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是被一陣劇痛的頭痛給弄醒的。

他感覺太陽穴就像被人拿鑿子一下一下地鑿呢,眼皮沉得啊,都快抬不起來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呢,鼻子先聞到一股陳腐的黴味,還混著舊書紙頁那種苦香,往鼻子裡鑽的時候,還弄得有點癢。

“顧兄!顧兄醒啦!”

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的大嗓門,嚇得他渾身一抖,眼皮這纔好不容易開了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褪了色的藍布帳子,角上都起毛邊了。

床沿上坐著個穿青布短衫的年輕小夥子,正抓著他的手腕,抖個不停呢,臉漲得通紅通紅的。

“水……先喝點水。”小夥子慌慌張張地摸到床頭的粗瓷碗,遞到他嘴邊的時候,手指關節都在打哆嗦呢,“您都燒了三天了,昨天夜裡燒得直說胡話,我去請了王郎中,開的藥也都喂下去了……”

顧昭勉強喝了兩口,涼涼的水順著喉嚨流下去,這纔有點力氣了。

他瞅著對方青布衫上洗得都發白的補丁,突然就想起來了——他本來是現代的戰地記者啊,在中東報道衝突的時候被流彈打中了,明明最後一眼還能看到血珠子濺到相機鏡頭上呢,怎麼會……

“這是哪兒啊?”他嗓子啞啞地問,聲音聽起來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我租的書齋呀!”青衫小夥子急得直搓手。

“顧兄,你是不是燒傻了呀?”

“上個月你說要準備秋闈的考試,就暫時住在我這兒了。前幾天你還講要去琉璃廠找舊書呢,結果到了夜裡就發燒了……”

顧昭的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被角。

這被單是粗棉布的,有一股被太陽曬過的暖洋洋的味道,這可跟現代醫院裡那股消毒水味完全不一樣。

他忽然想起來了,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就像泉水一樣從深處湧了上來:顧昭,字明遠,是直隸的寒門秀才,才二十一歲,考了三次童生試才考中進學,鄉試呢,連著考了兩次都冇考上,因為長時間心情低落,前幾天受了風寒,就一下子病得起不來床了。

“趙……守義?”他試著叫了叫對方的名字。

那個穿著青衫的男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顧兄,你想起來了啊!”

“我就是趙守義呀,咱們是同一個縣來的,你忘了?”

“三年前在文昌祠算卦的時候,你說我麵相老實厚道,要跟我做個伴兒……”說到這兒,他突然停住了,喉結上下動了動。

“也是我不好,前幾天就不該讓你冒著雨去書市的,要不是你幫我搶那本《春秋集註》……”

顧昭這纔看到,書齋的牆角堆著半濕的舊書,最上麵那本《春秋集註》用油布包得嚴嚴實實的,封皮上還有泥點子。

他心裡突然覺得很悶,在原主的記憶裡,趙守義是在順天府當雜役的小吏,每個月的俸祿就二兩銀子,可他老是把省下來的錢給原主買書。

前兒個雨下得老大,有兩人去書市淘書。

瞅見那本《春秋集註》,眼睛就跟黏在上頭似的,挪都挪不動步了。

顧昭瞧見他這副模樣,二話不說,頂著大雨就衝過去搶那本書。

這一折騰,就著涼了。

“趙兄……”這人剛張嘴要說話呢,突然,腦袋就像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似的,疼得更厲害了。

顧昭“嗯”了一聲,趕忙抬手去揉太陽穴。

這次頭疼可不像平常那種脹乎乎的疼,就感覺好像有啥東西一個勁兒地往腦殼子裡鑽。

皇太極使的反間計、袁崇煥被淩遲的時候那慘叫、李自成打進京城時那漫天的火光,還有清軍入關時候下的屠城令……數不清的畫麵就跟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悠,清楚得嚇人。

袁崇煥受審的時候穿的那件玄色官服,上頭有幾道褶子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

顧昭這時候就發現,自己對明朝的那些事兒記得那叫一個清楚。

“顧兄?顧兄,你這是咋啦?”趙守義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從老遠老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

顧昭這時候纔回過神兒來,心裡想,這是重生了啊,還帶著上輩子對明末曆史的那些個記憶重生了。

以前他當戰地記者的時候,看過好多明末時候的史料。

冇想到,現在那些史料裡的東西就像刻在他腦子裡的預言一樣。

崇禎元年的時候,袁崇煥剛被召到京城,去督師薊遼那塊兒。

到了第二年十月啊,皇太極就會繞開正麵,從蒙古那邊走,直接奔著京城就來了。

然後,皇太極使個反間計,就讓崇禎皇帝開始懷疑袁崇煥了。

再到第三年八月,袁督師就會被安上“通敵”的罪名,被淩遲處死……

“趙兄啊,”他冷不丁地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那力氣可大得很,“袁督師現在在哪兒呢?”

趙守義被他這麼一抓,疼得直倒吸涼氣:“袁督師啊?上個月末就奉皇帝的詔書進京城了,現在住在東江米巷的驛館裡。聽人說啊,皇上打算把薊遼那邊的重任交給他……”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不過啊,外麵都在傳,說關寧軍特彆驕橫放縱,袁督師恐怕不太好管理……”

顧昭聽了,呼吸一下子就變得急促起來了。

在他前世的記憶裡,袁崇煥就是在崇禎元年被重新啟用的,第二年就中了那反間計。

現在是崇禎元年的七月,距離皇太極繞路進關還有一年零三個月。

這時間,夠他去謀劃一些事情了,可也耽擱不得一點兒啊。

“趙兄,我想借最近三個月的邸報看看。”他把手鬆開了,可是聲音聽起來更加急切了。

“還有啊,你在順天府當差呢,能不能探聽到京城裡邊兒的訊息呀?就好比皇太極那邊有啥動靜,薊遼軍的糧餉情況啥的……”

趙守義被他這副樣子給嚇到了,往後退了小半步,一下子撞到了書案上:“顧兄,你……你平常就喜歡聊聊詩詞文章啥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以前那是糊塗啊!”顧昭強撐著坐起身來,額頭上還冒著冷汗呢,“趙兄啊,你得信我,要是袁督師出了什麼岔子,大明朝的北邊可就危險了,就像天要塌了一樣啊!”

趙守義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啥也冇說。

他心裡明白,顧昭一直都是個穩重的人,這時候眼睛裡的那種焦急可不像裝出來的,於是就咬了咬牙說:

“我明天去順天府衙當班兒的時候,找個機會抄幾份邸報來。不過……顧兄,你先把藥喝了吧,這燒可不能再這麼拖著了。”

他轉身走到書案那頭去端藥碗,這時候顧昭才瞧見書案上堆著好幾卷破破爛爛的書,最上麵那捲《大學衍義》的書頁都散開了,就用麻繩隨便捆著。

“趙兄,”顧昭冷不丁地開了口,“等我病好了,我想去投奔袁督師的幕府。”

趙守義端著藥碗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投奔幕府?可你是秀才啊,要是能中舉的話……”

“中舉得等三年呢,”顧昭眼睛盯著窗外搖晃著的槐樹枝,聲音低低的,就像一聲歎息似的,“可是有些事兒啊,等不了三年那麼久啊。”

到了夜裡,趙守義搬了一張竹榻,就睡在書齋的門口。

顧昭聽著他均勻的呼嚕聲,藉著月光翻看著那幾本剛借來的邸報。

那紙張都已經變得發黃了,上麵的墨跡也有點模糊不清,可“薊遼督師袁崇煥入覲”這幾個字啊,還是紮得他眼睛生疼。

在他前世的記憶當中呢,袁崇煥被處死了之後,關寧軍就人心惶惶的,一下子就散了,清軍打進來的時候就跟到了冇人的地方似的,特彆容易。

而他現在手裡攥著的,那可是能改變這一切的機會。

他的手指尖在邸報上“登萊巡撫孫元化進獻西洋火器”這行字上劃過,冷不丁就想起前世學過的彈道學知識了。

這紅衣大炮的炮管長度,還有火藥配比啥的,是不是能改進改進呢?

窗外的槐樹葉“沙沙沙”地響著,老遠的地方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顧昭把邸報合上,抬起頭瞅著頭頂上的房梁。

“冇多少時間了……”他小聲地嘀咕著。

現在他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了,既然老天爺讓他重生了,那他就得把上輩子那些讓他心裡不得勁兒的事兒都給解決。

剛說完這話,外麵就傳來趙守義翻身的動靜。

顧昭趕忙把蠟燭吹滅了,躺回床上。

在黑暗裡,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得跟敲鼓似的——明天趙守義去當差,說不定能帶回更多的訊息,也說不定……

他把眼睛閉上了。

這重生就像一把雙刃劍,他得小心翼翼地把這個秘密藏好,可不能讓彆人看出啥不一樣的地方來。

這一回啊,他一定要把袁崇煥救了,把大明救了,把前世裡那些冇救成的人都給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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