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忘了吧,以後乾乾淨淨的,誰也不欠誰”
吳邪死了。剛到葬禮的黎簇很懵,他並不認識什麼吳邪。
算了,他想,就當作是父母的一個朋友吧。
照片上的人很溫潤,黎簇看著他,莫名覺得很熟悉。
像是,一起曆經生死的朋友。心臟忽然抽痛,酸澀潮汐一般蔓延出來。
淚毫無征兆地砸下,一顆,兩顆……天空中烏雲密佈,豆大的雨滴嘩啦啦地落下。
在場的人很多,都自覺地讓出一條路給黎簇,最顯眼的是一個胖子,他看到黎簇來,很吃驚,一張一合說著什麼。
蘇萬和楊好也來了。
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心間,黎簇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忘了很重要的人和事。
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大腦深處傳來細細密密地疼痛,他抱頭蹲下。
蘇萬慌慌張張跑來,在黎簇包裡翻出藥,倒出,顫顫巍巍遞給他。
黎簇隻覺得一陣耳鳴,隨後昏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遇到葬禮上那個男人。
男人不說話,隻是牽起他的手,眸中有些深邃的情感,黎簇看不清楚。
大腦又顫抖起來,碎片電影倒帶一般循環播放,他看到沙漠,看到海,看到駱駝,看到紅色的,噁心的蟲子,看到了葬禮上見到的那些人……然後一陣天旋地轉,他睜眼,醫院的天花板很白,床邊站著蘇萬。
他的眼睛很紅,像是剛哭過一場。“萬萬……”他開口,嗓子有些啞“我們之前,是不是一起去過沙漠?”
蘇萬的眼睛避開他的眼睛:“冇有啊,鴨梨,你是不是記錯了。”
下意識地,他看出蘇萬在撒謊。
黎簇的父母很恩愛,對他幾乎有求必應,家境殷實,他名下有幾家古董店。
可是,他十八歲之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對此,母親的解釋是,他成人禮那天出了一場車禍,傷到了腦子,這是後遺症。
他之前深信不疑,可現在,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懷疑的種子種下後,會迅速成長,成為參天大樹。
那之後,他一直在想自己是否忘記了什麼。
大腦刺痛加劇,像是在阻止他的行為,一次又一次服藥,他越發感覺回憶的困難。
於是,他嘗試停止吃藥。
剛開始的兩天不適應,後來漸漸好了,他已經能隱約窺探到些什麼。
他誰都冇有告訴。
隻是再一次去了吳邪的墓前。他還是那樣,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心臟再一次痛起來,連帶著腦子。
記憶深處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他想去沙漠裡耀眼的太陽,漫天黃沙,乾渴的嘴唇,昏沉的腦袋。
想起了這裡很出名的地方——吳山居。
吳山居的夥計看到他很吃驚,特彆是那個躲在櫃檯後麵玩掃雷的,看到他突然眼眶泛紅,手腳無處安放,隻能強扯起笑臉。
逛了一會,他就走了。吩咐司機去自己名下那幾家古董店。
古董店人很多,黎簇很滿意。隻是有一個看起來比自己年紀要小的少年,用一種很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像是在看許久不見的故人。
古董店後麵有一條很深的小巷。他走進去,推開最深處木製的大門。
“黎明”兩個大字刻在大堂上方,陳設很熟悉,大腦再一次痛起來。
像是被千萬根銀針紮著,持續了接近三個小時,黎簇再站起來時腿腳發虛。
他全都想起來了。
想起了在古潼京經曆的一切。
還有古潼京回來之後,吳邪時不時的探望,666分的好成績。
楊好因為奶奶的事情跟他決裂許久,蘇萬一直在中間聯絡,才漸漸好起來。
黎水閣是吳邪幫著建的,他從吳邪那順了不少好東西裝點這裡。
一切都平和地過著,直到那天。血染紅黎水閣的大理石地板,橫七豎八地躺著的是前幾日還歡笑的夥計們。
黎水閣的夥計是黎簇一手培養的,都是些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苦命孩子。
黎簇把他們從乞丐堆撿起來,一點一點教他們知識,告訴他們,黎水閣就是家。
現在,全都成了冰涼的屍體。
曾經的溫馨快活化成利刃紮緊黎簇心裡,他不用想都知道是汪家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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