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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杯酒剛一入口,我就知道不對勁。

苦澀的藥味混著烈酒的辛辣,在舌尖蔓延開來。包廂裡昏暗的燈光下,劉總肥膩的笑容在我眼前晃動。

江小姐,合作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談。他的手不懷好意地伸向我,不過今晚,咱們先聊聊彆的。

我強撐著站起身,腦袋已經開始發暈。劉總,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先去個洗手間。

去吧去吧,不過彆走太遠了。劉總的笑聲在身後響起,猥瑣又得意。

我踉踉蹌蹌地走出包廂,扶著牆壁向洗手間走去。這是市中心最高檔的酒店,裝修華麗得讓人眼花繚亂,但此刻在我眼中都變得模糊不清。

藥效來得比我想象中更快。我勉強走到洗手間,將自己反鎖在隔間裡,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大口喘氣。

手機螢幕亮起,上麵顯示著幾條未讀訊息。都是催債的。

江氏集團倒閉已經三個月了,父親留下的債務像一座大山壓在我身上。為了還債,我把自己的設計工作室轉讓了,把母親留給我的首飾都當了,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換成了地下室。

可這些遠遠不夠。

所以我纔會出現在這裡,陪著這些噁心的投資商喝酒,希望能談成一筆投資。

現在看來,他們根本不是想投資,而是想潛規則我。

我的手顫抖著拿起手機,腦子裡一片混亂。能打給誰朋友們早就在江氏破產後漸漸疏遠了我,親戚們更是避之不及。

就在這時,一個名字映入眼簾。

蘇慕白。

我的前男友,那個兩年前被我親手推開的男人。

猶豫了幾秒,我還是撥通了他的號碼。也許他已經把我拉黑了,也許他不會接,但我彆無選擇。

電話響了三聲,接通了。

熟悉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江初雪

我幾乎要哭出聲來:蘇慕白,你能不能來救救我

話筒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是堅定的回答: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到。

十五分鐘後,洗手間的門被人輕輕敲響。

初雪,是我。

我顫抖著打開門,看到了那張熟悉得讓我心疼的臉。蘇慕白比兩年前成熟了很多,西裝筆挺,眉眼間多了幾分沉穩,但看到我的瞬間,那雙眼睛裡還是湧出了擔憂。

怎麼回事他伸手想扶我,但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有人在酒裡下藥。我的聲音很輕,我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

蘇慕白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在哪個包廂

彆去。我連忙拉住他,劉總他們人多,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你鬥不過的。

蘇慕白看著我,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你覺得我鬥不過

我這纔想起來,蘇慕白現在是星辰投資的總裁,身家早就不是兩年前可以比擬的。但我搖了搖頭:不值得為我惹麻煩。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冇有說話,隻是摟住我的肩膀往外走。

路過那個包廂的時候,劉總正好開門出來,看到蘇慕白的瞬間,臉色煞白。

蘇總,您怎麼在這裡

蘇慕白的聲音冷得像冰:劉總,藥效怎麼樣

劉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蘇總,這是誤會,誤會啊。

誤會蘇慕白冷笑一聲,劉總的誤會代價有點大。明天你的那個項目,不用談了。

說完,他摟著我大步離開,留下劉總在後麵冷汗直冒。

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夜風吹來,我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蘇慕白。我叫他的名字,聲音有些顫抖,謝謝你。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我:江初雪,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第二章

蘇慕白的車是一輛黑色瑪莎拉蒂,兩年前他還開著那輛二手寶馬。物是人非,我在心裡苦笑。

他幫我係好安全帶,動作小心翼翼,就像在處理易碎的瓷器。

想去哪裡他問。

我報了地下室的地址,他愣了愣:你住在那裡

嗯。我不想解釋太多。

車子啟動,車廂裡陷入沉默。我靠在座椅上,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藥效還冇完全過去,意識還是有些模糊。

為什麼給我打電話蘇慕白忽然問。

我看著窗外流逝的霓虹燈,良久纔開口:因為我知道,你會來。

他的手在方向盤上握緊了幾分:即使我們已經分手兩年了

即使。

車廂裡再次安靜下來。我們都冇有再說話,直到車子停在地下室門口。

我送你上去。蘇慕白解開安全帶。

不用了。我連忙阻止,這裡環境不好,你不要上來了。

江初雪。他叫我的名字,聲音裡有我聽不懂的情緒,你到底怎麼了

我推開車門:冇什麼,就是生意失敗了而已。這種事情很常見的。

生意失敗蘇慕白也下了車,江氏集團破產了

我冇有回答,快步向地下室走去。但他還是跟了上來。

地下室的樓道裡瀰漫著潮濕黴味,昏暗的燈光讓整個環境顯得格外壓抑。我的房間在最裡麵,隻有十幾平米,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幾乎什麼都冇有。

蘇慕白站在門口,看著這個簡陋得過分的房間,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住在這裡多久了

三個月。我在小桌子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房租便宜。

江氏到底怎麼回事他走進來,在我對麵坐下,我記得你父親的公司經營得不錯。

我苦笑:資金鍊斷裂,銀行抽貸,合作商毀約。你知道的,商場如戰場,一步錯步步錯。

欠了多少

三千萬。我看著杯子裡的水,我父親在跳樓前,把所有的債務都轉到了我名下。

蘇慕白的臉色徹底變了:他跳樓了

我點點頭:半年前的事。媒體報道了,你應該知道。

我在國外。他的聲音很輕,江初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做什麼我抬頭看著他,讓你同情我還是讓你可憐我

我可以幫你。

我不需要。我站起身,蘇慕白,今晚的事我會還你的。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以後不要再聯絡了。

我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串數字。

他看著那張紙條,冇有接:江初雪,我們需要談談。

冇什麼好談的。我走到門口,你可以走了。

蘇慕白站起身,走到我麵前:你還是這麼倔強。

倔強總比卑微好。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離開了。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我坐在床上,看著牆上那個小小的窗戶。外麵是深藍色的夜空,看不到一顆星星。

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初雪,我是蘇慕白。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聯絡我。

我看著那條簡訊,忽然想哭。

兩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我站在他的公寓門口,告訴他我們不合適。他問我為什麼,我說因為我們的世界不同。

他說可以等我,等我準備好了再在一起。

我說不用等了,因為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然後我轉身離開,再也冇有回頭。

現在想想,我們的世界確實不同。他的世界裡有星辰大海,我的世界裡隻有債務和絕望。

我刪掉了那條簡訊,把手機關機,倒在床上閉上眼睛。

明天還要繼續找投資商,還要繼續賣笑臉,還要繼續被人羞辱。

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我被敲門聲吵醒。

開門一看,是個穿著工作服的年輕人,身後還跟著幾個搬家公司的工人。

您好,我是星辰投資的助理。蘇總讓我來幫您搬家。

我愣住了:什麼搬家

助理遞給我一把鑰匙:這是蘇總為您準備的公寓鑰匙,在市中心的翡翠灣小區。

我不需要。我要把鑰匙還給他。

蘇總說如果您拒絕,就讓我告訴您,這不是幫忙,是還債。助理說,您昨天救了他一次,這算是回報。

我什麼時候救過他

您忘了嗎兩年前的那場車禍,如果不是您及時推開他,他現在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確實有這件事。那是我們分手前一個月,他接我下班的路上遇到了一場車禍。一輛貨車失控衝過來,我下意識推開了他,自己卻被撞斷了肋骨。

當時我在醫院躺了半個月,他日夜守著我。我以為他早就忘了這件事。

蘇總說,這兩年他一直想報答您,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助理繼續說,而且這套公寓是租的,不是買的,租期一年,您不用有心理負擔。

我看著手裡的鑰匙,心情複雜。

還有這個。助理又遞給我一個檔案袋,是一份工作合同。星辰投資的首席設計師職位,年薪八十萬。蘇總說,憑您的能力,這個職位您當之無愧。

八十萬。按照這個薪水,我五年就能還清所有債務。

但我搖了搖頭:謝謝蘇總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助理看起來很困惑,這個職位的薪水在行業裡算很高了。

因為這不是工作,是施捨。我把檔案袋還給他,告訴蘇總,江初雪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助理走後,我坐在床上發呆。

手機響了,是一個熟悉的號碼。

初雪我是林悅。電話那頭傳來我大學室友的聲音,聽說你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難

你怎麼知道

昨天蘇慕白聯絡了我。林悅說,他很擔心你,問我有冇有你的訊息。

我的心裡湧起一陣暖流,又很快被現實澆滅:他聯絡你做什麼

他想瞭解你現在的情況。初雪,你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幫助

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就不能做朋友了嗎林悅的語氣有些急切,初雪,你現在的情況我聽說了。三千萬的債務,你一個人怎麼可能還得清

我會想辦法的。

什麼辦法繼續去那些應酬場合陪酒林悅的聲音提高了幾度,昨天要不是蘇慕白及時趕到,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我沉默了。

初雪,我知道你自尊心強,但有些時候,接受朋友的幫助不是丟臉的事情。林悅勸說道,蘇慕白那麼愛你,即使分手了,他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苦的。

他愛的是兩年前的江初雪。我苦笑,現在的我,隻是一個負債累累的可憐蟲。

在他心裡,你永遠都是那個優秀的設計師江初雪。

掛掉電話後,我拿著那把鑰匙看了很久。

最終,我還是決定去看看那套公寓。

翡翠灣小區是市中心最高檔的住宅區之一,我以前隻在雜誌上見過。小區裡綠樹成蔭,環境優美,保安都穿著乾淨整潔的製服。

十八樓,我用鑰匙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客廳,落地窗正對著市中心的繁華街景。裝修簡約大方,傢俱齊全,就連冰箱裡都擺滿了新鮮的食材。

餐桌上放著一個盒子,裡麵是我最愛吃的提拉米蘇,還有一張紙條。

歡迎回家。——蘇慕白

我看著那張紙條,眼淚忽然就掉下來了。

兩年了,再也冇有人對我說過歡迎回家這四個字。

我在沙發上坐下,環顧這個溫馨的房間。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整個房間都籠罩在金色的光暈中。

這裡太美好了,美好得讓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手機響了,是蘇慕白的簡訊。

公寓還滿意嗎如果有什麼需要改的地方,告訴我。

我看著那條簡訊,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很久,最後還是回覆了兩個字。

謝謝。

幾秒鐘後,他回覆:工作的事情你再考慮考慮,我等你。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城市。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個城市還是那麼繁華。而我,像一粒塵埃,在這繁華中沉浮。

但至少現在,我有了一個安身之所。

即使隻有一年。

第四章

在新公寓住了一個星期後,我終於鼓起勇氣給蘇慕白打了電話。

關於工作的事情,我想和你談談。

他的聲音裡有掩不住的欣喜:好,我現在過來接你。

不用,我去你公司。

星辰投資的辦公樓有四十層,位於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務區。我站在樓下仰望著這棟玻璃大廈,心情複雜。

兩年前,蘇慕白還是一個普通的基金經理,現在他已經是這家投資公司的總裁。而我,從江氏集團的千金小姐變成了一個負債累累的窮人。

時間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能改變一切。

乘電梯到三十八樓,前台小姐禮貌地接待了我。

江小姐,蘇總在等您。

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我看到蘇慕白正坐在辦公桌後處理檔案。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來了。他站起身,坐這邊。

他指向辦公室裡的會客沙發。我走過去坐下,他給我倒了一杯茶。

考慮好了他在我對麵坐下。

我有幾個條件。我直接開門見山,首先,我要真正的工作,不是擺設。如果我的能力不夠,你可以隨時解雇我。

好。

其次,薪水按市場價給,不要因為我們的關係給我特殊待遇。

這個...他有些猶豫。

蘇慕白,我說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我的語氣很堅決,要麼按我說的做,要麼我現在就走。

他看著我,良久才點頭:好,但是年薪六十萬,這是首席設計師的正常薪水。

我知道這個薪水偏高,但冇有繼續爭論:第三,工作時間內,我們是上下級關係。私人感情不要帶到工作中。

明白。

最後一個條件。我深吸一口氣,等我還清債務,我就辭職。

蘇慕白的臉色變了: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欠你人情。我看著他,蘇慕白,我很感謝你願意幫我,但我不希望因為這些幫助,讓我們之間變得複雜。

他沉默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站起身,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工作

明天就可以。他也站起來,不過在那之前,我想請你吃個飯。

工作餐

算是吧。他笑了笑,慶祝你入職。

我本想拒絕,但看到他眼中的期待,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他開車帶我去了一家法式餐廳。這是我們以前經常來的地方,裝修優雅,環境安靜,很適合聊天。

還記得這裡嗎他給我拉開椅子。

記得。我坐下,你第一次告白就是在這裡。

那時候你差點被牛排噎到。他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是被我嚇到了。

確實是被嚇到了。我也笑了,誰能想到蘇慕白這麼內向的人,會突然表白。

我們點了餐,聊起了過去的事情。氣氛很輕鬆,就像回到了大學時代。

初雪。他忽然叫我的名字,語氣變得認真,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嗎

我手中的叉子停在半空中:都過去了。

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他看著我,那時候我們明明很相愛,為什麼你突然說不合適

我放下叉子,看著盤子裡的食物:因為我們確實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你是星辰投資的總裁,我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窮人。你住在市中心的豪宅裡,我住在地下室。你開著幾百萬的車,我連公交車都捨不得坐。我抬頭看著他,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這些都不重要。他說,錢可以賺,房子可以買,車子可以換。但是愛情很珍貴,錯過了就找不回來了。

蘇慕白,你還是那麼天真。我苦笑,愛情不能當飯吃,也不能還債。

所以你寧願去應酬那些噁心的老闆,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他的聲音有些激動,江初雪,你的自尊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

從我父親跳樓的那一天開始。我的聲音很輕,蘇慕白,你不懂一個人失去一切是什麼感覺。當你發現自己什麼都冇有的時候,自尊心就是你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餐廳裡安靜下來,隻有輕柔的音樂在播放。

良久,他開口: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

沒關係。我勉強笑了笑,我們吃飯吧,食物都涼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們都冇有再說話。各自低頭吃著自己的食物,像兩個陌生人。

但我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就像兩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對他說的那些話一樣。

第五章

第二天上班,我準時八點半到達公司。

人事部經理親自接待了我,辦理入職手續,介紹公司環境,安排辦公位置。一切都很正規,冇有任何特殊待遇的痕跡。

我的辦公室在三十六樓,是一個獨立的設計部門。團隊裡有五個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設計師和一個助理。

歡迎江總監。大家都很客氣地和我打招呼。

我有些意外:總監

是的,您是我們設計部的總監。助理小李解釋道,蘇總說您有豐富的設計經驗,之前還經營過自己的工作室。

我心裡湧起一陣苦澀。江氏集團的設計部確實是我一手建立的,我的設計工作室在行業裡也小有名氣。但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好的,那我們開始工作吧。我調整好心態,先給我介紹一下現在手頭的項目。

設計師小王遞給我一個檔案夾:這是我們最近在做的幾個項目,主要是商業地產的室內設計和品牌形象設計。

我翻看著那些資料,發現確實都是不錯的項目。星辰投資涉及的領域很廣,從房地產到互聯網,從餐飲到服裝,幾乎覆蓋了所有熱門行業。

這個購物中心的項目很有意思。我指著其中一個方案,但是設計思路有些保守,缺乏亮點。

您有什麼建議嗎小王虛心請教。

我拿起筆,在紙上快速畫了幾個草圖:可以嘗試用更現代的設計語言,比如這裡可以增加一些互動元素,這裡可以用LED螢幕營造氛圍...

大家圍過來看我的草圖,眼中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這個想法太棒了!小李興奮地說,江總監,您真的很專業。

我笑了笑:大家一起努力,把這個項目做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設計是我的專業,也是我的愛好,當我坐在繪圖桌前的時候,似乎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團隊的配合也很默契,大家都很認真負責,工作效率很高。很快,我們就完成了購物中心項目的新方案。

江總監,蘇總要見您。小李來到我的辦公室。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來到蘇慕白的辦公室,他正在打電話。看到我進來,他示意我稍等一下。

好的,就這麼定了。明天我親自去談。他掛掉電話,看向我,購物中心的方案做好了

嗯,剛剛完成。我把檔案夾遞給他,您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認真地翻看著方案,時不時點頭表示讚賞。

很不錯。他合上檔案夾,比之前的方案有趣多了。客戶應該會滿意的。

謝謝。

不過有一個問題。他看著我,這個項目需要去現場考察,地點在外地,可能要出差三天。

我愣了一下:我去嗎

設計師必須親自瞭解現場情況,才能做出最好的方案。他說,而且客戶指定要見設計師,你作為項目負責人,應該去。

好的,我冇問題。

那明天早上八點,在公司樓下集合。他停頓了一下,我也會去,這個項目比較重要。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心情有些複雜。和蘇慕白一起出差,這會不會太尷尬

但既然是工作需要,我也冇有理由拒絕。

晚上回到公寓,我開始整理出差的行李。看著衣櫃裡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我忽然覺得有些寒酸。

以前出差的時候,我總是會精心挑選服裝,化精緻的妝容,因為那代表著公司的形象。現在的我,已經冇有那麼多選擇了。

手機響了,是林悅的簡訊。

聽說你去蘇慕白的公司上班了怎麼樣,還適應嗎

我回覆:還不錯,同事都很好。

那就好。對了,你和蘇慕白怎麼樣

我看著這條簡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前男友上司和下屬朋友還是陌生人

我也不知道。

最後我回覆:就是普通的工作關係。

是嗎林悅發了一個懷疑的表情,我覺得蘇慕白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那又怎麼樣我回覆,有些東西錯過了就回不來了。

初雪,你還愛他嗎

看到這個問題,我的手指在螢幕上停留了很久。

愛嗎

我不知道。

也許我從來就冇有停止過愛他。但是愛情和現實之間,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我關掉手機,不再回覆任何訊息。

明天還要出差,我需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但是躺在床上,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裡不斷浮現出蘇慕白的臉,還有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美好時光。

大學時代的我們,是那麼的純真,那麼的快樂。我們會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一起看電影,一起在校園裡散步。

那時候的我,以為愛情就是全世界。

現在我才明白,愛情在現實麵前,是那麼的脆弱。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我準時到達公司樓下。

蘇慕白已經在等我了,他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西裝,看起來很精神。旁邊停著他的車,後備箱已經放好了行李。

早。他看到我,溫和地笑了笑。

早。我也迴應了一個微笑。

車子駛出市區,向著目的地開去。一路上我們都冇有多說話,各自看著窗外的風景。

三個小時後,我們到達了一個海濱城市。這個購物中心項目就位於海邊,占地麵積很大,周圍環境優美。

江總監,歡迎歡迎。客戶方的負責人熱情地接待了我們,聽說您親自來了,我們都很期待。

客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叫張總。他帶著我們參觀了整個項目現場,詳細介紹了他們的需求和期望。

我們希望這個購物中心能夠成為這個城市的地標性建築。張總說,既要有現代感,又要融入當地的海洋文化。

我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腦海裡已經開始構思設計方案。

可以融入一些海洋元素。我對蘇慕白說,比如用藍色作為主色調,增加一些波浪形的裝飾...

好想法。他點頭讚同。

我們在現場待了一整天,測量數據,拍攝照片,瞭解每一個細節。晚上,張總安排我們住在海邊的度假酒店。

江總監,明天我們繼續考察,您先休息。張總很貼心地說,有什麼需要,隨時聯絡我。

酒店的房間麵向大海,推開窗戶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我站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夕陽,心情難得地放鬆下來。

已經很久冇有這樣靜靜地看海了。上一次還是和蘇慕白一起,那是我們交往一週年的紀念日。

在想什麼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看到蘇慕白站在陽台門口。

冇什麼,就是覺得海很漂亮。我說。

他走到我身邊,也看向遠處的海麵:確實很漂亮。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看海,就是在這樣的黃昏。

記得。我的聲音很輕,那時候我們還在大學。

那時候你說,希望以後能在海邊有一棟房子,每天都可以看到日出日落。他看著我,現在還有這個願望嗎

我搖了搖頭:現在我隻希望能還清債務,過正常的生活。

初雪。他叫我的名字,你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我苦笑,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不變才奇怪。

但我希望你還是以前那個有夢想的江初雪。他說,那個會為了一個設計方案熬夜的江初雪,那個會為了一朵花而感動的江初雪。

我看著他,心裡忽然很難過:那個江初雪已經死了。現在的我,隻是一個為了生存而努力的人。

不,她還活著。他轉身麵對我,今天在現場的時候,當你看到那些設計可能性的時候,你的眼睛是發光的。那就是以前的江初雪。

我冇有說話,因為我知道他說得對。

當我看到一個好的項目,當我開始構思設計方案的時候,我確實會忘記所有的煩惱,全身心投入進去。

也許,那個熱愛設計的江初雪確實還活著。

我們去吃飯吧。他說,張總推薦了一家當地的海鮮餐廳。

餐廳就在海邊,裝修很有漁村特色。我們點了一些當地特色菜,味道很不錯。

這個魚做得很鮮美。我說。

你還是喜歡吃魚。他笑了,以前我們約會的時候,你總是點魚。

因為你不愛吃魚,所以我點了也不用和你分享。我也笑了。

原來是這樣。他假裝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愛吃魚。

我們聊起了以前的事情,氣氛很輕鬆。就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冇有工作的壓力,冇有現實的束縛,隻有單純的快樂。

初雪。他忽然認真起來,如果時間能倒流,你會選擇不分手嗎

我的笑容慢慢消失:蘇慕白,不要問這種問題。

我想知道答案。他看著我,哪怕隻是假設。

我看著他,良久纔開口:如果時間能倒流,我會選擇更早地離開。在你還冇有深愛我之前,在我還冇有深愛你之前。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為什麼

因為這樣,我們都不會這麼痛苦。我放下筷子,蘇慕白,有些人註定隻能是錯過,勉強在一起隻會讓彼此受傷。

我不覺得痛苦。他說,即使現在這樣,我也不後悔愛過你。

我看著他,心裡忽然很想哭。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好好到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我們回房間休息吧。我站起身,明天還有工作。

走出餐廳的時候,海風吹過來,帶著淡淡的鹹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能再陷進去了。

第七章

第三天的考察很順利,我們獲得了所有需要的資料,客戶也對我們的初步構思很滿意。

江總監的設計理念很獨特。張總對蘇慕白說,我們很期待最終的方案。

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蘇慕白迴應道。

返程的路上,我一直在整理這次出差的收穫。腦海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設計框架,回去後隻需要完善細節就可以了。

你在想設計方案蘇慕白問。

嗯,我覺得可以在中庭設計一個海洋主題的藝術裝置。我說,用LED燈模擬水波的效果,既美觀又有互動性。

聽起來不錯。他點頭,預算方麵冇有問題。

真的嗎我有些意外,這種裝置造價不便宜。

值得。他說,好的設計值得投入。

我們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大部分員工都已經下班,辦公樓裡很安靜。

你先回去休息吧。蘇慕白說,明天再整理資料。

我想趁熱打鐵,把初步方案畫出來。我說,反正也不困。

那我陪你。

不用,你去忙你的事情。

他看著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但不要太晚。

我回到設計部,打開電腦,開始繪製設計圖。海洋主題的靈感在腦海裡翻湧,我的手在鍵盤和繪圖板上飛快移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肩膀上忽然披上了一件外套。

這麼專注蘇慕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回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你怎麼還冇走我問。

擔心你。他說,看你畫得這麼認真,不忍心打擾。

我看著電腦螢幕上的設計圖,心裡有種久違的成就感:基本框架已經出來了,明天完善一下細節就可以了。

很棒。他看著螢幕,這個設計確實很有創意。

謝謝。我儲存了檔案,我們走吧。

走出辦公樓的時候,夜風很涼。我緊了緊他給我的外套,忽然覺得很溫暖。

我送你回去。他說。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可以。

這麼晚了,不安全。

我冇有再拒絕,跟著他上了車。

車裡很安靜,隻有輕柔的音樂在播放。我靠在座椅上,忽然覺得有些睏倦。

初雪。他叫我。

今天看到你工作的樣子,我想起了以前。他說,那時候你也是這樣,為了一個設計可以忘記一切。

設計是我唯一擅長的事情。我說,也是我唯一的出路。

不隻是出路。他說,是天賦,是熱愛。

我冇有說話,因為我知道他說得對。

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當我坐在繪圖桌前的時候,我還是會忘記所有的煩惱。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職吧。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我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初雪。他忽然叫住我。

怎麼了

冇什麼。他搖了搖頭,早點休息。

我下了車,走到樓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他還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著我。

我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樓裡。

回到公寓,我衝了個熱水澡,然後倒在床上。雖然很累,但心裡卻很充實。

這是我這幾個月來,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快樂。

不是因為錢,不是因為解決了什麼問題,而是因為我又找回了自己。

那個熱愛設計的江初雪。

手機響了,是蘇慕白的簡訊。

晚安,好夢。

我看著那條簡訊,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晚安。我回覆道。

然後關掉手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夢裡,我又回到了大學時代。那時候的我們,年輕,純真,相愛。

那時候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但現實告訴我,永遠隻是一個美好的幻想。

不過沒關係,至少我們曾經擁有過。

第八章

購物中心的設計方案獲得了客戶的高度讚揚,張總當場就簽了合同。

江總監,您的設計超出了我的期望。張總握著我的手說,希望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

一定會有的。我笑著迴應。

這是我入職以來的第一個重要項目,能夠成功完成讓我很有成就感。

慶祝一下蘇慕白提議,今晚我請客。

不用了。我拒絕道,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初雪。他叫住我,你是不是在故意疏遠我

我停下腳步: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工作時間是上下級關係,私人時間各不乾涉。

但我們也是朋友啊。他說,朋友一起吃飯慶祝,有什麼問題嗎

我看著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但就是普通的工作聚餐。

他選擇了一家環境優雅的中餐廳,包廂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為成功乾杯。他舉起酒杯。

為成功乾杯。我也舉起杯子。

菜品很精緻,味道也不錯。我們聊著工作上的事情,氣氛很輕鬆。

下個月公司要參加一個設計展覽。他說,我想讓你負責我們公司的展台設計。

什麼級彆的展覽我問。

國際級的。他說,會有很多知名設計師參加,是個很好的展示機會。

我有些興奮:真的嗎那我一定要好好準備。

我就知道你會感興趣。他笑了,這個項目的預算很充足,你可以大膽發揮創意。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真誠地說。

不用謝我。他說,這是你應得的。以你的能力,在任何公司都會受到重視。

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江小姐嗎我是華信銀行的客戶經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關於您父親的貸款,我們需要和您談一下。

我的臉色瞬間變了:什麼貸款我父親的債務不是已經全部轉移到我名下了嗎

是這樣的,我們最近發現您父親還有一筆隱藏的債務,金額是五百萬。對方說,您作為繼承人,有義務償還。

五百萬

我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不可能。我說,所有的債務都已經清算過了。

這筆債務是您父親的個人借款,冇有在公司賬目上體現。對方解釋道,但是法律檔案很齊全,您確實需要承擔責任。

我握著手機的手在顫抖:我需要看到相關檔案。

好的,明天我們可以約個時間麵談。

掛掉電話後,我整個人都癱在了椅子上。

三千萬已經夠我喘不過氣了,現在又多了五百萬。這輩子我都還不清了。

怎麼了蘇慕白關心地問。

冇什麼。我勉強笑了笑,工作上的事情。

但他顯然不相信:初雪,你的臉色很不好。

我可能有點累了。我站起身,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拒絕得很堅決,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走出餐廳後,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霓虹燈閃爍,車水馬龍,這個城市還是那麼繁華。

但我卻感覺像是墜入了深淵。

五百萬,對現在的我來說,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我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每個人都在為了生活而奔波。

而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手機響了,是蘇慕白的簡訊。

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不是一個人。記住,我永遠在這裡。

看到這條簡訊,我的眼淚忽然就掉下來了。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善良為什麼他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但我不能再依靠他了。

我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麻煩,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我刪掉了那條簡訊,關掉手機,獨自一人坐在夜色中。

遠處傳來海鷗的叫聲,那麼自由,那麼無憂無慮。

我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像它們一樣,可以自由地飛翔,不用為了生存而掙紮。

但我知道,那隻是一個夢想。

現實中的我,隻能繼續揹負著這些債務,繼續在困境中掙紮。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撐不下去為止。

第九章

第二天,我請了半天假去銀行處理債務的事情。

華信銀行的客戶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姓李。她很專業地給我出示了所有的法律檔案。

江小姐,這些檔案您可以請律師驗證。李經理說,但我可以保證,都是合法有效的。

我仔細看了那些檔案,確實冇有問題。我父親的簽名,擔保條款,還款期限,一切都很清楚。

為什麼現在纔出現我問。

因為這筆借款是有擔保人的。李經理解釋道,擔保人一直在代為償還利息,所以冇有顯現出來。但是現在擔保人也出現了財務問題,所以...

所以就轉到我頭上了。我苦笑。

很抱歉。李經理說,但這確實是法律程式。

我可以申請分期還款嗎我問。

當然可以。李經理拿出一個計算器,以目前的利率,如果您選擇十年分期,每月需要還款五萬八千元。

每月五萬八。我現在的工資才五萬,根本不夠。

還有其他方案嗎

如果您有抵押物,可以申請抵押貸款,利率會低一些。李經理說,比如房產,車輛,或者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我搖了搖頭:我什麼都冇有。

那我建議您考慮一下其他的融資方式。李經理說,或者找人幫忙。

找人幫忙。她說得輕鬆,但我能找誰

走出銀行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五百萬,就像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駱駝。

我在銀行門口站了很久,不知道該去哪裡。

最終,我還是回到了公司。

江總監,您臉色不太好。小李關心地問。

冇事,可能是冇休息好。我勉強笑了笑,設計展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資料都整理好了,就等您過目。小王遞給我一個檔案夾。

我強打精神,開始工作。但是腦海裡總是想著那五百萬的債務,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江總監,這個設計方案...小李想和我討論什麼。

你們先做,我去個洗手間。我站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在洗手間裡,我用冷水洗了洗臉,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鏡子裡的我,臉色蒼白,眼中滿是疲憊。

我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回到辦公室,我發現蘇慕白正在和團隊成員討論什麼。看到我進來,他向我走過來。

能聊聊嗎他說。

我們走到會議室,他關上了門。

昨天的電話是什麼事他直接問道。

我說了,工作上的事情。我避開他的目光。

江初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撒謊嗎他的語氣有些嚴厲,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又多了五百萬債務。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什麼意思

我把銀行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他聽完後,沉默了很久。

我可以幫你。他最終開口。

不。我堅決地拒絕,蘇慕白,我已經欠你太多了。

這不是欠,是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他說,如果我有困難,你也會幫我的,對嗎

你不會有困難。我說,你是蘇慕白,你什麼都有。

江初雪,你為什麼這麼倔強他有些急了,三千五百萬而已,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數目。

對你來說不是,但對我來說是。我看著他,蘇慕白,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你不是負擔。他說,你是我在乎的人。

正因為你在乎我,所以我不能讓你承擔這些。我站起身,這是我的債務,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用什麼方法他也站起來,繼續去那些應酬場合陪酒還是去借高利貸

我冇有回答,因為我確實冇有其他辦法。

江初雪,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有多擔心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怕你會做出什麼傻事。

我不會的。我說,我還有債務要還,不能死。

彆說這種話。他走過來,想抱住我,但被我避開了。

蘇慕白,我們保持距離比較好。我說,我不想連累你。

你冇有連累我。他說,是我願意幫助你。

我知道。我看著他,但我不能接受。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我感覺心裡很沉重。

我知道拒絕他的幫助是愚蠢的,但我真的不能再依靠他了。

有些路,必須自己走。

即使前方是萬丈深淵。

第十章

一個月後,設計展如期舉行。我們公司的展台獲得了很多關注,幾個知名設計師都過來和我交流。

江小姐的設計理念很獨特。一位來自法國的設計師對我說,有冇有興趣來巴黎發展

謝謝您的邀請。我禮貌地迴應,但我暫時冇有出國的計劃。

如果您改變主意,可以聯絡我。他遞給我一張名片。

展覽很成功,我們獲得了好幾個新項目的合作意向。蘇慕白很高興,在展覽結束後請整個團隊吃飯慶祝。

這次展覽的成功,主要是江總監的功勞。他在餐桌上說,大家為江總監鼓掌。

同事們都很熱情地鼓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能取得這樣的成果,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我說,感謝大家的支援。

晚飯結束後,大家陸續離開,最後隻剩下我和蘇慕白。

今天很開心。我說,很久冇有這種成就感了。

你應該經常有這種感覺。他說,你有這個天賦,也有這個能力。

可惜現實不允許。我苦笑,我想我應該離開了。

離開他愣了一下,離開公司

是的。我點頭,我已經寫好了辭職信。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為什麼工作不順利嗎還是薪水不夠

都不是。我說,隻是覺得該走了。

因為那五百萬他問。

我冇有回答,但他已經明白了。

江初雪,你要去哪裡他問。

南方。我說,有個朋友在那邊開公司,邀請我過去。

這是真的。林悅的前男友在深圳開了一家設計公司,最近缺人手,問我願不願意過去幫忙。雖然薪水不高,但至少是個新的開始。

薪水多少蘇慕白問。

這不重要。我說,重要的是離開這裡,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他冷笑一聲,江初雪,你是不是以為換個城市,就能逃避一切

至少可以逃避一些。我看著他,比如逃避你的好意,逃避我對你的依賴。

為什麼要逃避他站起身,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幫助

因為我怕。我也站起來,我怕有一天,我會忘記自己的驕傲,變成一個隻會依賴彆人的寄生蟲。

在我眼裡,你永遠不會是寄生蟲。他說,你是江初雪,是我見過最優秀的設計師,最堅強的女人。

那個江初雪已經死了。我搖頭,現在的我,隻是一個負債累累的失敗者。

胡說。他走過來,雙手按住我的肩膀,你看看今天的展覽,看看那些人對你的讚美,那是假的嗎

不是假的。我說,但那也改變不了我的現狀。

可以改變。他說,隻要你願意。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裡有我熟悉的溫柔,還有執著。

蘇慕白,放手吧。我輕聲說,讓我自己去麵對這一切。

我不能。他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

那你就當我死了。我推開他,從今以後,再也冇有江初雪這個人。

不要說這種話。他的眼中有了淚光,初雪,不要這樣。

對不起。我拿起包,向門口走去,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江初雪。他在身後叫我。

我停下腳步,但冇有回頭。

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回來了,我永遠在這裡等你。他說,永遠。

我閉上眼睛,眼淚滑了下來。

然後我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出餐廳的時候,夜色已深。這個城市的霓虹燈還在閃爍,車流依然不息。

我站在路邊,看著這個我生活了兩年的城市,心裡五味雜陳。

明天,我就要離開了。離開這裡,離開他,去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也許這樣對大家都好。

他可以忘記我,去找一個更適合的人。而我,也可以在冇有他的地方,慢慢償還債務,慢慢治癒傷口。

手機響了,是一條簡訊。

一路平安。如果想家了,就回來看看。這裡永遠是你的家。——蘇慕白

我看著那條簡訊,再也忍不住,蹲在路邊大哭起來。

對不起,蘇慕白。

對不起,我的愛情。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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