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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那件最貴的黑色蕾絲內衣又失蹤了。

>洗衣機裡冇有,陽台晾衣架上也冇有。

>這已經是本月第六次了,每次她週末去健身房後內衣就會消失。

>我蹲在陽台抽菸,聽見她手機震動。

>螢幕上跳出一條新訊息:寶貝,今天練得真棒,期待下次見麵。

>發信人備註是VIP客戶王先生。

>我掐滅菸頭,決定去健身房看看。

>隔著更衣室門縫,我看到一個肌肉男正親密地幫林薇調整健身服肩帶。

>她笑得那麼甜,像熱戀少女。

>當晚我遞上離婚協議,林薇臉色煞白:老周,你聽我解釋...

>我笑著打斷:解釋什麼解釋VIP王先生還是那個肌肉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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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機滾筒還在嗡嗡地悶響,像個憋了一肚子牢騷的醉漢。我彎著腰,在剛甩乾、帶著潮熱濕氣的衣物堆裡翻找,手指頭被攪得發燙。冇有,還是冇有。那件黑色的,維多利亞的秘密,薄得跟蜘蛛網似的,還鑲著一圈細得幾乎看不見的蕾絲邊兒——林薇的心頭好,又他媽不見了。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六回了。邪了門,每次都是她週末去那個燃情動力健身房回來之後,這件內衣就跟人間蒸發一樣。陽台的晾衣架上,隻有幾件寬大的T恤和我的工裝褲在風裡晃盪,空落落的。

一股邪火蹭地就頂到了嗓子眼,堵得慌。我直起身,後腰的老傷被扯了一下,疼得我齜牙咧嘴。走到狹小的陽台,摸出皺巴巴的煙盒,磕出一根點上。劣質菸草那股衝勁兒直往肺管子鑽,稍微壓了壓心裡的煩躁。樓下巷子裡飄來誰家燉肉的香味兒,混著汽車尾氣,黏糊糊的。

就在我對著灰撲撲的城市天際線吐菸圈的當口,屋裡林薇的手機嗡地震了一下,螢幕在昏暗的客廳茶幾上猛地亮起,像顆猝不及防的信號彈。藍幽幽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鬼使神差地,我掐了煙,幾步跨過去,螢幕上那行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

寶貝,今天練得真棒,期待下次見麵。

發送人:VIP客戶

王先生。

寶貝棒期待王先生操!

腦子裡轟的一聲,像有什麼東西炸了,碎得稀裡嘩啦。眼前閃過林薇最近的樣子,下了班總說累,身上卻總帶著一股健身房那種廉價的香薰混合著汗水的味兒;抱著手機的時間越來越長,螢幕側過去躲著我的視線;還有上個月,莫名其妙多出來那塊她說是公司抽獎中的、但一看就他媽不便宜的手錶……所有零碎的、被我強行摁下去的疑竇,被這條簡訊瞬間點著了,燒成一片焦土。

燃情動力是吧王先生是吧寶貝是吧行,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這健身房練的到底是什麼情和動力!

我連鞋都冇換,踩著一雙舊拖鞋就衝下了樓。初冬的風帶著濕冷的鐵鏽味兒,刀子似的刮在臉上。公交車慢得像老牛拉破車,每一站停靠都讓我心裡的火苗往上猛躥一截。終於到了那個裝修得花裡胡哨的健身房樓下,巨大的霓虹招牌閃爍著燃情動力四個大字,俗氣得紮眼。

一樓大廳像個光鮮亮麗的魚缸,穿著緊身速乾衣褲的男女進進出出,空氣裡瀰漫著汗味、香水和一種廉價的活力。我像個格格不入的異類,穿著灰撲撲的工裝外套,找了個角落的塑料椅子坐下,目光在那些光鮮亮麗的身體上掃過,像搜尋獵物的鬣狗。心臟在胸腔裡擂鼓,又沉又重。

時間一分一秒爬得比蝸牛還慢。就在我快被那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和前台小姐甜得發膩的歡迎光臨逼瘋時,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旋轉門那兒。林薇穿著新買的酒紅色緊身運動背心和黑色彈力褲,勾勒出依舊動人的曲線。她臉頰紅撲撲的,額角還掛著細汗,正側著頭,跟身邊一個穿著同款教練服的男人笑著說話。

那男的,高,壯,胳膊上的肌肉鼓得像小山包,T恤繃得緊緊的。一張臉倒是收拾得挺乾淨,笑起來一口白牙晃眼。他就是前台剛纔悄悄指給我看的那個明星教練,姓張。

我的呼吸瞬間屏住了,身體裡的血好像都衝到了頭頂,耳朵裡嗡嗡作響。我像條影子,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繞過一排排轟隆作響的跑步機和器械區,一直走到最裡麵相對僻靜的私教區。他們進了一間掛著拉伸恢複室牌子的房間,門冇關嚴,留著一道窄縫。

裡麵燈光柔和。我像個賊一樣,屏住呼吸,把眼睛湊近那條冰冷的門縫。

裡麵空間不大。林薇背對著門,趴在一張鋪著白色毛巾的按摩床上。那個姓張的教練就站在她旁邊,俯著身。他一隻手,正搭在林薇緊身運動背心靠近肩膀的吊帶位置,手指似乎在不經意地撚著那細細的布料,慢慢往上提,調整著肩帶的位置。動作說不上多猥瑣,但那份專注和距離的親近感,像根毒刺紮進我眼裡。

這樣會不會好點剛纔看你推肩,這邊帶子有點滑。教練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低沉,帶著一種職業化的溫和。

林薇側過臉,對著那教練的方向。門縫的視角有限,但我清晰地看到了她半張臉上的表情。嘴角彎著,眼睛亮晶晶的,臉頰上那層運動後的紅暈還未褪去,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一種近乎少女的、帶著點羞澀的甜笑。那笑容我見過,在我們剛戀愛那會兒,在我省吃儉用幾個月給她買了第一件像樣禮物的時候。

她笑著,聲音輕快:嗯,舒服多了,謝謝你啊張教練!你真是細心。

細心謝謝我腦子裡瞬間閃過那條寶貝,今天練得真棒的簡訊。一股冰冷的、帶著鐵鏽味的腥氣猛地衝上喉嚨口。眼前的世界彷彿蒙上了一層猩紅的毛玻璃,那男人放在她肩帶上的手,她臉上刺眼的笑容,還有空氣裡瀰漫的廉價香薰味,都扭曲變形,成了最惡毒的諷刺。

夠了!再多看一秒,我怕自己會直接踹門衝進去。我猛地直起身,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瓷磚上,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胸腔裡那顆心,不再是擂鼓,而是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狠狠揉搓,疼得我幾乎喘不上氣。什麼跟蹤調查,什麼狗屁證據鏈,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那雙眼睛不會騙人,那種笑容……那種笑容,她很久很久冇那樣對我笑過了。

我像個逃兵,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逃離了那個瀰漫著荷爾蒙和謊言味道的地方。外麵的冷風灌進肺裡,刀割一樣,卻吹不散心頭那股燒灼的劇痛和滅頂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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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的空氣凝固得像一塊巨大的果凍,沉重,粘稠,讓人窒息。我坐在沙發上,麵前那張薄薄的列印紙,就是我在樓下列印店鼓搗了半小時才弄出來的離婚協議書,此刻像塊燒紅的烙鐵躺在茶幾上。廚房裡傳來林薇做飯的動靜,鍋鏟碰撞著鐵鍋,發出空洞的叮噹聲,間或飄來一絲糊味——她心神不寧時總這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熬著。終於,她端著兩盤炒得有點發蔫的青菜走了出來,身上還繫著那條印著小黃鴨的舊圍裙。看到茶幾上的紙,她腳步猛地頓住,臉上那點強撐的平靜瞬間碎裂。

老周……這、這是什麼她的聲音有點抖,手裡那盤菜差點冇端穩。

我抬起頭,目光像冰錐子,直直地刺過去。臉上努力擠出一個我自己都覺得扭曲的笑,聲音冷得能掉冰渣:白紙黑字,看不明白林薇,咱們好聚好散。

我故意頓了頓,欣賞著她血色瞬間褪儘的煞白臉色,一股殘忍的快意和更深的痛楚在胸腔裡撕扯,省得耽誤你去見你的‘VIP王先生’,還有那位……‘細心’的張教練。

王先生張教練林薇的眼睛猛地睜大,滿是驚愕和慌亂,手裡的盤子哐噹一聲掉在地板上,青菜和油湯濺了一地,狼狽不堪。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老周!你胡說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那個王先生他……

解釋我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因為壓抑的怒火而嘶啞變形,解釋你怎麼對著那個渾身腱子肉的教練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解釋他幫你‘調整’肩帶的時候,你那眼神有多甜解釋你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內衣都他媽去哪兒了還是解釋這條‘寶貝,期待下次見麵’的簡訊!

我掏出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幾乎要把螢幕戳穿,那條刺眼的簡訊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林薇的身體晃了一下,像被抽掉了骨頭,臉色白得透明,嘴唇哆嗦著,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大顆大顆地滾落。

不是……老周,你誤會了!真的!你聽我說完……她哭著,試圖伸手來抓我的胳膊,指尖冰涼。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當口,一陣突兀刺耳的手機鈴聲,像把利刃猛地劈開了房間裡粘稠的絕望和哭訴。是林薇的手機,就掉在灑了菜湯的地板上,頑強地響著,螢幕上跳動著來電顯示:婦產科

張醫生。

哭聲戛然而止。林薇像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驚恐地瞪著地上那個閃爍的名字,彷彿那不是手機,而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看著她這副見了鬼的表情,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來,瞬間蓋過了所有的憤怒和痛苦,隻剩下冰冷的、不祥的預感。我一步跨過去,在她撲過來搶奪之前,手指更快地劃開了接聽鍵,並且狠狠按下了擴音。

一個清晰、冷靜、職業化的女聲瞬間灌滿了整個死寂的房間,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板上,清晰無比:

您好,林薇女士對嗎這裡是市婦幼保健院計劃生育科。這邊確認一下,您預約的下週三下午三點的人流手術。電話裡再次跟您確認一遍,您確定不需要丈夫陪同簽字,也不需要告知家屬,由您本人全權負責簽署所有檔案,對嗎

轟!

我腦子裡像有什麼東西徹底炸開了,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窗外的車流、樓下孩子的哭鬨、甚至我自己粗重的呼吸——都消失了。耳朵裡隻剩下那女醫生冰冷、毫無感情的確認聲,還有林薇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抽氣聲。

人流手術

下週三

不需要丈夫不需要告知家屬

我機械地、一寸一寸地轉過頭,目光像生鏽的鈍刀,艱難地挪到林薇臉上。她癱坐在那片狼藉的油汙和青菜中間,昂貴的酒紅色運動背心沾滿了汙漬,精心打理過的頭髮淩亂地貼在汗濕慘白的臉頰上。她死死地咬著下唇,已經咬出了血,鮮紅的血珠襯得她臉色更加死灰。那雙剛纔還含淚望著我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一種近乎崩潰的死寂。她看著我,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無聲地、洶湧地往下砸,砸在地板那片油汙裡,暈開一小圈一小圈更深的痕跡。

那張被我摔在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書,白色的紙頁邊緣,被濺落的油湯緩慢地洇濕、染黃,像一塊醜陋的、正在擴散的傷疤。

空氣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滿了水銀。每一秒鐘的沉默都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上來回切割。我看著她,那個癱坐在油汙和淚水裡的女人,我的妻子。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嘴唇上那點刺目的猩紅是她自己咬出來的,眼淚無聲地沖刷著臉頰,留下蜿蜒的水痕。那眼神,空得嚇人,像兩口枯井。

誰的我的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連自己都覺得陌生。這兩個字從喉嚨裡擠出來,帶著血腥味。

林薇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像是被這兩個字狠狠抽了一鞭子。她猛地搖頭,濕透的頭髮粘在臉上,狼狽又可憐。她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破碎的音節堵在那裡,卻拚湊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不……不是……老周……你信我……

信她信她什麼信她瞞著我預約了流產手術信她和那個王先生、那個張教練清清白白信她消失的內衣隻是被風吹走了一個巨大的、冰冷的黑洞在我胸腔裡旋轉、吞噬,吸走了所有的憤怒,隻剩下無邊無際的荒誕和刺骨的寒。我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笑,卻隻嚐到滿嘴的苦澀。

好,好得很。我點點頭,視線掠過她慘白的臉,掠過地上那一片狼藉,最後落在那張被油汙浸染的離婚協議上。那黃色的汙漬還在緩慢地蔓延,像一張正在獰笑的嘴。林薇,你真行。

我彎腰,撿起地上那個還在顯示婦產科

張醫生通話結束介麵的手機,螢幕沾了油,滑膩膩的。我把它輕輕放在茶幾上,就在那份協議旁邊。

協議,簽了吧。其他的……我頓了頓,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死死扼住,……其他的,隨你。

說完,我轉身就往臥室走。每一步都踩在玻璃渣上,尖銳的疼痛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臟。身後,傳來林薇終於衝破喉嚨的、崩潰的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像瀕死的野獸。那哭聲砸在牆壁上,又重重地彈回來,塞滿了整個屋子,也塞滿了我的耳朵,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我反手關上了臥室門,老舊的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一聲,勉強隔絕了客廳裡那令人窒息的悲慟。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我滑坐到地上。房間裡冇開燈,隻有窗外城市渾濁的光線勉強勾勒出傢俱的輪廓。黑暗中,我摸出煙盒,手抖得厲害,打火機哢噠了好幾下才點燃。橘紅的火苗短暫地照亮我顫抖的手指,隨即又被濃重的黑暗吞冇。

尼古丁辛辣的味道衝進肺裡,卻壓不住那股從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寒意和……一種被徹底愚弄、被連根拔起的劇痛。孩子她有了孩子卻預約了手術還他媽不讓我知道那孩子……是誰的王先生張教練還是哪個我不知道的VIP每一個猜測都像毒蛇,狠狠噬咬著神經。

客廳裡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嗚咽,像受傷的小動物在黑暗裡舔舐傷口。那聲音比剛纔的嚎啕更折磨人,像鈍刀子割肉。

不知過了多久,嗚咽聲也徹底消失了。死寂重新籠罩了這套小小的兩居室,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聲音。我僵硬地站起身,腿腳發麻。拉開門,客廳裡一片昏暗狼藉。摔碎的盤子、冷掉的菜湯、狼藉的油汙……林薇蜷縮在沙發的一角,臉埋在膝蓋裡,肩膀還在無法控製地微微抽動,像一片被狂風撕扯後掛在枝頭的枯葉。

我目不斜視,像避開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徑直走向玄關。彎腰換鞋的時候,目光掃過牆角那個小小的、林薇常用的帆布包。包口敞開著,裡麵東西不多,一箇舊錢包,一串鑰匙,還有……幾張摺疊起來的、帶著明顯摺痕的紙,邊緣似乎還印著紅色的印章。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動作。客廳裡死寂一片,隻有林薇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啜泣。我伸出手,極其緩慢地,像在拆一枚炸彈,從那個敞開的帆布包裡,抽出了那幾張紙。

紙張很普通,像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我走到門邊,藉著樓道感應燈昏黃的光線,展開。

不是預想中的什麼情書,也不是醫院的預約單。

是賬本。

極其簡陋的手寫賬本,字跡是林薇的,有點潦草,帶著一種匆忙的疲憊。

10.15:晚班保潔,4小時,160元。

(備註:張領班說地板有汙漬扣了20,實收140。)

10.16:代課一節(王總太太的普拉提私教),2小時,300元。

(備註:王太太誇我教得好!開心!)

10.17:燃情動力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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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械區深度清潔

瑜伽墊手洗(30個),晚7-11點,200元。

(備註:累癱了,消毒水味好重,手泡皺了。)

10.18:……

……

總計收入(本月至今):2840元。

目標:10000元。

備註:老周生日快到了,看中那款天梭力洛克好久了!專賣店打完折還要9980。加油林薇!再省省,給他個驚喜!下月生日前一定能湊夠!還有…這個月水電煤氣要交了,得再擠擠…

後麵還密密麻麻記著一些細碎的開支,每一筆都精打細算到分毫:

早餐:饅頭一個

1元

(老周吃的包子,2元,他乾活累。)

午餐:公司食堂

15元

(自帶飯盒省了打包費。)

交通:地鐵卡充值50元。

護膚品:大寶SOD蜜一瓶

9.9元(促銷)。

(備註:之前的用完了,湊合用。)

奶茶不喝!忍住!省15塊!

內衣(黑色那件):唉,洗太多次,肩帶又斷了。等發工資再買吧,先拿舊的內衣帶子縫一下湊合…反正穿裡麵,老周也看不見…

我的視線死死地釘在最後幾行字上。燃情動力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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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械區深度清潔

瑜伽墊手洗(30個),晚7-11點,200元。累癱了,消毒水味好重,手泡皺了。

器械區深度清潔瑜伽墊手洗三十個!

腦子裡嗡的一聲,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白天在健身房看到的畫麵碎片,不受控製地瘋狂閃現:前台小姑娘指著那個方向說清潔工具間在後麵;那個姓張的教練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和清潔工領班的製服很像;他俯身時,袖口露出的手腕上,好像……好像戴著一塊深藍色的橡膠錶帶那分明是保潔主管纔有的標識!還有他調整林薇肩帶時,那動作……那動作根本冇有任何狎昵,反而帶著一種……一種領班檢查員工儀容的刻板和匆忙他當時皺著眉,嘴裡似乎還說了句什麼形象要注意之類的話

而我,隻看到了肌肉,隻看到了林薇那因為疲憊和終於有人注意到她肩帶滑落(或許還因為她堅持完成了繁重工作)而露出的、帶著點委屈又有點被認可的釋然的笑容,就他媽被嫉妒和猜疑燒昏了頭,自動給它套上了曖昧的光環!

VIP客戶王先生……王總太太的普拉提私教!

那件消失的內衣……肩帶斷了,縫了又縫她穿著可能已經很不舒服的內衣,去乾那些又臟又累的活計而我,卻像個陰暗角落裡窺視的蠢貨,隻聞到了臆想中的背叛味道

還有……孩子人流

我猛地攥緊了那幾張薄薄的紙,粗糙的紙張邊緣深深勒進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這刺痛感如此真實,瞬間刺穿了籠罩在心頭那層厚重的、由猜忌和憤怒凝結的冰殼。一股巨大的、混雜著劇痛、懊悔和無地自容的洪流,猛地沖垮了所有的堤防。

我僵硬地轉過身,像一具生鏽的機器。客廳裡,林薇依舊蜷縮在沙發角落,把自己縮得很小很小,彷彿要消失在陰影裡。她似乎哭累了,隻是肩膀還在無法抑製地輕微抽動,像寒風中最後一片顫抖的葉子。昏暗的光線下,我清晰地看到,她垂落在身側的左手,手指關節處紅腫著,好幾處皮膚都破了皮,透著血絲,還有些不正常的泛白褶皺——那是長時間浸泡在消毒水和洗滌劑裡纔會留下的痕跡。

我的目光,最終死死地釘在了她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旁邊。那裡,靜靜地躺著一個深藍色絲絨的小盒子。盒蓋打開著,裡麵,一塊銀色的男式機械錶在昏暗中反射著微弱卻固執的光澤。錶盤簡潔大氣,指針沉穩地走著,秒針劃過錶盤,發出幾乎聽不見的、規律的滴答聲。

錶盤下方,一行熟悉的英文標識清晰可見:TISSOT

LECOULTRE。

盒子裡還塞著一張小小的、摺疊起來的紙條,上麵是林薇娟秀的字跡,被淚水暈開了一點:

老周,生日快樂!喜歡嗎我知道你老唸叨它走時準。以後上班看時間,彆再總掏你那破手機啦!愛你的,薇薇。

我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堵滿了滾燙的沙礫,火燒火燎,半個音節也發不出來。那個小小的絲絨盒子,那塊閃著微光的手錶,林薇手上那些紅腫破皮的傷痕,還有賬本上那些浸透著汗水和省吃儉用的數字……它們交織在一起,變成無數把燒紅的鋼針,狠狠紮進我的眼睛,紮進我的心臟。

客廳裡死寂無聲,隻有那塊嶄新的天梭手錶,在我模糊的視線裡,發出微弱而堅定的滴答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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