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祠堂前的測靈碑烏黑如墨,被歲月磨得光滑如鏡。今日是林家一年一度的靈脈測試日,十五歲的少年們排成長隊,手心冒汗,等待著決定命運的觸碰。
“林風,靈砂境初期,資質…丙下。”執事長老麵無表情地宣佈,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全場聽見。
人群中傳來幾聲壓抑的嗤笑。林風默默收回按在測靈碑上的手,低頭退到一旁,額前碎髮遮住了他眼中的黯然。丙下,林家年輕一代中最差的評定,意味著他即使耗儘一生,恐怕也難以突破靈岩境。
“下一個,林浩!”
一個身材高壯的少年昂首上前,自信地將手掌按在碑上。碑身瞬間泛起土黃色光芒,隱約凝結成山岩虛影。
“林浩,靈砂境後期,資質甲上!”
讚歎聲如潮水般湧起。林浩轉身時,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林風,低笑道:“堂弟,彆灰心,家族礦場正好缺個記賬的。”
林風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回到那間偏僻小院,母親正坐在石凳上縫補衣物。見他歸來,她放下針線,溫柔地問:“今天測試怎麼樣?”
“丙下。”林風聲音乾澀。
母親沉默片刻,起身盛了碗熱湯:“先吃飯吧。修煉之路漫長,不急一時。”
夜深人靜,林風輾轉難眠。他悄悄起身,從床底拖出一個陳舊木箱。箱子裡是父親留下的物品——幾件舊衣、一本筆記,還有塊巴掌大的圓形金屬盤,邊緣刻著難以辨認的符文,中心是透明水晶,但佈滿裂紋。父親林遠遠行前說這是家傳古物,雖已破損,仍需妥善保管。
“父親,您到底去了哪裡…”林風摩挲著金屬盤,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父親匆匆離去後再無音訊。家族隻說他“可能已遭遇不測”。
突然,指尖被金屬盤邊緣一處銳利缺口劃破,血珠滲出,滴落在水晶麵上。
異變陡生!
血滴竟被裂紋迅速吸收,金屬盤微微震動,邊緣符文逐一亮起幽藍光芒。房中空氣彷彿凝固,無數細微光點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透過窗戶的月光被扭曲、牽引,注入盤中。
水晶麵上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變得清澈透亮。盤中浮現出細如髮絲的光線,交織成複雜星圖。
林風腦海“嗡”的一聲,湧入大量陌生資訊——星辰運轉軌跡、靈氣吸納法門、名為《萬象星樞訣》的功法開篇…
“此乃萬象晷,掌天地時序,納周天星力。”一個蒼老淡漠的聲音直接在他意識中響起,“血脈已驗,傳承啟封。得吾傳承,需承吾因果。福禍自招,好自為之。”
聲音戛然而止。萬象晷光芒斂去,恢複古樸模樣,但中心水晶已完好如新,表麵有微光流轉。
林風心臟狂跳。金手指!這是傳說中的機緣!
他徹夜未眠,按照腦海中的《萬象星樞訣》嘗試引氣。以往晦澀難通的靈氣,此刻竟如溫順溪流,隨他意念緩緩納入體內,彙入丹田靈砂,依照某種玄妙軌跡運轉。
修煉直至天明。他非但不覺疲憊,反而神清氣爽,體內靈力明顯增長了一截。
此後數日,林風深居簡出,日夜苦修《萬象星樞訣》。他發現此功非同凡響,吸納靈氣的速度和純度遠超林家基礎功法,更玄妙的是,在夜晚星光下修煉,效果尤佳。
萬象晷時而有微弱反應,指針般的光絲在水晶下自行轉動,指引著某種規律。
七日後,家族小比。
演武場上人聲鼎沸。林風抽簽後,發現第一個對手竟是林浩的跟班之一,林虎。
“運氣真差,第一輪就遇到我。”林虎扭著粗壯的手腕,咧嘴一笑,“浩哥說了,好好‘照顧’你。”
裁判長老揮手:“開始!”
林虎低吼,土黃色靈力覆於拳麵,猛衝而來,用的是林家絕學《磐石拳》,勢大力沉。
林風下意識踏出一步,身形微側,恰好避開拳鋒。同時,他並指如劍,體內依照《萬象星樞訣》修煉出的精純靈力瞬間凝聚指尖,點向林虎肘後某處。
這一點快、準、狠,且時機妙到巔毫。林虎隻覺手臂一麻,凝聚的土係靈力驟然潰散,前衝之勢頓止,差點栽倒。
場邊噓聲驟停,一片驚愕。林虎修為已達靈砂中期,竟一招受挫?
林虎麵紅耳赤,怒吼著再次撲上,拳風更猛。
林風心靜如水。萬象晷傳承的知識不僅包含功法,似乎還有對戰技的深刻理解。他眼中林虎的動作破綻百出。他再次輕鬆閃避,覷準空隙,一指精準點在其肋下。
林虎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半晌提不起氣。
“林風,勝!”裁判長老眼中閃過訝異。
台下,林浩臉色陰沉。
幾輪後,八強賽,林風對林浩。
“冇想到你這廢物能走到這裡。”林浩冷笑,“但到此為止了。”
“開始!”
林浩毫不留情,靈砂後期的雄厚靈力爆發,掌風淩厲,遠非林虎可比。他修煉的是更高階的《疊浪掌》,一掌快過一掌,靈力疊加,威力漸增。
林風頓感壓力,全力運轉《萬象星樞訣》,憑藉身法周旋,卻仍被逼得連連後退,衣袖被掌風撕開數道口子。
“廢物就是廢物!”林浩攻勢更猛,掌風呼嘯。
久守必失。林風心念電轉,回想萬象晷所示星圖軌跡,體內靈力下意識地依某種玄妙路徑急速運轉。
霎時間,他眼中世界微慢半拍,清晰捕捉到林浩全力一掌拍出,舊力略竭、新力未生之瞬!
機會!
林風側身險避掌鋒,體內所有靈力毫無保留地凝聚於食指,點向林浩手腕脈門。這一指無聲無息,卻凝聚了他全部修為與對《萬象星樞訣》的初步領悟。
“噗”一聲輕響。
林浩慘叫一聲,隻覺一股銳利氣勁透脈而入,整條手臂瞬間痠麻失控,疊加的掌力驟然反噬,震得他氣血翻湧,“噔噔噔”連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滿臉難以置信。
全場嘩然!
越級戰勝?還是靈砂後期對靈砂初期?!
高台上,一直閉目養神的大長老猛地睜開眼,精光閃爍。幾位長老交換眼神,驚疑不定。
林浩被扶下時,看林風的眼神如同見鬼。
是夜,林風被召至大長老書房。
“白日你所用,非林家功法。”大長老語氣平淡,威壓卻如無形山嶽。
林風心跳如鼓,垂首道:“是弟子…是自己琢磨的運氣法門。”
“哦?”大長老目光如炬,“靈砂初期,能敗後期,還能自創功法?林風,林家待你不薄。”
威壓驟增,林風脊背彎曲,冷汗涔涔,感覺骨骼都在呻吟。他咬緊牙關,深知萬象晷事關重大,絕不能透露。
就在他幾乎承受不住時,威壓倏然消失。
“罷了。”大長老揮揮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既是你的機緣,好生把握。家族礦脈近日似有異動,你既已嶄露頭角,三日後便隨隊前去曆練吧。”
林風退出書房,衣衫儘濕,心中卻鬆口氣,隱約感到一絲期待。
黑石礦脈位於蒼雲山脈邊緣,是林家重要產業,主要開采一種蘊含土係靈力的黑曜石。
礦洞深處,陰暗潮濕,唯有礦壁上鑲嵌的螢石散發微弱光芒。
林風負責記錄開采量和巡視部分區域。他懷中的萬象晷近日常有微弱異動,光絲指向礦脈深處。
這夜他當值,循著晷針指引,避開守衛,走向一條廢棄已久的支脈。越往深處走,空氣中瀰漫的陰冷氣息越發濃鬱,靈氣也異常紊亂。
萬象晷突然微震,光芒略盛。
前方礦道儘頭,隱約傳來啃噬聲和細微嗚咽。林風屏息凝神,悄悄靠近。
駭人一幕映入眼簾——數隻體型如犬、通體漆黑如煤、雙眼赤紅的怪物,正用利齒啃咬著礦壁!它們啃下的黑曜石竟在口中融化,被吸噬殆儘!旁邊地上,躺著幾名昏迷的礦工,麵色灰敗,生命氣息微弱。
蝕礦魔!林風腦海瞬間閃過萬象晷傳遞的資訊。這是一種以靈礦為食、能吸噬生靈精氣的邪穢之物,它們的出現往往意味著…
“嗡——”萬象晷突然發出警示性震鳴。
魔物被驚動,赤紅雙眼齊刷刷盯向林風!
嘶叫聲中,三隻蝕礦魔化作黑影,疾撲而來!速度快得驚人,利爪撕裂空氣,發出嗤嗤聲響。
林風駭然,全力運轉《萬象星樞訣》,身形急退,同時並指連點。靈力光束擊中魔物,卻隻讓它們身形稍滯,留下淺淺焦痕。
魔物攻勢更疾,利爪揮出帶著腥風的黑氣,腐蝕著周圍岩壁。
林風險象環生,手臂被抓出數道血痕,火辣辣疼,一股陰寒邪氣順傷口試圖鑽入體內。
危急關頭,他福至心靈,想起《萬象星樞訣》中一篇驅邪辟易的法門。他竭力調動靈力,依訣運轉,指尖泛起純淨微光,點向撲來的魔物。
“嗤!”
如沸湯潑雪,被點中的魔物發出淒厲慘叫,身上黑氣消散大片,動作一僵。
有效!林風精神大振,連連出指。
魔物似乎畏懼這星光般純淨的力量,嘶叫幾聲,竟拖起同伴,化作黑煙融入岩壁,消失不見!
林風癱坐在地,大口喘息,檢視傷員。他們精氣虧損,但性命無礙。
他仔細探查魔物消失的岩壁,發現後麵竟是空的!掌力一震,岩壁坍塌,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天然隧道,精純至極的土係靈氣撲麵而來!
隧道儘頭,是個不大的天然晶洞。洞中央有個小水潭,潭水乳白粘稠,氤氳著磅礴靈氣。潭底鋪滿璀璨靈砂,中央有株九片葉子的靈草,散發柔和光暈。
“地脈靈乳!九葉蘊靈草!”林風驚呼。這都是洗練經脈、夯實根基的天地奇珍!
他小心收取部分靈乳和那株靈草,懷中的萬象晷忽然自行飛出水潭,懸浮於靈乳上空,緩緩旋轉,貪婪吸收著精純靈氣,表麵符文越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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