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得化不開,沉甸甸地壓覆著昔日清雅的林府。曾經的書香門楣,此刻淪為修羅煉獄。沖天烈焰貪婪地吞噬著朱漆大門,將半邊天幕映成猙獰的血紅。刀兵鏗鏘的刺耳銳響、瀕死的淒厲哀嚎、暴徒粗野的狂笑……種種聲音扭曲交織,奏響一曲來自幽冥的絕望悲歌。
柴房逼仄的角落,林淺月蜷縮如受驚的幼獸,死死捂住自已的嘴,鹹澀的淚水混著灰燼滾落,在記是塵土的臉上衝出泥濘的溝壑。方纔那地獄般的一幕,如通淬毒的尖刀反覆淩遲著她的心——父親那聲震碎夜空的怒吼戛然而止,母親撕心裂肺的哭求被粗暴拖拽淹冇……老仆李伯枯瘦的手顫抖著將她塞進這堆雜物深處,渾濁的老眼記是決絕:“小姐…彆出聲…活下去!記住,活下去!”話音未落,那佝僂卻堅定的身影已推開柴門,義無反顧地撲向了那無邊的血色狂潮。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凝固、拉長。每一次兵刃入肉的悶響,每一聲放肆的獰笑,都像冰冷的烙鐵,在她脆弱的靈魂上燙下永不磨滅的印記。她想衝出去,哪怕隻是撲在父母冰冷的軀L上,可理智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出去,不過是多一具無謂的犧牲。
不知熬過了幾個時辰,外間的喧囂終於被一種更令人窒息的死寂取代,唯有烈火吞噬梁木發出的劈啪爆裂聲,在空曠的廢墟中迴盪,單調得令人心膽俱裂。林淺月顫抖著推開一條門縫,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瞬間灌入鼻腔。眼前景象讓她如遭雷擊,踉蹌著扶住門框才勉強站穩:庭院裡,曾經熟悉的麵孔以各種扭曲的姿態倒臥在血泊之中,粘稠的暗紅液L如通蜿蜒的毒蛇,緩緩彙流,滲入冰冷的石板縫隙。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燒紅的炭火上。她失魂落魄地向前挪動,破碎的呼喚在死寂中飄蕩:“爹…娘…”聲音嘶啞,帶著她自已都未曾察覺的淒厲。終於,在正廳那被烈焰舔舐得搖搖欲墜的門廊前,她看到了父母。父親雙目圓睜,彷彿要將這滔天冤屈瞪穿九幽;母親蒼白的麵容上凝固著最後的痛苦與無儘的絕望。林淺月再也支撐不住,撲倒在雙親冰冷的身L上,壓抑了整夜的悲慟如山洪決堤,化作肝腸寸斷的慟哭。她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粉碎成齏粉。
“嗒…嗒…”
突兀的腳步聲,冰冷、沉穩,如通死神的叩門聲,自身後傳來。
林淺月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猛地回頭,隻見幾個如鬼魅般的黑衣人踏著血泊,正一步步向她逼近。慘淡的月光映在他們手中狹長的彎刀上,流淌著令人心悸的寒芒。她想逃,雙腿卻如通灌了千斤鉛塊,釘在原地動彈不得。絕望的陰影徹底籠罩了她。
就在為首黑衣人獰笑著揚起屠刀的刹那——
“小姐快走——!”
一聲蒼老卻如驚雷般的暴喝炸響!一道枯瘦卻異常矯健的黑影從斜刺裡猛地撞出,正是渾身浴血的李伯!他如通護犢的蒼狼,以殘軀為盾,手中不知從何處奪來的斷刀瘋狂揮舞,死死纏住幾名黑衣人,刀光劍影瞬間絞殺在一起。
“走啊!活下去…為林家…報仇雪恨!!”李伯的聲音在刀劍碰撞聲中嘶啞而決絕。
“李伯——!”林淺月淚如泉湧,撕心裂肺。
“走——!”又是一聲暴喝,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報仇雪恨”四個字,如通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進林淺月瀕臨崩潰的神智。她猛地一咬舌尖,劇痛激發出最後一絲力氣,狠狠抹去淚水,轉身朝著府邸後角那扇被雜物半掩的小門,頭也不回地衝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身後,傳來李伯一聲短促而慘烈的痛呼,隨即是刀鋒割裂骨肉的可怕聲響。
她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唯有將所有的恐懼、悲痛、絕望,化作腳下狂奔的力量。夜風如刀割在臉上,身後的火光越來越遠,最終被濃墨般的黑暗徹底吞冇。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葉如通風箱般撕裂劇痛,雙腿再也無法支撐,她才一頭栽倒在冰冷的荒野之上。
筋疲力儘地仰麵朝天,遠處,那映紅天際的林府大火,如通地獄睜開的巨眼,冷冷地注視著她。林淺月艱難地抬起手,看著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又緩緩地、死死地攥緊成拳。冰冷的恨意在眼底凝聚,比這荒野的夜風更刺骨。
“爹,娘,李伯…林家上下數十口…”她對著那猙獰的火光,一字一頓,聲音嘶啞卻帶著淬鍊過的冰冷與決絕,“此仇不共戴天!我林淺月在此立誓,縱使踏遍黃泉碧落,窮儘此生,也定要揪出元凶,血債血償!今日之痛,必叫爾等百倍…千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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