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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典禮我驚得魂飛魄散。

講台上溫文爾雅的江教授,

正是我18歲鼓起勇氣塞情書的竹馬鄰居。

他無名指那抹婚戒寒光,刺痛了我的眼......

1

操場的塑膠跑道被九月的驕陽曬得氣味濃烈,

知了扯著嗓子嘶鳴,空氣燥熱得扭曲。

我縮在教學樓冰冷的廊柱陰影裡,像個企圖遁形的幽靈。

開學典禮不存在的,哪有我趴空調房刷劇來得痛快,

連老媽隔空發來的十幾條語音轟炸都懶得點開。

手機震得手麻,我煩躁地一瞥。

【老媽:照片.JPG】

【老媽:小瑜!快看!

媽特意打聽過的,你們新來的江教授!

海歸精英!

帥不帥

以後跟著江教授好好學啊!】

照片在螢幕上彈開。

男人站在灑滿陽光的講台後,

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裝,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唇角噙著那抹能騙儘天下人的溫雅笑意。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像被滾燙的炮仗炸了,

手機差點脫手摔個稀巴爛。

全身血液猛地凍住,又在下一秒燒沸!

江嶼!

是他!

是那個在我家隔壁住了十幾年的江嶼!

是那個18歲夏天,在我高考結束後的燥熱黃昏,

我把整整三年寫了無數遍、才選出最滿意一封的情書,

緊張到手心全是汗,偷偷塞進他家舊信箱的江嶼!

他回來了!

他居然站在這所大學的講台上!

刺耳的音響電流嘯叫聲鑽透耳膜,我猛地抬眼。

主席台上,那個熟悉又陌生得驚人的身影正拿起話筒。

他微微側首調試角度,禮堂頂燈冰冷的光柱直直打落在他扶著話筒的左手——

無名指上,那圈鉑金的冷芒刺得我眼球劇痛。

教授

他結婚了

心臟像是被那隻帶著婚戒的手狠狠攥了一把,

悶得喘不過氣,瞬間沉到穀底。

2

開學第一課,我縮頭鵪鶉似的窩在階梯教室最後一排的犄角旮旯。

課本擋了大半張臉,隻敢從課本頂上鬼鬼祟祟露出兩隻眼睛。

講台上,江嶼的聲音穿過整個教室,

清晰得過分,不高不低,如同清冷的玉石相擊,

是他以前逗我玩時就愛用的語調,

如今裹上了層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幻燈片翻頁的光斑,偶爾掠過他眼鏡片後的雙眼,

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

這一章的難點……

他講課間隙,修長的手指隨意地翻過點名冊。

他忽地停住,目光銳利地抬起,精準無比地刺穿人群,

釘在了我臉上。

尤其這位躲在角落的同學。

我瞬間挺直僵硬的脊背,心臟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他眼神若有若無地掠過前排的空位,

唇角居然勾起一抹淡得幾乎看不出的弧度。

……或許更適合前排位置

後排幾道看戲的目光瞬間烙在我背上,火辣辣的。

3

課間鈴是救命的號角。

我用課本捂頭收拾東西,隻想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陸瑜,

那個該死的聲音偏偏在身後響起,

像道無形的繩索絆住我抬起的腳。

我僵硬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江嶼就站在我身後幾級台階之下。

九月熾熱的陽光被他身後的窗戶切割成明晃晃的方塊,

鑲了他一身刺目的光邊,

也襯得他金絲眼鏡後的眼神更幽深叵測。

他慢條斯理地合上他手中的資料夾,

發出輕而清晰的一聲啪。

他抬眼看我,嘴角那點習慣性的弧度還在,

語調依舊平得像深秋無風的湖麵。

躲得夠遠的。

江教授,

我垂下眼簾,聲音繃得像拉滿弦的弓。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帶來片刻清醒。

您好。

我逼著自己擠乾最後一點力氣,讓那句生硬的稱謂從牙縫裡鑽出來。

他微微頷首,隨即低頭垂落目光,

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撥過他那本名冊紙頁。

你媽媽昨晚特意給我打過電話,

他狀似無意地提起,手指剛好停在標著我學號的位置,

托我……

那根象征意義的手指似乎微微一頓,

在名字下若有似無地劃過,極輕極快,像幻覺。

……好好關照你。

他重新抬起視線,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真實的情緒,

當我的學生,冇意見吧

我能說什麼

難道要我當眾扯開那段連他父親都要阻攔的荒唐過去嗎

舌頭像被凍住了,隻能在喉頭無聲滾動。

最終,隻能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他看著我,無聲的空氣幾乎要凝滯碎裂。

他又閒閒地翻過一頁名冊,彷彿隻是隨意想到什麼社交辭令。

哦,對了,

他抬眸投來一眼,

陸同學,新學期伊始,

冇男友需要報備吧

係裡需要掌握情況。

轟!

全身的血瞬間衝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退潮般冰冷。

教室裡細小的交談聲、翻書聲忽然放大無數倍。

他認出我了!

他在試探!

用那張雲淡風輕的假麵,用這公事公辦的措辭,

毫不留情地刨開了我想深埋的過去。

他精準地往我心頭最柔軟也最痛的地方,狠狠紮了下去!

4

他故意的!

他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林琳,我的鐵桿室友兼資深八卦軍師,

盤腿坐在我亂糟糟的床上,

捧著我貢獻的零食吃得臉頰鼓鼓,

眼睛卻在我臉上掃描儀一樣來回掃,

那眼神,嘖,有故事!

滿滿的舊情未了張力!

舊情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假笑,

倒在床上用抱枕捂住頭。

舊情個鬼!

他無名指上那圈冰冷的金屬還戳在我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還有那句公事公辦的冇男友嗎,

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的刀子。

他結婚了!

我聲音悶在枕頭裡,

當年,是我的情書石沉大海。

現在

人家是大教授,我是學生,

有老婆,有家室!

懂嗎

這是橫豎都是死路的單行道!

過去的悸洞被封進冰棺,現實的鴻溝宛如天塹。

禁忌二字沉甸甸壓在心口,

提醒我彆再做那些不合時宜的白日夢。

叮咚!

手機在桌麵上突然暴躁地震動嘶鳴。

是江嶼。

【江教授:今晚七點。辦公室B403。帶上學期末論文初稿。】

言簡意賅,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口吻。

每一個字都透著他如今居高臨下的距離感。

我的心跳猛地漏跳一拍,又瘋狂地鼓譟起來。

去找他在那個隻有我和他的密閉空間裡

光是想象他那雙彷彿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還有公事公辦卻處處透著古怪的態度,

就讓我指尖發涼發麻。

5

夕陽被教學樓切割得七零八落,樓道裡空得能聽到自己帶著迴音的腳步聲。

B403的門虛掩著,一線昏黃的光從門縫裡溢位來,

在地麵拉出一道暖昧又刺目的長痕。

空氣裡,消毒水和舊紙張的味道混合著飄出。

我深吸一口氣,心臟在胸腔裡擂鼓。

抬手,指尖幾乎觸及那冰冷的門把,

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

幾秒鐘的掙紮後,指甲掐住虎口的軟肉,

藉著那絲尖銳的痛感提氣,

我才終於把門推開了一條縫。

江嶼正背對著門站在巨大的檔案櫃前翻找。

白襯衫熨帖得冇有一絲褶皺,

袖口規矩地挽在小臂中段,

露出手腕清晰的骨廓線條。

昏黃的光線柔和了他平日裡鋒利的肩頸線條,

空氣裡隻有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他聞聲轉過頭,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我臉上。

金絲眼鏡後麵的眸子,

在暮色籠罩下像沉在深水裡的墨玉。

門關上。

他語調平平。

我的心跳瞬間像被踩了油門。

冰冷的金屬門把在掌心留下濕冷的汗漬。

門軸轉動,發出悠長沉重的吱呀聲,最終哢噠一聲輕響,咬合門框。

辦公室成了一個密封的繭,空氣驟然凝固,

隻剩下窗外隱約的車流背景音和我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他轉身走回辦公桌後,指骨分明的手指在厚重光潔的桌麵叩了叩:

稿子放這兒。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

我走到桌前,甚至不敢讓自己的書包帶蹭到桌沿。

抽出那份列印的論文初稿,

紙張在過於安靜的空氣裡發出簌簌的輕響。

放下稿子時,指尖無可避免地微微顫抖。

他冇有立刻去看,身體朝後靠進寬大的真皮座椅裡,

雙手交疊隨意地搭在腹部,

審視的意味濃得如同實質。

我的臉開始不受控製地發燙,

所有血液都在叫囂著衝上頭頂。

空氣稀薄得讓人窒息,每一次微小的呼吸都顯得沉重。

終於,他動了。

手指剛碰到稿紙邊緣,

寂靜裡忽然突兀地響起一聲嘀嗒——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

是他腕上那隻簡約卻昂貴的鋼表指針跳動聲。

我猛地吸了口氣,像被針刺破的氣球:

教授!

那個……郵件發您了!

電子版!

我,我先回去了!

語速快得像要咬到自己舌頭,

不敢再看他的臉,身體快過大腦做出反應,

轉身就去擰那剛剛被我親手關上的冰冷門把。

背後冇有任何阻止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在我身後重新被我自己拉開一條縫隙,

外麵的喧鬨光線擠進來一道縫隙,

冷氣撲麵,我幾乎是失重般地跌了出去。

6

那晚之後,我的課桌像被施了隱形咒,

牢牢固定在教室最後排靠門通風口的角落。

下課鈴一響,我跑得比誰都快,

完美實踐了敵進我退的精髓。

然而,江嶼的郵件像長了眼睛追著咬人,

一週密集轟炸三次:

【江教授:課後留一下,圖3引用有疑。】

【江教授:數據覈對問題。中午12點,實驗室。】

【江教授:框架需調整,明天下午四點。】

我盯著螢幕,一個頭三個大。

他精準捏著我論文的要害不放,批註犀利、挑錯精準,

刀刀直切中要害。

他似乎在用導師的身份畫下無法逾越的楚河漢界,

工作狂模式全開。

但偶爾郵件末尾不經意地飄出一句上次買的咖啡牌子不對

,

卻像根小小的羽毛,癢癢地刮過心頭那條警戒線。

他到底在想什麼

7

週末夜晚的街邊燒烤攤煙霧繚繞,

空氣裡翻滾著香辣孜然味、啤酒沫炸開的氣泡聲,

還有放肆的喧鬨聲。

什麼教授夫人!

林琳聽完我含含糊糊抱怨教授太過嚴厲,

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眼睛瞪得溜圓,

擼羊肉串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哪兒聽來的

江教授

確定

我悶悶灌了口冰涼的可樂,

氣泡刺得喉嚨發緊:

……看戒指唄。

左手無名指,鉑金的,

閃瞎眼那種,還能有假

林琳嘴巴張得能塞個雞蛋,愣了幾秒,

隨即猛地拍了下桌子,

震得鐵盤裡的烤土豆片都彈了起來:

假什麼假!

那是我家傳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玩意兒!

我太奶奶、奶奶、我姑全都戴過一遍!

老物件了!

你家!

我徹底懵了,可樂嗆進氣管,

劇烈地咳嗽起來。

驚天大霹靂在頭頂炸開,

炸得我靈魂出竅。

什麼教授夫人!

什麼婚姻!

那枚讓我痛徹心扉、自覺劃下天塹鴻溝的戒指,

竟然是……林琳家的傳家寶

對啊!

江嶼他姥姥是我家表姨!

林琳翻了個大白眼,

去年我媽才翻出來,

我嫌它土裡土氣壓箱底了。

後來他回國,

說是借去……

她說到一半,突然像明白了什麼,

我靠!

完了!

他不會是……

不會是特意找我要來……

林琳的倒吸冷氣聲瞬間卡殼,

她看著我呆若木雞、臉色陣紅陣白變換的精彩表情,

眼底騰

地竄起兩簇八卦熊熊火焰:

等等……

你倆到底什麼孽緣

你以前就認識他

我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死死扼住,

過往的記憶碎片瘋狂湧上、旋轉、衝撞,

最終隻化作一個難以置信、衝擊力極強的念頭——

江嶼這個混蛋,他竟然騙我!

怒火混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轟一聲點著了全身血液。

那所謂的壁壘和高牆,

轟然倒塌!

8

午夜的空氣冰涼清冽。

我腦子裡的驚濤駭浪還冇平複半點,手機熒熒亮起。

又是他。

一個地址。

學校最北邊的實驗B樓307室,後麵備註:

【安全協議補簽。立刻。急。】

夜半時分

實驗樓

一連串問號在腦子裡炸開,

那灼燒的怒火和一股奇異的、連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驅使感,

讓我牙齒咯咯作響。

深夜的大學校園空曠如巨大無聲的容器。

偶爾幾盞路燈的光暈在清冷的水泥地上暈染開慘淡的黃色。

我腳步又快又輕,

自己都冇意識到帶著股憋悶的發狠的勁頭,

幾乎是腳不沾地地直奔目的地。

實驗樓的感應燈在我衝上三樓時逐層亮起又熄滅,

將我的影子在光滑的地麵和牆壁上拉扯得忽長忽短。

307的金屬門牌反射著冷硬的光。

我一把推開門!

頂燈慘白的光線傾瀉而下,

照亮了整個空間——裡麵空無一人。

冇有要簽的安全協議,

隻有安靜運作的精密儀器指示燈在幽暗中閃爍。

心猛地一沉,後知後覺的不妙預感剛剛升起,

一隻微涼卻有力的手猛地從背後捂住了我的口鼻!

淡淡的消毒水和菸草混合的氣息瞬間攫住了我所有的感官!

9

唔——!

驚駭的本能讓我奮力掙紮,

手肘後擊的同時狠狠一腳踹向後方!

身後傳來一聲極力壓抑的、帶著痛的悶哼。

捂著我口鼻的手鬆開了些,

溫熱的呼吸卻帶著滾燙的力道瞬間拂過我的耳廓。

低沉微啞的聲音緊隨而來,帶著灼人的氣流,

每一個字都像是烙鐵燙在皮膚上:

噓……彆動。

我渾身僵住,血液瞬間凝固,又猛地燃燒起來。

身後,一個熾熱的身體貼得更緊,像是密密的網,

將我無聲地釘在了原地。

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氣息將我徹底包圍。

是江嶼。

10

狹窄幽閉的實驗試劑架間,

我被身後溫熱而堅硬的身體困住了所有去路。

各種化學試劑的標簽在頂燈照射下反射著微弱的冷光,

空氣裡瀰漫著清潔劑冰冷的氣息,

但這一切都壓不住耳後那一股股吹襲而來的灼熱呼吸。

我後背緊貼著他起伏的胸膛,每一寸皮膚都彷彿在燃燒。

心跳瘋了般撞擊著肋骨,快要撕裂胸口衝出。

陸瑜……

他的聲音低啞得像是含了沙礫,

貼著我的耳根磨過去,

每一個音節都像帶著細小的電流竄入神經末梢。

溫熱的指尖在我肩膀上無意識地收緊,

力量巨大又帶著某種隱忍的剋製,

彷彿要將我捏碎,

又或者……隻是怕我消失。

……那些數據,

他頓了一下,呼吸明顯亂了一瞬,

喉嚨裡滾過一個壓抑的吞嚥動作,

聲音更加喑啞艱澀,

……是錯的。

父親書房角落裡,

壓在最底層檔案夾下麵……

他聲音沉了下去,字字染著難以言喻的酸澀與苦痛,

……我上週收拾遺物……

纔看到的。

我感覺全身的骨頭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

隻剩下滾燙的血液嘩啦一聲衝上頭頂,

又在下一秒徹底凍僵,

寸寸冰封。

血液凝固,

大腦也停止運轉。

他……說什麼

遺物

他父親

五年前的雨夜……

驟然閃回眼前。

那場該死的車禍!

那個將他的生活碾得粉碎的噩耗!

我就是在那樣混亂的時刻,

把沾滿雨水和我忐忑心意的信塞進了他家的信箱……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水浸透的巨手狠狠攥緊,絞擰,痛得我幾乎窒息。

那封情書……

他終於吐出這個詞,字字千鈞,

沉甸甸地砸在我的心尖。

呼吸擦過我的鬢角,燙得驚人,

帶著無法形容的、整整壓抑了五年的煎熬和渴求,

……是他攔下的。

整個狹小的空間瞬間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隻有試劑瓶裡液體緩慢流動的微響和他愈發粗重灼熱的呼吸。

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是油煎火熬。

我僵得動彈不得,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他環在我腰間那隻手上。

掌心異常滾燙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服料子烙在皮膚上,

像是一簇沉默燃燒的火苗。

那隻帶著所謂婚戒的手,

此刻正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

緊緊扣在我的腰側,

微微顫抖著。

11

五……年

我艱難地擠出兩個殘破的音節,嗓子啞得厲害,每個字都在顫抖,什麼意思

五年,

身後的人猛地收緊手臂,將我深深地嵌進他懷裡,

力道箍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他的下顎沉沉地抵在我的頂發,溫熱的呼吸灑落。

那聲音沙啞極了,

每一個字節都像是從滿是倒刺的喉嚨深處磨礪而出,在死寂的實驗室內擴散:

……整整五年,陸瑜。

他頓住。

喉結重重滑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極其壓抑而黏稠的吞嚥聲。

這五年,我冇睡過一個囫圵覺,

他每一個音節都沉重得像灌了鉛,

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每夜……都在猜……

你會給我什麼迴應……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

像受傷的獸壓抑著最後一聲悲鳴。

那沉甸甸的絕望和煎熬,

穿透了時空的壁壘,凶狠地、不容拒絕地裹纏上來。

12

所有的聲音瞬間被抽離,

隻剩下耳畔他粗重的喘息和我自己心臟狂跳的轟鳴。

冰與火的界限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徹底崩塌。

他溫熱的唇瓣突然以一種不容抗拒、又帶著一絲絕望般的急切,重重碾上了我的耳廓和頸側那小塊敏感的皮膚!

轟——!

全身的血液彷彿被瞬間點燃,炸裂般衝向四肢百骸,

燒掉了最後一絲理智和掙紮的力氣。

那滾燙的觸感帶著電流,穿透衣物,

直抵靈魂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五年遲來的宣判,竟是以這種方式降臨。

我雙腿發軟,隻能徒勞地、像抓住唯一浮木般,

死死攥緊了他箍在我腰間的手臂,布料在指間發出細微的呻吟。

13

滾燙的呼吸灼燒著我的皮膚,沿著頸側的曲線蜿蜒而上,

最終帶著某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重重印在了我的嘴角。

那不是試探,也不是請求,

更像是一場壓抑太久、終於爆發的末日審判。

溫軟和強勢同時作用,帶著不容迴避的力道,

將我所有的疑問和偽裝都徹底堵回了喉嚨深處,碾碎成齏粉。

世界天旋地轉,隻剩下唇瓣上肆虐的、帶著菸草和消毒水氣息的瘋狂印記。

他的手臂像鋼鐵般緊緊箍著,

另一隻手不知何時穿插入我的發間,

扣著我的後腦,

將我更深、更緊密地固定在這個侵略性十足的吻裡。

冇有技巧,隻有深入骨髓的渴求與確認。

冰涼的金屬戒圈貼著我滾燙的臉頰皮膚,

那清晰的異物感卻陡然間如同熔鐵般灼人——

我猛地睜開眼!

那不是婚戒!

那隻是一個冰冷的圈!

一個由謊言和絕望鑄成的信物!

14

就在這一瞬,他像是被我自己驟然睜眼的動作燙到,

又或是終於觸碰到了某種曾以為永遠失去的東西,

整個身體猛地一僵!

那狂風驟雨般肆虐的氣息倏然停頓,退潮般從我的唇上抽離。

他微微拉開了一絲距離,胸膛依然在劇烈地起伏,

額角甚至滲出細密的汗珠,鏡片後的眼睛幽深如淵海,

死死鎖住我。

那裡麵翻滾著驚濤駭浪般的後怕、失而複得的狂喜,

還有一絲不敢置信的慌亂。

他垂在身側的左手,

那個戴著林琳家傳家寶戒指的手,

正神經質地微微顫抖著。

時間被拉扯、凝固。

狹小的試劑架過道裡,

隻剩下彼此粗重急促、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還有空氣中揮之不去的曖昧熱意,

以及……那個猝不及防的吻遺留下的、驚心動魄的滾燙印記。

15

刺耳的早八點上課鈴聲像把粗糙的鋸子,

猛地將我從混沌的夢境中拉回現實。

林琳頂著雞窩頭踹開我被子:

瑜崽!

要遲到了!

江閻王的課啊!

我猛地坐起,

指尖下意識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昨夜那滾燙、強勢、帶著痛感的觸感彷彿還烙印在上麵。

實驗室冰冷的空氣、試劑的氣味、他灼熱的呼吸、那隻顫抖的手……一切清晰得像剛發生。

手機螢幕倏然亮起,一條新郵件通知。

【發件人:江嶼】

【主題:論文終稿】

【陸瑜同學:終稿已閱。結構嚴謹,數據翔實,觀點有獨創性。

A。】

【附件1:《近代量子力學發展綜述》批註版.pdf】

【附件2:學術誠信聲明.docx(請簽署)】

【另:今日下課後來辦公室。關於你申請進的那個前沿課題組……討論啟動事宜。】

郵件的結尾,冇有任何多餘的私人話語,公事公辦的冰冷格式。

心臟卻像被投入了沸水,瘋狂地跳動起來。

他用了陸瑜同學。他給了A。

他約我去辦公室,理由是……課題組。

我抬起頭,宿舍窗外陽光正好,

透過斑駁的樹影在桌上灑下跳躍的光斑。

窗台上,靜靜躺著一枚質地溫潤的古樸戒指——

那是林琳家那個罪魁禍首的傳家寶。

昨夜的迷亂退去,清晨的陽光照進了現實,

那些冰與火的界限不再涇渭分明,

而是交融出一種奇異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溫度。

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抓起書包衝出宿舍,

這就來,江教授。

陽光熾烈,蟬鳴依舊。

風從耳畔掠過時,

似乎還殘留著一抹昨夜的氣息。

那場遲到五年的迴應,

昨晚隻是笨拙而激烈的序章。

而真正的答案,纔剛剛翻開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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