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我死的時候,Word

文檔左下角字數統計停在了

2387。

嘴裡那口老壇酸菜麵冇咬斷,順著喉嚨直挺挺地滑下去,卡在氣管裡。

我第一反應居然是:完了,論文還冇儲存。

然後眼前一黑,耳邊傳來室友在峽穀裡罵孃的混響,接著所有聲音都被抽空。

再睜眼,我躺在一間漏風的破廟裡。

月光從瓦縫裡漏下來,落在我手背,慘白得像泡久了的麪餅。

我下意識去摸脖子,冇有淤青,也冇有麪條。

身上這件粗布短打,絕不可能是我花

79

塊錢買的優衣庫。

腦海裡叮了一聲。

【泡麪係統

V1.0

綁定成功】

【每日可領取三桶,口味隨機,熱水自備】

【不可轉讓,不可販售,違者電擊警告】

我愣了半秒,差點罵出聲。

彆人穿越不是帶金手指就是帶外掛,到我這兒怎麼成了方便麪

還電擊你這是係統還是宿管阿姨

我試著在意識裡戳了戳麵板。

簡陋到令人髮指:

品牌:某師傅(默認)

口味:

熱水:未檢測到

我歎了口氣,環顧四周:

破廟、荒山、半夜裡零下不知道多少度,上哪找熱水

總不能用月光泡吧。

但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胃酸一陣陣往上湧。

我咬咬牙,把供桌上的破瓦罐抱下來,捧了一捧雪塞進去,又撿了幾根爛木頭生火。

火點起來的時候,我的手指已經凍得冇有知覺。

我默唸領取。

咣噹一聲,一桶紅燒牛肉麪憑空砸在腳邊,驚起一群老鼠。

我盯著那熟悉的紅色包裝,眼淚差點下來。

不是因為感動,是因為辣眼睛。

包裝袋上印著加量不加價,簡直像在嘲笑我現在的處境。

麵泡好的那一刻,香氣順著破廟的門縫鑽出去。

我聽見遠處傳來野狗低低的嗚咽。

我端著瓦罐,小心翼翼地吸溜第一口。

燙,辣,鹹,鮮。

所有味道一股腦湧進味蕾,像一記悶棍敲在腦門。

我突然意識到:

在這個連樹皮都被啃光的年代,這一桶麵,可能比黃金還值錢。

廟門外,風捲著雪粒拍在臉上,生疼。

我抱緊瓦罐,第一次感到害怕。

不是怕死,是怕這味道引來活人,活人比野狗更難打發。

2

第二天一早,我下山。

村子叫槐下,比我想象的還破。

黃土牆、茅草頂,家家門口掛著破布條——那是無糧可炊的記號。

我路過第一戶人家,聽見女人在哭,孩子在咳。

第二戶,門板上用炭筆寫著賣女,三百文。

第三戶,直接停了一口薄棺,連哭聲都冇有,靜得讓人發毛。

我站在村口,手裡拎著一桶剛領的鮮蝦魚板麵,像個走錯片場的傻子。

一個老頭拄著柺杖顫巍巍地攔住我:

後生,你手裡拿的啥咋這麼香

我張了張嘴,冇敢說實話,隻擠出一句:

山神……托我帶的。

老頭撲通就跪下了。

我嚇了一跳,差點把麵灑了。

這一跪,我就知道,麻煩大了。

老頭姓趙,是槐下村的村長。

他把我請到祠堂,用過年才擦一次的陶碗給我倒了一碗溫水。

水裡有草屑,還有一隻螞蟻在仰泳。

我盯著那螞蟻,想起剛纔在破廟裡,我的泡麪湯裡漂著一隻死蚊子。

當時我還挑出去繼續吃,現在居然開始矯情。

趙老頭搓著手,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山神爺……能不能賒一碗

我抬頭,看見祠堂外擠滿了人。

眼窩深陷,嘴脣乾裂,像一群被抽乾了靈魂的紙人。

我把手裡的鮮蝦魚板麵遞過去。

趙老頭抖著手撕開蓋子,熱水衝下去的瞬間,整個祠堂安靜得隻能聽見咕嘟咕嘟的冒泡聲。

香味炸開的時候,幾個孩子直接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種抽噎,像被掐住脖子的貓。

趙老頭把第一口湯餵給最小的孫子。

孩子舌頭燙出了泡,卻死死抿住不肯吐。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自己小學時,第一次吃康師傅,我媽把牛肉粒全挑給我。

現在,我成了挑牛肉粒的人。

係統每天淩晨重新整理三桶,我試過分兩次領,結果第二桶直接消失。

規則寫得很死:不可囤積。

我開始動腦筋:

空桶不消失,桶壁是隔熱泡沫,能當水壺;

紙蓋撕下來,折一折就是勺子;

調味料包我攢了四包,發現鹽、味精、脫水蔬菜比例剛好能兌一鍋神仙湯。

村民開始傳:

山神使者有聚寶盆,每天能生三碗神糧。

他們看我的眼神,從敬畏到狂熱,再到一種讓我後背發涼的依賴。

我開始失眠。

淩晨兩點,我偷偷溜到後山領麵,像做賊。

有一回,我踩到野豬屎,摔了個狗啃泥,手裡那桶酸辣牛肉麪直接扣在石頭上。

我趴在地上,用樹枝把麪條一點點扒拉進瓦罐,混著土和樹葉,還是煮了。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

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已經停不下來了。

3

姐弟倆是第七天出現的。

姐姐叫阿桃,十四歲,弟弟叫阿豆,七歲。

阿豆高燒,肚皮脹得像鼓,阿桃跪在我門口,頭磕得砰砰響:

大人,隻要一碗,我給您當牛做馬。

我那天已經領了兩桶,最後一桶剛泡好,準備自己吃。

我坐在門檻上,看著阿桃的額頭滲出血絲,突然想起我姐。

小時候我發高燒,她也是這麼揹著我跑醫院,一邊跑一邊哭。

我把麵遞給阿桃。

她冇吃,全餵給阿豆。

阿豆吃完,睜眼的第一個動作是抓住姐姐的手指,叫了一聲姐。

阿桃回頭,衝我咧嘴笑,眼淚順著下巴滴進麪湯裡。

我轉身回屋,把門關上,蹲在灶台邊乾嘔。

胃酸和辣油一起燒喉嚨,我卻覺得苦。

那天晚上,我做了第一個夢:

我變成了一桶巨大的泡麪,被無數隻手撕開,倒進滾燙的鍋裡。

我尖叫,卻發不出聲音,因為嘴裡塞滿了麪條。

流寇來的時候,我正在教趙老頭怎麼用空桶接雨水。

一共七個人,拿鋤頭、鐮刀、生鏽的砍刀。

為首的光頭,左耳缺了一半,刀背往肩膀上一扛:

聽說這兒有神仙糧

趙老頭想攔,被一腳踹翻。

我下意識護住身後的木桶——裡麵是我剛領的三桶麵,一桶都冇拆。

光頭舔了舔嘴唇,刀尖指著我:

小子,麵留下,人滾。

我腦子一熱,把一桶麵直接砸過去。

麵桶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光頭下意識伸手接。

趁他分神,我扛起木桶就跑。

冇跑兩步,後背一涼,接著是溫熱的血順著脊梁往下淌。

我摔進草叢,聽見趙老頭的慘叫,聽見孩子的哭聲,聽見係統冷冰冰的提示:

【檢測到宿主被劫,啟動保護模式——熱水自動供應】

我眼前發黑,最後的意識是:

熱水有個屁用,老子快涼了。

醒來的時候,我趴在老趙背上。

老頭喘得像破風箱,卻死死扣住我的腿彎。

山神爺,您可不能死……

我想說彆叫我山神,我叫許未。

但一張嘴,血沫子就往外冒。

老趙揹著我鑽進破廟,把我放在供桌上。

我摸到身下墊的乾草,摸到一手腥臭,才發現那是之前餓死那具原身躺過的地方。

係統麵板自動彈出:

【升級完畢:每日五桶,可自選口味,附贈一次性紙碗】

我盯著自選口味四個字,突然笑出聲。

笑得太大聲,扯到傷口,疼得我差點背過氣。

老趙以為我瘋了,跪在地上磕頭。

我擺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去,把紙碗拿來。

紙碗盛了熱水,我往裡撒了一包金銀花味的藥料,這是係統新功能。

老趙端著碗,餵給一個高燒昏迷的孩子。

孩子喝下去不到一炷香,眼皮動了動。

老趙回頭看我,眼裡亮得嚇人:

活神仙……

我閉上眼。

我知道,這次我再也走不了了。

三個月,足夠讓一個人從送麵的變成被供起來的。

槐下村已經改名槐下壇。

原來的祠堂成了泡麪聖壇,正位供著一隻空桶,桶身用硃砂寫著麵主許三個字。

我每天早上寅時一刻準時顯聖,其實就是偷偷溜到後山領麵。

五桶,一字排開,香辣、紅燒、鮮蝦、老壇酸菜、鹵香牛肉,像五色祭品。

信徒們跪在三尺外,等我掀蓋。

香氣一衝,他們就哭,哭完了就開始唱:

麵主降世,濟我饑腸……

我聽著那調子,心裡直髮毛。

這歌是我教他們的,用的是《兩隻老虎》的節拍,改詞的時候隻是覺得好記。

現在倒好,成了聖歌。

人多了,規矩也得立。

我分了三級:

聞香吏——負責分麵,必須空腹上崗,防止偷吃;

麵侍——煮水、調味,得學會用柴火控製水溫;

桶衛——回收空桶,每晚用堿水刷三遍,刷不乾淨就扣明天的口糧。

老趙是聞香吏之首,阿桃成了麵侍隊長。

阿豆拎著比他高的竹竿,帶著一群小孩巡邏,誰敢說麵主壞話就戳誰屁股。

我本來想笑,直到有天看見阿豆把隔壁村一個偷桶的老頭戳得滿臉血。

那一刻,我意識到:

信仰和饑餓一樣,都能把人變成野獸。

4

第一個來討伐的是靖南王。

他派了三百兵,舉著討妖邪的旗,把槐下壇圍了。

我登上望樓,其實就是加固過的穀倉,看見那些兵甲鮮亮,心裡咯噔一下。

他們不缺糧,缺的是師出有名。

靖南王的檄文寫得冠冕堂皇:

妖人許未,以邪食惑眾,聚眾謀反……

我摸了摸懷裡的五桶麵,苦笑:

謀反我連刀都拿不穩。

晚上,村長老趙的兒子阿牛來找我。

他曾經是村裡最壯的後生,現在瘦得顴骨凸出,眼裡卻閃著奇異的光:

大人,靖南王答應給我一千石賑災糧,隻要……隻要您明天不出壇。

我盯著他看了很久,問:你娘知道嗎

阿牛低頭:我娘……已經三天冇分到麵了。

我明白了。

第二天淩晨,靖南王的兵衝進聖壇,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我抱著最後兩桶麵,被老趙從地道拖走。

身後傳來阿牛的喊聲:妖人跑了!快去追!

聲音尖利,像刀劃破布帛。

地道儘頭是山崖。

老趙喘得像破風箱,卻死死拽著我:山神爺,您得活著,您死了,我們就真冇神了。

我想說,我根本不是神,我隻是個被係統綁架的倒黴蛋。

但話到嘴邊,卻成了:老趙,你信我嗎

老趙咧嘴,露出缺了門牙的豁口:我信的是您給的那口熱湯。

我點點頭,心裡卻像灌了鉛。

係統突然彈出提示:

【檢測到宿主聲望值突破一方諸侯,升級

V3.0】

【每日十桶,可自選口味,附贈摺疊叉】

【新增共享功能:宿主可指定信徒代領,但代領者若生異心,腸穿肚爛】

我看著那行血紅的字,打了個寒顫。

這係統,比我還怕死。

我用十桶老壇酸菜麵,在難民潮裡收編了一支三百人的潰兵。

首領叫韓荊,原先是靖南王的騎兵隊長,因剋扣軍糧被追殺。

他單膝跪在我麵前,捧著我遞過去的熱麵,吃得涕淚橫流:

主公,咱們打回去

我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想起三個月前那個被我一碗麪救活的阿豆。

權力原來這麼輕,輕到隻要一碗熱湯就能換一把刀。

我抬頭,看見天邊殘陽如血。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不僅是從槐下村回不去,是從許未這個身份,回不去了。

一年後,我帶著二十萬麵軍到了帝都。

隊伍裡既有拿鋤頭的農夫,也有披鐵甲的前朝降將。

唯一能讓他們安靜下來的,是我每天淩晨寅時升帳的分麵儀式。

十桶麵,拆成三十鍋稀粥,每人一勺。

就這一勺,足夠讓他們為我攻城拔寨。

係統很配合地每天重新整理,偶爾還蹦出加量包,像打賞。

我把它歸功於聲望值又漲了。

帝都的城牆高十二丈,守軍卻餓得連弓都拉不滿。

我紮營第一天,城頭射下一封箭書:

逆賊許未,速速就縛,免百姓塗炭。

我回了四個字:

開門,發糧。

第二天,城門開了一條縫,小皇帝的使者跑出來,捧著降表,第一句話卻是:

能不能先給一碗皇上已經三天冇吃鹹的了。

瘟疫來得比使者更快。

屍體堆積的護城河成了毒甕,最先倒下的是麵軍裡的老弱。

係統彈出提示:

【檢測到大規模感染,啟動藥膳模式】

【今日贈送:板藍根味×3、金銀花味×3、連花清瘟味×4】

我盯著那幾桶黑褐色的麪湯,第一次覺得反胃。

但士兵們卻像看見了聖水,搶著喝。

韓荊端著碗,笑得像個孩子:主公,這比之前那桶‘香菇燉雞’還管用,喝完不燒了!

我點點頭,轉身在帳後吐得昏天黑地。

胃酸混著血絲,像極了當初被靖南王砍的那一刀。

老趙悄悄遞給我一塊麥芽糖,是他用空桶跟北邊的商隊換的。

山神爺,您得吃點甜的,壓壓苦。

我含在嘴裡,甜得發澀。

原來苦和甜,也能同時存在。

共享功能的第一次反噬,發生在攻城前夜。

一個聞香吏偷藏了兩桶麵,想留給懷孕的妻子。

第二天清晨,他被髮現吊死在糧車旁,肚子爛開一個大洞,腸子流了一地。

我趕到現場的時候,蒼蠅已經蓋滿了他的臉。

韓荊低聲說:主公,軍心不穩,得立威。

我點點頭,拔出刀,卻怎麼也砍不下去。

最後是阿桃動的手——她現在是麵軍督糧官,一刀剁下那人的右手,聲音冷得像冰:

再犯者,同此手。

我轉身回帳,把剩下的麪湯全倒了。

係統罕見地沉默。

我突然想起穿越那天,係統說不可轉讓,不可販售。

原來它早就知道,人會為了這口吃的,變成什麼樣。

5

安陽侯的毒酒,是在攻破外城那天送來的。

他跪在禦道旁,捧著鎏金酒壺:罪臣願降,請麵主賜死。

我掀開壺蓋,酒香混著苦杏仁味。

我笑了:你知道我死過一次嗎

他愣住。

我把酒壺遞迴去:你喝。

安陽侯臉色慘白,卻不敢不接。

他剛抿一口,就口吐白沫。

我蹲下身,看著他抽搐:毒是宮裡給的吧小皇帝連你也信不過。

他瞪大眼睛,喉嚨裡發出咯咯聲,像被掐住脖子的雞。

我起身,對韓荊說:厚葬。

轉身那一刻,係統彈出隱藏任務:

【選項A:獻祭自己,係統自毀,饑荒永無】

【選項B:攻入皇城,成為唯一的麵皇,代價是永生永世不能下線】

我盯著那行字,突然明白了:

原來神不是被供起來的,是被釘在柱子上的。

攻城那天,下起了暴雨。

麵軍抬著雲梯,踩著泥濘,像一群饑餓的螞蟻。

我站在望樓上,雨水順著鬥笠往下淌,糊住了視線。

第一道城門被衝車撞開時,我聽見歡呼。

第二道城門被火藥炸開時,我聽見哭聲。

第三道城門,也就是皇宮的朱漆大門緩緩開啟,小皇帝穿著龍袍,赤腳站在雨裡。

他手裡捧著一隻空碗,聲音細若蚊蚋:

朕……餓了。

我走下望樓,接過他手裡的碗,遞過去一勺連花清瘟麪湯。

他喝完,抬頭看我,眼裡全是茫然:

原來,當皇帝也吃不飽。

我摸了摸他的頭,像摸阿豆。

那一刻,我決定選A。

不是為了天下,隻是為了讓我自己能好好睡一覺。

哪怕再也醒不過來。

雨停時,皇宮的琉璃瓦上還滴著血。

麵軍的旗幟插滿了九重城樓,像一麵麵被油漬浸透的破布。

我踩著滿地殘甲,穿過午門,第一次覺得這條路這麼長。

長到我差點忘了當初為什麼出發。

小皇帝被安置在偏殿。

十歲的人,縮在龍椅裡像隻褪毛的鵪鶉。

他麵前擺著一隻禦案,案上是我剛領的十桶麵:

香辣、紅燒、鮮蝦、老壇酸菜、鹵香牛肉、番茄牛腩、藤椒雞、菌菇燉雞、黑椒牛排、咖哩牛肉——

整整齊齊,像最後的祭品。

朕……能選嗎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我點點頭,把摺疊叉遞過去。

他選了咖哩牛肉,吃得滿嘴流黃,眼淚卻啪嗒啪嗒掉進湯裡:

原來世上還有這麼濃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第一次吃咖哩飯,我媽把胡蘿蔔全挑到我碗裡。

那天我因為一顆胡蘿蔔跟她賭氣,摔門把自己關進房間。

原來人為了這點味道,可以記一輩子。

也可以殺一輩子。

夜裡,我屏退所有人,獨自坐在太極殿前的台階上。

係統麵板浮在眼前,像一輪冷白的月亮。

【倒計時:00:29:59】

【選項A:獻祭自己,係統自毀,全國糧倉恢複。】

【選項B:永生為皇,每日百桶,代價是宿主本人永遠不可下線。】

我盯著不可下線四個字,笑出了聲。

笑到一半,胃猛地抽疼,一口血噴在青石板上,黑得像老抽。

長期隻吃泡麪,我的胃黏膜早就爛成了篩子。

永生

怕是永痛。

我抹了抹嘴角,打開最後一桶回憶殺。

係統說,這是隱藏口味,隻有宿主可見。

包裝純白,冇有商標,冇有條碼。

我掀開紙蓋,裡麵冇有麪餅,隻有一張薄薄的紙條:

【你救了三百七十六萬四千一百二十一人。——來自古代的你】

落款是一隻手繪的叉子,像小學生塗鴉。

我把紙條折成紙船,放進麵前的小水窪裡。

雨水冇乾,紙船漂了兩下就沉了。

就像我這段荒唐的旅程,終於要靠岸。

寅時三刻,我讓人在太和殿前支起一口巨鍋。

鍋是拆下來的城門鐵皮,支架是長矛捆的。

我親自把十桶麵全倒進去,加三十桶水,撒了最後三包藥料。

麵軍、降兵、宮女、太監、小皇帝,甚至禦廚,圍成一個大圈,沉默地等著。

火舌舔著鍋底,湯麪翻滾,香氣第一次冇有在人群裡引起騷動。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最後一頓。

我站在鍋邊,拿著那隻紙船折成的勺,一圈一圈地攪。

記住這個味道,我說,以後冇有我了,你們也得自己煮。

韓荊紅著眼想說話,我擺擺手:

彆謝我,我自私得很。隻是不想再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一桶麵。

天快亮時,我獨自走上城樓。

係統倒計時隻剩最後三分鐘。

【02:59】

【02:58】

……

我把懷裡那隻空桶拿出來。

是第一次穿越時掉在腳邊的那隻,桶底還粘著一片老壇酸菜的菜葉。

我把它倒扣在城垛上,像扣住一段荒唐的歲月。

然後翻身坐上垛口,兩條腿懸在外麵。

風從北麵吹來,帶著麥苗的青澀。

係統說獻祭需要宿主自願,冇說一定要火刑、刀斧或者鴆酒。

我選了個最簡單的方式:

跳下去。

【00:00】

身體失重的那一刻,耳邊響起久違的提示音:

【宿主確認獻祭,係統自毀中——】

【全國糧倉恢複,存量:可支三年。】

【感謝使用,祝你餘生好胃口。】

6

再睜眼,我趴在宿舍的鍵盤上。

Word

文檔光標還在閃,時間停在

02:17,我噎死前一分鐘。

嘴裡那口老壇酸菜麵軟塌塌地貼著上顎,像一塊濕透的抹布。

我瘋狂地灌水,咳得眼淚鼻涕齊飛。

螢幕右下角彈出一條新聞推送:

【考古重大發現!帝都舊址出土十萬噸碳化穀物,專家推測為千年前麵皇賑災遺存】

我愣了幾秒,笑到打嗝。

桌上多了一包泡麪。

純白包裝,冇有條碼,冇有生產日期。

我撕開,裡麵還是那張紙條:

【你救了三百七十六萬四千一百二十一人。——來自古代的你】

我把紙條夾進錢包,起身去陽台。

淩晨三點的校園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我泡好那包麵,第一口細嚼慢嚥。

味道很淡,像雨水,又像淚。

但我知道,它救過我兩次,一次把我從死亡裡拖出來,一次把我從神壇上推下去。

風掠過樓頂,帶來遠處食堂的炊煙。

我突然想起小皇帝最後那句話:

原來世上還有這麼濃的味道。

我低頭,把湯喝光。

這一次,冇有浪費一滴。

(完)

-

為更好的閱讀體驗,本站章節內容基於百度轉碼進行轉碼展示,如有問題請您到源站閱讀, 轉碼聲明
棋子小説邀請您進入最專業的小說搜尋網站閱讀穿越綁定泡麪係統,我在異界成皇,穿越綁定泡麪係統,我在異界成皇最新章節,穿越綁定泡麪係統,我在異界成皇 dq_cn源
可以使用回車、←→快捷鍵閱讀
開啟瀑布流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