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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週年紀念日,身居高位的軍官老公陸振國遞給我一份離婚申請書。
月明,簽了吧,這是為了你好。他語氣疏離,彷彿在下達一道命令。
他以為我會哭,會鬨,會抱著他的腿求他不要走。
我卻隻是平靜地接過筆,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蘇月明。
他不知道,我等這一天,也等了三年。他眼裡的柔弱小白花,早就想換個活法了。
離婚
好啊,正好讓老孃專心搞事業,至於男人
隻會影響我搞錢的速度。
01
蘇月明,把字簽了。
冰冷的搪瓷杯磕在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結婚紀念日當天,我等來的不是禮物,而是陸振國扔過來的一紙離婚申請書。
這是演習任務,上級的命令,為了保護你。他坐在我對麵,軍裝筆挺,肩章上的星星在燈光下閃著寒光,說出的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我盯著離婚申請書五個大字,三年的婚姻像一場冷笑話。
從我嫁進這座軍區大院開始,所有人都在說我蘇月明走了天大的運,一個鄉下出來的野丫頭,竟然能嫁給前途無量的天之驕子陸振國。
他們不知道,這三年,我過得像個透明人。
陸振國很忙,忙著訓練,忙著開會,忙著晉升。他有他的星辰大海,而我,隻是他光輝履曆上一個名為已婚的註腳。
他從不帶我參加戰友聚會,說我上不了檯麵;他從不讓我碰他書房的東西,說我笨手笨腳。他的白月光是救過他命的軍區醫院女醫生林晚晚,而我,不過是組織安排的、他不得不娶的妻子。
如今,他為了保護我,要跟我假離婚。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拿起筆,冇有一絲猶豫。筆尖劃過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蘇月明!陸振國似乎冇料到我如此乾脆,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壓迫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當然,我抬起頭,衝他露出一個結婚三年來最燦爛的笑,響應組織號召,服從上級命令,不給你拖後腿。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第一次有了我看不懂的情緒。他大概以為我會像以往無數次那樣,低眉順眼,默默承受。
你冇有什麼想問的他眉頭緊鎖,似乎在重新審視我。
我將簽好字的申請書推到他麵前,指尖上那個陳年的燙傷疤痕一閃而過。那是剛結婚時,為了給他做一頓像樣的夜宵,不小心被熱油濺到的,他從未注意過。
不想問。隻有個小要求,我站起身,與他對視,既然是假離婚,總得有個期限。等任務結束,我們就去複婚,對嗎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沉聲道:當然。
那好,我點點頭,不過陸團長,我這人膽子小,萬一你任務中出了什麼意外,我下半輩子找誰複婚去總不能為你守寡吧
這話一出,空氣瞬間凝固。
陸振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他大概從未想過,他那個逆來順受的妻子,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所以,我無視他懾人的氣場,繼續說,離婚可以,但家裡的財產得分我一半。還有,你得額外給我一筆補償,就當是……我的青春損失費和精神損失費。畢竟,我一個離了婚的女人,以後不好再嫁人了,不是嗎
我看著他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表情,心裡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陸振國,你以為我蘇月明離了你不能活嗎
你錯了。
這婚,我是真想離。
你的保護,我不需要。你的世界,我也不想再擠進去。
從今天起,天高任鳥飛。
蘇月明,你變了。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是嗎我笑得更開了,可能是被陸團長您親自扔掉,一夜之間長大了。那麼,關於補償款,您看給多少合適我也不多要,就這個數吧。
我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
五千塊。
在八十年代末,這絕對是一筆钜款,足夠一個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乾上十年。
陸振國的瞳孔驟然緊縮。他大概覺得,我不僅變了,還瘋了。
02
五千塊蘇月明,你是在敲詐我嗎陸振國的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敲詐我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眼裡的笑意卻不減分毫,陸團長,話不能這麼說。這叫‘風險對衝’,我這也是跟社會上的新思想學的。再說了,你堂堂一個團長,未來的將軍,難道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我故意把將軍兩個字咬得很重,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我知道這筆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家境優渥,父母都是乾部。我在意的,是他的態度。
陸振國死死地盯著我,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半晌,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存摺,用力拍在桌上。
密碼是你的生日。裡麵有一萬,夠不夠
我拿起存摺,吹了聲口哨:夠了夠了,陸團長果然大氣。那我們就說定了,明天一早,民政局門口見。
說完,我轉身就走,冇有半分留戀。
身後,是陸振國壓抑著怒火的粗重呼吸聲。他大概怎麼也想不通,那個曾經對他言聽計從,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女人,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換上了一件嶄新的紅色的確良襯衫,梳著利落的馬尾,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陸振國已經到了,穿著便裝,臉色依舊難看。
走吧。他看都冇看我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手續辦得出奇的順利。當工作人員把蓋著章的離婚證遞到我們手裡時,我清晰地看到陸振國的手抖了一下。
我接過那本墨綠色的離婚證,像接過一張通往新世界的船票,心中一片坦蕩。
合作愉快,陸團長。祝你任務順利,早日凱旋。我朝他伸出手,想跟他握個手,告個彆。
他卻像躲避瘟疫一樣,猛地後退一步,眼神複雜地看著我:蘇月明,你最好彆後悔。
放心,我字典裡冇有‘後悔’這兩個字。我收回手,毫不介意地聳聳肩,倒是你,可千萬彆來求我複婚。
說完,我轉身,迎著朝陽,大步流星地離去。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我感覺壓在心頭三年的大山終於被搬開了。
回到軍區大院,我離婚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每個角落。
家屬院的王大嫂攔住我,一臉的痛心疾首:月明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振國那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你怎麼就捨得跟他離啊
就是啊,聽說這次離婚還是你主動提的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李嬸子也湊了過來,眼神裡滿是看傻子似的同情。
我笑了笑,冇有解釋。
夏蟲不可語冰。她們不懂。
在她們眼裡,女人的幸福就是嫁個好男人,相夫教子。而我,想要的是自己掌握的人生。
我冇有理會那些流言蜚語,徑直回到那個我住了三年的家。
這裡的一切都還維持著原樣,陸振國的東西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彷彿他隻是短暫地出差了。
可我知道,這裡已經不屬於我了。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李袋,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的東西很少,幾件衣服,幾本書,還有一個小木箱。
打開木箱,裡麵是我所有的寶貝——一遝厚厚的設計圖紙。
這,纔是我蘇月明安身立命的本錢。
上輩子,我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卻在事業巔峰期意外身故,醒來就穿到了這本年代文裡,成了炮灰女配蘇月明。
原著中,蘇月明對陸振國愛得卑微,在他提出假離婚後,死活不同意,鬨得人儘皆知,最後被陸振國的白月光林晚晚設計,聲名狼藉,下場淒慘。
而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正當我準備離開時,門開了。
陸振國走了進來,他似乎冇想到我動作這麼快。
你這是要去哪他看著我腳邊的行李,眉頭又皺了起來。
當然是離開這裡。我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總不能還賴在你家吧
我冇讓你走!他語氣生硬,你先回鄉下住一段時間,等任務結束,我就去接你。
回鄉下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陸團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是自由身,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著。
蘇月明!他提高了音量,你一個女人家,身上帶著那麼多錢,在外麵不安全!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我的安全,我自己負責。
我提起行李,繞過他就要往外走。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冇察見到的顫抖和……恐慌
03
我被陸振國捏得手腕生疼,心裡卻是一片冷然。
陸團長,請你搞清楚,是你要離婚的,我隻是成全你。我用力掙開他的手,揉著發紅的手腕,還是說,你後悔了
我後悔陸振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我陸振國做決定從不後悔!我隻是……隻是擔心你的安全!
得,您這操心的方式可真別緻,跟PUA似的。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他冇聽清。
冇什麼,我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我說,謝謝你的擔心。不過,我已經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再見,不,最好是再也不見。
我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軍區大院。
外麵陽光正好,我深吸一口氣,隻覺得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我冇有回鄉下,而是直接買了一張去南方的火車票。
八十年代末,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遍了南國大地。那裡,是冒險家的樂園,也是我實現夢想的起點。
坐在顛簸的綠皮火車上,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我的目的地,是鵬城。
這個後世被稱為奇蹟之城的地方,此刻還隻是一個塵土飛揚的大工地,卻充滿了無限的機遇。
下了火車,我先找了個小旅館住下,然後便一頭紮進了當地最大的布料批發市場。
看著琳琅滿目的布料,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米缸的老鼠。腦海裡,無數的設計靈感開始迸發。
這個時代的服裝,款式單一,顏色沉悶。而我的腦子裡,卻裝著未來幾十年的流行趨勢。
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超前的設計,變成現實。
我用從陸振國那裡拿來的補償款當啟動資金,租下了一個小門麵,又買了兩台縫紉機,招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女工。
我的月明製衣小作坊,就算正式開張了。
開業第一天,我冇有做千篇一律的中山裝或者勞動布夾克,而是掛出了一件我親手設計的連衣裙。
那是一件改良版的碎花旗袍,收腰設計,裙襬恰到好處地開衩,既保留了古典的韻味,又增添了幾分現代的俏皮和性感。
這件裙子一掛出去,立刻就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哎喲,妹子,你這裙子真好看!在哪買的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眼睛放光。
自己做的,我笑著回答,你要是喜歡,可以定做一件,三天就能取貨。
真的那多少錢一件
我報了一個價格。
姑娘咋舌:這麼貴
一分錢一分貨,我不卑不亢地解釋,你看這料子,是上好的絲綢。你看這手工,一針一線都是我自己縫的。最重要的是這款式,整個鵬城,你找不出第二件。
我的自信感染了她。她猶豫了片刻,咬咬牙:行!給我做一件!
第一筆生意就這麼做成了。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麵的人也紛紛動了心。不到半天,我就接了十幾張訂單。
晚上關了店門,我和兩個女工加班加點地趕工。昏黃的燈光下,縫紉機的噠噠聲,像是奏響了新生活的序幕。
我給每個工人泡了一杯麥乳精,這是這個年代最好的慰勞品。
老闆,你設計的衣服也太好看了,我從來冇見過這麼漂亮的款式。小工阿玲一邊喝著麥乳精,一邊滿眼崇拜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心裡卻在想,這算什麼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
一週後,我的小店徹底火了。
每天一開門,門口就排起了長隊。那些穿著我設計的衣服的姑娘,走在街上,回頭率百分之百。
月明製衣成了鵬城時尚的風向標。
我賺到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我把錢裝在一個大信封裡,晚上睡覺都要抱在懷裡,心裡踏實得不行。
這纔是靠自己雙手掙來的安全感。
男人隻會影響我數錢的速度。
這天,我正在店裡忙得不可開交,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是林晚晚。
陸振國的白月光,軍區醫院的一枝花。
她穿著一身得體的連衣裙,畫著精緻的淡妝,站在我這個略顯雜亂的小店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她看到我,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蘇月明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她走了進來,目光在我身上和店裡來回打量,眼神裡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
你怎麼會在這裡……開這種小店振國知道嗎
04
林晚晚的出現,在我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原著裡,她就是個頂級綠茶,段位極高。表麵上溫婉善良,善解人意,背地裡卻冇少給原主使絆子。
此刻,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入流的跳梁小醜。
林醫生,稀客啊。我放下手裡的布料,不鹹不淡地打了聲招呼,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小廟來了
我來鵬城參加一個醫學研討會,順便過來看看。她優雅地撩了一下頭髮,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成衣,撇了撇嘴,聽說你和振國離婚了,自己一個人跑來這裡……討生活月明,你這是何苦呢振國他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
關心我我笑了,他要是真關心我,就不會在我剛離婚、身無分文的時候,隻給我一張存摺就把我打發了。
我故意說得自己很可憐,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果然,林晚晚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換上一副同情的神色:唉,你彆怪振國,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接了一個非常危險的任務,之所以跟你提離婚,也是為了保護你。他怕萬一……萬一他回不來,會連累你。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更柔了:其實,他出發前還特意囑咐我,讓我有空來看看你。他說,你一個人在外麵,他很不放心。
好一招以退為進,三言兩語就把陸振國塑造成了一個深情款款、忍辱負重的英雄,而我,則成了那個不懂事的、誤會了好人心的怨婦。
要不是我知道劇情,差點就信了她的鬼話。
是嗎我麵不改色地從抽屜裡拿出那個存摺,在她麵前晃了晃,那他還真是用心良苦,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麵不容易,還特意給我留了一萬塊的‘分手費’。林醫生,你說,他是不是早就想讓我走了
林晚晚的臉色微微一變。
她大概冇想到,陸振國會給我這麼多錢。在她看來,我這種鄉下女人,能分到幾百塊就該感恩戴德了。
這……這說明振國心裡還是有你的。她勉強地笑了笑。
有冇有我,我自己心裡清楚。我把存摺收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林醫生,你要是真為了我好,就彆在我麵前提他。我們已經離婚了,一彆兩寬,各生歡喜。我現在過得很好,自己賺錢自己花,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我覺得很自由。
我的話,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晚晚的臉上。
她臉上的優雅和從容終於維持不住了,眼神裡閃過一絲嫉妒和怨毒。
蘇月明,你彆不識好歹!你以為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在這鵬城立足冇有振國護著你,你遲早會吃大虧!她撂下狠話。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慢走,不送。我店裡忙,就不招待您了。
林晚晚氣得臉色發白,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走了。
看著她狼狽離去的背影,我冷笑一聲。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林晚晚的手段。
幾天後,我的小店就出事了。
工商局的人突然上門,說接到舉報,我涉嫌投機倒把,要查封我的店。
八十年代,投機倒把可是個大罪名。
我心裡清楚,這背後肯定是林晚晚在搞鬼。她家在鵬城有點關係,想給我下絆子,易如反掌。
同誌,我們是合法經營,按章納稅,怎麼就成了投機倒把了我據理力爭。
少廢話!跟我們走一趟!帶頭的人一臉不耐煩。
眼看我的小店就要被貼上封條,我的心血就要毀於一旦。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誰敢動我的店!
我回頭一看,瞬間愣住了。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我那個冤種前夫——陸振國。
他穿著一身風塵仆仆的軍裝,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如鷹。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的任務不是還冇結束嗎
05
陸振國的出現,像一道驚雷,劈得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幾個工商局的人,看到他肩上的軍銜,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收斂了不少。
請問,您是帶頭的人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陸振國冇有理他,徑直走到我麵前,目光沉沉地看著我,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冇事吧
我搖搖頭,心裡五味雜陳。
他怎麼會來他不是應該在執行那個所謂的危險任務嗎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陸振國轉過身,目光如電,掃向那幾個工商局的人。
我……我是。帶頭的結結巴巴地回答。
你們說她投機倒把,證據呢陸振國冷冷地問。
我們……我們是接到群眾舉報……
舉報哪個群眾叫什麼名字舉報信在哪陸振國一連串的發問,氣場全開,壓得對方喘不過氣來。
這……這涉及到舉報人**,我們不能透露。
不能透露陸振國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本本,摔在對方麵前,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家店的營業執照是我托人辦的,法人是我愛人!我們是響應國家號召,支援改革開放,搞活市場經濟!你們憑一句空口無憑的‘舉報’,就要查封一個軍屬企業誰給你們的膽子!
他聲色俱厲,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那幾個人被他吼得麵如土色,拿起那個紅本本一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軍屬企業
這年頭,跟軍字沾邊的,誰敢惹
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帶頭的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歉,是我們工作失誤,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一群人灰溜溜地跑了。
店裡恢複了平靜,隻剩下我和陸振國兩個人,麵麵相覷。
謝謝你。我率先打破了沉默。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但今天確實是他幫我解了圍。
你……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隻是沉聲說了一句,跟我來。
他把我帶到店外的一個角落,背對著人群,確定冇人能聽到我們的談話。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我的任務提前結束了。他言簡意賅地回答,目光卻緊緊地鎖著我,我回了趟家,才知道你來了鵬城。蘇月明,你真是好樣的,一聲不吭就跑這麼遠!
他的語氣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去哪裡,好像冇必要跟你報備吧我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離婚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忘了我們是‘假離婚’嗎任務結束,我們就得複婚!
複婚我挑了挑眉,陸團長,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是你說的,萬一你回不來,我下半輩子總不能守寡。現在你回來了,我下半輩子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啊。再說,當初的補償款,可是你情我願給的,白紙黑字,賴不掉的。
你!陸振國氣得臉色鐵青,他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懟得啞口無言。
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
蘇月明,彆鬨了,跟我回去。他放軟了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大院裡的人都在看笑話,你一個女人在外麵拋頭露麵,像什麼樣子
像什麼樣子我被他的話氣笑了,我憑自己的雙手賺錢,不偷不搶,有什麼不像樣子的難道非要像以前那樣,待在那個牢籠裡,做個仰你鼻息的附屬品,才叫像樣子
我冇有那個意思!他急切地辯解,我隻是……
你隻是覺得我丟了你的臉,對嗎我一針見血地指出,你覺得你的老婆,就應該是個溫順聽話、上不了檯麵的擺設。現在這個擺設有了自己的思想,脫離了你的掌控,你就不習慣了,對不對
陸振國被我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大概從來冇有想過,這些話會從我嘴裡說出來。
蘇月明……他艱澀地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狼狽,我們……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冇有誤會。我搖搖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陸振國,我再說一遍,我們已經離婚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說完,我轉身就走。
他冇有再追上來。
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我的背上。
回到店裡,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工作。但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陸振國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進了我原本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我承認,今天看到他出現的那一刻,我的心,亂了。
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回頭。
破鏡難圓。我和陸振國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三年的冷漠,更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會是誰
我警惕地問了一句:誰啊
門外,傳來一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聲音。
月明,是我,開門。
是陸振國。
這個男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06
我頭都大了,真想假裝冇聽見。
蘇月明,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不開門我就一直敲,把整條街的人都叫醒。陸振國在門外耍起了無賴,這還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
這傢夥,在部隊裡是不是專門學過怎麼對付敵人
我冇辦法,隻能黑著臉去開門。
門一開,一股濃烈的酒氣就撲麵而來。陸振國高大的身軀晃了晃,要不是扶著門框,我懷疑他能直接倒在我身上。
你喝酒了我皺起眉頭。
喝了一點。他眼神迷離,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說話也含含糊糊,月明,跟我……嗝……跟我回家。
他一邊說,一邊就想往裡擠。
我趕緊用身體堵住門:陸振國,你發什麼酒瘋!我們已經離婚了,這裡不是你家!
這是我家……你是我老婆,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他嘟囔著,伸手就來拉我。
我被他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氣笑了。
早乾嘛去了結婚三年,你什麼時候把我當過老婆,把那個屋子當成過家現在倒是話說得好聽。
你給我清醒一點!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他踉蹌著後退了兩步,靠在牆上,眼神裡竟然流露出一絲委屈,像個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
這個發現讓我心裡咯噔一下。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陸振國是什麼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鐵血軍官。彆說喝點酒,就是受了傷,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今天這是怎麼了又是道歉,又是耍賴,現在還玩起了委屈牌這簡直比母豬上樹還離譜。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振國,你到底想乾什麼我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他,你要是真喝醉了,就去找你的林晚晚,她肯定很樂意照顧你。
提到林晚晚,他的眼神瞬間清明瞭幾分,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彆跟我提她!他聲音沉了下來,月明,今天工商局的事,是她搞的鬼。
我心裡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哦是嗎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陸振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她想把你趕走,想讓我……想讓我娶她。
那不是正好嗎我故作輕鬆地聳聳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倆結婚,我保證送上一份大禮。
蘇月明!他低吼一聲,猛地上前一步,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得嚇人,你就非要這麼氣我嗎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是非不分,隨便被人擺佈的男人
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裡麵翻湧著我看不懂的痛苦、憤怒和……懊悔。
難道不是嗎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毫不退縮,當初你為了保護我,要跟我假離婚。結果呢你的白月光前腳剛走,後腳工商局的人就上門了。陸振國,你敢說你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你敢說你心裡對她冇有半分愧疚和憐惜
我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臟。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變得一片慘白。
我……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心裡那股憋了三年的怨氣,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你什麼你無話可說了吧!我冷笑著推開他,陸振國,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吧。你和林晚晚那點破事,彆以為我不知道。她是你戰友的妹妹,你戰友為了救你犧牲了,所以你對她有責任,覺得虧欠她,對不對
陸振國猛地抬起頭,震驚地看著我,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的,你不用管。我抱起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隻告訴你,你的責任,你的愧疚,彆想讓我來買單。以前是我傻,看不清,現在我明白了,我不想再做你們偉大愛情故事裡的犧牲品和絆腳石。
不是的!月明,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急切地想要解釋,我對她,隻是兄妹之情,從來冇有彆的!
兄妹之情我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兄妹之情,需要你對她有求必應兄妹之情,需要你為了她,讓你老婆受儘委屈陸振國,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你敢不敢把林晚晚,當成你親妹妹一樣看待
他再次沉默了。
是啊,他不敢。
因為在他心裡,林晚晚是特殊的,是需要他用一輩子去償還的恩情。
而我,蘇月明,又算得了什麼呢
話我說完了,我深吸一口氣,指著門外,現在,請你離開。不然,我就喊人了。
陸振國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蕭瑟。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一直這麼站下去。
最後,他什麼也冇說,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默默地離開了。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竟然有了一絲不忍。
但很快,我就把這點不忍壓了下去。
蘇月明,你不能心軟。
這個男人,不值得。
07
趕走了陸振國,我以為生活能重歸平靜,但我顯然低估了麻煩的粘人程度。
第二天,我的小店又迎來了貴客。
這次不是林晚晚,也不是陸振國,而是陸振國的母親,我那位曾經的婆婆,一位在機關裡當領導的、向來眼高於頂的周慧蘭女士。
她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套裙,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帶著一副金絲眼鏡,身後還跟著一個拎包的勤務兵,派頭十足。
她一進門,就用挑剔的目光把我這小店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蘇月明,你可真有出息。放著好好的軍官太太不當,跑到這種地方來,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們陸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她一開口,就是熟悉的居高臨下的指責。
我算是明白了,陸振國那副我都是為你好的德行,是跟誰學的了。
媽,哦不,周阿姨,我及時改口,笑吟吟地迎上去,我們已經不是一家人了,我丟的也是我蘇家的臉,跟你們陸家可沒關係。您今天大駕光臨,是有什麼指示
我故意把指示兩個字說得陰陽怪氣。
周慧蘭被我噎了一下,臉色更難看了。
你少跟我陰陽怪氣!她厲聲道,我今天來,是通知你,立刻關了你這個破店,跟我回京市!
回京市我故作驚訝,回去乾嘛你們陸家的大門,我可高攀不起。
你!周慧蘭氣得指著我的鼻子,你彆不識抬舉!振國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你們是假離婚,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隻要你跟我回去,好好跟振國過日子,林晚晚那邊,我來處理,保證她以後再也不敢來糾纏你們!
她這番話,說得倒是大義凜然,彷彿是給了我天大的恩賜。
可我聽著,隻覺得可笑。
早乾嘛去了
過去三年,林晚晚明裡暗裡給我使了多少絆子,說了多少酸話,她這個當婆婆的,難道一點都不知道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罷了。
現在看我翅膀硬了,不受掌控了,又想用這種施恩的手段把我哄回去
做夢。
周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店,我是不會關的。我態度堅決,至於複婚,那更是不可能。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個道理,您應該比我懂。
你……你這是鐵了心要跟我們陸家作對周慧蘭的眼睛裡迸出怒火。
我不是跟誰作對,我隻是想過自己的生活。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蘇月明,不是誰的附屬品,更不是你們陸家可以隨意擺佈的棋子。
好!好一個蘇月明!周慧蘭氣得渾身發抖,我倒要看看,冇有我們陸家,你能狂到什麼時候!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走到門口,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冷冷地扔下一句話: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個‘月明製衣’的名號,已經被鵬城最大的服裝廠註冊了。三天之內,你要是不把招牌換下來,就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
說完,她帶著勝利者般的微笑,揚長而去。
我心裡咯噔一下,立刻跑到工商局去查。
果不其然,月明製衣這個商標,就在今天早上,被鵬城第一服裝廠給搶注了。
而這個服裝廠最大的股東,正是周慧蘭的一個遠房親戚。
這一招,釜底抽薪,又快又狠。
冇有了月明製衣這個已經打響的名號,我的小店就等於被斬斷了臂膀。
我站在工商局門口,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和憤怒。
這些有權有勢的人,想捏死我這樣一個小人物,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難道我真的要認輸嗎
不。
我蘇明月,上輩子能從一個無名小卒混到首席設計師,靠的不是運氣,是打不死的韌勁!
你們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我回到店裡,看著因為商標被搶注而憂心忡忡的工人們,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手。
大家靜一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們的商標被搶注了。很多人可能覺得,我們完蛋了。我頓了頓,提高了音量,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們冇有!
一個名字而已,搶走了就搶走了!他們能搶走我們的名字,但他們搶不走我的設計,搶不走我們的手藝,更搶不走我們要做鵬城最好的服裝的決心!
從今天起,我們不叫‘月明製衣’了!
我拿起筆,在一張紅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三個大字。
我們叫——‘鳳凰裁’!寓意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他們想打倒我們,我們就偏要活得更漂亮!讓他們看看,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我的話,像一把火,點燃了在場所有人的熱情。
對!老闆說得對!
鳳凰裁!這名字好聽!比月明製衣霸氣多了!
我們跟他們拚了!
看著群情激昂的員工,我笑了。
周慧蘭,陸振國,你們等著瞧。
這場仗,纔剛剛開始。
08
改名鳳凰裁之後,我立刻調整了策略。
我知道,光有好的設計還不夠,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鳳凰裁一炮而紅的舞台。
很快,機會就來了。
鵬城市政府為了響應搞活經濟的號召,決定舉辦第一屆鵬城時裝設計大賽,麵向全市征集優秀作品,獲獎者不僅有豐厚的獎金,還能獲得與國營大廠合作的機會。
這簡直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機會!
我立刻報名參賽,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畫出了一個全新的係列。
這個係列,我命名為東方風來。
我將傳統的刺繡、盤扣、水墨印花等元素,與現代的立體剪裁、利落線條相結合,設計出了一係列既有古典神韻,又不失時尚感的服裝。
我相信,這個係列,足以顛覆這個時代對美的認知。
比賽那天,我帶著我的模特和作品,走進了會場。
果不其然,我又看到了老熟人——鵬城第一服裝廠的代表,以及作為特邀評委的林晚晚。
她看到我,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變成了不屑。大概在她看來,我這種小作坊,就是來湊數的。
比賽開始了。
各個單位的作品輪番登場,大多是些中規中矩的設計,毫無新意。
終於,輪到我的鳳凰裁了。
當我的第一個模特穿著一件水墨印花的改良旗袍走上T台時,全場響起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接著,是盤扣裝飾的利落褲裝,是刺繡點綴的飄逸長裙……
每一件衣服,都像一件藝術品,驚豔了所有人的眼球。
台下的評委和觀眾,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讚歎,最後,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知道,我成功了。
然而,就在主持人準備宣佈結果的時候,林晚晚突然站了起來。
我反對!她拿起話筒,聲音尖銳,我懷疑,‘鳳凰裁’的作品,是抄襲!
全場嘩然。
林醫生,凡事要講證據。我冷靜地看著她,你說我抄襲,請問,我抄襲了誰
你抄襲了國外最新的設計理念!林晚晚從包裡拿出一本國外的時尚雜誌,翻到其中一頁,大家請看,這件衣服的剪裁,和蘇小姐作品中的一件,是不是非常相似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螢幕上。
確實,有那麼幾分相似。
這並不能證明我抄襲。我據理力爭,設計理念本就是相通的,有雷同之處很正常。
是嗎林晚晚冷笑一聲,那你怎麼解釋,你一個從冇出過國、連英文都看不懂的鄉下女人,能設計出如此‘超前’的作品這不合常理!
她的誅心之論,讓現場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是啊,這不合常理。
我的出身,成了我最大的軟肋。
就在我百口莫辯,陷入絕境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從觀眾席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台。
是陸振國。
他今天冇有穿軍裝,而是一身筆挺的中山裝,顯得儒雅而沉穩。
他從我手裡拿過話筒,目光沉靜地掃視全場。
大家好,我是蘇月明女士的……前夫,陸振國。
他一開口,就引爆了全場。
關於抄襲的指控,我可以為她作證。他頓了頓,聲音清晰而有力,因為,這些所謂‘超前’的設計理念,是我教給她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
我因為工作原因,接觸過一些國外的資料和資訊。在和蘇月明女士的婚姻存續期間,我經常會和她探討一些關於服裝設計的想法。她很有天賦,也很有想法,我們經常一起畫圖到深夜。這些設計圖,就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結晶。如果說這是抄襲,那也是抄襲我們兩人共同的智慧,而不是什麼國外的雜誌。
他轉過頭,深深地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歉意和溫柔。
月明,對不起。過去,是我忽略了你的才華,是我冇有給你足夠的信任和支援。今天,我站在這裡,不是想求你原諒,我隻是想告訴所有人,你,蘇月明,是我見過最優秀、最有才華的設計師。你的成功,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不應該被任何人汙衊。
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遝厚厚的、已經泛黃的圖紙。
那是我曾經畫過的設計稿,上麵還有他用鋼筆修改和標註的痕跡。
那是我們曾經為數不多的、溫馨的共同回憶。我以為他早就扔了,冇想到,他竟然一直留著。
看著那些圖紙,看著他真誠的眼睛,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09
陸振國的證詞和那些泛黃的圖紙,成了最有力的證據。
抄襲的風波,不攻自破。
林晚晚臉色慘白,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狼狽地逃離了會場。
最終,我的東方風來係列,毫無懸念地拿下了大賽的金獎。
鳳凰裁一夜成名,訂單像雪花一樣飛來。
我成了鵬城炙手可熱的設計師,報紙和電視台都爭相報道我的事蹟,將我塑造成了新時代獨立女性的典範。
比賽結束後,我在後台卸妝,陸振國走了進來。
恭喜你。他站在我身後,聲音有些沙啞。
謝謝。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也看著鏡子裡的他,心情複雜。
那些圖紙,我以為你早就扔了。
我捨不得。他輕聲說,那是……我們之間為數不多的,美好的回憶。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月明,他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我轉過身,看著他。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往日的冷硬和高傲,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和期盼。
說實話,我的心動搖了。
今天在台上,他維護我的那一刻,我承認,我被深深地感動了。
但是,感動不等於愛情。破鏡,即便重圓,也終究有裂痕。
陸振國,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對不起,我們回不去了。
他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像燃儘的炭火。
為什麼他艱澀地問,是因為我媽做的事嗎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讓她……
不,不關她的事。我打斷了他,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我承認,我曾經很愛你。愛到可以為你放棄一切,愛到可以卑微到塵埃裡。但那三年的冷漠和忽視,已經把我的愛,一點一點消磨光了。
現在的我,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生活,我過得很好,很充實。我不想再回到過去,不想再做那個需要仰望你、依附你的蘇月明瞭。
陸振國,我們都應該向前看。你也一樣,忘了我,去找一個真正適合你的人吧。
我說完,提著包,從他身邊走過。
這一次,他冇有再攔我。
我能感覺到,他所有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
走出電視台的大門,外麵的世界豁然開朗。
我以為,我和陸振國的故事,就此畫上了一個句號。
然而,命運的安排,總是出人意料。
一個月後,鵬城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
城市變成了一片汪洋,無數人被困,流離失所。
我的服裝廠也未能倖免,一樓的布料和機器全被淹了,損失慘重。
但當時,我根本顧不上這些。
因為,我從新聞裡得知,陸振國所在的部隊,接到了抗洪搶險的命令,被派往了最危險的堤壩決口處。
電視畫麵裡,暴雨如注,洪水滔天。年輕的戰士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成了一道道人牆。
我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我瘋了一樣地往決口處跑。
當我趕到時,看到的是讓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漩渦旁,一個戰士為了搶救落水的孩子,被捲了進去。
而陸振國,冇有絲毫猶豫,縱身就跳進了湍急的洪流中。
陸振國!我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來,我所以為的不愛了,放下了,都隻是自欺欺人。
我還是很愛他。
愛到,願意隨他一起去死。
10
就在我以為要失去陸振國的那一刻,奇蹟發生了。
下遊的救援隊及時趕到,用衝鋒舟將他和那個孩子成功救了上來。
他渾身濕透,筋疲力儘,臉上劃開了好幾道口子,卻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我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他,哭得泣不成聲。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偽裝,在生死麪前,都變得不堪一擊。
陸振國,你這個混蛋!你要是敢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捶打著他堅實的胸膛,語無倫次。
他任由我打著,隻是用那雙依舊明亮的眼睛看著我,聲音沙啞卻溫柔:傻瓜,我怎麼捨得死……我還冇把你……重新追回來呢。
洪水退去後,城市開始了漫長的重建。
陸振國因為在抗洪中的英勇表現,榮立一等功,提前晉升。
而我的鳳凰裁,雖然損失慘重,卻因為我在抗洪期間積極捐款捐物,組織工人蔘與救援,獲得了政府的大力扶持,拿到了低息貸款和優惠政策,很快就恢複了生產,並且規模更勝從前。
我和陸振國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霸道地要求我複婚,而是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開始了笨拙卻真誠的追求。
他會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我的工廠門口,給我送來他親手做的飯菜。
他會在我工作到深夜時,默默地陪在我身邊,為我披上一件外衣。
他會記住我所有的喜好,會在我來例假時,笨拙地為我熬一碗紅糖薑茶。
軍區大院裡,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誰能想到,那個高冷如冰山的陸團長,竟然會有這麼舔狗的一天。
就連周慧蘭,也親自上門,拉著我的手,老淚縱橫地向我道歉,求我再給陸振國一個機會。
我被他磨得冇有一點脾氣。
這天,他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單膝跪在了我的麵前。
月明,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傷透了你的心。我不敢奢求你立刻原諒我,但我懇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一個用餘生來彌補你的機會。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枚樸素的戒指。
這枚戒指,是我用我所有的津貼買的。它可能冇有那麼貴重,但它代表了我全部的真心。
蘇月明同誌,請你嫁給我。這一次,不是命令,不是責任,隻是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做我真正的、唯一的、一輩子的愛人。
看著他緊張到發抖的手,看著他眼裡的星光,我笑著,流下了眼淚。
我伸出手,讓他為我戴上了那枚戒指。
陸振國,你聽好了。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嫁給你,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你,而是因為,我也還愛著你。
但是,我不是以前的蘇月明瞭。我有我的事業,有我的驕傲。以後的日子,我們要並肩而立,互相尊重,互相扶持。你能做到嗎
能!我能!他激動地站起來,一把將我抱進懷裡,緊得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裡。
我們的婚禮,辦得簡單而隆重。
冇有大操大辦,隻請了最親近的戰友和朋友。
司儀問他:陸振國同誌,你願意娶蘇月明同誌為妻,一生一世,愛她,尊重她,保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病,都不離不棄嗎
他看著我,目光灼灼,聲音洪亮如鐘:我願意!
司儀又問我:蘇月明同誌,你願意嗎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我愛過、恨過,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我身邊的男人,笑著說:
我願意。
這一次,我們是平等的,是自由的,是為愛而結合的靈魂伴侶。
我們的故事,也成了軍區大院裡流傳最廣的佳話。
他們說,陸團長和他那有出息的媳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新時代愛情最好的模樣。
而我知道,最好的愛情,不是誰依附於誰,而是我們各自努力,頂峰相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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