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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貴為太後,卻被皇帝兒子軟禁在寢宮中。

隻能偽裝成宮女溜出寢宮玩,還結交了一名小宮女做閨蜜。

在我的幫助下,暗戀我兒的閨蜜順利晉升貴人,成為寵妃。

可她扭頭卻叫人將我送進辛者庫。

你能讓我輕易獲得聖寵,想必狐媚心腸厲害的緊,我是不會給你機會搶走皇上的!

她不僅讓我在寒冬臘月漿洗百餘人衣裳,還讓我給皇帝刷恭桶。

我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是當今太後,卻被她當眾掌摑:

少在這癡心妄想、胡言亂語糊弄我,趕緊洗衣服,敢有一絲懈怠,往死裡打!

我雙手紅腫,渾身鮮血,被他們套進麻袋打的不成人樣。

隻剩一口氣時,一聲尖細的通報聲傳來:

皇上駕到!

01

這日,我如往常一般,換上宮女的粗布衣裳,從慈寧宮溜了出來,去找好閨蜜薑婉欣。

可剛一見麵,薑婉欣二話不說,死死拽住我的胳膊,一路將我拖進了辛者庫。

四周陰暗潮濕,瀰漫著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角落裡堆滿了待洗的衣物和散發著惡臭的恭桶。

春蘭,你的逍遙日子到頭了。往後就在這兒嚐嚐我昔日的苦頭。

薑婉欣將一個恭桶塞到我手裡,聲音冰冷,眼神中透著我從未見過的怨毒。

我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想不明白薑婉欣為何如此對我,委屈且憤怒道:

婉欣,咱們可是掏心掏肺的三年閨蜜呐!我一路扶持你從小宮女榮升貴人,到底哪兒出了岔子,你竟這般對我

薑婉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哼道:

放肆!本宮如今已是貴人,你區區一個低賤宮女,也敢直呼本宮名諱你既助我成貴人,卻不肯幫我登上皇後之位,分明是嫉妒作祟!

說罷,她猛地伸出手,揪住我的頭髮,將我的頭狠狠摁向一旁的恭桶。

刺鼻氣味瞬間灌進鼻腔,我拚命掙紮,心中又氣又急:

薑貴人,求您高抬貴手!

你一心嚮往皇後之位,可在這深宮裡,皇後之位看似尊榮無比,實則危機四伏,多少雙眼睛盯著,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啊!

我言辭懇切,試圖讓她冷靜。

哼,少拿這些話糊弄本宮,你就是嫉妒本宮!薑婉欣怒目圓睜,根本不聽解釋。

我暗自叫苦,作為將軍府嫡女出身,又曆經後宮風雨成為太後,這些後宮鬥爭的殘酷,我再清楚不過。

可如今被皇帝軟禁,被迫偽裝成宮女,隻能委曲求全、保持沉默。

薑婉欣見我不吭聲,以為我默認,心中妒火更旺:

咱倆從前同為卑賤宮女,憑什麼你運氣好,被分到太後宮中,就儘享榮華,逍遙自在我卻被扔到這辛者庫,每日累死累活,刷不完的恭桶,洗不儘的衣服。你呢,怕是連恭桶都冇碰過!

說罷,她抬腳狠狠踹在我的腿上。

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疼得冷汗直冒,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薑貴人,求求您饒了奴婢吧!要是奴婢主子發現奴婢不見了,必定不會輕饒您啊!

我強忍著痛,苦苦哀求。

薑婉欣聽了,笑得肆意張狂,嘲諷道:

你主子不過是個被軟禁的廢太後罷了,自身都難保,還能來救你彆癡人說夢了,簡直荒謬至極!

我心中長歎,冇想到自己這太後,在外頭竟落得這般不堪名聲。

這一切,都拜我那叛逆兒子,狗皇帝盛洵安所賜!

我不過在他幼時對他嚴格要求,盼他能保全自身,他竟如此記恨,把我逼到這般田地。

要不是我,他能十九歲便當上皇帝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尖銳的通傳:李公公到!

我的心猛地一顫,李公公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定能認出我!

02

李公公臉色陰沉,雙手捧著一件華麗的衣衫邁進辛者庫。

這是誰乾的好事李公公扯著那尖細的嗓子,厲聲吼道,

陛下的龍袍,竟被洗成了這副慘樣!

說著,他將那件繡工精美絕倫的龍袍,重重地摔在地上。

辛者庫內刹那間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所有人都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趙嬤嬤的目光戰戰兢兢地落在那件龍袍上,一眼便瞅見內襯裂開的大口子,臉色慘白如紙。

慌亂之中,她猛地一把將我推到眾人麵前,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李公公,是……是這個賤人!

我剛想解釋,薑婉欣卻突然發難,啪的一聲脆響,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

我不受控製地直直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瞬間沁出殷紅的鮮血。

哼,你這不知死活的賤婢!

薑婉欣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滿是得意與暢快,

不僅把本宮的衣服洗得稀巴爛,連陛下的龍袍也給毀了!本宮今日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

趙嬤嬤見勢,連忙上前一步,點頭哈腰地附和道:

李公公呐,就是這賤人洗壞了好幾件衣服,這不,薑貴人正替您教訓她呢。

李公公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地上狼狽不堪的我,鼻子裡冷哼一聲,揮了揮衣袖,尖聲說道:

既如此,那就有勞薑貴人費心了。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嘴角淌著血,心急如焚,急切地喊道:

李……

話還冇喊全,李公公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門口。

我不顧渾身痠痛,咬著牙就要追上去,剛邁出一步,胳膊就被薑婉欣狠狠拽住。

還想跑你當這辛者庫是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就在這老老實實吃苦頭吧!

薑婉欣湊近我耳邊,惡狠狠道。

她朝趙嬤嬤使了個眼色,趙嬤嬤立刻心領神會,搬來一大盆臟衣服,重重摔在我麵前。

聽好了小賤蹄子!一個時辰內把這些洗完,不然今晚彆想吃飯了。

我望著那堆成小山似的臟衣服,滿心絕望。

寒冬臘月,辛者庫冷的像冰窖,我顫抖著將雙手伸進冰冷刺骨的水裡,雙手很快被凍得通紅麻木。

我強忍著劇痛,在心裡暗自盤算,或許如今隻能亮出身份來震懾他們了,隻是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我常偷跑出來,免不了一頓好果子吃,但也彆無他法。

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停下手中動作,直直盯著薑婉欣,聲音冷峻威嚴:

我便是當朝太後!你如此欺辱於我,若被皇帝知曉,誅你九族都不為過!

薑婉欣一愣,隨即仰頭大笑,那笑聲尖銳刺耳:

你是太後哈哈哈,那我豈不是玉皇大帝!少在這癡心妄想、胡言亂語糊弄我,趕緊洗衣服,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扭頭,頤指氣使地對趙嬤嬤吩咐道:

給我死死盯著她,要是敢有一絲懈怠,往死裡打。我先回去用膳,等我回來要是這堆衣服冇洗完,你彆想好過。

說完,她邁著碎步得意洋洋離開。

趙嬤嬤張望片刻鎖住房門便離開了,隻留我一人。

我強忍著手上鑽心的刺痛,心不在焉揉搓著衣服。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喊聲:

春蘭!春蘭你在哪啊

是春桃!

我的貼身宮女在找我,我心中瞬間燃起希望。

03

我顧不上雙手凍得麻木,使儘全力砸門。

春桃聽到聲響,快步跑過來。

我扯著嗓子大喊:春桃,我在這兒!

春桃一眼瞧見那門上的鎖,彎腰撿起一塊大石頭,朝著鎖頭狠狠砸去,哐噹一聲,火星四濺。

然而,薑婉欣卻突然現身,她眼露凶光,一把抓住春桃,怒聲嗬斥:

好哇,竟敢有人來劫人,你這小賤婢,好大的膽子!

薑婉欣一把將春桃推進室內。

春桃看到我凍得紅腫不堪、幾近失去血色的手,眼眶瞬間紅透,淚水奪眶而出。

她猛地衝到我身前,張開雙臂緊緊護住我,哭著喊道:

你們這些惡人,有什麼衝我來,不準再欺負春蘭姐姐!

我心中一暖,卻又擔憂春桃深陷險境。

我微微搖頭,眼中滿是哀求:

薑貴人,春桃她年紀小,不懂事,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說著,我偷偷給春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去找皇帝搬救兵。

薑婉欣將這一切瞧在眼裡,妒火中燒,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怨毒道:

哼,瞧瞧你這副模樣,對她倒是情深義重,在你心裡,我這個好姐妹怕是連這小宮女都不如吧。這麼多年,敢情你一直都在敷衍我。

既然如此,你們就一起在這辛者庫受苦吧,也好讓你們姐妹倆做個伴!

我滿心失望,實在冇料到,我全心全意對她,薑婉欣竟這樣想。

往昔種種,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三年前,新帝登基,我順理成章成了太後。

可誰能想到,這叛逆孩子竟因往日的嚴格教管記恨於我,將我軟禁在宮中。

一日,我扮作宮女溜出宮去,不慎衝撞了趙嬤嬤,正當我不知如何應對時,薑婉欣挺身而出,替我求了情。

自那之後,我倆仿若命中註定般一見如故,常在宮中那些隱秘的角落偷偷玩耍,互訴心事,好得如同親姐妹一般。

我深知她在辛者庫的日子苦不堪言,若想擺脫這困境,成為皇帝的女人是唯一的出路。

雖說皇帝厭惡我,但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親骨肉,他的喜好我再清楚不過。

於是,我教薑婉欣在禦花園中踢蹴鞠。

她身姿輕盈,球技靈動,成功吸引了皇帝的目光,不久便成了薑答應。

可這權力與寵愛的滋味,就像毒藥,讓薑婉欣上了癮,愈發不知滿足。

她苦苦哀求我助她更進一步。

我心疼她,又冒著被皇帝發現的風險,將自己的拿手廚藝傳授給她。

一碗鮮美的魚湯,再次讓她獲得盛寵,順利晉升為薑貴人。

當她再次不知滿足求我時,我語重心長地勸道:

婉欣,你如今已得聖寵,應當知足。再往上,便是波譎雲詭的宮鬥,稍有不慎,萬劫不複。

卻不料,薑婉欣將我的一片好心當做嫉妒。

思及此,我一時無言以對,冇想到,這沉默竟被她當成了默認。

此刻,薑婉欣怒目圓睜,惡狠狠地吼道:

無話可說了吧!既然你倆如此姐妹情深,那就一起在這辛者庫乾到死!

她雙眼泛紅,狀若癲狂,衝趙嬤嬤使了個眼色。

趙嬤嬤立刻上前,用力將我拉開。

薑婉欣則猛地撲向春桃,將她狠狠按在地上,抬起腳,毫不留情地踹了幾腳。

春桃疼得臉色慘白,卻仍咬牙喊道:你們這些惡人,放開我家姐姐!

薑婉欣又用腳死死踩住春桃的手,用力碾了幾下。

春桃吃痛,發出陣陣慘叫,聽得我心頭一震。

我心中又痛又急,如今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通報:

皇上駕到!

薑婉欣聽聞,看著地上的一灘血漬,眼神中滿是慌亂,若是被皇上瞧見她這副歹毒模樣,那可如何是好

04

薑婉欣慌亂之中,一把將我推向屏風後,動作粗暴地把我綁到椅子上,順手扯過一塊抹布,狠狠塞進我嘴裡,又拿個麻袋矇住我的頭。

可春桃已經疼得厲害,直接暈了過去,根本無法移動,隻能一動不動地趴在屋中間。

砰!皇帝一腳踹開門,滿臉厲色,掃了一眼周圍。

卻冇瞧見屏風後的我,隻一眼便瞧見地上已然暈過去的春桃。

薑婉欣強裝鎮定,嬌聲說道:

皇上,您怎麼來了這賤婢洗壞了您和臣妾的衣服,我和趙嬤嬤正在這兒好好教訓她呢。

李公公趕忙上前一步,定睛一看,春桃雙手滿是鮮血,傷得十分嚴重,再看春桃的臉,不禁一驚。

李公公趕忙回稟:

皇上,這是太後孃娘宮中的春桃!

皇帝聽聞,猛地抬眼,目光如刀般狠厲地看著薑婉欣,怒喝道:

薑貴人,給朕一個解釋!這衣服向來不該是皇額娘宮中宮女漿洗,為何她會在這兒,還被你折磨成這副模樣

薑婉欣嚇得急忙跪下,聲音顫抖著解釋道:

她……她衝撞了臣妾,臣妾一時氣不過,就把她帶到這裡來教訓一下。

皇帝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怒吼道:

春桃是皇額孃的貼身宮女,自幼便看著朕長大,情同長姐,輪得到你來教訓朕竟不知你如此心腸狠毒!

來人啊,拉下去,拖去冷宮!

薑婉欣瞪大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猛地抱住皇帝的腿,苦苦哀求:

皇上,求皇上開恩啊,臣妾一時糊塗,再也不敢了。

話音剛落,兩個侍衛立刻出現,一左一右按住薑婉欣。

薑婉欣拚命掙紮,卻無法掙脫,隻能發出陣陣哭嚎。

我在屏風後一刻不停地用力掙紮,手腳並用,終於站了起來。

緊接著,我帶著屏風轟然倒地,嘩啦一聲巨響,我嗚嗚叫著,像個失控的陀螺般朝著皇帝撞去。

皇上冷不丁瞧見一個被麻袋矇住頭、發出怪異嗚嗚聲的宮女突然衝出來,身子本能地往後一縮:

何人如此大膽!

李公公眼疾手快,趕忙將我用力推到一邊,大聲嗬斥:

大膽奴才,竟敢衝撞皇上!還不報上所屬宮苑!

薑婉欣本就害怕罪加一等,見我衝撞皇上,眼睛頓時一亮,趕忙扯著嗓子大聲告發:

皇上,她是太後宮中的春蘭呐!這兩個太後宮裡的丫鬟,實在是不知禮數到了極點。衝撞臣妾也就罷了,如今竟敢衝撞皇上您,簡直罪不容誅!

李公公聽了,皺起眉頭向皇上回稟:

皇上,奴才清楚記得,太後宮中向來隻有春桃,並無春蘭此人。這宮女身份著實可疑,不知究竟是何來曆

聽到李公公這話,我心裡咯噔一下,嚇得瞬間停止掙紮。

天啊,要是讓這狗皇帝瞧見他媽像個潑婦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就為了逃避他的軟禁,這成何體統

我連忙蜷縮在一起,拚命把罩著麻袋的頭往回縮。

薑婉欣見狀,以為有機可乘,連忙繼續添油加醋:

皇上,您瞧瞧,這人騙了臣妾好些年,一直自稱是太後宮中宮女,冇想到根本不是。哼,臣妾這可算是為宮中除害了呀!

皇上眉頭緊鎖,根本不搭理薑婉欣,目光如炬地朝著我沉聲發問:

你到底是何人如實招來!

我滿心不願承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能掐著嗓子,甕聲甕氣地說道:

奴婢……奴婢是新來的春蘭,剛到太後宮中當差。

皇上聽了,眉頭皺得更緊,眼中滿是狐疑:

新到太後宮中朕怎會不知

緊接著,我聽到皇上一步一步朝著我走來,越來越近。

隨後,一隻手抬起我的頭,另一隻手拉住罩著我頭的麻袋,緩緩拉開。

05

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眯著眼,緩緩睜開。

隻見皇上雙目如炬,死死盯著我,滿臉憤怒,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模樣彷彿下一秒就要將我掐死。

薑婉欣在一旁,瞧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看見盛洵安氣得要死的樣子,聲音微弱道:

洵安,我……我知道錯了。

薑婉欣見狀,忙不迭地火上澆油,叫嚷道:

哪來的不知死活的賤婢,竟敢直呼皇上名諱!皇上,此等大不敬之罪,絕不能輕饒!

盛洵安咬得牙關咯咯作響,一字一頓,從齒縫間擠出話來:

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貴人在此聒噪

你說是吧,皇、額、娘

那語氣冰冷刺骨,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薑婉欣聽聞,眼睛陡然瞪大,滿臉寫滿了難以置信,

皇……皇額娘

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嘴裡不停喃喃:

你……你竟然真的是太後。

緊接著,她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地挪到我腳下,涕淚縱橫,哭嚎著哀求:

春蘭,不……太後孃娘,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念在咱們姐妹往日的情分上,饒過我這一回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盛洵安神色一凜,向侍衛遞了個眼色,侍衛們立刻將薑婉欣和趙嬤嬤架起,拖去冷宮。

盛洵安轉過頭,直視著我,聲色俱厲地嗬斥:

她求你又有何用皇額娘,您本應在慈寧宮安享尊榮,為何擅自出宮想不到您竟敢公然違背朕的旨意!

盛洵安眯起雙眸,那眼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向我。

我看著眼前年僅二十二歲,卻渾身散發著強大氣場,令人膽寒的他,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脖子,囁嚅著解釋:

我……我實在是在宮裡憋悶得慌,就想著出來透透氣。我保證,往後再也不會了。

盛洵安見我這般認錯態度,冷哼一聲:

把太後送回慈寧宮。罷了,朕親自送太後回宮。

一路上,盛洵安穩穩地端坐在軟轎之中,而我卻隻能強忍著腿部的劇痛,一瘸一拐艱難跟上。

剛被薑婉欣踹過的腿,此刻每邁出一步,都好似有千萬根針在紮,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在心裡暗罵:

盛洵安這小子,怎麼就不懂得體諒一下他親孃呢!

好不容易回到慈寧宮,我顧不上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趕忙吩咐宮人請太醫給春桃醫治。

待一切安排妥當,那顆高懸著的心,才總算稍稍落下。

整個人像被抽光了力氣,軟綿綿地癱坐在榻上。

這時,小狗招財衝了上來,尾巴搖得像撥浪鼓。

丫鬟在一旁趕忙說道:

太後孃娘,招財都兩天冇瞧見您啦,急得在屋裡團團轉,飯也不吃,覺也不睡呢。

我心疼得不行,趕忙一把將招財抱在懷裡,從桌上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給它喂牛肉,嘴裡輕聲唸叨:

乖寶,孃親最愛你了。

招財嗚嗚地叫著,吃得狼吞虎嚥。

不一會兒,一大盆牛肉就見了底,招財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把頭輕輕擱在我腿上,尾巴還在慢悠悠地搖著,我知道,它這是困了。

於是,我一邊輕柔地拍著它,一邊哼起歌哄它睡覺: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叫奶奶奶奶不來,嘰裡咕嚕滾下來。

冇一會兒,招財就發出了呼呼的酣睡聲。

我不經意抬眼,竟瞧見盛洵安正緊緊盯著招財,那眼神裡滿是嫉妒。

他此刻的表情,像極了小時候,有次被人搶了糖果,一臉委屈巴巴,跑來找我告狀的模樣。

他神色落寞,低聲說道:

皇額娘,這樣哄孩子的歌,您從未對我唱過。

06

我剛想張嘴反駁,可話到嘴邊,卻又愣住了。

我在腦海中拚命搜尋,翻遍每一個角落,竟真的尋不到哪怕一絲給盛洵安唱過哄睡歌的記憶。

思緒一下子飄回到當年,那時,盛洵安年僅十歲,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十三阿哥。

而我,不過是宮中一個普通嬪妃。雖說孃家有些戰功,可家族行事好大喜功,終究還是得罪了皇上,在朝堂上樹敵無數。

眾人皆不看好十三阿哥,都覺得他日後難有出頭之日。

彼時,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為了皇位,明爭暗鬥,局勢波譎雲詭。

我心裡比誰都清楚,以我們當時的處境,盛洵安想要繼承皇位,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隻求他能平平安安,安穩自保。

於是,我對他格外嚴苛,不許他撒嬌耍賴,也不準他睡懶覺,一心盼著他能早日學會在這複雜的宮中生存。

直到五年前,各方勢力在皇位爭奪中進入焦灼階段。

為了給盛洵安日後尋個依靠,我狠狠心,咬著牙將他送去給皇後孃娘教養。

我滿心期許,想著等太子順利繼任後,能看在這份情分上,對盛洵安多些照拂與信任。

可世事難料,後來皇後和太子竟接連被害,盛洵安陰差陽錯登上了皇位。

也就是從那時起,他心中對我生出了恨意,恨我生他卻不養他,非要把他送走。

望著眼前高大且滿身帝王之氣的盛洵安,我心中一陣慶幸,還好,那些艱難的日子都過去了。

雖然我因此被盛洵安記恨,可幸好當初的犧牲冇有白費,他如今已穩坐皇位。

我微微低頭,竟瞧見盛洵安不知何時,像小時候那樣,趴在我的膝頭,沉沉睡過去了。

這一刻,他的麵容褪去了平日裡的帝王威嚴,多了幾分兒時的純真憨態,彷彿這三年來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恨意,也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我眼眶一熱,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他的頭,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輕聲呢喃:

洵安,是皇額娘對不住你。要是當年我和家族能有足夠的勢力,定能將你好好護在身邊,怎會捨得把你送走。

自從你離開後,我每晚都輾轉難眠,隻能以淚洗麵。但我心裡明白,這一步一旦走出,便再也無法回頭了……

我沉浸在深深的自責與心疼之中,渾然未覺,盛洵安根本冇有睡著。

他悄悄睜開了眼睛,那眼中似有淚光閃爍,在燭光的映照下,微微泛著晶瑩。

07

我也睡了過去,再次睜眼時,已過去了一個時辰。

陽光透過窗欞,灑下幾縷微光,盛洵安端坐在我身旁,正專注地給我凍裂的手上藥。

見我醒來,他雙眉緊皺,聲音帶著幾分慍怒:

手受傷了為何不早說

我微微低頭,心裡暗自嘀咕:

你當時正在氣頭上,誰敢說啊。

他沉默片刻,又緩緩開口:

當年之事,你並非無情,既然不捨,為何不早說

我依舊低頭不語,千言萬語堵在喉間,不知從何說起。

盛洵安見狀,也不再追問,隻是繼續默默而專注地為我上藥,動作輕柔且認真,隨後仔細地將我的手包紮妥當。

包紮完畢,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抹凜冽的寒光,怒聲斥道:

這薑貴人和趙嬤嬤,實在是膽大妄為,欺人太甚!朕絕不輕饒!

言罷,他向侍衛遞了個眼色,示意將二人帶到我的寢宮。

我趕忙伸手製止,盛洵安一臉疑惑地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彆臟了我的寢宮,還是去冷宮看看他倆吧。

不多時,我們一行人來到冷宮,剛一踏入,一股徹骨的陰森之氣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薑婉欣已全然冇了往日的驕矜貴氣。

她頭髮如蓬草般淩亂糾結,衣衫也破破爛爛,哪裡還能看出曾是位貴人。

趙嬤嬤則神情呆滯地坐在薄薄的茅草上,目光空洞,彷彿丟了魂一般。

見我和盛洵安走進,薑婉欣眼睛瞬間瞪大,瘋了似的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涕淚橫流,聲嘶力竭地哭嚎:

皇上,太後孃娘,求求您們開恩呐!念在往日臣妾與太後的姐妹情分上,饒了臣妾吧。隻要能留臣妾一條活路,讓臣妾做什麼都行,哪怕是刷恭桶,臣妾也絕無二話!

說著,她便拚命地砰砰砰磕頭,那聲響在這死寂的冷宮中迴盪,格外刺耳。

盛洵安滿臉嫌棄,目光掃過薑婉欣,實在想不通自己當初怎會看上這個女人。

思緒飄遠,當初,不過是在禦花園中,瞥見她那靈動踢蹴鞠的身姿,恰似一隻輕盈的飛燕。

那一刻,他彷彿回到了小時候,皇額娘帶著他在禦花園嬉笑玩耍,一同踢蹴鞠的歡樂場景。

那時皇額娘雖對他要求嚴苛,但他心底篤定,皇額娘是這世上最愛他之人。

又憶起薑婉欣憑藉一碗魚湯獲封貴人的事。

那魚湯的味道,竟與年少時,皇額孃親手為他熬煮的補身魚湯如出一轍。

至此,他才恍然,原來這一切,皆是皇額娘在背後助力薑婉欣。

我冷眼瞧著薑婉欣,對她的真麵目早已瞭如指掌。

看她此刻這般裝模作樣的後悔模樣,不過是畏懼日後的苦日子罷了。

我神色冷峻,聲音冰冷:

你對本宮惡行相加之時,可曾念及本宮對你的照拂,可曾記得咱們姐妹間的情分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薑婉欣聽聞,雙眼瞬間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神中滿是怨毒。

突然,她手腕一轉,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匕首,瘋了似的朝我衝來,嘴裡大喊:

去死吧,你裝宮女騙我,很好玩是嗎

我一時驚愕,整個人竟如被定住一般呆在原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盛洵安反應迅速,瞬間側身擋在我身前,順勢將我用力拽到一旁。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手臂還是被利刃劃傷,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

侍衛們見狀,大驚失色,迅速撲上前,將薑婉欣狠狠按壓在地,兩把寒光閃閃的劍交叉架在她的脖頸後,齊聲怒喝道:

大膽!

薑婉欣紅著眼,死死盯住盛洵安受傷的手臂,眼神中滿是瘋狂。

速傳禦醫!

我心急如焚,聲音都帶著顫抖,趕忙掏出帕子,慌亂卻又努力鎮定地為盛洵安包紮手臂。

盛洵安此刻氣得渾身發抖,怒目圓睜,怒吼:

拖下去,打入天牢!竟敢行刺太後,朕定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侍衛們領命,將劍穩穩架在她脖頸後,一左一右牢牢架著她往外走。

就在這當口,薑婉欣渾身爆發出一股狠勁,猛地發力轉身,侍衛們猝不及防,出現了一絲疏漏。

她伸出手,一把抽出其中一人腰間的劍。

08

眾人還冇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見她將劍刃一橫,毫不猶豫地狠狠抹向自己的喉嚨。

刹那間,鮮血噴湧而出,濺得周圍眾人臉上皆是。

她身子一軟,撲通一聲瞬間倒地,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微弱的聲音:

憑……憑什麼

話音未落,脖子一歪便冇了氣息,死不瞑目。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隻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淌下,那是薑婉欣濺到我臉上的鮮血。

我胸口像是被一塊千斤巨石死死壓住,呼吸急促,卻怎麼也喘不上氣來。

盛洵安見此情景,神色驟變,迅速擋在我麵前:

彆看了。她這般行徑,本就是自尋死路,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一旁的趙嬤嬤目睹這血腥的一幕,原本失焦的眼神瞬間被的惶恐與絕望填滿。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她口中迸發而出:

我錯了!我錯得離譜!

喊完,她不顧一切地朝著柱子狠狠撞去。

砰的一聲悶響,她的額頭瞬間鮮血如注,身體冇了支撐,順著柱子緩緩滑落,最終癱倒在地上,冇了動靜,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著這兩個自食惡果的女人,我心中五味雜陳,呼吸愈發艱難,彷彿被一隻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我轉過身,腳步沉重,緩緩走出了冷宮。

我與盛洵安並肩而行,四周靜謐無聲,唯有我倆的腳步聲在寂靜中迴響。

許久,我輕歎一聲,打破沉默:

洵安,當年我在這宮中,每日都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便落得個冷宮裡那般淒慘下場。

而你,我更是放心不下,這宮中險惡,吃人都不吐骨頭,我怕你無依無靠,丟了性命。所以纔對你嚴苛,盼你能在這宮中好好活下去。

盛洵安聽聞,腳步猛地一滯,片刻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我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

即便你因此記恨,我也從未後悔。

不知不覺,已至慈寧宮門前。

盛洵安停下腳步,我邁入宮門,沉聲道:

皇上放心,往後我定會謹遵聖旨,不再隨意踏出宮門,以免擾了皇上清淨。

語畢,我向身旁丫鬟微微示意。

丫鬟明白,緩緩推動宮門,將盛洵安隔在了門外。

09

就在宮門即將閉合的瞬間,隻見盛洵安急忙伸手擋住,緊接著一個箭步衝進宮內,緊緊將我抱住,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像兒時般喃喃道:

娘,其實我早就不怪你了。

我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奪眶而出,止不住地落下。

我伸手回抱住他,這是自他十五歲後,我第一次如此親密地抱住他。

恍惚間,彷彿時光倒流,他還是那個依賴我的孩子。

可仔細感受,他已變得高大有力,胸膛寬厚,儼然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帝王。

他微微低頭,目光與我交彙,交織複雜情緒。

我含淚而笑,忙抬手拭去淚水,而後牽起他的手,輕聲說道:

走,跟娘進寢宮,給你看幾樣東西。

我滿心歡喜,緊緊拉著他的手邁進寢宮。

我徑直走向櫃子,從裡麵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堆物件。

我拿起一個兔子燈,和一件衣裳,遞到盛洵安麵前,輕聲道:

洵安,你仔細瞧瞧,這兔子燈和衣裳,都是我親手為你做的。原本是打算在你十八歲生辰時給你的,可當時你已被送到皇後孃娘身邊,我實在是怕惹人非議,終究冇能將這份心意送到你手上。

言罷,我又拿起兩本經書,一本《心經》,一本《金剛經》,

你十九歲那年,各方勢力為了奪權爭得你死我活,我每日都憂心忡忡,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安危。我便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日夜抄寫這兩本經書,為你祈福,盼你平安順遂。可後來,卻一直冇機會把它們交到你手裡。

我將這些承載著我多年愛意的禮物,塞到他手上,彷彿想藉由這些物件,把過去那些缺失的愛,一股腦兒地全部補上。

盛洵安伸出手,手指微微顫抖著,輕輕拂過這些並不精緻的禮物。

刹那間,他的眼眶發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情感,用力將我緊緊抱住,幾近哽咽地說道:

孃親,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

我清晰地感覺到肩頭一陣溫熱,幾滴滾燙的眼淚順著脖頸緩緩滑落。

我鼻子陡然一酸,眼眶再次濕潤,淚水模糊了雙眼。

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就像往昔他還是個孩童時,我哄他入睡那般,輕柔而舒緩。

漸漸地,盛洵安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

似是真的累極了,他靠在我的肩頭,呼吸逐漸平穩,沉沉睡去。

我靜靜地看著他那安靜的睡顏,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又輕聲唱起那首哄孩子的歌: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叫奶奶奶奶不來,嘰裡咕嚕滾下來。

屋外,月亮高高懸掛在夜空中,灑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輝,透過窗戶,斑駁地落在我們身上。

這漫長而又糟心的一天,終於結束了。

這一天,我失去了一個曾經的好閨蜜,卻失而複得了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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