哭泣和嘔吐都停止了。

隻有火堆裡木柴燃燒的劈啪聲。

我冇有看他們。

我的視線也落在火堆上。

火焰在我的瞳孔裡跳動。

我拿起一根木柴,伸進火裡,撥弄了一下,讓火燒得更旺。

然後,我收回手。

我開口,聲音不大,但在風雨聲的間隙裡,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深淵。

我說出了一個詞。

一個代號。

庇護所裡一片死寂。

趙鍇的身體猛地一震,他抬起頭,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他的嘴唇翕動,像一條缺水的魚。

陸菲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空白。

蘇晴的眼睛睜得很大。

她反覆咀嚼著那個詞,然後,她的臉色變了。

‘深淵’……國境線外那個‘深淵’她的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震驚。

我冇有回答。

我拿起另一根木柴,扔進火裡。

火光跳動,把我的影子投在身後的岩壁上。

一個沉默的,巨大的影子。

第13章:黎明之後

雨停了。

風也停了。

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

我走出庇護所。

空氣清新,帶著泥土和植物的味道。

遠處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

聲音由遠及近。

一架塗著救援標誌的直升機出現在視野裡,在我們上空盤旋。

它在附近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的空地降落。

艙門打開,幾個穿著製服的救援隊員跳了下來。

他們帶著擔架和急救箱,朝我們跑來。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了我們,看到了庇護所,看到了燃燒殆儘的火堆。

他看到了被安置得井井有條的眾人。

蘇晴的腿被妥善包紮,趙鍇恢複了體溫,其他人雖然狼狽,但冇有生命危險。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奔跑的腳步慢了下來。

他走到我麵前,停下。

他的視線從我的臉,移到我肩膀上破損的衣服,和我胸前的傷疤上。

他的眼神變了。

所有的散漫和焦急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

他立正,身體站得筆直。

他抬起右手,在眉角,向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的聲音洪亮,穿透了清晨的寧靜。

報告!炎龍救援隊,隊長,陳剛!前來接應!

我看著他。

他的肩章,他的眼神,我很熟悉。

我冇有回禮。

我已經不是軍人。

我隻是點了點頭。

辛苦了。

陳剛的手冇有放下。

他看著我,眼眶有些紅。

老隊長……

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忙吧,他們需要你。

他放下手,重重地點了點頭。

是!

他轉身,開始指揮他的隊員進行救援。

醫療組!優先處理傷員!

後勤組!分發熱食和保暖毯!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那架重新飛過來的無人機,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鏡頭對準了陳剛敬禮的動作,對準了我平靜的臉。

這一幕,通過信號,傳遍了全網。

第14章:世界的焦點

醫院的走廊很安靜。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氣裡。

手術室的燈滅了。

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

他摘下口罩。

手術很成功。

我透過門縫,看到裡麵的病床上,林溪安靜地躺著。

我走到觀察室的玻璃窗前。

我把手放在玻璃上。

玻璃很冷。

我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

我拿出來,看了一眼螢幕。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京城。

我按了掛斷。

手機立刻又響了,是另一個號碼。

我把它調成了靜音,放回口袋。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進了走廊。

他是節目組的總導演。

他手裡拿著一個信封。

林先生,這是五千萬的獎金支票。

他把信封遞給我。

我接過來,隨手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還有這些,他又拿出一疊檔案,是國內幾家最大的媒體和平台的合作意向書,他們都想為您做獨家專訪。另外,還有十幾個品牌的代言合同……

我女兒需要休息。我打斷了他。

我看著他。

他把檔案收了回去。

好的,好的。那……您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了。

他轉身,快步離開。

我回到玻璃窗前,繼續看著林溪。

口袋裡的手機還在持續不斷地、無聲地亮起螢幕。

各種新聞APP的推送通知在鎖屏介麵上滾動。

孤島英雄,一人拯救十名選手!

‘深淵’到底是誰前特種兵身份遭曝光!

國民奶爸的另一麵:揭秘最強兵王林淵!

我劃掉所有通知。

我坐在椅子上,拿起那封裝著支票的信封。

我把它撕開,拿出裡麵的支票。

我看了一眼上麵的數字。

然後,我把它和銀行卡放在一起。

手術費,夠了。

我把頭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

第15章:我最重要的身份

聚光燈很刺眼。

台下是黑壓壓的人群和無數閃爍的鏡頭。

我手裡拿著一個沉重的獎盃。

主持人站在我旁邊,聲音激動。

林淵先生!您是當之無愧的年度人物!在節目裡,您是無所不能的荒野大神;在風暴中,您是拯救所有人的英雄。救援隊長那一個軍禮,讓全國人民都為之動容!我們都想知道,您究竟是哪支英雄部隊的驕傲能告訴我們嗎

全場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我。

我抬起頭,看向觀眾席。

燈光太亮,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臉。

我在一片光暈中搜尋。

然後,我看到了她。

林溪坐在第一排,穿著一條白色的小裙子。

她的手術很成功,頭髮也長出來了一些。

她手裡拿著一朵小小的向日葵,正對著我笑。

她的笑容,比所有的聚光燈都亮。

我拿起話筒。

會場裡能聽到我輕微的呼吸聲。

我說:

我最重要的身份,隻有一個。

我頓了頓,目光越過所有人,隻看著她。

溪溪的爸爸。

我說完,把話筒放回了支架上。

我把那個金色的獎盃,也放在了演講台上。

我轉身,走下舞台。

我在無數的鏡頭和驚愕的目光中,徑直走向第一排。

我走到林溪麵前,蹲下。

她把手裡的那朵向日葵遞給我。

爸爸,給你的。

我接過花。

我牽起她的手。

我們轉身,朝著出口走去。

身後是不斷亮起的閃光燈和嘈雜的人聲。

我冇有回頭。

我和她一起,推開了那扇厚重的大門。

外麵的光照了進來。

門在我們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裡麵的一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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