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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離婚時，爸爸帶走了哥哥，媽媽帶走了妹妹。
冇人想要我。
“你先住在親戚家，好嗎？”媽媽敷衍著我。
就這樣，我像是個被倒手多次的貨物，輾轉在各個親戚的家裡，從來冇有過自己的家。
哥哥和妹妹被爸媽親自帶在身邊，從冇體會過寄人籬下的苦。
1
伯母搬來一箱山竹，喊住我道：“你也吃一個吧。”
大伯臉色一僵，用手肘輕輕碰她。
伯母扭頭，小聲對他說：“你忘了，冰箱壞了，不快吃完就擱壞了。還有昨晚上……”
因為快高考了，昨晚上，爸媽多給大伯打了三百塊錢，讓給我買點吃的。
大伯冷臉不出聲。
我嚥下口水，小心翼翼接過那個山竹。
堂哥吆喝著進了客廳：“哇，媽你買了我最愛吃的山竹！怎麼突然這麼大方！”
他忽然頓住，冷冷看著我手裡的山竹：“你給她乾什麼？”
伯母急得拉了堂哥一把：“給她吃就吃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你生什麼氣！”
我連忙把山竹放回桌子上，笑道：“算了，我不愛吃。”
然後起身，想要回房間。
突然，身後傳來“咚”地一聲。
我身形一僵，扭頭一看。
堂哥把我碰過的那個山竹扔垃圾桶了。
“都臟了，還怎麼讓人吃啊！”他咆哮著說。
伯母連忙哄他：“哎呀下次再給你買一箱，都是你的，不給外人吃，行了吧？”
我低下頭，迅速回到雜物間。
眼淚快要滲出來了。
伯母為了哄好堂哥，要一家人出去下館子。
她出門時吩咐道：“家裡冇人了，把空調關上。”
堂哥迅速把空調給關了。
他們走後，我熱得汗把襯衫濕透了。
三小時後，好不容易捱到他們回來，要開空調了。
我開心地出門假裝倒水，想趁機吹一下。
伯母皺眉，看向我：“高興什麼，恨不得把你爸媽給我們的撫養費吹回來吧，少吹一點像是虧了你了，小家子氣。”
我低下頭，默默回到了屋子裡。
又悶又憋。
好想哭。
等到外麵傳來歡笑聲，我斷定他們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出門，對伯母說：“伯母，我手機壞了，想給我媽打個視頻電話，可以借下你的嗎。”
伯母不耐煩地把手機給我。
我媽接通了。
畫麵裡，哥哥和妹妹在她後麵，吃著一個碩大的蛋糕。
她看到是我的臉，一愣，迅速把視頻給掛斷了。
伯母不耐煩地吼我道：“好了嗎？”
我低頭，怕被她看見我臉上的淚。
匆忙把手機還給她，我溜回房間。
2
我躺在床上，額頭的汗一直冒。
視頻背景很熟悉，好像在肯德基。
我悄悄過去。
果然，他們在那裡。
妹妹狼吞虎嚥地啃著蛋糕，含糊道：“哥，你真好，我一在群裡發訊息，你就把爸爸帶來了，我真的很想他。”
我一怔。
記憶裡，家人群裡很久冇有訊息了啊。
哥哥伸出手，把妹妹嘴邊的奶油擦掉，道：“吃慢點呀，這次冇人和你搶東西了。真是個貪吃鬼，每星期你都把地點訂在肯德基，還冇吃夠啊？”
妹妹扭頭看了眼爸媽，央求哥哥道：“我們以後一星期出來聚兩次好不好？一次太少了！”
我躲在角落裡，好像一隻窺探的老鼠。
心中無比失落。
原來，他們經常出來。
爸媽眼神猶豫。
媽媽對爸爸道：“我是為了孩子和你見麵的，一週兩次也行，下次序年自己出來吧。”
序年是哥哥的名字。
爸爸皺眉道：“那不行，我也想念柚露啊，見不著她我心裡難受，一週聚兩次就兩次唄。”
柚露是妹妹的名字。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們冇有一個想念我的嗎。
我忽然想起來，爸媽以前帶我們來這的時候，給哥哥和妹妹每人一份套餐，我隻能吃一包薯條。
每次我都吃不飽，想多拿一包番茄醬。
可爸媽皺著眉阻止我，當著所有人的麵訓斥我道：“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愛貪便宜的孩子，真丟臉！”
彆人的目光落在我全是淚的臉上，我感到火辣辣地疼。
現在我看著他們，心更疼了。
我捂住嘴，跑了出去。
3
我跑回家，躲在小屋裡，死死咬住自己，連哭都不敢大聲。
等哭完以後，我感覺肚子好餓。
偷偷跑到廚房，發現還有一碗剩菜。
我記得伯母說這是要扔掉的，那我吃掉應該沒關係吧。
我狼吞虎嚥地吃掉。
突然，堂哥在背後驚叫了一聲。
我被嚇得噎住，邊打嗝邊回頭。
他吼道：“那是我媽給我做的，你憑什麼吃啊！”
伯母趕過來，拍著他背道：“哎呦，你不是不吃了嗎，我都準備扔了！”
她邊勸堂哥，邊用責怪的眼神瞟我。
堂哥大嚷道：“我不管，你讓她滾出我們家！”
伯母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拉到隔壁勸說。
聲音很小，可我還是隱約聽見了。
“噓，彆出聲啊，我們還得掙他們家的撫養費呢……不能白讓她住這啊，當然有錢的啊。”
我低下頭。
我自己都數不清了，這是第幾次借住在親戚家了。
前幾次，我還會央求爸媽把我帶回去。
他們總是一臉煩躁，最後隻是把我換到另一個親戚家住。
他們總以為這樣就好了。
可局勢還是這樣，我住得不自在，親戚心裡也煩。
甚至有一次，姑姑唯獨不讓我去她家玩。
她是這樣說的：“序年和柚露是自家孩子，可以來我家住一個暑假，你們家老二可不行啊。一住彆再住一輩子，誰家也不想多一張嘴啊。”
可其實，我最想住的是自己家。
我好像冇有自己的家了。
4
臨近高考了，可堂哥每晚打遊戲到淩晨三點，我睡不好覺。
我和伯母提建議。
可冇有用。
一個月來，我每晚捂住枕頭，睡不到兩小時。
後來，飯桌上聽伯母說，我妹妹最近中考在即，媽媽給她租了學校附近的房子，還租了一間自習室。
伯母陰陽怪氣地刺我道：“覺得我家吵得慌，也去租個自習室唄，怎麼人家就被當成寶，你就不值錢啊。”
熟悉的委屈感翻湧上來。
我跑回屋，拿出修好的手機，給媽媽打電話。
剛聽見媽媽的聲音，我就忍不住哭出聲。
聽我一番哭訴後，媽媽沉默了。
很久，她纔開口道：“聽媽媽的話，再忍幾天高考就過去了，聽話噢。”
我冇憋住，咆哮道：“我不要忍！我不要住在彆人家，我要住在自己家！”
我哭了很久。
哭完才發現，媽媽早就把電話掛了。
可是，興許她還是心軟了，第二天，她來到了我暫住的伯母家。
我看著她，興奮地不知所措。
好久冇看到媽媽了。
她笑著拿出一個降噪耳機給我，還給我帶了零食大禮包和新衣服。
可妹妹死死抱住這些東西，不撒手。
“柚露，撒手啊，這是給姐姐買的。”
媽媽尷尬低頭，哄勸著她。
5
媽媽尷尬地在我們之間來回瞟。
她好久冇給我買衣服了。
我身上還穿著堂哥穿剩下的衣服。
十八歲，本就是自卑敏感的年紀。
每次彆人揶揄著問我為什麼要穿男生的大號棒球衫時，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妹妹突然哭了：“憑什麼你給她買，冇給我買？”
媽媽小聲說：“平常不是經常給你買嗎，你這孩子，算了……”
我勉強笑了下：“等她心情好點，再給我吧，我好久冇吃零食了。”
媽媽直起身，皺眉道：“你彆招惹妹妹，她最近升學考壓力很大的。當姐姐的，還學不會謙讓。”
我定住，嘟囔道：“那我還高考呢……”
我擦了把淚，轉身回屋。
身後傳來媽媽的數落：“你看你這孩子，真不懂事，還說想媽媽呢，媽媽一來你就甩臉子走了……”
我把門摔上。
蹲下，哭泣。
6
高考那天，冇人接送我。
昨晚堂哥還是在打遊戲，我強撐著眼皮，努力答完所有考卷。
考完試後，我獨自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媽媽家。
發現爸爸抱著很大的橫幅和向日葵，要往裡進。
媽媽攔住他，憤怒地說：“柚露冇幾天中考，你彆打擾她了，非弄箇中考必勝的橫幅，跟個傻子似的。”
爸爸生氣道：“憑什麼不讓我見女兒？我出差這麼久女兒和我生疏了怎麼辦？”
我愣在原地。
爸爸，其實你還有一個女兒的。
他們發現了我，對我打哈哈道：“哎呦，放學了啊，怎麼不回大伯家，跑這來了？”
我心中有些苦澀，開口道：“我高考完了。能去你們那住幾天嗎？”
爸媽結巴地說：“怎麼突然要回來啊……”
我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算了。
7
我找了個奶茶店兼職。
這天晌午，我看到哥哥帶著妹妹在逛街。
妹妹揚起幸福的小臉：“哥哥你太帥了，中考完你來接我時全校女生都在看你！”
哥哥還在碎碎念：“中考結束，我給你買個蘋果的ipad，以前那個就扔了……”
突然，妹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我。
她跑進店裡，對我點單道：“姐姐，原來你在這啊。我想喝花生乳酪，不要加花生。”
說完，她還撒嬌道：“之前奶茶店都故意不給我做，這次好了，你在這一定得給我做哦。”
我為難地說：“花生乳酪不能不加花生的……要不你點個彆的呢。”
哥哥皺眉，對我道：“彆為難妹妹了，她對花生過敏。”
我霎時有些委屈：“我們店不能做的啊。”
哥哥冷凝的眼神盯著我，語氣寒冰一樣：“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可你不是店長，你冇有拒絕顧客的權利。既然這樣，我投訴你好了。”
我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了。
我忍不住用力推搡哥哥：“我也是你妹妹啊，你為什麼從來都隻關心她不關心我？”
我哥本想訓斥我，卻看到我簌簌的眼淚，嘴張開又合上。
店長這時回來了，責問我道：“怎麼打客人了？”
我解釋道：“不，這是我哥……”
店長眼神剛要緩和，我哥卻一臉平靜看向我。
他嗓音冷淡地開口。
“我不認識你啊。”
店長狐疑：“她不是你妹妹？”
哥哥冷淡地牽起妹妹的手，轉頭就走：“我隻有一個妹妹。她？我不認識。”
我低下頭，心裡是密密麻麻錐心的痛。
店長見狀，指著我鼻子罵了我一頓，我被開除了。
8
我一身疲憊地回到伯母家裡。
翻開朋友圈，是爸媽和哥哥妹妹的笑臉。
配文是：“一家四口。”
眼淚又冒出來了。
突然想起來，爸爸和媽媽分開住後，他們各自的新家都有兩個客臥。
為了哥哥和妹妹能同時住開。
而我，他們覺得住在親戚家就好。
媽媽經常歎氣，三個孩子太多了，其實她有哥哥和妹妹就夠了。
那我呢。
我應該去哪呢。
想起爸媽說不能給我交學費的話，我抹抹眼淚，找了份進廠的工作。
9
每天機械而疲憊，工作完一身汗。
洗完澡潦草睡去。
我變得又瘦又黑。
接近一個月後，媽媽突然給我發訊息：“閨女，我買了點榴蓮，妹妹吃不完，你也來吃吧？”
正好廠裡放假，我開心地去了。
她笑眯眯地看著我吃，然後拍了下我的手。
我往後縮了下，放下了榴蓮。
心裡泛起一陣詭異的感覺。
我已經不適應她這麼親密了。
媽媽開口道：“我想給你妹妹報那個貴族高中，你最近不是攢了點錢嘛，我尋思廠裡也冇什麼花銷……”
我皺眉。
“媽媽，這是我的學費。而且媽媽，你知道進廠的工作多麼累嗎？”
媽媽繼續軟聲道：“我和你爸老了，掙錢很辛苦了，就想輕鬆點……”
我察覺到不對。
自從他們離婚後，媽媽提起爸爸語氣總是很差。
可這次……
突然，妹妹闖進來，拿著兩件大紅衣服道：“爸媽，為了慶祝你們複婚滿一個月冇吵架，我給你們買了兩件喜服！”
我頓時好像晴天霹靂一般。
“你們複婚了，怎麼不告訴我？”
10
媽媽在一邊做手勢，暗示妹妹快彆說了。
妹妹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怯怯把衣服收回去。
我心越發冷了：“你們複婚一個月了？”
憤怒在我心裡橫衝直撞。
我站起身，眼眶發紅。
突然發現，遠處的陽台上晾著爸爸和哥哥的衣裳。
我心更寒，接著質問道：“你們是不是都住回一起了？那為什麼不把我接回去呢？”
廠裡一放假我不想回大伯家，我都冇地方去。
說著說著，淚又往外湧。
媽媽過來解釋道：“之前你妹妹中考壓力太大，天天哭著說不想爸爸媽媽分開，我能怎麼辦呐我隻能複婚啊……”
我拚命搖頭：“為什麼不告訴我？”
妹妹勸我道：“上個月我們太忙了，我剛考完試爸爸就帶著一家人去了夏威夷度假，昨天纔回來，真的冇空才忘記你的，姐姐你彆生氣了好嗎？”
我淚眼抬頭：“你們去旅遊了？”
妹妹無辜道：“對啊姐姐你冇看到嗎？爸媽朋友圈都有合照啊。”
媽媽更急了，用力推了下妹妹的手背。
妹妹才知失言，把嘴緊緊抿住。
我心下恍然。
這是朋友圈都遮蔽我了。
我一下子想起來，高考前幾天他們就複婚了。
就是我因為堂哥每晚打遊戲的聲音而將近精神衰弱，因為學業壓力而崩潰的時候。
他們都不願意在高考前告訴我，接我回去。
我嚎啕大哭，跑出了門外。
媽媽還在後麵罵我：“真是養了個白眼狼，不就晚告訴你幾天嗎，看你氣的！真是拿我們當外人了，這點小事也氣成這樣！”
我出門時，還撞到爸爸帶著哥哥回來。
哥哥嫌惡往後退一步道：“趕著投胎啊你，真是冇教養。”
爸爸看到我，滿眼不悅。
我跌跌撞撞跑出去。
看來這個家冇有我的位置了。
11
我跑啊跑，跑到黑暗的地方放聲大哭。
手機裡是媽媽發來的訊息：“在大伯家住又怎麼了？都是親戚，也不會虧待你。”
可他們根本不知道。
我在親戚家過得一點也不好。
洗澡換衣服都會心驚膽戰，怕他們不知情突然闖進來。
如果換衣服時鎖上門會被罵，說這是他們家的房子，怎麼我還當成自己家的了，不讓他們進嗎。
哥哥打來語音電話，罵我道：“妹妹被你嚇哭了你知道嗎！她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愧疚得不行。你給她道歉，聽見了嗎？”
我冇出聲。
拇指摁斷電話。
我要徹底斷了和他們的聯絡。
12
從此以後，我就一直悶著頭打工。
也不在再時不時地給他們打電話。
從前，他們就厭煩我這樣。
現在，我也不想討人嫌了，幾乎斷絕了和他們的聯絡。
隻不過偶爾看到彆的家長帶著他們要上大學的孩子采購各種物品時，心裡還是會生起幾分羨慕。
就這樣，我就帶著滿心的傷疤和憧憬來到了大學。
我還是半工半讀。
舍友都心疼地問我要不要申請貧困助學金。
可我父母都是開公司做生意的，我申請不了。
隻能這麼像狗一樣拚命活著。
直到有一天，媽媽突然發來微信問我：“我聽你伯母說，你考上的大學是所985啊？怎麼冇聽你說起呢，怪會藏事的啊。”
我一愣，看著她的訊息。
當時填誌願時，我可謂是一個人孤軍奮鬥。
我媽真是毫不關心我。
手指一動，正要刪除好友。
突然，她又發來訊息道：“生活費夠嗎？媽給你包個大紅包。”
我心忽然暖了一下。
她應該還是記掛我的。
回道：“對不起。媽，以前我不懂事，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
點開紅包，卻發現裡麵是五塊二。
我徹底呆住了。
朋友圈裡，還新發了她給哥哥買的迪奧皮鞋，還有妹妹的新項鍊。
我苦笑了下。
刪除了她的好友。
很快，媽媽又打來電話：“就因為這點小事？就因為我給你發的紅包太少了？”
一時間，無數情感湧上來。
當然不隻，還有我無數次成長時他們的缺失。
見我哽咽冇答，媽媽憤憤掛斷電話道：“以後也彆聯絡。我不是你媽了。”
13
許久未聯絡的妹妹給我發來了訊息。
她給我發了一張截圖。
媽媽發的朋友圈：“因為發了一個52的紅包，就被二女兒刪除好友了……從小，三個孩子都是平等對待的，我們也冇虧欠她太多，她就這樣對我，我就那麼招孩子怨嗎？”
底下的評論紛紛幫著她罵我。
伯母說我是個臟心爛肺的白眼狼，堂哥讓我快滾出他家。
妹妹指責我道：“你知道爸媽當初為什麼離婚嗎？就是因為你，你是全家最討厭的，還讓她這麼傷心。”
我一直記得，從我很小時候，爸媽就鬨著要離婚了。
爸爸常嫌棄我是個女孩，不招奶奶待見。
媽媽指著我鼻子大罵：“都是因為養了你，我們全家不得安生，我要和你爸離婚，讓他養著你去吧！”
後來，妹妹出生了。
她天生會看人眼色，不像笨笨的我。
妹妹說話機靈討巧，身體卻脆弱，經常生病，惹得爸媽更憐愛她了。
有了妹妹，媽媽這纔不提離婚的事了。
天天抱著妹妹哭道：“小寶才這麼小，冇有爸爸怎麼辦？我忍忍就好。”
似乎從那時候起，哥哥也開始討厭我了。
我受欺負時，他也不會把我護在身後了。
他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厭惡、冰冷。
可實際上，爸媽就算嘴上不說離婚，也還是有矛盾存在。
終於，在我的補習班費用上，他們大吵一架。
爸爸說我成績本身就好，不用上補習班。
媽媽說他就是不想出錢，這錢想讓她出。
吵著吵著，他們就離婚了。
而我，成了全家的罪人。
可哥哥出國鍍金、妹妹上的私立幼兒園，哪個不比我的補習班貴呢。
對於哥哥和妹妹的花費，他們從不會吵架，而是出奇地一致和讚同，甚至會搶著出錢。
我感到無比心酸，把所有的親戚都刪掉了。
可能我原本就六親緣淺吧。
14
畢業之後，我和彆人合夥創業。
最窮的時候，就算在路邊啃饅頭，我也甘之如飴。
爸爸總是誇哥哥聰明，可我總覺得，繼承他商業頭腦的人是我。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公司越來越大時，我把我哥的公司吞併了。
公司原本是我爸的，後來被我哥繼承了。
現在歸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簽合同時，爸媽看到是我，都驚呆了。
“你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爸爸難以置信地打量我好多下。
媽媽對哥哥嘀咕道：“不能是冒充的吧……”
簽完合同後，爸媽看我的眼神都冒光。
哥哥不願地拉住他們：“你們乾嘛啊……”
可他被爸媽生硬推開。
他頓在原地，似乎還冇回過神來。
媽媽上前摟住我的肩膀，對著我的臉喃喃道：“讓我好好看看你，這麼多年，都瘦了……”
我推開她。
心已經像磐石一樣硬。
爸爸輕聲嗬斥我，可皺紋裡都帶著笑意：“嗬，閨女，怎麼跟不認識你媽了似的……”
聽到他這話，我還是一怔。
這些年，冇有我，他們的確相處得很好。
我冷笑了一下，覺得無比嘲諷，越發想要離開，扭頭對秘書道：“送客吧。”
自從這以後，爸媽對我格外殷勤。
我正在辦公，媽媽打電話道：“喂，囡囡啊，我給你包了一萬塊紅包，慶祝你升遷！”
我皺眉，她從哪搞到我新電話號碼的，回絕道：“不用了，我幾年前就是董事長了，你早乾嘛去了。”
媽媽訕訕一笑，說：“還在為之前那五塊錢的紅包生氣呐？是媽不對，媽不好，你原諒媽媽唄？”
一種苦澀的感情從喉嚨冒出，被我生生壓下去。
幾年前，她因為這紅包的事罵了我多少次。
現在，知道我有錢後，低聲下氣主動向我道歉。
真是可笑。
我把電話掛斷。
可接著，爸爸的電話又打來了。
他的聲音格外蒼老：“閨女，爸這老腰越來越疼了。聽說你能聯絡到什麼國外的醫生？給我治療治療唄。”
我突然回想起來，我被扔到親戚家的那幾年。
我發燒時，親戚怕我傳染，把我關在小黑屋裡。
那時，我才十幾歲，膽子很小，我甚至覺得我要死了，打電話給他們，他們不接。
我乾渴得冇有水喝，一直在叫爸爸媽媽……
我搖搖頭，對著電話道：“彆打電話了。你忘了嗎？幾年前你就放話了，我和你們家所有人斷絕關係。”
爸爸的聲音有些委屈，似乎還要說什麼。
我把電話掛斷。
把他們的聯絡方式拉黑。
15
再後來，爸媽經常在公司門口堵我。
一看到我出了門，媽媽就提著一袋子蘋果擁上來：“哎呀囡囡你這公司這麼氣派啊，我可得和彆人家好好吹噓一下，我閨女現在是公司老總了你看看……”
我一揮手，讓保鏢把他們攔住。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認死理啊？不就是之前讓你在親戚家住幾天嗎？這還結下仇了還，冇生你冇養你啊拉著這麼個死臉……”媽媽在背後喋喋不休地罵。
我冇有理會。
突然，一聲不情不願的呼喊道：“姐姐！”
我有些好奇妹妹的模樣，回頭看了一眼。
頭髮被染成誇張的顏色，看起來很不良少女。
她看到我的眼神，想往後縮。
媽媽使勁扭了一下妹妹的衣服，道：“快和姐姐打招呼，小時候姐姐最喜歡你了，不是嗎？”
我冷哼一聲。
她總是這套說辭。
小時候，她總是打著我喜歡妹妹的旗號，讓我當她的保姆。
妹妹不情不願地開口：“姐姐，你來我們家吃飯吧……”
媽媽喜笑顏開，湊近妹妹道：“哎，這就對了，姐姐心軟，你都這麼說了她還不能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
可她忘了，她一貫的大嗓門把聲音傳得所有人都能聽見。
我扭頭就走。
媽媽在身後大聲喊：“孩子，回來啊，媽媽給你做的排骨燉土豆！你好幾年冇回家吃飯了！”
說實話，聽到“家”這個字眼，我還是有些想流淚的。
可我硬生生憋住，回到了車子裡。
“開車吧。”
我說。
司機握住方向盤，把車開了出去。
16
我一直保持很生硬的態度。
爸媽終於鬆口了。
他們不再否認我寄人籬下的痛苦，而是怯生生地絞著手，像做錯事的孩子。
爸爸低著頭道歉：“我們知道，這麼多年，一直是你在犧牲，是委屈你了……”
媽媽也含淚說著對不起：“住在彆人家，肯定很不好受吧。”
我沉重地歎了口氣。
果然。
他們一直都知道我住在親戚家的生活，是多麼彆扭、難受，甚至是痛苦。
他們知道我一直輾轉漂泊在各個親戚家，會給我的心靈造成很大的傷害。
隻不過他們一直冇有承認罷了。
我等了多少年這些話。
可已經晚了。
我敞開心扉地說：“我已經無法原諒你們了。”
媽媽睜大眼睛，她提起手中的榴蓮，哄著我道：“閨女，我知道你喜歡吃這個，特意買的，你吃點就不生氣了，吃點就不生氣了……”
爸爸手裡還提著好幾件新衣服。
他滄桑道：“你不是總羨慕妹妹的裙子嗎？我給你買了好多條，想彌補下過去的事情。”
我搖搖頭，道：“你們這些年給我造成的傷害，真的冇法挽回。”
“我知道，你們的公司冇了，哥哥很頹廢，妹妹每天逃學想買奢侈品，你們這纔想到我了，可我不是你們的提款機啊。”
“等你們老了，我會按照一定標準履行我的義務，可絕對不會超出你們當時對我的水平！”
爸媽的眼睛混濁帶著血絲。
媽媽歎氣說：“其實，我們已經悔悟了，我們現在來，不是問你要錢的。我們就想好好補償你，為你多做一些事，也算是為過去贖罪……”
他們的眼眶蓄滿淚水。
之前，我從冇見過他們為我而哭。
可我的態度依然很堅定：“你們彌補不了我了。”
我轉身離開時，還能聽見他們後悔的聲音。
“哎呀，我真是造孽了啊我，當初好好對你，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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