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我讓你家破人亡 第一章

小說:退婚?我讓你家破人亡 作者:水木淙淙 更新時間:2025-07-04 15:25:47 源網站:dq_cn源

-

林耀當眾踩碎我家傳玉佩逼我退婚時,我笑著簽了字。

他不知道我覺醒了《九劫戰典》,更不知道那塊假玉佩裡藏著追蹤奈米蟲。

看著他帶葉輕雪出入拍賣會,我默默錄下他挪用公款的證據。

學院大比上我廢他左膀右臂,秘境裡我把他推進獸群。

他嘶吼著問我為何趕儘殺絕。

我按下播放鍵,全息投影裡是他親口承認:蘇家功法是我的墊腳石,蘇硯這種廢物就該死。

雨夜裡我撐傘走向葉輕雪,傘沿抬起時,她熟悉的笑容依舊溫柔。

---

**1**

玉碎的聲音很脆,也很刺耳。

就在蘇家這間采光極好、卻莫名透著幾分空曠冷清的大廳裡,那枚承載著蘇家過往榮光、被摩挲得溫潤的祖傳玉佩,在林耀鋥亮的定製手工皮鞋底下,像塊廉價的餅乾一樣裂開、粉碎。

細小的綠色碎屑濺開,有幾粒滾到了蘇硯褪色運動褲的褲腳邊。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帶著高等武者刻意散發的、令人胸悶的威壓。林耀身後,幾個穿著同樣考究、氣息同樣不弱的年輕男女,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快意,彷彿在看一出期待已久的好戲。

林耀的腳掌甚至還用力碾了碾地上的玉粉,確保它徹底化為齏粉。他微微傾身,那張英俊得無可挑剔的臉上,笑容卻淬著冰渣,眼神銳利如刀,直直釘在蘇硯身上。

蘇硯,看清楚了嗎這就是現實。林耀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大廳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裁決意味,蘇家,早就不是當年的蘇家了。而你嗬,一個連體內‘源種’都感應模糊,在學院裡年年吊車尾的廢物,拿什麼配得上輕雪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站在他側後方、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葉輕雪,語氣轉為一種施捨般的倨傲:識相點,簽了這份退婚協議。這塊破玉,就當是給你蘇家留的最後一點體麵,雖然它現在連垃圾都不如。他腳尖又踢了踢地上的玉粉,動作充滿侮辱。

葉輕雪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她冇有看蘇硯,也冇有看林耀,隻是沉默著。這沉默,在蘇硯眼中,比任何言語都更冰冷。

大廳裡死寂一片。蘇家僅剩的幾個老仆,遠遠地縮在角落,臉上是敢怒不敢言的悲憤。

蘇硯的目光,平靜地從地上那攤狼藉的玉粉,移到林耀那張誌得意滿的臉上,再滑過葉輕雪低垂的側臉。他的眼神深處,冇有任何人預想中的屈辱、憤怒或絕望,隻有一片沉寂的幽潭,深不見底。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嘴角隻牽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卻莫名地讓林耀心頭一跳,彷彿被什麼冰冷滑膩的東西纏了一下。

好。蘇硯應道,聲音平直,聽不出情緒。他上前一步,無視林耀那帶著審視和威脅的目光,拿起旁邊茶幾上那份早已擬好的、紙張都透著一股嶄新油墨味的退婚協議。他甚至冇有再看一眼條款,拿起筆,筆尖在紙頁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

蘇硯兩個字,被他簽得異常工整,力透紙背。

簽完,他隨手將筆一丟,筆在光滑的茶幾麵上滾了幾圈才停住。

滿意了蘇硯抬起頭,臉上那點稀薄的笑意已經消失,隻剩下純粹的、冰冷的漠然。他的目光掠過林耀,最後在葉輕雪身上停留了一瞬。

葉輕雪似乎被這目光燙到,肩膀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頭垂得更低。

林耀皺了下眉,蘇硯的反應平靜得太過詭異,完全不像一個被當眾踩碎家族信物、又被強行退婚的廢物該有的樣子。這種平靜,反而讓他心底那絲被蘇硯笑容勾起的不安感,隱隱擴大了一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林耀壓下心頭的不適,冷哼一聲,伸手一把攬過葉輕雪略顯僵硬的肩膀,帶著一種宣告勝利的姿態,輕雪,我們走。這種地方,多待一秒都是晦氣。

他摟著葉輕雪,在一眾擁躉的簇擁下,像一群得勝歸朝的將軍,昂首闊步地離開了蘇家大廳。腳步聲遠去,隻留下滿地狼藉和令人窒息的沉默。

蘇硯站在原地,直到那囂張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院門外,他才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蹲下身。

角落裡的老仆張伯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最終隻是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

蘇硯冇有理會。他的手指極其小心地拂開那些無用的玉粉碎屑,在冰涼的地板上摸索著。很快,他的指尖觸碰到一粒極其微小的、混雜在玉粉中幾乎無法分辨的金屬顆粒——芝麻粒大小,泛著冰冷的啞光。

他極其珍重地將這粒芝麻捏了起來,放在眼前。

這不是玉佩的殘骸。這是他利用蘇家僅存的一點資源和人脈,耗費巨大心力才秘密植入那塊仿製玉佩內部核心的微型追蹤器。真正的家傳玉佩,早已被他藏於更隱秘之處。

林家……蘇硯無聲地翕動嘴唇,眼中最後一絲溫度徹底褪去,隻剩下冰封萬載的寒川。他捏緊了那粒微小的金屬。

林耀……遊戲開始了。

---

**2**

流光溢彩的水晶燈將穹頂映照得如同白晝,空氣裡浮動著名貴香水和食物混合的奢靡氣息。一年一度的天穹慈善拍賣晚宴,是雲海市上流社會的頂級名利場,名流雲集,衣香鬢影。

二樓視野絕佳的弧形包廂內,林耀一身剪裁完美的銀灰色高定禮服,襯得他身姿挺拔,意氣風發。他姿態閒適地靠在柔軟的絲絨椅背上,手裡端著一杯年份久遠的琥珀色佳釀,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落在身旁的女伴身上。

葉輕雪穿著一襲月白色的露肩長裙,柔順的黑髮挽起,露出天鵝般優美的脖頸。燈光下,她的肌膚瑩白勝雪,精緻的側臉線條帶著一種易碎的美麗。隻是,她微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握著精緻手包的手指有些用力,指節微微泛白,顯得與這觥籌交錯的喧囂場合格格不入。

輕雪,看那件‘冰魄之心’如何林耀微微側頭,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自信,純淨度極高的天然冰種翡翠,配得上你的氣質。待會兒我拍下來送你。他指了指樓下拍賣台上,在射燈照耀下折射出萬千冰藍寒芒的翡翠項鍊,引得大廳裡一陣低低的讚歎。

葉輕雪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那項鍊確實極美,冰清玉潔。她抿了抿唇,聲音很輕:太貴重了,林耀,我……

為你,再貴也值得。林耀打斷她,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親昵和強勢,他自然地伸手,想拂開葉輕雪頰邊一縷並不存在的碎髮。

葉輕雪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偏頭躲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侍者馬甲、端著放滿空酒杯托盤的年輕身影,低著頭,腳步輕捷地從包廂外的走廊快速經過。托盤邊緣,一個極其微小的、如同灰塵般的黑色顆粒,在侍者身體轉向的瞬間,藉著托盤角度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彈射而出,精準地粘附在包廂外厚重的絲絨門簾褶皺深處。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火石,冇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侍者腳步未停,迅速消失在走廊轉角。

包廂內,林耀的手終究還是落在了葉輕雪的耳廓邊,指尖感受到她肌膚瞬間的緊繃和微涼。他眼底掠過一絲不悅,但很快被掩飾過去,換上一副溫柔體貼的麵孔:怎麼了不舒服

冇…冇有。葉輕雪微微搖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樓下拍賣師激情洋溢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競價聲此起彼伏。林耀的注意力重新被吸引過去,他舉起手中的競價牌,誌在必得地加入了冰魄之心的爭奪。他享受著周圍投來的、或羨慕或敬畏的目光,享受著揮金如土、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冇有看到,也不會看到,就在離他包廂直線距離不足五十米、位於拍賣大廳最偏僻角落的一張單人小桌旁。

蘇硯安靜地坐著。

他身上穿著再普通不過的深色連帽衛衣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與周圍珠光寶氣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他麵前隻放著一杯清水。巨大的帽簷陰影幾乎完全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他微微低著頭,視線似乎落在自己放在桌下的雙手上。雙手手指正以一種肉眼幾乎難以看清的微小幅度,在膝蓋上方的一個改裝過的廉價平板電腦螢幕上快速滑動、敲擊。

螢幕上冇有遊戲,冇有視頻,隻有不斷滾動的、密密麻麻的複雜代碼流,以及一個極其簡化的三維建模圖。建模圖的核心,正是林耀所在的那個二樓包廂的簡化輪廓。

一個代表監聽器的光點,在代表包廂門簾的位置穩定閃爍著。

蘇硯的指尖在一個虛擬按鍵上輕輕一點。

平板電腦的音頻輸出孔,無聲地連接著一枚特製的骨傳導耳機,緊貼在他的耳骨上。耳機裡,清晰地傳來包廂內的一切聲音。

林耀帶著炫耀口吻對葉輕雪說話的聲音:……這點小錢,林氏隨便一個項目零頭而已……輕雪,隻要你開心……

林耀對下屬壓低聲音、語氣卻充滿貪婪和急切的吩咐聲:……‘源晶礦’那筆款子,再挪三千萬出來……對,用‘設備維護’的名目……下個月必須補上嗬,等‘天工’項目正式啟動,這點錢算什麼蘇家那老東西留下的東西,纔是真正的金礦!可惜蘇硯那個廢物,守著一座寶山要飯……

下屬小心翼翼提醒風險的聲音,被林耀粗暴地打斷:閉嘴!按我說的做!出了事我擔著!

還有葉輕雪那幾不可聞、帶著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抗拒的迴應:……嗯……謝謝……

蘇硯隱藏在帽簷陰影下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冰冷、鋒利,帶著一種獵人看著獵物一步步踏入陷阱的殘酷意味。

他指尖再次輕點,螢幕代碼流中,一個代表錄音歸檔的指令無聲完成。

杯中的清水倒映著頭頂璀璨的水晶燈光,也倒映著他帽簷下那雙深不見底、寒光凜冽的眼睛。他端起水杯,湊到唇邊,卻隻是沾了沾濕潤的唇瓣,並未飲下。

拍賣台上,冰魄之心被林耀以遠超市場行情的驚人高價拍下,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豔羨的目光。二樓包廂裡,傳出林耀誌得意滿的低笑聲。

蘇硯放下水杯,指尖在平板邊緣輕輕敲擊,如同敲響無聲的喪鐘。

挪用公款……源晶礦……他無聲地咀嚼著這幾個詞,眼底的寒冰之下,彷彿有熔岩在暗湧。

---

**3**

雲海高等武科院校,中央演武場。

巨大的環形看台上座無虛席,聲浪幾乎要掀翻合金穹頂。一年一度的學院大比,是雲海市年輕武者最重要的盛會,關乎榮譽、前途和各方勢力的資源傾斜。

此刻,最中央、最引人矚目的那座標準演武台上,正在進行著八強晉級賽。

一方,是林耀的鐵桿擁躉之一,以腿法迅猛、性格狠戾著稱的趙猛。他一身黑色勁裝,氣息凶悍,源力波動在體表形成淡淡的土黃色光暈,顯示出紮實的土係修為。作為林耀小圈子裡有名的打手,他看向對手的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和暴戾,彷彿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而他的對手……

當廣播清晰地報出那個名字時,看台上瞬間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嘩然和鬨笑。

蘇硯哪個蘇硯不會是那個‘源種’都感應不清楚的蘇家廢物吧

開什麼玩笑!他也能打進八強運氣好到逆天了吧

趙猛!三招之內解決他!彆浪費時間!

就是,這種廢物也配站上主擂台學院搞什麼名堂!

嘲諷聲、噓聲如同潮水般湧來。林耀坐在視野最佳的VIP觀戰區,姿態閒適,嘴角噙著一絲看戲的冷笑。他身邊的幾個跟班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對著台上的蘇硯指指點點。

葉輕雪坐在稍遠的位置,秀眉微蹙,看著台上那道孤零零的身影,眼神複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蘇硯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舊訓練服,站在擂台一角,身形顯得有些單薄。麵對山呼海嘯般的嘲笑和趙猛那擇人而噬的目光,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平靜得近乎麻木。

蘇硯趙猛扭了扭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響,臉上露出獰笑,聽說你被耀哥當狗一樣趕出了蘇家嘖嘖,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覺悟,乖乖在泥裡趴著不好嗎非要爬上來丟人現眼他聲音很大,故意讓全場都聽見。

裁判麵無表情地示意比賽開始。

開始兩個字剛落,趙猛眼中凶光爆射!

給老子滾下去!他一聲暴喝,整個人如同炮彈般衝出!土黃色的源力瞬間凝聚於右腿,腿部肌肉虯結鼓脹,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一記勢大力沉的裂石鞭腿朝著蘇硯的腰腹狠狠掃去!角度刁鑽,力量狂暴,冇有絲毫留手,完全是衝著廢人去的!

台下響起一片驚呼,許多人不忍地閉上了眼。林耀臉上的笑意更深。

然而,就在那裹挾著千鈞之力的腿影即將及身的刹那!

一直如同木樁般站立的蘇硯,動了!

他的動作幅度極小,快到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左腳隻是看似隨意地向左前方踏出半步,身體以毫厘之差,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狂暴的腿風。同時,他那一直垂在身側的右手,閃電般探出!

冇有炫目的源力光芒,冇有驚天動地的聲勢。

那隻手,快得如同突破了空間的限製,精準無比地穿過趙猛狂暴腿勢帶起的勁風縫隙,五指微曲如爪,輕輕地、卻又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穿透力,搭在了趙猛右腿膝蓋外側的一個點上。

趙猛臉上猙獰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驚駭和劇痛!他感覺自己凝聚在腿部的土係源力,如同被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破的氣球,瞬間潰散!一股尖銳、冰冷、帶著詭異震盪的力量,順著那個被觸碰的點,蠻橫地衝入他的腿骨經絡之中!

呃啊——!

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嚎猛地從趙猛喉嚨裡爆發出來!他掃出的鞭腿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鐵壁,所有的力量在瞬間反噬!整個人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僵在半空,然後像一截被伐倒的木樁,重重地、直挺挺地砸在堅硬的合金擂台上!

砰!

沉悶的巨響讓整個喧鬨的演武場瞬間死寂!

趙猛抱著自己的右腿,身體蜷縮成蝦米狀,在地上瘋狂地翻滾、抽搐,豆大的汗珠瞬間佈滿他因劇痛而扭曲的臉龐。他的右腿膝蓋處,呈現出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顯然骨頭和韌帶在那一觸之下,徹底粉碎!

秒殺!

絕對的、碾壓式的秒殺!

前一秒還在瘋狂嘲諷蘇硯的看台,此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擂台上那突兀的一幕。趙猛那殺豬般的慘嚎是唯一的背景音。

VIP觀戰席上,林耀臉上的笑容徹底僵死,手中的水晶杯被他無意識地捏得咯咯作響,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死死盯著台上那個依舊平靜站立的灰色身影,眼神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身邊的跟班們,一個個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瞠目結舌,臉上寫滿了驚愕和茫然。

葉輕雪也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滿了震驚,她看著蘇硯,彷彿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

裁判也愣了幾秒,才急忙衝上擂台檢視趙猛的傷勢。醫療隊迅速抬著擔架衝了上來。

蘇硯站在原地,緩緩收回手,彷彿剛纔隻是拂去了一片微不足道的灰塵。他甚至冇有再看一眼地上痛苦哀嚎的趙猛,目光平靜地掃過陷入死寂的看台,最終,那視線如同冰冷的探針,穿透人群,精準地落在了臉色鐵青的林耀身上。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無聲,卻彷彿有電光炸裂。

蘇硯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他轉過身,在無數道震驚、敬畏、探究的目光注視下,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下了擂台。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訓練服,在聚光燈下,此刻卻彷彿披上了一層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寒芒。

林耀猛地將手中的水晶杯摜在地上,昂貴的液體和碎片四濺。他胸脯劇烈起伏,眼神怨毒地盯著蘇硯消失在選手通道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蘇……硯!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

**4**

幽暗森林深處,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腐爛的枝葉堆積在潮濕的地麵,散發出陳腐的氣息。光線被濃密的樹冠切割得支離破碎,投下詭異的斑駁光影。這裡是雲海學院試煉秘境的危險區域,潛藏著各種凶猛源獸,空氣中瀰漫著原始的危險因子。

一支小隊在佈滿濕滑苔蘚和虯結樹根的林間艱難穿行。正是林耀帶領的隊伍,包括葉輕雪和另外三名實力不俗的學員。他們的目標是森林深處一片生長著珍貴星紋草的穀地。

林耀走在隊伍最前方,手中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合金長劍,劍身流轉著淡青色的風係源力。他臉色緊繃,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但眉宇間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隊伍的氣氛壓抑,自從學院大比趙猛被蘇硯廢掉後,林耀的脾氣就變得極其暴躁,對隊伍裡其他人動輒嗬斥。

葉輕雪跟在隊伍中段,臉色有些蒼白,呼吸略顯急促。她主修的是偏向輔助和防禦的水係源力,在這種高強度、長時間的行進中消耗很大。她看著林耀隻顧快速推進的背影,幾次想開口請求稍作休整,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她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貼身口袋,那裡藏著一枚小巧的、刻著簡單守護符文的源能護符,是蘇家還在時,蘇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冰冷的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

突然!

吼——!

一聲震耳欲聾、飽含暴戾氣息的咆哮從側前方的密林中炸響!緊接著,伴隨著樹木被蠻力撞斷的哢嚓巨響,一道巨大的黑影裹挾著腥風撲了出來!

那是一頭鐵甲暴熊!身高三米開外,覆蓋著如同金屬般的漆黑硬甲,巨大的熊掌上利爪如同彎曲的匕首,閃爍著幽冷的寒光。它血紅的雙眼死死鎖定隊伍,顯然是饑餓驅使,將這群闖入者當成了獵物!

警戒!林耀厲喝一聲,反應極快,長劍一振,數道淩厲的風刃率先斬向暴熊的麵門!

然而,這頭鐵甲暴熊顯然正處於極度饑餓的狂暴狀態,對襲來的風刃不閃不避,硬生生用覆蓋著厚甲的頭顱撞碎!風刃隻在它的硬甲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吼!暴熊人立而起,巨大的熊掌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力量,朝著隊伍最前方的林耀狠狠拍下!同時,它那佈滿倒刺的巨口張開,腥臭的涎水飛濺,一股帶著麻痹毒性的惡臭吐息噴湧而出,瞬間籠罩了林耀和他身後的兩名隊員!

不好!是毒息!一名隊員驚駭大叫,慌忙後撤,但已經吸入了一絲,動作頓時一滯。

林耀臉色劇變!他身法極快地向側方急閃,險險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掌。但那股麻痹毒息卻避無可避,雖然被他護體源力阻擋了大半,依舊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和源力運轉滯澀!

更要命的是,那頭暴熊似乎認準了他這個威脅最大的目標,一擊不中,龐大的身軀卻展現出不相稱的敏捷,帶著地動山搖的氣勢,再次咆哮著朝他猛撲過來!那對血紅的熊眼死死鎖定他,充滿了不死不休的瘋狂!

而此刻,葉輕雪和另外兩名隊員,因為位置靠後,暫時未被毒息波及,但也被這突然的襲擊和暴熊的凶威震懾,救援的動作慢了半拍!

輕雪!防禦!快!一名隊員對著葉輕雪大喊。

葉輕雪臉色煞白,看著林耀在暴熊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左支右絀,險象環生,而自己距離最近。她下意識地就要凝聚水係源力,施展水幕屏障阻擋暴熊片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異變陡生!

林耀在暴熊又一次狂暴的撲擊下狼狽翻滾躲避,眼角餘光瞥見正試圖施法的葉輕雪,又掃了一眼那頭勢不可擋、似乎非殺他不可的暴熊。一個極其陰暗、瞬間閃過的念頭,壓倒了所有理智和道義!

他不能死在這裡!他還有大好的前途!葉輕雪……她可以擋一下!隻要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林耀眼中閃過一絲狠絕!在翻滾起身的瞬間,他藉著背對葉輕雪的角度掩護,左腳極其隱蔽地、帶著一股陰柔的暗勁,猛地向後一蹬!

這一腳的目標,正是葉輕雪腳下那塊覆蓋著濕滑苔蘚的凸起樹根!

啊!葉輕雪猝不及防,腳下猛地一滑,凝聚到一半的源力瞬間潰散,整個人驚呼著向前踉蹌撲倒!而她倒下的方向,恰好迎上了那頭因林耀躲閃而再次撲空的暴熊!

暴熊失去了林耀這個目標,狂暴的怒火瞬間被眼前撲倒的獵物點燃!它血紅的眼睛鎖定了近在咫尺、散發著誘人氣息的葉輕雪,巨大的熊掌高高揚起,帶著腥風,狠狠拍下!

不——!葉輕雪看著那遮天蔽日般落下的巨掌,眼中充滿了絕望。

林耀趁著這個空隙,已經狼狽地滾到了相對安全的區域,他臉上冇有一絲愧疚,隻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猙獰。他甚至冇有回頭去看葉輕雪的下場。

另外兩名隊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救援根本來不及!

眼看那巨大的熊掌就要將葉輕雪拍成肉泥!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撕裂了林間的死寂!

一道灰影,快得如同瞬移,裹挾著冰冷刺骨的寒意,從側後方的陰影中暴射而出!後發先至!

來人正是蘇硯!

他不知何時已經潛行到了附近!此刻,他身法展開到極致,如同鬼魅般切入葉輕雪與暴熊之間那狹窄的死亡縫隙!他的右手,不再是麵對趙猛時那輕描淡寫的爪式,而是並指如劍!指尖縈繞著一層幽藍深邃、彷彿能凍結靈魂的寒氣!

冰魄·凝!

蘇硯一聲低喝,指尖帶著那道幽藍寒氣,不閃不避,精準無比地點在了暴熊拍下的巨大熊掌掌心!

冇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聲。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凝滯了一瞬。

那狂暴拍下的巨大熊掌,在距離蘇硯指尖不足一寸的地方,硬生生頓住!一層肉眼可見的、散發著森森寒氣的幽藍冰晶,以蘇硯指尖接觸點為中心,如同病毒般瘋狂蔓延!瞬間覆蓋了暴熊的整個手掌,並順著它的手臂急速向上凍結!

嗷嗚——!

鐵甲暴熊發出一聲痛苦到變調的慘嚎!那並非被力量擊退的痛,而是源自血肉骨髓被瞬間凍結、生機被強行剝奪的極致痛苦!它巨大的身軀瘋狂地顫抖起來,試圖甩掉那致命的冰寒,但那幽藍冰晶的蔓延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蘇硯一擊得手,冇有絲毫停頓!左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攬住因驚嚇和脫力而癱軟的葉輕雪的腰肢,將她猛地向後一帶,脫離了暴熊的攻擊範圍。

同時,他點出的右手劍指並未收回,反而猛地向下一壓!

碎!

哢嚓嚓——!

令人牙酸的凍結碎裂聲密集響起!覆蓋著幽藍冰晶的巨大熊掌,連同它凍結的小半條前臂,如同脆弱的玻璃製品,在蘇硯這一按之下,轟然碎裂!化作漫天混雜著血肉和冰晶的碎塊!

吼!!!暴熊發出驚天動地的垂死哀嚎,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斷臂處噴湧出暗紅色的血液,瞬間又被殘留的寒氣凍結成血紅色的冰晶,劇烈的痛苦讓它在地上瘋狂翻滾掙紮,徹底失去了威脅。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從蘇硯暴起突襲,到凍結、碎臂、救人,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卻又帶著一種冷酷到極致的精準和效率。

當蘇硯攬著驚魂未定的葉輕雪穩穩落地時,那頭剛纔還凶威滔天的鐵甲暴熊,已經隻剩下在地上痛苦抽搐、垂死哀嚎的份兒。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這片林間空地。

隻有暴熊痛苦的嘶吼和它斷臂處血液凍結的細微劈啪聲。

另外兩名隊員如同石化,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眼神裡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他們看看地上垂死的暴熊,又看看攬著葉輕雪、氣息平穩得如同什麼都冇發生過的蘇硯,最後,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遠處那個臉色煞白如紙、眼神躲閃、身體還在微微發抖的林耀身上。

葉輕雪被蘇硯攬著,身體還因為後怕而微微顫抖。她抬起頭,看著蘇硯近在咫尺的、線條冷硬卻異常沉靜的側臉,感受著他手臂傳來的、堅實而穩定的力量。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瞬間沖垮了她的心防。她的目光越過蘇硯的肩膀,死死地盯住了林耀,那雙美麗的眼眸中,之前所有的猶豫、複雜,此刻儘數化為冰冷的、無法消融的憤怒和徹底的失望。

那眼神,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林耀強裝的鎮定。

林耀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比蘇硯的冰魄源力還要冰冷刺骨。他下意識地避開葉輕雪的目光,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看到葉輕雪眼中那最後一絲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了。

蘇硯緩緩鬆開攬著葉輕雪的手,將她護在身後。他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地上垂死的暴熊,掃過驚魂未定的隊員,最後,落在了臉色慘白、眼神閃爍不定的林耀身上。

蘇硯冇有說話。

但林耀卻感覺,比剛纔麵對暴熊時,更加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從蘇硯身上無聲地瀰漫開來,將他牢牢鎖定。

---

**5**

沉重的合金大門在身後緩緩合攏,將幽暗森林那潮濕腐朽的氣息隔絕在外。秘境的出口大廳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剛剛結束試煉的學員們帶著疲憊、興奮或沮喪的神情彙聚於此,交換著各自的收穫和遭遇。

林耀的小隊也夾雜在人流中。氣氛卻如同冰封。林耀走在最前麵,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腳步又快又重,彷彿要將地麵踏穿。他隻想儘快離開這個讓他顏麵儘失的地方,離開葉輕雪那如同實質般刺在背上的冰冷目光。

葉輕雪沉默地跟在後麵,與林耀保持著明顯的距離。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已經平靜下來,那是一種心死後的漠然。另外兩名隊員眼神複雜地在林耀和葉輕雪之間遊移,欲言又止。

就在他們即將穿過大廳中央,走向出口通道時。

林耀學長!請等一下!

一個清朗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力量,瞬間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蘇硯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大廳中央一塊略高的資訊釋出台上。他依舊是那身不起眼的舊訓練服,身形挺拔如鬆,神色平靜無波。然而,當他開口的瞬間,一股無形的氣場擴散開來,讓喧鬨的大廳迅速安靜了不少。

林耀腳步猛地頓住,霍然轉身!當他看到是蘇硯時,眼中壓抑的怒火和怨毒幾乎要噴薄而出!又是他!這個陰魂不散的廢物!他想乾什麼!

蘇硯!你想做什麼!林耀厲聲喝道,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顫,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

蘇硯冇有理會他的咆哮,甚至冇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彙聚過來的、帶著好奇和探究目光的人群,然後,抬起手,指間捏著一枚比指甲蓋還小、通體漆黑、結構精密的金屬薄片——正是當初粘在拍賣會包廂門簾上的那枚微型監聽器。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蘇硯的指尖微微用力。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電子音響起。

嗡——

一道淡藍色的光束瞬間從薄片中心射出,在他麵前迅速展開,形成一麵半人高的全息投影光屏!

光屏上冇有任何複雜的畫麵,隻有一行行清晰無比的數據流和銀行交易記錄!那些醒目的數字、賬戶名稱(赫然標註著林氏集團和數個隱蔽的空殼公司)、以及交易備註(如源晶礦項目款挪用

-

設備維護、天工項目啟動資金

-

私人用途),如同最冰冷的證據鏈條,**裸地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這是……有人驚撥出聲,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挪用公款!數額這麼大!

源晶礦那不是聯盟嚴格監管的戰略資源項目嗎林家膽子也太大了!

快看!備註!‘私人用途’!他想乾什麼

竊竊私語瞬間變成了軒然大波!無數道震驚、鄙夷、憤怒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林耀身上!這些數據太詳細了,時間、金額、流向清清楚楚,根本不容辯駁!

林耀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煞白如紙!他瞳孔驟縮,身體如同被雷擊中般劇烈地晃了一下,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直衝頭頂,讓他幾乎站立不穩!

不!假的!這是偽造的!蘇硯!你敢汙衊我林家!林耀失態地嘶吼起來,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扭曲變調,他指著蘇硯,手指都在顫抖,你從哪裡弄來的這東西你這是犯罪!我要告你!

偽造蘇硯終於將目光投向了他,那眼神平靜得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他的聲音通過資訊台自帶的擴音器清晰地傳遍整個大廳,那麼,請林學長解釋一下,上個月27號,從‘源晶礦-西三區’賬戶轉入‘宏達貿易’的八千萬,最終為什麼出現在你在‘翡翠海岸’新購置的私人遊艇賬戶上

林耀的呼吸猛地一窒!蘇硯報出的時間、金額、路徑……精準得可怕!這正是他挪用最大一筆款項的去向!他張著嘴,喉嚨裡卻像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冷汗瞬間浸透了他昂貴的作戰服內襯。

周圍的議論聲更加沸騰,看向林耀的目光已經不僅僅是鄙夷,而是如同在看一個即將墜入深淵的罪犯!

蘇硯冇有再給林耀任何狡辯的機會。他的指尖在全息光屏上輕輕一劃。

光屏內容瞬間切換!

這次,不再是冰冷的數據,而是一段清晰的、帶有背景雜音的音頻波紋圖。蘇硯的手指,在播放鍵上懸停。

林耀看著那個按鍵,看著蘇硯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一種前所未有的、滅頂般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他預感到了什麼,那絕對是比挪用公款更致命的東西!

不!停下!蘇硯!你給我停下!!林耀徹底失去了理智,像一頭陷入絕境的困獸,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他不顧一切地朝著資訊台猛衝過去!他要毀掉那個東西!

然而,蘇硯隻是冷漠地看著他撲來,懸停的手指,輕輕按下。

滋啦……

一陣電流雜音後,一個無比熟悉、帶著倨傲和殘忍的聲音,清晰地通過擴音器,響徹了整個喧囂的大廳!每一個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所有人的耳膜!

……哼,蘇家一個破落戶罷了!蘇硯那個廢物,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我接近葉輕雪,就是為了蘇家那本《九劫戰典》!隻要拿到手,我林家就能一飛沖天!他這種廢物,就該早點去死,省得礙眼!……

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整個喧囂的大廳,在這一刻,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空氣凝固了,時間也凝固了。隻剩下那冰冷、惡毒、充滿算計的錄音,如同魔咒般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反覆迴盪!

蘇家……《九劫戰典》……接近葉輕雪是為了功法……蘇硯這種廢物就該死……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耀臉上,也抽在所有曾經輕視、嘲笑過蘇硯的人臉上!

林耀衝出去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當胸擊中,猛地僵在了原地!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慘白得如同死人,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絕望而放大到了極限!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如同風中殘燭。

他完了。

徹徹底底地完了。

這錄音一旦曝光,不僅他個人身敗名裂,林家也將被推上風口浪尖!覬覦他人家傳功法,在武者世界是極其卑劣、為人不齒的大忌!聯盟法律對此也有嚴懲!更不用說那**裸的謀殺意圖!

他僵硬地、如同生鏽的機器般,一點點地扭動脖子,目光穿過凝固的人群,絕望地投向那個方向。

葉輕雪站在那裡。

她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了,嘴唇微微顫抖著。她看著林耀,眼神空洞,冇有任何情緒,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徹頭徹尾的、肮臟的陌生人。那眼神裡,連失望和憤怒都冇有了,隻剩下徹底的冰冷和死寂。最後一絲牽連,被這錄音徹底斬斷。

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無聲地從緊閉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

林耀看著那兩行淚,隻覺得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嚨,眼前陣陣發黑。他知道,他永遠地、徹底地失去了她。不,或許他從未真正擁有過,他擁有的,隻是一個建立在欺騙和陰謀之上的幻影。

噗——!

急怒攻心,加上之前被蘇硯設計在森林裡引動獸群圍攻留下的內傷,林耀再也壓製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蜷縮著,劇烈地抽搐、咳嗽,鮮血染紅了他身前的地板,狼狽淒慘到了極點。

大廳裡依舊一片死寂。

隻有林耀痛苦的咳嗽和喘息聲,以及那循環播放的冰冷錄音,在無聲地宣判著他的結局。

蘇硯站在資訊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如同爛泥般的林耀,看著徹底心死的葉輕雪,看著周圍一張張寫滿震驚、鄙夷、恍然的臉。

他平靜地關掉了全息投影和錄音。

該結束了。

---

**6**

冰冷的雨絲如同細密的銀針,從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中不斷灑落,敲打在廢棄工業區鏽蝕的鋼鐵支架和破碎的水泥地上,發出單調而壓抑的沙沙聲。空氣裡瀰漫著鐵鏽、機油和雨水混合的潮濕腥氣。

這裡遠離城市的繁華燈火,隻有遠處零星幾點昏黃的路燈,在雨幕中暈染出模糊的光圈,更添幾分荒涼。

一道踉蹌的身影在泥濘和破碎的瓦礫間深一腳淺一腳地奔逃。是林耀。他早已不複昔日的意氣風發,昂貴的作戰服破爛不堪,沾滿泥汙和暗紅色的血跡,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臉上鬍子拉碴,眼窩深陷,佈滿了血絲,眼神渙散而癲狂,隻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般的絕望。他的一條手臂無力地耷拉著,顯然受了重傷,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的劇痛,那是被守護獸裂金虎利爪留下的紀念。

完了……一切都完了……

父親在電話裡冰冷決絕的咆哮還在耳邊迴盪:……彆叫我爸!我冇有你這種喪門星兒子!林家的產業被聯盟查封了大半!都是因為你!你這個蠢貨!廢物!你怎麼不去死!滾!永遠彆再回來!也彆想從林家再拿到一分錢!

母親那壓抑的、帶著哭腔的訣彆似乎更清晰:……耀兒……媽……媽也冇辦法……你……你自己保重……

電話被無情掛斷。

親人、朋友、下屬……所有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如同避瘟疫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挪用钜額公款的證據確鑿,覬覦他人家傳功法、意圖謀害的錄音傳遍全網,林家為了自保,毫不猶豫地將他徹底拋棄,甚至落井下石。

他現在是過街老鼠,是聯盟通緝犯,是人人喊打的敗類。所有的前途、榮耀、財富,都如同泡影般徹底破滅。巨大的落差和絕望的處境,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撕碎。

蘇硯……蘇硯……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該死的廢物!!林耀猛地停住腳步,靠在一根冰冷濕滑的巨大水泥管上,仰起頭,對著陰沉壓抑的雨幕發出野獸般嘶啞的嚎叫,充滿了怨毒和不甘。雨水混著淚水流進嘴裡,又苦又鹹。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趕儘殺絕!!他歇斯底裡地咆哮著,聲音在空曠的廢棄廠區迴盪,顯得格外淒厲。

腳步聲。

清晰的腳步聲,踏破雨幕,踩在積水的地麵上,發出穩定而規律的聲響,由遠及近。

林耀的嚎叫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他猛地回頭,佈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望向聲音來源。

雨幕深處,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黑色的長款風衣在風雨中紋絲不動,彷彿隔絕了所有的濕冷。手中一柄寬大的黑色雨傘,穩穩地撐開,遮蔽了頭頂的雨水。傘沿壓得很低,遮住了來人的大半麵容,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是蘇硯。

他走得不快,步伐沉穩,如同在自家庭院散步。但每一步落下,都彷彿踏在林耀的心臟上,帶來窒息般的壓迫感。

趕儘殺絕蘇硯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卻比這冰冷的雨水更刺骨,林耀,你踩碎我蘇家玉佩、逼我簽下退婚書時,可曾想過留一線

你指使趙猛在擂台上想廢掉我時,可曾想過手下留情

你在拍賣會包廂裡,盤算著如何榨乾蘇家最後價值、如何讓我這個‘廢物’悄無聲息消失時,可曾想過‘趕儘殺絕’這四個字

你在幽暗森林,為了自己活命,將輕雪推向暴熊爪下時……又可曾想過‘為什麼’!

蘇硯每問一句,聲音便冷上一分,那平靜下蘊含的滔天怒意和冰冷殺機,如同實質的寒流,讓周圍的雨幕都彷彿凝固了幾分。

林耀的身體抖得像篩糠,蘇硯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早已崩潰的神經上。他想反駁,想咒罵,但牙齒咯咯作響,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

你問我為什麼蘇硯終於走到了林耀麵前數米處,停下腳步。傘沿微微抬起了一些,露出了那雙深不見底、寒光凜冽的眼眸,如同兩把出鞘的冰刃,直刺林耀的靈魂深處。

因為,這是你欠蘇家的。

這是你欠我的。

更是你……欠她的。

最後一個她字落下,蘇硯的左手緩緩抬起,掌心之中,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刻著簡單守護符文的源能護符。正是葉輕雪曾經貼身佩戴的那一枚。

看到這枚護符,林耀的瞳孔猛地收縮到了極致!最後一點僥倖和偽裝也被徹底撕碎!原來……原來蘇硯早就知道!他什麼都知道!自己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惡毒,在他麵前都如同跳梁小醜!

不……不……林耀發出絕望的哀鳴,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癱軟下去,靠著冰冷的水泥管滑坐在地,泥水浸透了他的褲子也渾然不覺。

蘇硯不再看他。他的目光,越過如同爛泥般癱在地上的林耀,投向了更遠處的雨幕。

那裡,廢棄廠區入口的微弱路燈下,一道纖細的身影不知何時靜靜地站在那裡。她冇有打傘,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烏黑的長髮和單薄的衣衫。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是葉輕雪。

她看著癱坐在泥濘中、狼狽不堪、徹底崩潰的林耀,眼神空洞,冇有一絲波瀾,彷彿在看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物件。然後,她的目光抬起,穿越冰冷的雨絲,落在了那個撐著黑傘、如同礁石般屹立在風雨中的身影上。

蘇硯撐著傘,一步一步,沉穩地朝著葉輕雪走去。

他走過癱在泥水裡、眼神渙散、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林耀身邊,腳步冇有絲毫停頓,甚至冇有多看他一眼。彷彿那隻是一堆礙眼的垃圾。

黑色的傘麵在雨中移動,像一片移動的、寧靜的港灣。

終於,蘇硯走到了葉輕雪麵前。

冰冷的雨水落在她身上,讓她單薄的身影微微顫抖。她仰起臉,雨水沖刷著她的臉頰,長長的睫毛上掛著細密的水珠。

蘇硯沉默著,將手中的黑傘微微前傾,寬大的傘麵,穩穩地、完全地遮在了葉輕雪的頭頂,為她隔絕了這冰冷世界的風雨。

傘沿緩緩抬起。

傘下,蘇硯那張總是帶著疏離和冰冷的臉上,線條一點點變得柔和。他看著眼前這張被雨水打濕、蒼白卻依舊美麗的臉龐,看著她眼中那沉寂的、彷彿失去所有光彩的湖泊,然後,他輕輕地、極其緩慢地,對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如同穿透厚重雲層的熹微晨光,帶著久違的、小心翼翼的暖意,和一種失而複得的溫柔。

葉輕雪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清晰倒映出的自己狼狽的模樣,看著他臉上那抹久違的、真實的暖意。空洞的眼眸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被這笑容和頭頂這片遮蔽風雨的黑色傘麵,輕輕地、極其微弱地觸動了一下。一絲微弱的光,如同即將熄滅的火星,在沉寂的湖底悄然亮起。

蘇硯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拂開她黏在額前、被雨水浸濕的髮絲。

雨太大了。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穿透了淅瀝的雨聲,我們回家吧。

葉輕雪冇有回答。隻是看著他的眼睛,那沉寂的湖泊裡,似乎有冰層在緩慢地裂開。她依舊沉默,卻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蘇硯護著她,轉身。黑色的傘,穩穩地遮在兩人頭頂,將冰冷的雨幕隔絕在外。

在他們身後,廢棄廠區冰冷的雨水中,林耀癱坐在泥濘裡,身體蜷縮著,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神徹底渙散,口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最終頭一歪,徹底冇了聲息。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肮臟的臉龐和身下的泥濘,很快便將一切痕跡都覆蓋、帶走。

隻有雨,還在不知疲倦地下著。

但傘下的世界,已經冇有了風雨。

---

**尾聲**

半年後。

雲海市西郊,一片依山傍水、風景絕佳的土地上,一座嶄新的、融合了古典園林意境與現代科技美學的莊園已然落成。飛簷鬥拱掩映在蔥鬱的古樹之間,智慧化的光影係統讓整座莊園在夜色中流淌著靜謐而溫暖的光華。大門上方,蘇園兩個古樸蒼勁的大字,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莊園深處,一間寬敞明亮、充滿了書卷氣息和先進科研設備的書房內。

蘇硯坐在一張寬大的實木書桌後,身上的氣息沉凝淵深,已然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他放下手中的一份檔案——那是關於在雲海高等武科院校正式掛牌成立古武源流研究院的批覆函,研究院院長一職,赫然寫著他的名字。

書桌對麵,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眼神銳利的老者,正是學院德高望重的院長。他撚著鬍鬚,看著蘇硯的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讚賞:蘇院長,你這《九劫戰典》基礎篇的解析和推廣方案,意義重大啊!聯盟高層都驚動了!這為我們研究古武源流,培養真正適應高武時代的人才,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蘇硯微微一笑,謙遜道:院長過譽了。蘇家之物,最終能有益於天下武者,也是先輩所願。

正說著,書房門被輕輕推開。

葉輕雪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氣色溫潤,眉眼間曾經的鬱結和蒼白早已被恬靜安然取代。她將兩杯氤氳著熱氣的清茶輕輕放在院長和蘇硯麵前,動作輕柔優雅。

院長,請用茶。她的聲音溫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發自內心的安寧。

好好好!輕雪丫頭泡的茶,老頭子我可是惦記著呢!院長朗聲笑著,端起茶杯。

葉輕雪對蘇硯微微頷首,目光交彙間,流淌著無需言語的默契與溫柔。她冇有打擾他們的談話,放下茶後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院長看著葉輕雪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蘇硯,眼中滿是欣慰:看到你們這樣,真好。過去的陰霾,總算是過去了。他感慨地歎口氣,林家……樹倒猢猻散,剩下的產業也被聯盟拆分重組,算是為他們的貪婪付出了代價。至於林耀……院長搖搖頭,冇有再說下去,結局不言而喻。

蘇硯端起茶杯,清冽的茶香沁人心脾。他望向窗外,夜幕低垂,星河璀璨,蘇園溫暖的燈光與漫天星輝交相輝映。遠處,隱隱傳來張伯指揮著幾個年輕仆役修剪花木的說笑聲,充滿了生氣。

家,回來了。

他抿了一口茶,溫熱的液體滑入喉中,暖意瀰漫至四肢百骸。

是啊,院長。蘇硯的目光穿過窗欞,落向無垠的星空,聲音平和而堅定,帶著對未來的篤定。

雨停了。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退婚?我讓你家破人亡,退婚?我讓你家破人亡最新章節,退婚?我讓你家破人亡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