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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了!林薇又穿走了我那條帶向日葵圖案的健身褲。

>我盯著空衣架,心裡直髮毛——這玩意兒貼身又顯形,她穿去給誰看

>悄悄點開她加密相冊,密碼竟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照片裡全是陌生男人:肌肉賁張的壯漢、穿緊身衣的小白臉……

>跟蹤她到健身房那天,我攥著防狼噴霧的手全是汗。

>隔著玻璃門,卻看見她正彎腰給輪椅上的男孩繫鞋帶。

>林老師!孩子們舉著蠟筆畫喊,向日葵超人今天教我們走路嗎

>她回頭瞬間,我慌忙躲進垃圾桶後麵。

>手機突然震動,是她發來的訊息:垃圾桶那位,健身褲還合身嗎

>附贈一張我撅著屁股躲藏的高清抓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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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次了!

我瞪著臥室衣架上那根孤零零的金屬掛鉤,它空蕩蕩地懸在那裡,像個無聲的嘲笑。衣架下方,本該掛著我那條深灰色、印著傻氣又醒目向日葵圖案的健身褲。現在隻剩下空氣,和我心裡一股噌噌往上冒的邪火。

林薇!我衝著客廳方向吼了一嗓子,聲音有點發乾發緊。冇迴應。隻有電視機裡綜藝節目誇張的笑聲隱約傳過來,更添煩躁。我幾步衝到客廳,她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抱著半包薯片,眼睛黏在螢幕上某個蹦躂的小鮮肉臉上,嘴角還掛著點可疑的碎屑。

我那條向日葵健身褲呢我杵在她麵前,影子把她和電視螢幕都遮住一塊。

她慢悠悠地轉過頭,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甚至有點茫然:啊哪條

就那條!我手指頭恨不得戳穿空氣,指向臥室的方向,深灰的,屁股後麵印著老大一朵向日葵的!我找了半天了!

我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一種被逼到牆角的急躁。那條褲子,布料薄得過分,彈性十足,穿在身上簡直跟第二層皮膚冇兩樣,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一點緩衝餘地都冇有。她穿出去給誰看

林薇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似的,眼神卻輕飄飄地掠過我的臉,又落回電視螢幕,順手還往嘴裡塞了片薯片,嚼得哢嚓響。你說那條啊,她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天氣,穿著挺舒服的,料子軟,彈力好,我拿去穿了唄。

哢嚓。又是一聲薯片碎裂的脆響,落在我緊繃的神經上,像根針。

你穿我感覺太陽穴突突跳,那是我的!男款的!而且……我憋了一下,後麵那句那褲子緊得連內褲邊都勒得清清楚楚卡在喉嚨裡,說出來顯得我小氣又猥瑣,不說出來又憋得我肺管子疼。

而且什麼她終於正眼瞧我了,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帶著點促狹的笑意,陳默,一條褲子而已嘛,你老婆穿一下怎麼了小氣鬼。我看你穿著挺好看的,想著我也試試嘛。

她說著,還故意扭了扭腰,彷彿在感受那褲子的包裹感。

好看我穿著是去健身房揮汗如雨,是去當背景板的!她穿著……那效果能一樣嗎那向日葵的位置,在她身上……我腦子裡不受控製地蹦出些畫麵,火氣混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轟地一下直衝腦門。舒服彈力好她穿著舒服給誰看去

我硬生生把後麵更難聽的話嚥了回去,喉嚨裡像堵了團砂紙,磨得生疼。再看她那副理所當然、甚至有點小得意的模樣,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像潮水一樣把我淹冇了。我猛地轉身,幾乎是撞回了臥室,砰地一聲甩上門,力道大得門框都震了一下。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客廳裡電視的喧鬨聲和薯片的哢嚓聲被隔絕了大半,隻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在耳邊嗡嗡作響。那條該死的向日葵褲子!它像一個引信,點燃了我這些日子積壓的所有不安。林薇最近確實不對勁。

下班越來越晚,問起來,總是含糊其辭地說項目收尾或者跟同事吃個便飯。回到家,臉上總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疲憊,眼神也常常放空,問她怎麼了,她總是搖搖頭,扯出一個笑:冇事,就是有點累。

可那笑容,像紙糊的一樣,風一吹就破。

最可疑的是她那個健身包。以前去瑜伽館,她那小包裝個水杯、瑜伽墊薄片就差不多了。現在呢那個碩大的、鼓鼓囊囊的黑色雙肩包,每次拎回來都沉甸甸的,往玄關地上一放,發出悶響。問她裡麵裝的什麼,她就輕描淡寫:哦,換了雙重點的鞋,還有些雜七雜八的。

雜七雜八那重量,裝啞鈴都夠了!還有那股味兒……每次她回來,那包裡總隱隱透出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著點汗味絕不是瑜伽館那種香薰精油味。

一個念頭,冰冷滑膩,像條毒蛇,悄無聲息地鑽進我的腦海:她是不是……外麵有人了

這個想法一旦冒頭,就瘋狂地滋長蔓延。健身房!那些肌肉賁張的教練,那些荷爾蒙爆棚的學員……那條該死的、貼身又顯形的向日葵健身褲!她穿著它,是不是就是為了去取悅某個雜七雜八的人那個沉甸甸的包裡,裝的難道是……給他的東西

心口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痛,幾乎喘不上氣。不行,我不能像個傻子一樣被矇在鼓裏!我必須弄清楚!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釘在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那黑色的外殼,此刻彷彿一個潘多拉魔盒,散發著誘惑又危險的氣息。我知道她有個加密相冊,名字叫私人珍藏。以前開玩笑問過她密碼,她總是神秘兮兮地笑,說是少女的秘密。少女現在想起來,那笑容是不是藏著心虛

鬼使神差地,我走了過去,指尖冰涼,帶著細微的顫抖,拿起了她的手機。螢幕亮起,需要解鎖密碼。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咚咚咚地撞擊著胸腔。試試萬一呢

我的手指懸在數字鍵上方,猶豫,掙紮。窺探**這念頭讓我自己都唾棄。可那條向日葵褲子,那個沉重的健身包,她疲憊躲閃的眼神……它們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把我困在裡麵,喘不過氣。一股被欺騙、被愚弄的憤怒猛地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我咬著牙,輸入了一串數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十月十八號,1018。

螢幕一閃,解鎖了!

那一瞬間,血液似乎都衝到了頭頂,耳朵裡嗡嗡作響。我成功了,但這成功帶來的不是喜悅,而是更深的恐懼和一種近乎自虐的急切。我像個小偷,手指哆嗦著,飛快地劃動螢幕,找到了那個名為私人珍藏的加密相冊圖標。深吸一口氣,再次輸入1018。

相冊打開了。加載的圓圈轉動著,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圖片刷出來的瞬間,我的呼吸驟然停止。

不是風景,不是美食,不是我們倆的合影。

全是男人!

一張接一張,充斥著我的視野。

一個肌肉虯結得像岩石雕刻的壯漢,穿著緊身背心,汗水淋漓,在鏡頭前奮力彎舉著巨大的杠鈴,手臂上的血管像扭曲的蚯蚓般暴起。

另一個皮膚白得晃眼的小年輕,穿著騷包的亮紫色緊身褲,勒出極其飽滿的輪廓線,正對著鏡子凹造型,眼神帶著刻意的魅惑。

還有一個穿著純黑緊身衣的男人,布料薄得幾乎透明,勾勒出每一塊腹肌的線條,正做著某種拉伸動作,姿態……極其撩人。

照片一張張滑過,角度各異,光線不同,背景大多是健身器械區。有清晰的懟臉拍,也有稍遠一點抓拍的訓練瞬間。那些肌肉的紋理,汗水的光澤,甚至某些部位被緊身衣勒出的形狀……衝擊力強得讓我眼前陣陣發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隨即又被洶湧的酸楚、憤怒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噁心感徹底淹冇。捏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發白,微微顫抖。那些照片像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眼睛,也燙著我的心。向日葵健身褲……沉甸甸的健身包……她所謂的舒服……原來都是為了這些!

一股熱血直衝頭頂,燒得我眼前發花。我猛地將手機狠狠摜在柔軟的床鋪上,彷彿這樣就能把那些刺眼的畫麵砸碎。不行,光看照片算什麼本事抓賊要抓贓!我要親眼看看,看看她穿著我的褲子,在那個地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瞬間占據了所有理智。我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在臥室裡焦躁地轉了兩圈,目光掃過衣櫃、抽屜。證據對,我得帶點東西防身!萬一……萬一那小白臉或者肌肉山不是善茬呢

拉開床頭櫃抽屜,裡麵亂七八糟。一個朋友送的惡搞生日禮物——瓶身畫著個誇張狼頭的小型防狼噴霧,被我一把抓了出來。冰冷的金屬罐體握在手裡,帶來一絲扭曲的安全感。我還嫌不夠,又拉開衣櫃底層,摸摸索索,掏出一根很久以前買來防身、卻從冇用過的黑色甩棍。沉甸甸的,甩開時唰啦一聲脆響,帶著冰冷的威懾力。我把它們一股腦兒塞進我平時通勤用的舊挎包裡,拉鍊拉上,挎包壓在胳膊下,硬邦邦的硌著肋骨。

走到客廳,林薇還在看電視,薯片袋子已經空了。她蜷在沙發裡,側影看起來有點單薄,甚至有點……落寞我用力甩甩頭,把這不合時宜的心軟甩開。假象!都是迷惑我的假象!

我出去一趟。我聲音乾澀,儘量壓著那股火氣。

她聞聲轉過頭,臉上還帶著點冇散儘的電視節目的笑意,看到我挎著包站在門口,愣了一下:這麼晚去哪

悶得慌,出去透透氣,順便……跑跑步。我胡亂搪塞,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

哦,那……早點回來。她冇多問,隻是叮囑了一句,又轉回頭去看電視了。那平靜的態度,此刻在我眼裡簡直成了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的證明。

我幾乎是逃也似的摔門而出。樓道裡的聲控燈應聲而亮,慘白的光照著我鐵青的臉。胸腔裡那股氣憋得我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火星。我衝下樓梯,跑出單元門,夜晚微涼的空氣也冇能讓我冷靜半分。目標明確——市中心那家規模最大、器械最全、據說帥哥教練也最多的力源健身會所。林薇的健身卡就是那家!那個該死的加密相冊裡,好幾張照片背景牆上都印著力源巨大的LOGO!

打了車,一路無話。司機師傅幾次從後視鏡瞟我,大概是被我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到了。我死死攥著挎包的帶子,指尖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防狼噴霧的罐體輪廓隔著帆布硌著我的小臂。

到了地方,付錢下車。眼前是燈火通明的力源大廈,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出裡麵晃動的身影和冰冷的器械。音樂的低音炮隱隱傳來,震動著腳下的地麵。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大多穿著緊身運動衣,勾勒出或健美或窈窕的線條。我下意識地掃視著每一個女性身影,尋找那抹熟悉的向日葵圖案。

冇有。門口冇有。

我的心懸得更高了。她肯定在裡麵!在更衣室還是在某個私密的器械區和那個穿紫色緊身褲的小白臉或者那個肌肉壯漢包裡的甩棍似乎更沉了。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悲壯,推開厚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前台小妹公式化地抬頭:先生您好,請問有預約還是……

我找人!我硬邦邦地打斷她,腳步不停,直接往裡闖。前台似乎想說什麼,但我渾身散發的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氣壓讓她猶豫了一下,冇再阻攔。

巨大的空間被分割成不同的區域。力量區傳來鐵片碰撞的哐當聲和男人低沉的吼聲;有氧區一排跑步機、橢圓機上人影晃動;操房裡音樂震天響,一群人在跳著激烈的搏擊操。空氣裡瀰漫著汗味、消毒水味和一種……躁動的荷爾蒙氣息。我像個闖入者,目光如同探照燈,在攢動的人頭和反光的器械間焦急地掃射。向日葵……深灰色……向日葵……

冇有!力量區冇有!跑步機那邊冇有!操房隔著玻璃門,裡麪人影綽綽,看不清細節。

汗水從我額角滑下來,不是熱的,是急的,是緊張的。挎包帶子快被我攥出水來,防狼噴霧的蓋子似乎隨時會被我無意識地摳開。她到底在哪難道在更衣室或者……私教區那種用玻璃隔開的、相對私密的小區域我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瞥見最裡麵靠落地窗的一塊區域,被半人高的綠植稍微隔開了一些,相對安靜。那邊好像冇什麼大型器械,倒是地上鋪著彩色的軟墊。幾個身影在那裡。

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立刻放輕腳步,藉著器械和柱子的掩護,快速而隱蔽地向那邊移動。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撞擊著肋骨,聲音大得我自己都能聽見。近了,更近了……繞過一排掛著配重片的架子,那片區域的景象終於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預想中不堪的畫麵冇有出現。

冇有肌肉男,冇有小白臉,冇有曖昧的場景。

明亮的燈光下,鋪著彩色軟墊的地麵上,坐著幾個孩子。年紀都不大,有的看起來十來歲,有的更小些。他們無一例外,都坐在輪椅上,或者依靠著特製的支撐架。

而我的妻子,林薇,就蹲在他們中間。

她穿著那條該死的、印著傻氣向日葵的深灰色健身褲,上身是一件普通的白色運動T恤,紮著利落的馬尾,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臉上卻是我從未在家裡見過的、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和溫柔。

她正蹲在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男孩麵前。男孩大概七八歲,瘦瘦小小的,腿上蓋著薄毯。林薇低著頭,一手輕輕托著男孩穿著運動鞋的腳踝,另一隻手極其耐心地、一下一下地繫著他鬆開的鞋帶。她的動作那麼輕,那麼穩,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繫好了,她還輕輕拍了拍男孩的小腿,仰起臉,對他綻開一個無比明亮溫暖的笑容,嘴唇動了動,說了句什麼。

男孩也笑了,有點羞澀,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像被一道無聲的霹靂狠狠擊中,整個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凝固。攥著挎包帶子的手鬆開了,指關節因為剛纔過度用力而泛白僵硬。包裡的甩棍和防狼噴霧沉甸甸地墜著,此刻卻像個巨大的諷刺,硌得我靈魂都在發燙。

向日葵……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像個被戳破的氣球,剛纔那股洶洶的怒火和捉姦的悲壯瞬間泄得一乾二淨,隻剩下巨大的震驚和鋪天蓋地的羞愧。臉頰火燒火燎,耳朵裡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不真實。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裡麵那溫馨得像一幅畫的情景,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紮得我體無完膚。

就在這時,墊子上的另一個小姑娘,紮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子,舉著一張畫滿五顏六色線條的紙,努力地朝林薇的方向伸著手,小臉興奮得通紅。她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聲音穿透了不算厚的玻璃,清晰地鑽進我的耳朵:

林老師!林老師!你看我的畫!向日葵超人今天還教我們‘走路’嗎

向日葵……超人

林薇聞聲轉過頭,臉上還帶著對小男孩的溫柔笑意,目光投向那個舉畫的小姑娘。就在她視線轉動的刹那,我像被滾燙的烙鐵燙到,猛地一個激靈,巨大的羞恥感讓我做出了一個完全不經大腦的反應——逃!

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狼狽不堪地往旁邊一閃,試圖把自己縮成一團,躲進旁邊一個半人高的、用來回收空塑料水瓶的綠色大垃圾桶後麵。垃圾桶旁邊還散落著幾個空瓶,散發著淡淡的甜膩飲料味。我蹲下去,後背死死抵著冰涼粗糙的塑料桶壁,心臟在嗓子眼裡瘋狂蹦迪,幾乎要跳出來。完了完了,她剛纔轉頭,那視線是不是掃過這邊了她看到我了嗎這鬼地方!垃圾桶後麵根本藏不住一個成年男人!我感覺自己像個滑稽的小醜,暴露在聚光燈下。

蹲在垃圾桶後,鼻尖縈繞著飲料瓶裡殘留的甜膩氣息,混合著垃圾桶本身的塑料味,熏得我一陣陣反胃。臉頰滾燙,耳朵裡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轟鳴。太蠢了!陳默,你簡直是個宇宙級的蠢貨!那些照片……那些肌肉男、小白臉……原來都是障眼法都是她用來……記錄康複動作的參考我腦子裡亂成一鍋滾燙的粥,羞愧像沸騰的開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幾乎要把我的天靈蓋頂開。

我甚至不敢探頭去看一眼玻璃窗裡麵的情形。林薇剛纔那個轉頭的動作,像慢鏡頭一樣在我腦子裡反覆播放。她看到了嗎看到我這個像賊一樣跟蹤她、此刻又狼狽地縮在垃圾桶後麵的丈夫了嗎要是看到了……我簡直不敢想象她臉上會是什麼表情。震驚失望還是……冰冷的嘲諷

就在我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垃圾桶裡或者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的時候,屁股口袋裡,我的手機突然瘋狂地震動起來。嗡嗡嗡——嗡嗡嗡——那震動貼著我的大腿肌肉,麻酥酥的,在死寂的緊張裡顯得格外驚悚。

我嚇得差點原地蹦起來,心臟猛地一抽,幾乎驟停。手忙腳亂地去掏手機,指尖都在哆嗦。螢幕亮得刺眼,螢幕上跳動的名字,像一道閃電劈進我的瞳孔——林薇!

她打過來了!她果然看到了!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接還是不接不接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接我該怎麼解釋自己像個變態一樣出現在她工作的地方,還猥瑣地蹲在垃圾桶後麵喉嚨發乾,手心瞬間被冷汗浸透。我盯著那瘋狂跳動的名字,彷彿那是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震動停了。螢幕暗了下去。

我還冇來得及鬆一口氣,緊接著,叮咚一聲,清脆的資訊提示音,在寂靜的角落裡顯得格外響亮。

我屏住呼吸,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點開那條新資訊。

發信人:林薇。

資訊內容隻有一行字,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

垃圾桶後麵那位鬼鬼祟祟的先生,我那條向日葵健身褲,您穿得還合身嗎下次偷看,建議換個隱蔽點的位置。另:附贈一張您剛剛努力隱藏的英姿,供君回味。【圖片】

嗡——

腦子徹底炸了。

我手指哆嗦著,幾乎是戳著螢幕點開了那張附帶的圖片。

高清!絕對是高清!

照片上,我撅著屁股,以一種極其彆扭又猥瑣的姿勢,正奮力地試圖把自己龐大的身軀塞進那個半人高的綠色垃圾桶後麵。我的側臉因為用力而扭曲著,寫滿了驚慌失措,半邊身子暴露無遺,藏了個寂寞。那件我自以為低調的灰色外套,在照片裡簡直像個活靶子。最要命的是,照片的拍攝角度,明顯是從健身房裡隔著玻璃窗拍的,精準地捕捉到了我所有狼狽不堪的細節。照片一角,還能看到健身房裡明亮的燈光和一點彩色的軟墊邊緣。

完了。徹底完了。人贓並獲,高清抓拍,鐵證如山。

一股熱氣轟地衝上頭頂,臉頰燙得能煎雞蛋。羞恥感排山倒海,瞬間把我淹冇,連帶著之前那些瘋狂的猜疑和憤怒,都化成了無地自容的灰燼。我像個被當場抓獲的現行犯,連狡辯的力氣都冇有了。

我蹲在垃圾桶後麵,像一隻被徹底抽掉了骨頭的軟體動物,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消失殆儘。手機螢幕的光映著我慘白的臉,那張屈辱的英姿照片還在上麵無情地嘲笑著我。周圍健身器械的碰撞聲、人群的呼喊聲彷彿都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隻有自己粗重又急促的呼吸聲在耳邊無限放大。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腦子裡亂糟糟地閃過無數念頭:衝進去道歉太刻意了,而且當著那些孩子的麵……灰溜溜地逃走那豈不是更顯得心虛又窩囊繼續蹲在這裡等著她出來把我揪出來示眾嗎

就在我陷入天人交戰、恨不得當場自燃以謝天下的時候,握在手裡的手機又嗡地震了一下。不是電話,是新的資訊。

我像驚弓之鳥,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咬著牙,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絕望,我點開了螢幕。

還是林薇。

這次的資訊短得隻有幾個字,卻像一束微弱的光,瞬間刺破了我沉到穀底的黑暗:

傻蹲著不累嗎後門通道,消防樓梯口,等你五分鐘。過期不候。

資訊後麵,還跟了一個小小的、翻白眼的表情符號。

消防樓梯口等我

這峯迴路轉讓我懵了一瞬。不是興師問罪不是直接判死刑她給我留了個……後門

巨大的羞愧依舊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但這條資訊像一根救命稻草,讓我溺水般窒息的感覺稍微緩和了一絲絲。我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從垃圾桶後麵爬了起來,顧不上拍打褲子上的灰塵(雖然垃圾桶旁邊還算乾淨),也顧不上週圍是否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謝天謝地,這個角落暫時冇人),像隻受驚的兔子,弓著腰,憑著進門時掃過一眼的模糊記憶,跌跌撞撞地朝著後門通道的方向摸去。

找到那個不起眼的、貼著安全出口綠色標識的消防門時,我後背的T恤已經緊張得汗濕了一片。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奔赴刑場的悲壯,我推開了沉重的防火門。

吱呀——

門後是光線略顯昏暗的消防樓梯間。空氣裡飄浮著淡淡的灰塵味道。聲控燈因為開門的聲音亮了起來,慘白的光線照亮了下麵幾級台階和一小片平台。

林薇就站在那裡。

她背靠著冰冷的、刷著綠漆的水泥牆壁,雙臂鬆鬆地環抱在胸前。身上還穿著那條印著傻氣向日葵的健身褲和白色T恤,馬尾辮有些鬆散,額角粘著幾縷被汗水浸濕的髮絲。她微微歪著頭,臉上冇什麼特彆的表情,既冇有我想象中的滔天怒火,也冇有冰冷的嘲諷。隻有一種……平靜或者說,是一種瞭然於胸的、帶著點疲憊的審視。

她的目光像探照燈,直直地打在我臉上,上上下下掃視著我這副驚魂未定、狼狽不堪的尊容。

空氣凝固了。樓梯間裡安靜得能聽到灰塵落下的聲音。我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砂紙堵住,乾澀得發不出一個清晰的音節。腦子裡預設的一萬句道歉詞,此刻全都攪成了一團漿糊。

嗬……

她先開了口,不是質問,是一聲極輕的、帶著濃濃鼻音的嗤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那笑聲裡,疲憊感似乎更重了。陳默,她連名帶姓地叫我,聲音不高,卻像小錘子敲在我心上,防狼噴霧甩棍她的視線精準地落在我緊緊夾在腋下的舊挎包上,嘴角勾起一個極其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怎麼是打算進來‘力源’掃黃打非,還是準備替你老婆的‘姦夫’們鬆鬆筋骨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抽得我臉上火辣辣的疼。我下意識地把那個該死的挎包往身後藏了藏,彷彿這樣就能藏起我那顆愚蠢又齷齪的心。

我……我……

喉嚨終於擠出了點聲音,嘶啞得厲害,薇薇,我……對不起……

千言萬語,最終隻剩下這三個最蒼白無力的字眼。我垂下頭,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樓梯間冰冷的空氣吸進肺裡,帶著灰塵的味道,嗆得我難受。

對不起林薇重複了一遍,語氣裡聽不出喜怒。她往前走了一步,離開了倚靠的牆壁,站到了我麵前。離得近了,我甚至能看到她眼瞼下淡淡的青影,那是長期疲憊留下的痕跡。我的心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陳默,她的聲音低沉了一些,帶著一種穿透力,什什麼時候開始的懷疑我猜忌我翻我手機跟蹤我她每問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是因為我穿錯了你的褲子她低頭,扯了一下自己身上那條向日葵健身褲的褲腰,還是因為我回來晚了包裡東西重身上有消毒水味她抬起眼,目光銳利得像手術刀,或者,就因為我最近……冇顧得上你

最後那句冇顧得上你,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鈍刀子,緩慢地割開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偽裝,露出了裡麵最不堪的自私內核。

不是!薇薇,我……

我猛地抬起頭,急切地想辯解,想告訴她不是因為她冇顧上我,可話到嘴邊,又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我的懷疑,我的跟蹤,我的那些陰暗揣測,哪一樣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被忽視了被冷落了覺得她的心不在這個家裡了

那是為什麼她追問,眼神平靜得可怕,就因為這條褲子穿著顯形就因為你覺得我穿它出門,就是去勾引彆的男人了陳默,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她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和……受傷。

不是!絕對不是!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巨大的悔恨和羞愧像海嘯一樣將我吞冇,是我混蛋!是我腦子被驢踢了!是我小心眼!是我……我看了你手機裡那些照片……我……

我語無倫次,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照片林薇愣了一下,隨即眉頭蹙起,似乎在回憶,加密相冊裡那些

我羞愧地點點頭。

她看著我,眼神複雜,有恍然,有無奈,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所以,你以為那些是我‘收藏’的‘野男人’她揉了揉眉心,疲憊感更濃了,陳默,你動動腦子想想,密碼是什麼

1018……我們結婚紀念日……

我喃喃道,臉更紅了。

是啊,1018。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點苦澀,我拍那些照片,是因為他們練得好!那個大塊頭,他的硬拉姿勢特彆標準,發力點找得準,我想學習參考一下動作,看能不能用到孩子們的康複訓練裡!那個穿紫色褲子的,他教會員做髖關節靈活性的動作很有一套,對下肢力量弱的孩子很有幫助!還有那個穿黑緊身衣的,他的核心穩定訓練方法……

她語速不快,條理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精準地敲碎了我之前所有齷齪的臆想。原來那些被我視為罪證的照片,在她眼裡,隻是康複訓練的學習資料!多麼可笑,又多麼諷刺!

我……

我啞口無言,像個被戳破的氣球,徹底癟了下去,隻剩下無邊的羞愧在身體裡橫衝直撞。孩子們……

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試圖轉移話題,也確實是心中最大的困惑,那些坐輪椅的孩子……

提到孩子們,林薇臉上的疲憊和冷硬似乎融化了一些,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向日葵之家’,她輕輕說,一個幫助脊髓損傷和腦癱兒童的公益康複中心。我朋友是創始人,幾個月前人手不夠,求到我這裡。我以前學過康複理療,雖然很久冇碰了……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就去了。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這些孩子……很不容易。他們的康複訓練需要極大的耐心和體力,很多動作我需要自己先吃透,找到最安全有效的方法教給他們。健身房那些練得好的動作,有時候稍加改良就能用上……所以我才拍了那些照片。她解釋著,目光坦誠地看著我,下班晚,是因為訓練課排得緊;包重,裡麵裝著給孩子們準備的輔助工具和一些小獎勵,有時候還有他們的換洗衣物;身上有味兒……汗味,消毒水味,還有孩子們不小心弄上的藥膏味……她無奈地笑了笑,回家累得不想說話,怕把負麵情緒帶給你,也怕你問多了我解釋不清反而讓你擔心……冇想到……

她冇再說下去,隻是看著我,那眼神裡有疲憊,有無奈,有受傷,還有一絲……等待判決的平靜。

原來是這樣!所有的不對勁,所有的疑點,背後藏著的,是她默默付出的善意和沉甸甸的責任!而我,我這個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卻用最卑劣的心思去揣度她,用最不堪的行動去驗證我的齷齪!

對不起……

這三個字再次脫口而出,這一次,沉重得幾乎承載了我所有的懊悔和心痛。我上前一步,想靠近她,想抓住她的手,卻又畏縮地停在原地,像個做錯事不敢靠近大人的孩子。薇薇,對不起……我真的……我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聲音哽咽,眼眶發熱。

林薇靜靜地看了我幾秒,那眼神像是穿透了我所有的狼狽和悔意,看到了我靈魂深處那點可憐巴巴的真誠。她冇說話,隻是又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在空曠的樓梯間裡迴盪,帶著無儘的疲憊。然後,她朝我伸出了一隻手。

不是擁抱,隻是攤開手掌,掌心向上。

我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拿來。她言簡意賅,目光瞥向我依舊緊緊夾在腋下的舊挎包。

啊哦!

我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把那個沉重的挎包取下來,拉開拉鍊。防狼噴霧的紅色狼頭圖案和黑色甩棍冰冷的金屬光澤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我的臉又燒了起來,羞愧難當。我把這兩樣武器掏出來,像捧著燙手的山芋,遲疑地遞向她。

林薇冇接那兩樣東西。她的目光落在包底,那裡靜靜躺著幾張皺巴巴的、邊緣有點捲曲的百元鈔票——那是我出門時隨手塞進去的零錢。

她伸出手,不是拿錢,而是從我手裡,輕輕抽走了那張印著傻氣向日葵圖案、此刻卻顯得無比聖潔的健身卡。卡片在她指尖轉了一下,發出輕微的塑料摩擦聲。

卡,我收回了。她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把卡揣進自己運動褲的口袋裡。然後,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臉上,下巴朝樓梯下方點了點,不容置疑地說:現在,你,跟我上去。

啊上去我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下意識地重複,去……去哪上去回健身房回那個剛剛讓我丟儘臉麵的地方回那個充滿了她無私付出、反襯得我格外卑劣的向日葵之家訓練區光是想想那個場麵,我就恨不得原地消失。

還能去哪林薇挑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去乾活!當苦力!把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廢料,還有剛纔蹲垃圾桶消耗的卡路裡,都給我轉化成實際行動!她頓了頓,語氣帶著點冇好氣的揶揄,‘向日葵超人’的家屬,總不能隻會躲在垃圾桶後麵當‘向日葵鴕鳥’吧孩子們還等著呢。

向日葵鴕鳥……

這外號像根小針,紮得我又疼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看著她雖然疲憊卻透著不容拒絕的眼神,看著她攤開的、等待我迴應的手掌,再想到玻璃窗後麵那些坐在輪椅上的、充滿期待的小小身影……一股混雜著羞愧、感動和想要彌補的強烈衝動猛地湧了上來。

臉還在燒,心還在狂跳,但腳步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的悲壯,伸出手,冇有去碰她攤開的手掌,而是直接、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纖細,掌心帶著運動後的溫熱和一點點薄繭。

走!

我隻擠出一個字,聲音還有點啞,但異常堅決。握緊她的手,像抓住了救贖的浮木,也像握住了重新連接彼此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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