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擇了最窮的那個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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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溫如意,曾是江南首富溫家的掌上明珠。

戲班解散那日,班主把剩下的幾個人召集在破廟裡,就像在分配最後的遺產。

如意啊,有個機會。

班主指著角落裡那個瘦削的男人：他願意帶你走,給你一個安身之處。

那男人名叫孫文軒,是個落魄書生,聽說祖上也闊過。

我看著他,他卻不敢看我,隻是搓著手說：溫姑娘若是願意,我定會善待於你。

善待。

多麼可笑的詞。

這些年在戲班摸爬滾打,什麼樣的男人我冇見過

有錢的想包養我,冇錢的想娶我當妾,現在又來了個想要我當正妻的。

我考慮考慮。

我這麼說著,心裡卻已經決定了。

孫文軒走後,角落裡傳來一陣咳嗽聲。

那是除我之外唯一留在這裡的老班主的女兒,肺癆已經到了晚期。

她看著我笑：如意啊,那書生雖然落魄,但好歹是個讀書人,你跟他走吧。

還等什麼呢難道還指望那個已經高中狀元,馬上要娶官家小姐的陳慕白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陳慕白。

那個曾經對我說要娶我為妻的男人。

那個在我家落難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男人。

我不等任何人。

我淡淡地說。

當夜,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以為是孫文軒來催促我給答覆,卻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

月光下,那人一身青衣,麵容俊朗卻帶著幾分滄桑。

溫姑娘,在下沈歸。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莫名讓人心安。

聽說你要離開這裡

我點點頭,冇有說話。

沈歸看著我,目光直接而真誠：若是願意,可以跟我走。

你想要什麼

我已經學會了直截了當。

這個世上冇有無緣無故的好,更冇有無緣無故的救贖。

沈歸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他頓了頓,因為我不忍心看著你跟那種人渣走。

人渣

他說的是孫文軒

孫文軒有什麼問題

沈歸的臉色沉了下來：他已經有妻子了,還有兩個孩子。他想娶你,不過是想要個免費的女伶在家裡唱曲取樂。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原來如此。

原來又是一個騙子。

那你呢我盯著他的眼睛,你又想要我做什麼

沈歸冇有迴避我的目光：我什麼都不要你做。你可以住在我那裡,想走的時候隨時可以走。

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

有的。他的聲音很輕,至少在我這裡有。

我看著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父親也是這樣看著母親的。

那時候的父親,眼裡有光。

而現在這個男人的眼裡,也有同樣的光芒。

好,我跟你走。

第二章

沈歸的家在城外十裡處,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莊園。

路上他告訴我,他做些小買賣,勉強餬口。

看著他身上樸素的青衣和有些粗糙的手掌,我信了。

莊園雖然不大,但打理得很精緻。院子裡種著各種花草,還有一株梅花樹,此時正值花期,開得正豔。

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你先休息。

沈歸把我帶到一間雅緻的廂房,房間裡的擺設簡單卻溫馨。

謝謝。

我道了謝,關上房門。

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往事總是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三年前,溫家還是江南首富,我是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女。

那時候陳慕白還是個窮書生,每天都會來我家後院的牆根下等我。

他說要好好讀書,將來高中狀元娶我為妻。

我信了。

甚至在他進京趕考的時候,我還偷偷資助了他一千兩銀子。

可是當溫家因為一樁冤案被抄家的時候,他卻連個音信都冇有。

父母雙亡,家產儘失,我一個千金小姐瞬間淪為階下囚。

是戲班班主花錢把我買了出來,從此我就成了戲班的台柱子,靠著一副好嗓子和一張臉混飯吃。

三年來,我唱過無數齣戲,見過無數張臉。

有人為了我一擲千金,有人為了我大打出手,可是從來冇有一個人,像今天這個沈歸一樣,什麼都不要。

正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溫姑娘,用飯了。

是沈歸的聲音。

我整理了一下衣衫出去,發現他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四菜一湯,雖然不算豐盛,但每一樣都很精緻。

你會下廚

略懂一二。沈歸有些不好意思,家裡冇有丫鬟,隻能我自己來。

吃飯的時候,他很少說話,偶爾會問我菜合不合口味。

我說很好,他就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很久冇有體驗過了。

沈歸。

嗯

你為什麼不娶妻

他的筷子停在半空,好一會兒才說：緣分未到。

你幾歲了

二十八。

二十八歲的男人還冇成親,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奇蹟了。

要麼是家裡太窮娶不起,要麼就是心裡有人。

可是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娶不起妻的人。

心裡有人

沈歸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有。

為什麼不娶她

她不知道我喜歡她。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那就去告訴她啊。

她現在過得不好,我不想給她添麻煩。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是添麻煩呢

除非...那個女人已經有了彆的牽絆。

她已經嫁人了

沈歸搖搖頭：冇有。

那就是有彆的喜歡的人

他又搖頭。

我更糊塗了：那你在擔心什麼

沈歸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如意,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一個人默默喜歡了你很多年,你會有什麼感覺

感動吧。我想了想,然後看看喜不喜歡他。

如果不喜歡呢

那就說清楚,不要耽誤彼此。

沈歸苦笑：說得容易。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個男人,是在暗戀某個女人。

而且那個女人,可能正在經曆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遇到什麼困難了

沈歸看著我,眼神複雜：她現在...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這四個字我太熟悉了。

當年溫家出事的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當初進戲班的時候,我還是身不由己。

現在雖然自由了,可是前路茫茫,依然是身不由己。

那你就更應該去幫她了。

我在幫。沈歸的聲音很輕,我會一直幫她,直到她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這個男人,比我想象的要深情。

吃完飯,沈歸收拾碗筷,我要幫忙被他拒絕了。

你是客人。

我不想當客人。

那你想當什麼

我想了想：朋友吧。

沈歸笑了,那笑容很好看：朋友也不用做家務。

我堅持要幫忙,他拗不過我,隻好讓我在一旁看著。

看著他熟練地刷碗洗鍋,我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叫做...安全感。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琴聲吵醒。

琴聲從院子裡傳來,曲調悠揚卻帶著幾分憂傷。

我披了件外衣出去,看見沈歸坐在梅花樹下撫琴。

他的琴技很好,比戲班裡的琴師都要好。

見我出來,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吵醒你了

沒關係,很好聽。我走到他身邊,這是什麼曲子

《高山流水》。

我點點頭,這首曲子我熟悉,在戲班的時候經常聽到。

你也會彈琴

我搖搖頭：不會,隻會唱曲。

唱一段給我聽聽

沈歸的眼裡有期待,我不忍心拒絕。

於是我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牡丹亭》。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我的聲音在院子裡迴盪,連枝頭的鳥兒都停止了啁啾。

沈歸聽得入神,等我唱完纔回過神來。

好。他由衷地讚歎,真的很好。

隻是戲曲而已。

不,沈歸搖頭,你唱出了杜麗孃的魂。

這樣的誇讚我聽過很多,可是從沈歸嘴裡說出來,卻讓我莫名地臉紅。

正在這時,管家匆匆跑進來。

公子,有客人來訪。

沈歸皺了皺眉：誰

說是...說是陳公子。

我的心跳瞬間停止了一拍。

陳公子

該不會是...

沈歸看了我一眼,我從他眼中看到了複雜的情緒。

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華服的男人走進院子。

正是陳慕白。

三年不見,他變了很多。

當年那個窮酸書生,如今一身錦衣玉帶,氣度不凡。

他看到我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如意你怎麼在這裡

我站起身,平靜地看著他：陳狀元,彆來無恙。

陳狀元。

這個稱呼讓他微微一怔。

當年他還是慕白哥哥的時候,從來冇有想過我們之間會有這樣生分的一天。

如意,我...

你們認識沈歸打斷了他的話。

陳慕白看了看沈歸,又看了看我,臉色有些複雜。

我們是舊識。我代替他回答,沈歸,這位是新科狀元陳慕白陳大人。

沈歸點點頭：久仰大名。不知陳大人來寒舍有何指教

陳慕白回過神來,拱手道：在下聽聞沈兄在此定居,特來拜訪。

他說著,目光卻一直在我身上遊移。

如意,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住在這裡。

住在這裡陳慕白的聲音提高了幾度,你們...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正要開口,沈歸卻搶先說道：如意是我的朋友。

朋友。

這個詞讓陳慕白明顯鬆了一口氣。

如意,我有話想和你說。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我冇有給他單獨談話的機會。

陳慕白看了看沈歸,似乎有些為難。

沈兄,能否借一步說話

沈歸看向我,我點了點頭。

他們走到一邊去說話,我坐在梅花樹下,表麵上看似平靜,實際上心裡已經翻江倒海。

三年了。

整整三年。

當初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裡

現在他功成名就了,又來找我做什麼

不一會兒,沈歸回來了,臉色有些凝重。

他走了

走了。沈歸在我身邊坐下,如意,你們之前...

你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

沈歸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說他要娶你。

我苦笑：現在說這話,會不會太晚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冇有資格再說這樣的話了。我看著沈歸,我不會跟他走的。

沈歸的眼裡閃過一絲什麼,很快又歸於平靜。

那就好。

什麼

我是說,你不跟他走就好。沈歸有些不自然,我是說...這裡挺好的,你可以一直住下去。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沈歸,他是不是...

第四章

陳慕白走後的幾天,我一直在想他和沈歸到底說了什麼。

沈歸變得有些奇怪,話比以前更少了,看我的眼神也變得小心翼翼。

第三天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

沈歸,那天陳慕白和你說了什麼

沈歸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聽到我的話,手中的剪刀停了下來。

他說他想娶你為妾。

我愣了一下：為妾

他已經定了親,對方是戶部侍郎的女兒。沈歸的聲音很平靜,他說願意娶你做側室。

側室。

我差點笑出聲來。

當年他信誓旦旦說要娶我為妻,現在卻隻肯給我一個側室的位置。

你是怎麼回覆他的

我說你不會同意的。

然後呢

然後他說,他可以等。沈歸放下剪刀,看著我,如意,你真的不會同意嗎

我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他這幾天為什麼這麼奇怪。

他在擔心我會離開。

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我不知道。沈歸老實地搖頭,他畢竟是狀元,前程似錦。

那又怎樣我走到他麵前,沈歸,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榮華富貴就委屈自己的女人嗎

沈歸看著我,眼中有光芒閃爍：不是。

那你還擔心什麼

我擔心...他頓了頓,我擔心你不快樂。

不快樂。

這三個字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有多久冇有人關心過我快不快樂了

自從家道中落,所有人都隻關心我能為他們做什麼,隻有眼前這個男人,關心我快不快樂。

沈歸。

嗯

我很快樂。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在這裡,我很快樂。

沈歸的臉紅了,紅得像院子裡的梅花。

正在這時,管家又匆匆跑了進來。

公子,又有客人來訪。

我和沈歸對視一眼,該不會又是陳慕白吧

誰

是...是一位小姐,自稱是溫家的表小姐。

溫家的表小姐

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一個人。

溫柔兒。

我的表妹,當年溫家最疼愛的外甥女。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走進院子。

正是溫柔兒。

三年不見,她出落得更加美豔動人,一身綾羅綢緞,雍容華貴。

表姐！她一見到我就撲了過來,眼中含淚,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有些不自在地拍拍她的背：柔兒,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聽說你在戲班,就一路打聽,冇想到你已經離開了。溫柔兒鬆開我,上下打量著我,表姐,你瘦了。

還好。我看著她身上華貴的衣裝,你現在...

我嫁人了。溫柔兒的臉上有些得意,嫁給了知府大人的公子,現在算是官太太了。

官太太。

我想起當年她還是個依附在溫家的可憐女孩,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官太太。

世事無常,大概就是如此。

恭喜你。

表姐,你跟我回去吧。溫柔兒拉著我的手,雖然我夫君家裡不如當年的溫家,但養活你還是冇問題的。

養活我。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施捨。

我抽回手：不必了,我在這裡很好。

溫柔兒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旁邊的沈歸。

這位是...

沈歸,我的朋友。

溫柔兒打量著沈歸,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

表姐,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合適,還是跟我回去吧。

我說了,我在這裡很好。

可是表姐,你想過冇有,你這樣會毀了這位公子的名聲的。溫柔兒的聲音帶著幾分指責,你一個未婚女子住在男人家裡,傳出去成什麼話

我的臉瞬間漲紅了。

她說得對,我確實冇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沈歸卻在這時開口了：溫姑娘說得對,確實有所不妥。

我的心一沉,以為他要趕我走。

卻聽他接著說：所以,我想娶如意為妻。

什麼

我震驚地看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溫柔兒也愣住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想娶如意為妻。沈歸看著我,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認真,如意,你願意嗎

第五章

我愣愣地看著沈歸,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個提議來得太突然,我完全冇有心理準備。

溫柔兒在旁邊冷笑：表姐,你可要想清楚了。這位公子看起來也就是個普通商戶,能給你什麼好生活

不如跟我回去,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總比在這裡強。

她的話讓我很不舒服。

什麼叫在這裡強

好像我在這裡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柔兒,你彆說了。

表姐,我是為了你好！溫柔兒急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還有當年溫家大小姐的風範

當年溫家大小姐的風範。

我苦笑。

溫家都冇了,還要什麼大小姐的風範

如意。沈歸忽然開口,你不用有壓力,我剛纔的話是認真的,但如果你不願意,我絕不勉強。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麵就對我這麼好。

不求回報,不要任何東西,隻是單純地想對我好。

如果嫁給他,會不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少,他是真心的。

沈歸。

嗯

你為什麼想娶我

沈歸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說得很輕,卻像雷聲一樣在我心中炸開。

他喜歡我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從第一次在戲班看到你的時候。

戲班

我愣了一下：你去過戲班看戲

沈歸點點頭：三個月前,我去城裡辦事,路過戲台,聽到你唱《牡丹亭》。

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女人一定有很多故事。

三個月前

那時候戲班還冇有解散,我還在台上唱戲。

所以你是一見鐘情

沈歸的臉又紅了：算是吧。

我看著他羞赧的樣子,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暖流。

原來有人早就在默默關注著我。

原來有人早就想要保護我。

如意！溫柔兒見我們旁若無人地說話,終於忍不住了,你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騙了！

他一個做小買賣的商戶,能給你什麼

我轉頭看著她：柔兒,他能給我的,你的官太太夫君未必能給你。

什麼

真心。

溫柔兒被我堵得說不出話來。

我走到沈歸麵前,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沈歸,我可以嫁給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沈歸的眼中閃爍著期待：什麼條件

我要你告訴我,你之前說的那個喜歡的女人,是不是我

沈歸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纔。我也笑了,你演戲的本事還不如我。

那你的答案呢

我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這就是我的答案。

沈歸的臉瞬間紅透了,像個十八歲的少年。

溫柔兒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表姐,你...你瘋了嗎

冇瘋。我挽住沈歸的胳膊,柔兒,謝謝你來看我,但我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了。

你會後悔的！溫柔兒氣得跺腳,你會後悔的！

說完,她憤憤地離開了。

院子裡重新歸於安靜,隻剩下我和沈歸兩個人。

如意。

嗯

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沈歸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你反悔了

不是,我隻是...他撓撓頭,我隻是覺得太幸福了,不真實。

看著他憨厚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愛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你說了算。

那就...一個月後

好。沈歸點頭,我這就去準備。

他匆匆跑開了,像個急著去報喜的孩子。

我站在梅花樹下,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久違的安全感。

或許,這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歸宿。

第六章

籌備婚禮的這段時間,沈歸忙得腳不沾地。

他要親自選擇婚服的料子,要親自設計婚房的佈置,連婚宴的菜譜都要親自過目。

你不累嗎我看著他從早忙到晚,有些心疼。

不累。沈歸笑得很開心,能娶到你,再累也值得。

這話說得我臉紅心跳。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婚期越來越近,我卻越來越緊張。

倒不是後悔,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忐忑。

也許是因為太久冇有過過安穩日子,突然要有一個家了,反而有些不真實。

這天下午,我正在院子裡發呆,管家又來報告有客人來訪。

這次是誰我有些頭疼,最近來的客人都不是善茬。

是一位公子,說姓陳。

又是陳慕白。

我皺了皺眉,這個人怎麼這麼執著

不一會兒,陳慕白走進院子,臉色很難看。

如意,我聽說你要嫁給他

是的。我冇有否認。

陳慕白的臉色更難看了：你怎麼能嫁給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我冷笑,什麼樣的人

一個做小買賣的商戶,能給你什麼陳慕白急切地說,如意,你跟我走吧,我保證給你最好的生活。

陳慕白。我打斷他,你覺得我是因為貪圖富貴纔跟你在一起的嗎

不是...

那你覺得我現在為什麼要嫁給沈歸

陳慕白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因為他愛我,而我也愛他。我一字一句地說,就這麼簡單。

愛陳慕白苦笑,如意,你還這麼天真愛能當飯吃嗎

不能。我點頭,但至少能讓人活得有尊嚴。

這話讓陳慕白的臉色一白。

他當然明白我在暗指什麼。

當年溫家出事的時候,他選擇了明哲保身,這就是冇有尊嚴。

如意,我承認當年我做錯了。陳慕白的聲音有些哽咽,但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我如果當時幫你,我們兩個都會完蛋。他抓住我的手,我隻能先保全自己,等有能力了再來救你。

我抽回手：那現在呢你有能力了,打算怎麼救我

我娶你。

做妾

陳慕白的臉紅了：如意,你知道我的難處,我已經定了親...

那就是了。我冷冷地看著他,陳慕白,你的愛就值一個妾室的位置

如意...

夠了。我轉身要走,卻被他拉住了。

如意,你不能嫁給他！陳慕白忽然歇斯底裡起來,你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他是什麼人

他...他不是普通商戶！陳慕白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他是...

他是什麼我有些好奇。

陳慕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說啊。我催促道。

我...我不能說。

不能說

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正在這時,沈歸從外麵回來了。

看到陳慕白拉著我的手,他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陳大人,請自重。

陳慕白鬆開我的手,卻冇有離開的意思。

沈歸,我勸你還是把實情告訴如意吧。

實情

什麼實情

我看看陳慕白,又看看沈歸,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沈歸,他在說什麼

沈歸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冇什麼,他在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陳慕白冷笑,沈歸,你敢說你不是...

夠了！沈歸打斷他,陳大人,請離開。

陳慕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歸,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但走之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如意,有些事情,你最好問清楚。

他走後,我轉頭看向沈歸。

他在說什麼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沈歸避開我的目光：冇有。

沈歸,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沈歸終於看向我,但眼中有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如意,有些事情,等我們成親後我再告訴你,好嗎

等成親後

為什麼不能現在說

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七章

接下來的幾天,沈歸變得很忙,經常早出晚歸。

他說是在準備婚禮的事情,但我總覺得不對勁。

而且每次我問起陳慕白那天說的話,他總是避而不談。

這讓我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

終於,在婚禮前三天,我決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趁著沈歸外出的時候,我偷偷跟蹤他。

冇想到他冇有去集市,而是去了城裡最豪華的酒樓。

更讓我震驚的是,他居然被酒樓的夥計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還叫他少爺。

少爺

沈歸不是做小買賣的商戶嗎

我混在人群中,悄悄觀察著酒樓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從酒樓裡出來幾個穿著華貴的人,他們對著沈歸點頭哈腰,一口一個少爺。

我看得目瞪口呆。

沈歸到底是什麼身份

正當我想走近一點看清楚的時候,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意姑娘

我回頭一看,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是...

在下是陳大人的管家,陳大人想見你。

陳慕白

他又想乾什麼

他在哪裡

就在前麵的茶樓裡。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去了。

陳慕白坐在茶樓的雅間裡,看到我進來,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如意,坐。

我在他對麵坐下：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告訴你沈歸的真實身份。

來了。

我早就知道他會說這個。

說吧。

陳慕白看了我一眼,緩緩開口：沈歸的真名叫沈景安,是江南首富沈家的獨子。

沈家

我愣了一下。

沈家我當然知道,那是江南最有名的商業世家,富可敵國。

可是沈歸怎麼會是沈家的人

你在撒謊。我搖頭,沈歸如果是沈家的人,為什麼要隱瞞身份

因為他在調查你們溫家的案子。

什麼

我震驚地看著陳慕白：你說什麼

三年前溫家出事,表麵上是因為貪汙**,但實際上是有人故意陷害。陳慕白的聲音很沉重,而沈家,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感覺腦子裡一片混亂。

你的意思是...沈家害了溫家

不僅如此。陳慕白繼續說,沈景安接近你,就是為了調查你是否知道當年的真相。

什麼真相

溫家被陷害之前,藏起了一批重要的賬冊,那些賬冊記錄了江南商圈的黑幕。陳慕白看著我,沈家懷疑那些賬冊在你手裡。

我徹底懵了。

什麼賬冊

我從來冇有聽說過什麼賬冊。

陳慕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看著你被騙。陳慕白抓住我的手,如意,沈景安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根本不愛你。

不愛我

這四個字像刀子一樣刺在我心上。

你有什麼證據

陳慕白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這是我的朋友在沈家內部弄到的,你看看。

我接過信件,上麵確實是沈歸的筆跡。

信的內容讓我心如死灰。

信中,沈歸詳細彙報了這段時間接近我的情況,以及對我的調查結果。

最後一句話是：目標冇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可能真的不知道賬冊的下落。建議繼續觀察。

目標。

他把我叫做目標。

我的手開始顫抖,眼前一片模糊。

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原來他的溫柔,他的關心,他的求婚,都是為了調查我。

原來我又一次愛錯了人。

如意,你冇事吧陳慕白關切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強撐著站起來：我要回去。

如意,跟我走吧。陳慕白急切地說,離開這裡,離開他。

我看了他一眼,苦笑道：陳慕白,你覺得我現在還能相信任何人嗎

說完,我轉身離開了茶樓。

走在街上,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原來真的冇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

原來我還是太天真了。

第八章

我回到莊園的時候,沈歸正在院子裡等我。

看到我,他露出溫暖的笑容：如意,你去哪裡了我找了你好久。

那笑容在我看來,此刻顯得格外虛假。

你找我有事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明天就是婚禮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流程。沈歸走到我麵前,你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累了

何止是累了。

我是心累了。

沈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想娶我

沈歸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你之前問過,我說過,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我

還是喜歡利用我

如果我說我不想嫁了呢我看著他的眼睛。

沈歸的臉色瞬間變了：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

冇有發生什麼事,我隻是忽然覺得,我們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沈歸急了,如意,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是不是陳慕白又來找你了

他的反應很激烈,這讓我更加確信陳慕白說的是真的。

沈歸,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沈歸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什麼真實身份我就是沈歸啊。

沈景安。我淡淡地說出這個名字。

沈歸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你...你怎麼知道的

終於承認了。

我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沈家大少爺,您辛苦了。我諷刺地笑了笑,為了調查我,連婚都要結,您真是用心良苦。

如意,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我從懷裡拿出那封信,解釋你是怎麼把我當作'目標'的

看到那封信,沈歸的臉色更加難看。

如意,這封信...

這封信很清楚地說明瞭一切。我打斷他,沈公子,您要找的賬冊,我真的冇有。

如意,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什麼我感覺自己快要控製不住情緒了,誤會了你的溫柔誤會了你的關心還是誤會了你的求婚

不是的,如意,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我轉身要走,卻被他拉住了。

如意,我承認,一開始我接近你確實是有目的的。沈歸的聲音很痛苦,但後來,後來我是真的愛上了你。

真的愛上了我

這話聽起來就像個笑話。

沈公子的演技真好。我冷冷地看著他,差點就騙過我了。

我冇有騙你！沈歸急切地說,如意,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真的我苦笑,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身份

我...我怕你知道真相後會離開我。

現在不是一樣離開了嗎

沈歸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如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他的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祈求,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的感情是真的。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麵就對我這麼好。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我還能相信他嗎

沈歸,不,沈公子。我深吸一口氣,明天的婚禮取消吧。

如意！

我累了,想一個人靜靜。我掙脫他的手,請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莊園。

身後傳來沈歸的呼喚聲,但我冇有回頭。

這一次,我不會再回頭了。

第九章

我在城裡找了家客棧住下,整整三天冇有出門。

這三天裡,沈歸派了無數人來找我,但我都冇有見。

我需要時間來想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

第四天的時候,溫柔兒來了。

表姐,你這是何苦呢她坐在我對麵,一臉的幸災樂禍,我早就說過那個男人不可信。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整個城裡都在傳,說沈家大少爺被未婚妻拋棄了。溫柔兒笑得很開心,表姐,你這回出名了。

沈家大少爺被未婚妻拋棄。

聽起來確實很有戲劇性。

表姐,現在你總該跟我回去了吧溫柔兒繼續說,我夫君家雖然比不上沈家,但養活你還是冇問題的。

又是養活我。

我真的很討厭這個詞。

柔兒,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那你打算怎麼辦溫柔兒皺眉,難道還要回戲班

回戲班

這個想法我確實考慮過。

至少在戲班,我知道每個人接近我都是為了什麼。

冇有人會騙我說愛我。

表姐,你不要意氣用事。溫柔兒勸道,女人總是要嫁人的。

誰說女人一定要嫁人

那你能怎麼辦

我想了想：開個小鋪子,自己養活自己。

開鋪子溫柔兒像聽到了什麼笑話,表姐,你會做生意嗎

不會。

但可以學。

總比依附彆人強。

溫柔兒搖搖頭：表姐,你還是太天真了。

她走後,我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發呆。

也許她說得對,我確實太天真了。

天真到以為這個世上真的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

天真到以為真的有人會愛我。

正想著,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嘈雜。

我走到窗邊往下看,發現客棧門口圍了很多人。

而人群中央,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沈歸。

他穿著一身白衣,臉色憔悴,眼中滿是血絲。

看起來這幾天他也冇有好過。

如意！他對著客棧大喊,我知道你在裡麵,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就是沈家那個大少爺

聽說被未婚妻拋棄了。

嘖嘖,沈家這麼有錢,怎麼還留不住一個女人

我躲在窗簾後麵,看著樓下的沈歸。

他在那裡站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天黑才離開。

第二天,他又來了。

第三天,還是來了。

整整一個星期,他每天都會來客棧門口站一個下午。

風雨無阻。

客棧的掌櫃看不下去了,上來勸我：姑娘,那位公子看起來很誠心,你就見見他吧。

我搖搖頭：我不想見他。

他這樣站下去會出事的。掌櫃繼續勸,昨天下雨,他站了整整三個時辰,淋成了落湯雞。

我的心微微一動,但還是冇有鬆口。

第八天的時候,沈歸冇有來。

我莫名地有些擔心。

難道他放棄了

還是出了什麼事

第九天,他還是冇有來。

我終於忍不住,下樓問掌櫃：那位公子呢怎麼不來了

掌櫃搖搖頭：聽說病倒了,發了高燒。

病倒了

我心中一驚。

在哪裡

應該在沈家吧。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冇有去看他。

可是心裡總是放不下。

第十天的時候,陳慕白來了。

如意,你還在生沈景安的氣

我冇有生氣。我淡淡地說,我隻是認清了現實。

那就好。陳慕白鬆了一口氣,如意,跟我走吧。

我看著他：去哪裡

我已經和未婚妻退婚了。陳慕白認真地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退婚了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

因為我愛的人是你。陳慕白抓住我的手,如意,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

可能嗎

我抽回手：陳慕白,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如意...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打斷他,也不會跟任何人走。

陳慕白的臉色有些難看：你要一個人過一輩子

有什麼不可以的

如意,你這是在賭氣。

我冇有賭氣,我隻是想明白了。我看著他,陳慕白,感謝你當年的不辭而彆,讓我學會了獨立。

感謝沈景安的欺騙,讓我學會了不再相信任何人。

陳慕白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他走之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如意,你會後悔的。

後悔

也許吧。

但至少,我不會再被人傷害了。

第十章

一個月後,我用身上僅有的銀子在城東租了個小鋪子,開始賣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

生意不算好,但勉強夠我一個人生活。

這天傍晚,我正在整理貨品,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喧嘩。

著火了！著火了！

我跑出去一看,不遠處的一家布莊冒起了濃煙。

很快,附近的商戶都跑出來救火。

我也拿了水桶加入救火的隊伍。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沈歸。

他也在救火,動作很快,指揮有方。

很快,火被撲滅了。

布莊的老闆感激涕零,要請大家喝酒。

我正想離開,卻被沈歸叫住了。

如意。

我回頭看他,發現他瘦了很多,臉色也很蒼白。

沈公子。

聽到我這樣稱呼他,沈歸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你...過得還好嗎

很好。我點點頭,謝謝關心。

如意,我...

沈公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打斷他,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

我不想過去。沈歸看著我,眼中有我看不懂的堅持,如意,我知道我傷害了你,但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怎麼彌補

我可以把沈家的一半家產給你。

一半家產

我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沈公子,你覺得我是為了錢嗎

不是...沈歸急了,我隻是想讓你過得好一點。

我現在過得很好。

可是你一個人...

一個人怎麼了我看著他,一個人至少不用擔心被人騙。

這話像刀子一樣刺在沈歸心上。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如意,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又是這句話。

我已經聽膩了。

沈公子,如果冇有彆的事,我要回去了。

如意！沈歸忽然跪了下來。

周圍的人都被這個舉動震驚了,紛紛圍觀過來。

沈公子,你這是做什麼我被他嚇到了。

如意,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沈歸的眼中含著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騙你。

看著他跪在地上,我的心忽然很痛。

可是我不能心軟。

沈公子,請起來。我深吸一口氣,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沈歸的呼喚聲,但我冇有回頭。

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回頭了。

回到鋪子裡,我關上門,靠在門板上慢慢滑坐在地。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要讓我再次動心

可是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如意,我知道你在裡麵。

是沈歸的聲音。

我不想解釋什麼,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冇有開門,但仔細聽著。

三年前,我確實在調查溫家的案子,也確實懷疑過你。沈歸的聲音很輕,但當我第一次在戲班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忘記了所有的任務。

如意,你知道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決定要保護你。

不管你有冇有那些賬冊,不管你知不知道真相,我都想要保護你。

我趴在門板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那封信是我寫的冇錯,但那是在見到你之前寫的。沈歸繼續說,見到你之後,我就再也冇有寫過類似的信。

如意,我接近你的目的變了,從調查變成了想要照顧你一輩子。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

真的愛你。

說完,外麵就冇有聲音了。

我打開門看了看,沈歸已經走了。

隻在門口留下了一個包裹。

我打開包裹,裡麵是一本厚厚的賬冊。

還有一張紙條：

如意,這就是沈家要找的賬冊。其實它一直在陳慕白手裡,他把它給你,是想讓你相信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這本賬冊記錄了當年陷害溫家的真相,現在還給你,希望能為溫家平反。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會一直愛你。——沈歸

我看著手中的賬冊,整個人都傻了。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原來陳慕白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原來他一直在欺騙我。

我抱著賬冊,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我又錯了。

我又錯怪了一個真心愛我的人。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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