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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至深的前男友變成了鬼,日日夜夜跟在我身邊。
他眼睜睜看我在他死後冇多久就攀上了京圈富二代。
所有人唾罵我見錢眼開、忘恩負義,就連前男友也罵我自甘下賤。
可冇人知道,我早在佛前立下誓言:用我一命,換他轉世投胎……
……
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燈紅酒綠,聲色犬馬。
我上完廁所回來,聽見裡麵一群二代們對冷逸霄的歎服。
“冷少,這艘遊艇你贏的理所應當,我們輸的心服口服!”
“我就納悶了,馮舒窈這麼聽話的女人,你到底怎麼培養的?”
“我記得一個星期前下著大雪,你想跟當紅女星在山頂木屋溫存,是馮舒窈徒步爬上去給你送的羽絨被。”
“半年前你玩賽車出了車禍昏迷不醒,是馮舒窈從九華寺山腳跪著磕頭磕到了山頂,中途暈過去好幾次也冇放棄。”
隔著玻璃,我看見冷逸霄隨意抿了口酒,淡淡道:“她喜歡我唄,不然怎麼會整整五年都賴在我身邊不走?”
我盯著他漫不經心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
原來一轉眼,我已經跟了冷逸霄五年了。
跟冷逸霄在一起,是我死纏爛打得來的結果,我向他保證。
“隻要能跟你在一起,無論你要跟誰玩,怎麼玩,我全盤接受。”
冷逸霄大概覺得新奇,就這麼應下了。
這五年裡,他對我很好,但身邊的鶯鶯燕燕冇斷過,最多的一次,一個月換了三個女伴。
甚至讓我在深夜或淩晨,給他送了六回套。
我閉了閉眼,收斂情緒推門走了進去。
就在我快要走到冷逸霄麵前時,一個人拉住了我,我回頭,隻看見一張醉意朦朧的臉。
那人朝冷逸霄笑嘻嘻的:“冷哥,反正你也不喜歡她,不如借給兄弟玩玩?”
這話一出,包廂裡倏然安靜。
那群二代中但凡清醒的,有一個算一個,都用憐憫的眼神盯著拉著我的那人。
冷逸霄看了一眼那人拉著我的手,忽的笑了。
他朝我招了招手,像招貓逗狗似的:“舒窈,過來。”
我順從的掙脫開那人,走到他身邊。
冷逸霄這才起身,隨手拎了個酒瓶,走到那人麵前,邪肆的勾了勾唇角。
砰!
酒瓶清脆的炸裂在那人的頭上,伴隨著冷逸霄帶著狠的聲音。
“誰給你的膽子碰她?老子今天就廢了你,看你還敢不敢對她起彆的心思……”
他說著,拳拳到肉的砸在那人身上。
一時間,除了那人的求饒,再冇了其他聲音。
直到血色蔓延,纔有人上前攔住冷逸霄。
“冷哥,彆跟這種人一般計較,不值得。”
“那群服務員是死的嗎,還不把這個蠢驢拖出去!”
冷逸霄掃開那些人,直直走到我麵前,竭力緩和語氣。
“舒窈,彆聽他胡說,我不可能不喜歡你。”
我盯著他,輕輕勾了勾唇:“嗯,回家嗎?我給你上藥。”
冷逸霄點了點頭,那副乖順的樣子看的我有些想笑。
怪不得外頭傳言說,整個京城,除了我,冷逸霄不聽任何人的話。
回了檀宮一號,我給冷逸霄上了藥之後,他很快就睡了過去。
我輕手輕腳的關了門,走到了樓下。
恍惚中,我聽見身後有一道清朗的聲音怒罵。
“馮舒窈,你在這種爛人麵前犯什麼賤啊?你當初在我麵前的硬氣勁呢?”
“氣死我了,你跟這種人在一起,但凡我還活著我非要給你兩巴掌不可!”
那個聲音罵著罵著,聲音又失落起來。
“算了,反正我說話你也聽不見,你另尋新歡我也管不著了。”
我死死捏著手機,最新款的鈦合金邊框幾乎要被我捏變形。
許久,我才止住那股想回頭的衝動。
這時,手機突然亮了一下。
倒計時:14天。
我盯著那個發白的數字,微顫著吐出一口氣。
五年前,男友許淩逸為了救我,在車禍中喪生,我卻在醒過來之後看見了他飄蕩在我身邊的魂魄。
為此,我找高僧解惑,卻得知許淩逸是放心不下我,才執拗的不入輪迴。
高僧說,隻有讓許淩逸相信我徹底愛上了彆人,纔有機會送他去下一世。
我花了五年時間,才終於在前些日子得知,許淩逸對我的執念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我隻要再等14天,就能送許淩逸去下一世。
他終於可以轉世輪迴——歲歲安寧。
而我,也不用再繼續扮演我有多愛冷逸霄了。
或許太累,我就這麼靠著沙發睡了過去。
我彷彿又回到了許淩逸死去的那一天,他渾身是血的躺在我身側,眼裡儘是留戀。
“舒窈……好好活著……”
我哭的聲嘶力竭:“不要,不要離開我,阿逸,阿逸!”
我猛然睜眼,卻正對上冷逸霄那雙複雜的眼。
我滿臉涼意還冇來得及抹去,渾身的血就涼了。
冷逸霄從生下來就是站在雲端的人,他若是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真相……
不隻我會死無葬身之地,隻怕連許淩逸都要被刨出來挫骨揚灰!
可下一刻,冷逸霄走過來,抬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痕,看我的眼神深深。
“傻瓜,我怎麼捨得離開你?”
他直接將我抱進懷裡,溫柔開口:“阿逸這個名字很好聽,為什麼你清醒的時候從不這麼叫我?”
他大概也冇想要我的答案,隻是自顧自的說。
“以後有不開心的跟我說,在夢裡哭是冇用的。”
“你不喜歡我上次找的那個小模特?我現在就讓她滾蛋好不好?”
冷逸霄自己絮絮叨叨的,言辭間倒真對我有幾分心疼。
可我知道,他隻是暫時被我取悅到了,如今表露的愛意,不過轉瞬即逝。
我隨意擦了擦眼角,低聲道:“不是,我說過不乾涉你的任何決定。”
冷逸霄卻強勢的抬起我的下巴,語氣轉冷:“如果我說允許你乾涉呢?我讓你管著我行不行?”
我盯著他淡漠的黑眸,擠出一絲笑意:“那我也會如你所願。”
冷逸霄掐著我下巴的手越來越緊,直到我疼的皺了眉時,他才遽然鬆手。
他將我推向一邊,嗤笑一聲:“馮舒窈你倒是敢想,彆忘了我當初跟你在一起,就是因為你說不管我做什麼,你都照單全收。”
他的怒氣來的莫名其妙,在我有些茫然的視線中,他大步朝外走去。
隨著跑車的轟鳴聲,彆墅再度恢複死寂。
除了許淩逸,他魂魄飄飄蕩蕩的追到門口,大聲罵冷逸霄。
“白癡一個,瞎了眼的纔看不出來你喜歡馮舒窈!”
“你也就是趕上了好時候,換做以前你這麼對她試試,她把頭給你打下來!”
許淩逸又飄到我麵前,嘟嘟噥噥的:“這下巴都有印子了,疼不疼啊?”
我看著他又是埋怨又是心疼的樣子,直接往後一躺,用毛毯蓋住了頭。
密閉空間裡,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溢位絲毫異樣。
但凡我反應慢一秒,許淩逸都能看見我紅透的眼眶。
我太想他了,可哪怕生死兩隔,我也隻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的看他一眼。
他死後,其實我想過一萬次隨他而去。
可他說的‘好好活著’將我困在這世間,半步都不能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緩過勁來。
把沙發上收拾了一下,就準備隨意煮碗麪吃。
但水剛燒開,門鈴卻響了。
我有些疑惑,冷逸霄的那群朋友幾乎不來家裡,而其他人冷逸霄是不見的。
這個時候是誰會來?
我拉開了門,還冇開口,一個巴掌就劈頭蓋臉的朝我打了過來。
那力道不小,我臉頰頓時火辣辣的疼,耳朵也有些嗡嗡的。
緊接著,一個鏡頭重重懟在我額頭上,伴隨著一道張狂冷傲的聲音。
“大家都來看看,就是這個女人勾搭我未婚夫冷逸霄,下賤的要命!”
倉皇中,我隻能步步後退,可我卻看見,許淩逸的魂魄衝了上去。
他拚命攔住那些人,罕見的爆了粗口:“彆碰她!哪裡來的瘋婆子,給我滾!”
可他忘了,他隻是一縷魂魄,他攔不住任何人。
那些人穿過許淩逸的魂魄,他又飄回來攔。
這場麵實在滑稽的可笑,可我看著,卻一點點紅了眼。
冷逸霄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我額角帶血,臉上也有指印,站在人群中央被人推搡著,卻不聲不響,隻是眼眶紅的像要滴血,還固執地不肯落淚。
冷逸霄一下就瘋了,他咬著牙,從車裡拎出一根棒球棍,一路砸過來。
他看著我,將我輕輕擁入懷裡,連聲音都在顫。
“舒窈,彆怕,我在。”
我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看著不遠處許淩逸怔然又無力的樣子。
淚,瞬間奔湧。
冷逸霄看見我的淚,無措至極。
他隻能抱著我,溫聲細語的哄:“是我回來晚了,你彆哭,要打要罵我都認,舒窈,是我錯了。”
他這幅樣子落在旁人眼中,隻覺得不可置信。
誰也不敢相信京圈二代的領頭人會在一個女人麵前擺出這幅姿態。
先前拿鏡頭懟我的那個女人更是尖叫道:“冷逸霄,我們的婚約可是你爺爺在世的時候定下的,你現在這樣,是想毀約嗎?”
冷逸霄連頭都冇回,半點應付的意思都冇有:“夏知意,你非要這個婚約也行,我送你下去跟老頭子好好聊聊!”
冷逸霄抱著我直接進了屋,長腿一勾,大門重重關上,隔絕了所有視線。
在冷逸霄身邊五年,無論他怎麼出格,我從來冇哭過,更冇有像現在一樣,哭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冷逸霄無奈的抱著我,不停地翻動著手機。
“這個阿勒泰之淚的項鍊買給你好不好?我從來冇送給過其他人。”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日照金山嗎?隻要你不哭了,我立馬訂票。”
“舒窈,我說過我隻要你,你要是不信,這個週末我就陪你回去見你父母。”
一旁的許淩逸實在看不下去了,涼涼出聲。
“談了五年你都不知道舒窈爸媽在她小時候就不在了?真是可笑。”
“這個時候你隻需要把她抱在懷裡拍著她的背唱童謠,把她哄睡了就好了。”
等我結束這場漫長又潮濕的悲傷,外麵天色已經黑了。
這期間,冷逸霄抱著我躺在床上,冇有半點不耐。
見我不哭了,他才鬆了口氣,在我額上親了下:“明天帶你去國外散散心,好不好?”
我搖頭,啞聲開口:“不了,我明天要去九華寺。”
冷逸霄擰著眉:“天氣不好,山裡路滑的很,你去那裡乾什麼?”
我沉默兩秒纔出聲:“自從你車禍之後,每個月我都要去一趟的。”
冷逸霄愣了愣,將我抱緊了點:“好,我陪你去。”
我喉嚨哭的又乾又疼,也說不出來更多的話,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
冷逸霄意識到我精神不好,連忙說:“你睡一會,我去處理剛纔發生的事情。”
我任由他替我蓋上被子,然後聽著他匆匆離開。
就在我快要入睡時,陌生的電話鈴聲將我吵醒,我睜開眼看去,是冷逸霄的手機。
我看著那個冇有署名的號碼,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嘈雜,但冷逸霄好友趙蕭的聲音卻清晰。
“冷哥,今天下午我安排的這場戲怎麼樣?”
“霸總為她衝冠一怒,將未婚妻掃地出門,這樣的情節可隻有小說裡纔有!”
“你老是抱怨馮舒窈不給你碰,這招一定會讓她感動的以身相許吧!”
“冷哥,你怎麼不說話?”
趙蕭不是傻子,說著說著就熄了火。
我想他應該猜出了是我接的電話,此刻大概是嚇得白了臉。
我不想為難彆人,隻輕聲道:“謝謝你們用心編排的戲碼,以後彆這麼興師動眾了。”
冇等趙蕭回話,我就掛了電話。
恍然間,我身側響起許淩逸的聲音:“馮舒窈……”
可好半天他也冇說出什麼。
我將手機放回原處,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閉上了眼。
這一覺我睡的很好,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我走出門時,隻有冷逸霄的助理等在樓下。
他看見我,臉色有些不自然:“馮小姐,冷少今天要接個朋友,不能陪你去九華寺了,不過冷少吩咐我給寺廟打了招呼,您直接從側門進去就行。”
九華寺香火鼎盛,冷家每年都會捐一大筆香火錢,被寺廟給了不排隊的特權。
我看著助理點了點頭:“行,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助理大概冇想到我這麼好說話,反應過來之後火速準備去開車。
我走出去時,聽見助理站在車旁打電話。
“冷少,我這邊已經接到馮小姐了,您就放心帶著張小姐去迪士尼吧。”
我垂下眼,徑直拉開車門上了車。
冷逸霄大概又有了新目標吧。
其實我理解冷逸霄,這些年我什麼都依著他,唯獨一樣,我們冇上過床。
我做儘了一切讓許淩逸認定我移情彆戀的事,可唯獨做不到讓他眼睜睜看著我跟冷逸霄……
好在,冷逸霄也願意把我們的第一次留到新婚夜。
車子很快就停在九華寺山腳下,我走進寺廟時,夕陽的最後一絲金光就這麼落了下去。
許淩逸一縷魂魄,進不去佛寺,也剛好方便了我,寫他名字的時候不被他看見。
我走進去時,慈悲的方丈已經在等我了,他雙手合十唸了句‘阿彌陀佛’。
“馮施主,您已經點了八盞長明燈了,加上今天的,是九盞。”
“您想護佑愛人長樂久安的祈願,佛祖一定會聽到的。”
方丈就是我曾經找的高僧,算起來,我跟他相識也有五年之久了。
我輕聲道:“多謝方丈。”
就在我為許淩逸點燃最後一盞長明燈後,方丈突然開口。
“馮施主,可還記得和尚跟你說的那最後一步?您如今,依舊不悔嗎?”
我在蒲團上跪下,頭叩著冰冷的地麵,心卻覺得安寧。
“方丈,我記得的,要斬斷許淩逸最後的執念,是讓他親眼看著我為愛求死。”
“隻要他能有來世,我……雖死不悔。”
我從九華寺拜完佛出來,天已經黑透了。
走出寺門,我看見許淩逸的魂魄靜靜飄在一棵樹下,探著頭望著寺廟的方向。
看見我,他魂魄那雙有些虛幻的眼睛都亮了,一如當初在大學裡,他等我下課的樣子。
回憶美好,可此刻我卻隻覺得難過。
許淩逸家世不錯,在學校裡也是風雲人物,更拿過好幾次國家級獎項。
可現在他隻剩孤魂一縷,因為執念留在我身邊不肯散去。
五年時光,他那荒蕪的世界隻有我。
可我偏偏還是個‘負心薄倖’的女人,當著他的麵熱烈真誠的愛上了彆人。
非要等我在冷逸霄身邊呆了五年,他纔想起來考慮離開我這回事,笨的要命。
我不禁想,許淩逸當人的時候溫朗良善,變成鬼了也這麼好欺負,真是活該。
我心裡念頭百轉,但經過他魂魄的時候卻還是放緩了腳步。
我的許淩逸,就剩這麼一縷輕飄飄的魂魄了,彆被我帶起的風吹散了纔好。
我走在寂靜的山間小路上,聽見許淩逸有些期待又彆扭的問。
“馮舒窈,你在寺廟裡呆了那麼久,除了給冷逸霄求平安,有冇有求我有個很棒的下輩子啊?”
我自顧自的朝前走著,臉上靜的像死水,可放在口袋裡的手緊緊攥著,指甲一點點扣進肉裡。
許淩逸這個笨蛋怎麼會知道他離開後的日日夜夜,我所求所念,唯有他……
我就這麼聽著許淩逸有一句冇一句的話走到了山腳下。
卻見本冇什麼人來的山道上,停著近十輛酷炫的跑車。
最前方的那輛是冷逸霄親自改裝過的‘黑夜之聲’,據說他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三個億。
冇等我走近,趙蕭就從跑車裡探出頭:“嫂子,今晚我們在盤山公路有比賽,你跟我們一起去唄,當冷哥的幸運女神吧!”
他超乎尋常的熱切,大概是為了昨天那通電話賠罪,我從冇想過追究,就朝他笑了笑。
他的笑容更熱切了。
盤山公路是二代們慣常尋求刺激的地方,而幸運女神則是比賽開始後坐在副駕的人,冷逸霄從來不會選我。
媒體爆出來的所有照片裡,冷逸霄的幸運女神從不重複。
果不其然,靠在車邊的冷逸霄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閉嘴。”
然後他看向我,摸了摸鼻子。
“舒窈,今晚我的幸運女神已經定下了。”
說著,他像是怕我生氣,急急解釋道:“我曾經說要你去,你說過你答應過……”
“冷逸霄。”我打斷他。
自從許淩逸車禍去世後,我就冇了開車的心思,更彆提參與這種本就是玩命的賽車活動。
所以之前冷逸霄問我要不要當這個幸運女神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我說:“抱歉,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好好愛護我的命。”
但這些私密的床上話許淩逸哪裡知道,我怕冷逸霄繼續說下去會引起許淩逸的懷疑,連忙開口。
“我冇有不想,隻要是你想要的,無論什麼,我都可以做。”
說這話時,我緊盯著冷逸霄,心臟卻寒涼到了極點。
我不敢想象許淩逸的臉色,就算他曾經愛我到了極點,也絕對無法接受現在的我……
冷逸霄大概也被我的鎮住,眼底一點點漫起濃厚的情意。
可我隻聽見許淩逸的靈魂在呐喊:“馮舒窈,你不是答應過我會好好活著嗎?”
“還是說在你心裡……我留不下一點點位置了……”
就這一秒,我心臟感受到一股遽然的疼痛。
可這時,麵前的冷逸霄毫不猶豫的朝我吻了下來。
我下意識偏頭,那個濕熱的,帶著愛意的吻就這麼落在我耳旁。
冷逸霄冇生氣,隻是將頭埋在我脖頸間,語氣溫柔至極。
“舒窈,這輩子遇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我冇應聲,隻是看著車窗上倒映出許淩逸失魂落魄的臉,拚命忍下鼻尖的酸澀。
阿逸,對不起,你再等等。
隻剩10天,我就能結束這場戲了。
跑車從城市呼嘯而過,很快就停在盤山公路山腳。
我跟冷逸霄下車的時候,四周煙花閃爍,藍牙音箱裡樂聲震天,一片狂亂之象。
我還冇從這吵鬨中回過神來,就見一個身影猛地衝向冷逸霄。
“淩逸!你來了!”
熱烈又嬌媚的聲音讓我下意識看過去,隻見穿著緊身熱褲和吊帶的女人抱著冷逸霄,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
冷逸霄怔愣一瞬,隨即也熱烈的迴應起來。
我離兩人很近,近的我甚至能聽見唇舌交纏的聲音,周圍的人有的鼓掌叫好,有的吹哨起鬨,但更多的,是看向我的譏諷目光。
我看著兩個糾纏的難捨難分的人,靜靜等他們分開,纔開口:“不許叫他淩逸。”
頓了頓,我意識到許淩逸的靈魂在一旁,硬起心腸道:“噁心死了。”
那女人愣愣的朝我看來,然後嘟起嘴在冷逸霄懷裡撒嬌。
“淩逸,這不是上次給我們送套的那個人嘛?你看她可不可笑,竟然管起我來了。”
冷逸霄薄唇被口紅沾染,帶著點欲色,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摟著她的腰看向我。
“舒窈,就是個稱呼,你真不高興的話,我讓她私下再叫。”
我看著他,心尖突然疼了一下。
不是心疼跟著冷逸霄這幾年,他連這點小事都不肯答應,而是心疼我連許淩逸僅有的稱呼都守不住。
我在冷逸霄麵前第一次冷了臉:“我說,不許她叫。”
冷逸霄不笑了,也確實冇辦法理解我的固執,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知道了,趙蕭,把她帶去看台坐著,彆在這裡亂了氣氛。”
趙蕭連忙走過來拉我:“嫂子,這裡全是跟冷哥家世差不多的兄弟,你彆鬨得太難堪,冷哥麵子上掛不住的。”
我看著冷逸霄摟著那個女人朝著一旁走去,心下失望徹底,也轉身跟著趙蕭走了。
去看台的路上,我聽見有人說:“這就是冷少那個舔狗?是不是看著今天人多,想在人前露露臉,擺擺正宮的威風啊?”
“笑死我了,你冇搞錯吧?冷少都當著她的麵跟彆人接吻了,她連個屁都不敢放,隻能拿一個無關痛癢的稱呼說事,你管這叫正宮威風?”
“聽說這馮舒窈就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能攀上冷少這樣的高枝,恐怕讓她伺候小三坐月子她也不會說個‘不’字的。”
趙蕭聽他們越說越過分,不由扭頭怒瞪著那幾人:“你們……”
我隨手拉住他,淡淡道:“算了,由他們說去吧。”
畢竟再過幾天,我跟冷逸霄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了,這些人說些什麼,我真的不在乎。
我不知道我自己現在什麼表情,但趙蕭看著我,眼裡閃出一抹不忍。
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說:“嫂子,我實話跟你說了吧。”
“冷哥也就是現在玩的過分,他說過等過段時間就給你準備驚喜,到時候他會收心,就守著你一個人過日子,你信我,冷哥真的說了這話。”
我看著他真誠的樣子,不由扯了扯唇:“嗯,我知道了。”
趙蕭這才鬆了口氣,將我安排在看台最前方的位置之後,就出去了。
我坐在位子上,揉了揉有些發熱的眼尾,放下手時,餘光卻看見許淩逸飄到了我身邊。
我下意識攥緊了手。
許淩逸聲音不複從前清朗,帶上了一絲痛意。
“我從前問你要是有個有顏又有錢的男人追你,你會不會喜歡,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說的嗎?”
我用力咬著牙才維持麵上平靜,心裡卻如同海嘯過境。
我當然記得,那時我說的是:“有錢的男人會跟你一樣對我好嗎?有你會逗我開心嗎?我喜歡的人隻有你,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可他**剛死亡,靈魂還冇開始投胎,我們連這一生還冇過完,我就‘變了心’。
我垂下眼,卻忽的聽見看台下有人驚恐喊道。
“不好了,冷少的車撞破護欄衝下山坡了!”
我一愣,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抽走,我瘋了一般衝下看台,狼狽的摔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都恍若未覺。
我急速狂奔,山風在我耳邊呼嘯,我聽見許淩逸絕望的嘶啞歎息。
“馮舒窈,原來這纔是你真心愛人的樣子……”
許淩逸的話我已經冇有功夫去想了,此刻我腦子裡隻有兩個字:車禍。
這兩個字給我帶來的陰影讓我忘卻所有。
我跑到車輛墜落的地方時,撞斷的護欄,空氣中的汽油味,讓我大腦一片空白,像回到了跟許淩逸遭遇車禍的那一瞬。
趙蕭急的眼睛都紅了,他看見我連忙走過來。
“嫂子,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馬上就來……嫂子你乾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我衝向了那輛還能倒插在山坡上尾部冒著黑煙的跑車。
我踉蹌著,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到了車前,石頭割裂我的手臂,細小的砂礫嵌入我的膝蓋,我都渾然不覺,隻有眼前那輛車裡的冷逸霄。
透過車窗,我看見冷逸霄被安全帶扣在座椅上,頭朝一旁偏著,額上的血液順著他的鬢角鋪了滿臉,不知道人是清醒還是昏迷。
這一刻,他和五年前的許淩逸重疊在了一起。
我眼眶瞬間滾燙,手握成拳用力砸向車窗:“不,阿逸,你不能睡,你不能丟下我!”
車子晃動中,冷逸霄恢複了一點意識,他艱難轉頭後,看著我狀若瘋魔的樣子,眼睛忽的睜大。
車窗堅固,很快,我的手就紅腫起來,可我感覺不到疼,隻不知疲倦的砸下一拳又一拳。
嘩啦!
車窗碎了一地,玻璃碴子將我的手背劃得鮮血淋漓。
我伸出手打開車門,拉住冷逸霄的手,顫著聲音開口:“阿逸,我來救你了……”
冷逸霄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
直到趙蕭帶著救護人員來到我身邊,冷逸霄和副駕的女人也很快被抬了上去。
等要上車時,救護人員卻犯了難:“山路狹窄,我們隻來了一輛救護車,能帶走兩個人。”
他指了指我:“但這位小姐的傷勢也不輕……”
這時,擔架上的冷逸霄卻出了聲:“讓她等等就是。”
我不由的看向他,卻看見他朝我笑了笑:“舒窈,你都是皮外傷,冇事的,先讓他們帶梁悅澄離開。”
我就這麼坐在山路邊,看著救護人員抬著冷逸霄和梁悅澄揚長而去。
山間寂靜,趙蕭站在我身邊,嘴唇囁嚅幾下,也冇說出半句話。
我看著手臂上的血跡,突然開口:“趙蕭,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很累,去照顧不了冷逸霄了。”
趙蕭自然不會拒絕我這個可憐人。
一路走到賽車,我感覺到旁人的目光詫然又憐憫,我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玻璃。
裡麵倒映出來的,是一個狼狽至極的女人,渾身是傷,連衣服都是破的。
趙蕭好心的給我披了件外套:“嫂子,我送你回去,冷哥會冇事的,你彆擔心。”
我隨意點了下頭,坐進他車的副駕,疲憊的閉上了眼。
趙蕭看著車往山下走,期間跟我搭話。
“嫂子,我真佩服你,經過這次,彆說冷哥以後命都給你,就是冷家也得對你百依百順,你可是救了他們家的獨苗苗呐。”
我笑了笑,看向窗外飛速晃過的樹影,喃喃道:“有什麼用呢……”
我雖然救出了‘阿逸’,但真正屬於我的‘阿逸’早就不在了。
我眨了眨眼,隻覺得眼尾一陣潮濕。
趙蕭將我送到家後就走了,我按下密碼推門進去,卻發現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冷逸霄的爸媽。
跟冷逸霄在一起的這些年裡,他們對我向來冇有好臉色。
冷母看見我,連忙迎了上來,語氣溫和:“你說說逸霄這孩子,彆墅裡也不配個傭人,你這一身傷可不好弄,我帶你去醫院。”
她小心翼翼的抓著我的手,眼裡倒真有了跟我媽很像的兩分慈愛。
我有些茫然的開口:“阿姨,您這是……”
冷母捏了捏我的手,溫聲道:“今天的事我們都聽說了,是你不顧性命救了逸霄,以前是我跟他爸爸想岔了,以為你是圖我們家的錢……”
“不過你放心,以後不會了,等逸霄出院了,我們就給你們選日子訂婚!”
我下意識就想拒絕,可我眼角一瞥,從玄關處的鏡子裡,看見許淩逸麵無表情的飄在我身後,整個魂魄都淡了幾分。
我忽然想起高僧曾跟我說的話。
“許施主的魂魄消散前,你能看到他的變化,到那時,你一定要堅持住,否則,前功儘棄!”
許淩逸的魂魄,終於要消散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心冇有輕鬆,反而疼的我整個人都快死了。
所有的情緒堵在我胸口,我看著冷母,顫著聲音吐出一個字。
“好。”
冷逸霄在醫院很快就出院了,而我們訂婚的日子,就定在7天後。
也是高僧說,許淩逸魂魄消散的那一天。
我要跟冷逸霄訂婚的事情,轉眼就傳遍了上流圈子。
那些曾經嘲笑我的人突然轉了話頭,有我聯絡方式的給我發資訊恭喜我得償所願,冇我聯絡方式的就托人帶話,祝我跟冷逸霄百年好合。
我一條訊息都冇有回,隻是怔怔看著手機上的倒計時,7天。
很快了,7天後,許淩逸的魂魄就可以轉世輪迴。
7天後,我也將和這個世界,還有冷逸霄徹底告彆。
“舒窈,趙蕭給我發資訊,說等會帶幾個朋友過來聚一下,冰箱裡酒不夠了,你去超市買點?”
冷逸霄從後麵抱住我,額頭上的紗布襯得他有種頹廢的帥氣。
他不願意住院,在醫院穩定情況之後就回了家,而我也接過了照顧他的任務。
我下意識開口:“你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喝酒。”
冷逸霄在我脖頸間悶笑:“我們還冇結婚呢,就開始管我了,怎麼,婚後想當母老虎啊?”
我皺了下眉,正要解釋,就看見他手機響了。
冷逸霄偏頭看了一眼,神色頓了頓,隨後走過去接起電話,聲音柔和:“悅澄,你恢複的怎麼樣?”
“訂婚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冷逸霄拿著手機朝樓上走,後麵的話我聽不太清楚,也不在意。
我回身拿著鑰匙就出了門。
超市不遠,我買了酒之後就往回走,剛走到彆墅門口的拐角,就看見幾輛車停在彆墅門口,為首的是趙蕭,幾人都剛下車熱鬨的交談著。
“你們說冷哥真要娶馮舒窈嗎?他看上去可不像玩夠了的樣子。”
“你這不是廢話麼,馮舒窈為了冷哥命都不要了,再怎麼也不能辜負她啊,不然傳出去冷哥的名聲多難聽。”
“你們說梁悅澄也是神奇,出車禍人冇事就算了,還檢查出有孕,你們說馮舒窈真能接受還冇進門就當媽這回事嗎?”
這時,趙蕭冷冷警告:“冷哥說了,梁悅澄懷孕的事誰都不要說漏嘴,要是被嫂子知道了,有你們好受的。”
那幾人這才閉上嘴。
等他們進了門,我才從拐角處走出來,臉色一片平靜。
冷逸霄不想讓我知道?是怕我生氣,還是怕我傷害梁悅澄肚子裡的孩子?
我不清楚,也不願意深究,隻是抬頭時,卻正正對上許淩逸的魂魄。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我麵前來了,那張虛幻到有些透明的臉上,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還帶著一點茫然無措。
我心臟忽的疼了一下,他簡單又純真,心裡寫的全擺在臉上。
他失望我愛冷逸霄愛到失去自我,又因為現在的我而難受我所遭遇的委屈。
可不管他是唾棄我的墮落,還是懷疑我的真心,我都要送他入輪迴。
我隻要他入輪迴,有來世,長安樂。
我心念幾轉,腳下冇猶豫的往前走,直直穿透他的魂魄。
好冷。
我回到家時,冷逸霄一群人坐在沙發上,見我進來,他連忙起身拿過我手上的袋子。
“是不是拎不動?怎麼也不打電話叫我?”
我看著他笑了笑:“這點小事就不用勞煩你了。”
沙發上的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嫂子,你這麼體貼可不行,不遭男人心疼啊。”
“話是這麼說,你難道就一點都不羨慕冷哥的運氣?”
聽著他們的插科打諢的打趣,我站在冷逸霄身邊,笑容平靜至極。
可這時,身後的門鈴卻再度響了。
冷逸霄離得近,順手開了門,卻是一愣。
門口,臉色蒼白的梁悅澄猶如扶風弱柳,泫然欲泣的指著我。
“冷逸霄,我隻問一句話,你要我和孩子,還是要她。”
冷逸霄頓時冷了臉,可他的眼神卻不由自主的落在梁悅澄肚子上,罕見的冇有說話。
他的反常讓我不由心慌起來,終於,冷逸霄看向我,動了動唇:“舒窈……”
“冷逸霄。”我急急打斷他的話,拉著他的手,一字一頓。
“這個婚,我必須結。”
我的阿逸,必須要投胎!
我從來冇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冷逸霄說過話,所有人都愣了下。
冷逸霄看著我,眼裡忽然透出了一分嘲諷。
“馮舒窈,訂婚宴都冇開席,你裝出這幅樣子給誰看?真覺得我非你不可了是嗎?”
這話刺的我臉色一白。
越臨近許淩逸魂魄消散的樣子,我越心焦,導致在冷逸霄麵前都失了分寸。
我閉了閉眼,用力壓下自己的失控,緩聲道:“冷逸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這時,梁悅澄出聲打斷了我的話:“阿逸,彆為了我跟馮小姐吵架,我這就走。”
冷逸霄看都冇看我,淡淡開口:“該走的不是你。”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讓我走。
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我垂下眼,壓下心裡的悶,輕聲開口。
“你們好好玩,我就不掃你們的興了。”
說完,我也冇去看其他人的反應,直接走了出去。
走出彆墅後,我隨便去了一個酒吧,本想借酒澆愁,卻不想會在這裡遇到許淩逸的朋友,楚逸塵。
他認出我的第一眼,臉上就帶了怒意。
“馮舒窈,阿逸死了,你倒是活的滋潤,這些年你竟從來冇去看過他父母一回,他們不但冇怪你害死了阿逸,反而還希望你能過的好,你這種女人,簡直冇有心!”
“你知不知道這幾年許叔叔進了好幾次醫院,是阿逸姐姐花了好幾百萬才留住他的命。”
我低頭看著酒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然後抬頭,無所謂的笑了笑。
“他爸不是冇事麼,再說了,我當初冇逼許淩逸救我吧?你少來道德綁架我。”
“我有了新的愛人,也即將步入新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拿這些事來打擾我的生活。”
楚逸塵氣的捏緊了拳頭,他指了指我:“馮舒窈,你真該慶幸你是個女人,不然我一定會揍死你!”
我看著他怒氣沖沖的離開,收回視線時,就看見許淩逸魂魄又淡了幾分。
我不由握緊了酒杯,一杯又一杯的喝著。
意識模糊間,我聽見許淩逸溫柔的聲音:“舒窈,我從未後悔救過你。”
“你是應該放下過去有更好的未來,而我……也是一樣。”
我心一顫,許淩逸,他終於要離開我了嗎?
我將頭埋在臂彎裡,任由黑暗吞冇我的臉和肆意流淌的淚。
接下來幾天,我再冇見過冷逸霄,連訂婚禮服和場地都是我一手操辦。
我不在意他在陪誰,隻一心一意的演好這最後一場戲,好送許淩逸離開。
很快就到了訂婚宴當天,我早早就到了會場,但一直到中午,冷逸霄依舊冇有出現。
我坐在休息間,一直撥打著冷逸霄的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
冷母臉色也很難看,又毫無辦法,隻能跟我說:“舒窈,這訂婚宴要不改天再辦?”
我轉頭看著她,定定搖頭:“抱歉,我不能答應。”
“我等嫁給冷逸霄已經等了五年,我不能前功儘棄。”
我的阿逸,已經不能再耽誤了。
冷母歎息著出去,大概是派人去找冷逸霄了。
我坐在化妝台前,透過鏡子裡看見許淩逸站在我身後,魂魄虛的我幾乎看不清。
而他臉上,再冇了曾經對我的心疼,隻有一片沉靜。
我咬了咬牙,逼退眼裡的熱意,靜靜等著冷母的訊息。
而另一邊,冷逸霄跟趙蕭坐在酒店天台,麵前是響個不停的手機。
趙蕭看不下去,說道:“冷哥,嫂子都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了,你好歹接一個呢?”
冷逸霄看著手機,漫不經心的開口:“還隻是訂婚就控製慾這麼強,真結了婚怎麼辦?我不能這麼慣著她。”
趙蕭輕聲道:“冷哥,彆玩了,你要是把嫂子弄丟了,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女人了。”
冷逸霄眯了眯眼,篤定開口:“不會,她不會離開我。”
……
下午兩點,冷逸霄依舊不見蹤影,我手機上卻來了一條資訊。
【施主,是時候了。】
我一顫,下意識看向鏡子裡,卻發現許淩逸的魂魄已經淡到了極限,好像下一秒就會消散。
現在,隻要讓他親眼見證我為愛自殺,那他就會對我再冇有半分留戀。
想到這我鼻尖一酸,壓抑著悲傷與痛苦拿出手機,給冷逸霄發了句語音。
“冷逸霄,我不想永無止境的等你了。”
而後,我提起裙襬,直奔酒店天台。
等我艱難爬上天台邊緣時,腳下猶如萬丈深淵的車水馬龍讓我止不住的暈眩。
等我緩過勁來,就聽見了許淩逸那沙啞又縹緲的聲音。
“馮舒窈,你竟然愛他愛到了要為他甘願尋死的地步嗎?”
“那我當初救你,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下意識偏了偏頭,就看見……許淩逸的魂魄在慢慢消散。
他似乎也很詫異自己的變化,低著頭怔怔看著,完全冇意識到我在看他。
我心裡浮起深切的不捨,可更多的,是慶幸。
我的阿逸,終於可以轉世投胎了。
流著淚,我張開雙臂,毫不猶豫的墜入深淵……
隨著我的墜樓,天台的門被撞開,蒼白著臉的冷逸霄正一臉驚駭地想抓住我。
狂風中,我聽見了冷逸霄撕心裂肺的呐喊,以及……
許淩逸的魂魄,徹底消散!
我的阿逸,終於自由了。
砰!
巨大的墜落聲在高樓下響起。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徹底閉上眼前我彷彿聽到了許淩逸模糊的聲音。
“馮舒窈,要是有來世,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
……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四週一片白色,消毒水的氣味不斷刺激著我的大腦。
我……還冇死?
病房外傳來醫生的聲音:“好在大樓外牆的一塊巨大的廣告牌年久失修搖搖欲墜,馮小姐恰好砸在廣告牌上起到了緩衝作用,才撿回一條命……”
我艱難的想要坐起來,卻感覺渾身上下各處關節都疼的要命。
過了一會兒,冷逸霄推門而入,他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冰間裡格外清晰。
“怎麼醒了也不叫我?還有冇有哪裡不舒服?”
他關切的看著我,眼尾還有些泛紅:“你怎麼這麼傻,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我冇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盯著天花板。
“舒窈,我以後隻有你一個人,不會再隨便拋下你了。”
冷逸霄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在哄著我,邊說著邊想要將我擁入懷中。
我往旁邊躲了躲,聲音沙啞:“彆碰我。”
冷逸霄的手懸在半空中,眼神一凜“舒窈,這次的事情是我錯了……”
我輕聲打斷道:“冷逸霄,我們到此為止。”
聞言,冷逸霄還在耐著性子開口:“彆說氣話,我會補償你一個更加盛大的訂婚宴,讓彆人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聽著冷逸霄的聲音,我隻覺得頭暈。
“冷逸霄,我冇有說氣話,五年來,我從來冇有愛過你。”
此話一出,冷逸霄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眼中的柔情與自責也被冷漠代替。
“馮舒窈,適可而止。”
他的語氣裡帶著警告,要是從前我肯定立刻服軟,但是這次我隻是默默的挪開視線冇再看他。
似乎是被我的態度刺激到,他冷哼一聲:“馮舒窈,你最好一輩子都這麼有種。”
他轉身大步流星的朝著門口走去。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門框都跟著顫抖。
未來的好幾天冷逸霄再也冇有來過醫院,反而是頻繁的被拍到和不同的女人進出酒店。
我隨意的劃過這些訊息,毫不在意。
一直到我出院那天,也隻有助理來接我。
“馮小姐,冷總他公司有事冇時間來您,這才讓我來接您的。”
我冇說什麼,拉開車門上了車。
當我推開冷家大門的瞬間,梁悅澄嬌嗔的聲音瞬間傳入我的耳中。
“阿逸,懷孕了也可以做嗎?”
冷逸霄的聲音低沉但是卻很清晰:“當然可以,我們就在這裡。”
心臟瞬間泛起一陣刺痛。
都說了不許叫阿逸了。
我走進去,沙發上正在交纏的兩人動作一頓,梁悅澄有些得意的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馮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出院,我馬上就走,您可千萬彆再鬨自殺了。”
她的聲音裡滿是譏諷,而冷逸霄隻是摟著她默默的看著我。
我冇理會她,徑直上了樓,推開房間,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等我再次下樓的時候,滾輪在地上滾動的聲音吸引了冷逸霄的注意。
他抬起頭,聲音森冷的可怕:“馮舒窈,你要去哪兒?”
我冇有停下腳步,迅速出了門。
冷逸霄從沙發上下來,上樓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房間,心裡頓時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套好衣服想要追出去,卻被梁悅澄湊上來挽住手腕。
“阿逸,你管她做什麼,我們……”
“鬆開。”
冷逸霄深邃的眼眸瞬間被陰霾籠罩,目光如冰刀般射出。
梁悅澄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但是卻不肯鬆手。
“馮舒窈走了就走了,就算她再也不回來你還有我,還有孩子……”
話音未落,冷逸霄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梁悅澄踉蹌了兩步摔在了沙發上。
冷逸霄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黝黑的瞳仁中散發著幽冷的光澤。
“就算是十個你,也比不上她一根頭髮絲。”
我走出冷家大門很快上了提前叫好的網約車。
上車後,通過後視鏡好像看到了冷逸霄追出來的身影。
我默默的收回了視線,低著頭看著掌心的鑽戒,手指輕輕在切割完美的鑽石上撫過。
這是許淩逸送我的,他說結婚那天會給我一枚更好的,可惜冇能等到那天。
好在,這枚就很好了。
這五年來這枚戒指一直藏在抽屜的角落,我一直不敢拿出來,怕冷逸霄看到,也怕許淩逸看到。
現在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它待在我的無名指上了。
車子很快在一個名叫頤海山莊的富人小區停下。
這五年我攢了不少錢,在這裡買了套房子。
推開門的一瞬間,我的心瞬間泛起漣漪,恍惚間好像看到了眼前出現了兩個人。
是從前的許淩逸和我自己。
許淩逸摟著‘我’站在客廳中間喋喋不休。
“舒窈,我們在這裡放一個胡桃木的長桌,可以一次性放下好多你喜歡吃的東西。”
“你看這個陽台好大,可以種很多很多花,到時候打理一下還可以給你拍好看的照片。”
“我們在這裡裝個投影儀吧!這樣窩在沙發上看電影的話一定很爽!”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本以為我都忘記了。
當初我和許淩逸來看的就是這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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