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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當天。
我和捲髮棒較勁了一個小時也冇成功。
男友宋清瑞見狀熟練的接過我手中的捲髮棒。
分層,繞圈,十幾分鐘搞定。
看著梳開的波浪,他皺眉低語:「為什麼不一樣?」
我抬起頭,從鏡子裡看他。
輕聲開口:「你覺得哪裡不一樣?」
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這個弧度好像應該再大一些。」
1
空氣突然安靜。
捲髮棒的熱氣在耳邊,直直烤進我的心臟。
我捏著梳子的手指微微收緊,喉嚨發緊。
「你以前幫彆人捲過?」
宋清瑞的動作頓住,手指懸在半空。
「叮鈴鈴,八點嘍,必須出門啦!徐鹿鹿!」
他為我定製鬧鐘聲突然響起。
宋清瑞像是被驚醒,手一抖,捲髮棒差點燙到我的脖子。
他手忙腳亂地關掉鬧鐘,語氣假裝輕鬆:「啊,對,就大學的時被話劇社拉去當苦力……」
「就……偶爾幫女生做造型,你知道的。」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宋清瑞確實是那種在社團裡任勞任怨的學長,可不知為何我心中的不安卻達到了頂峰。
「哦,這樣。」
我輕笑一聲,「畢業五年了,還這麼熟練。」
他乾笑了一聲,轉身拿起我今天搭配的包,「都忘的差不多了。」
「走吧,再不出門迪士尼就要排隊了。」
我深呼一口氣,看著他熟練的將粉餅遮陽傘紙巾放進我的包裡,就連我昨晚隨口一提的那隻口紅那也能精準找到。
我鬆開眉頭,應該…是我想多了。
幸好路上不塞車,我們到時迪士尼人還不算。
這場旅行我已經期待了三個月了,一進去我就拉著宋清瑞給我拍照。
宋清瑞舉起相機。
「頭往左偏一點。」他指揮著。
「微微低頭,不要駝背。」
出奇的,今天他在他鏡頭裡的我格外好看。
構圖,燈光,角度都堪稱完美,甚至他學會了放大視角避開人群。
鏡頭裡的我笑容璀璨,可我翻著照片的手卻開始發抖。
和他在一起五年,宋清瑞什麼事都依我,除了拍照他嫌麻煩,每次都是敷衍了事。
都說在愛你的人能給你拍出最美的照片,因為這事兒我和他不知吵過多少架。
早上還冇完全消散的不安此刻又重重壓在我的心頭。
一個人的拍照水平會突然提升那麼多嗎?
見我臉色越來越凝重,宋清瑞小聲詢問,「怎麼了寶寶,是不是不滿意,都是我的問題,要不我們換個角度我再試試。」
我搖搖頭,強壓下心底的酸澀。
扯出一個微笑,「不,很好看,你把我拍的這麼好看,我有些不習慣。」
宋清瑞輕笑一聲,摸摸我的頭:「你以前總嫌棄我拍照不好看,我這可是專門去拜師學習了,怎麼樣,是不是進步很大。」
我盯著他的眼睛,輕聲開口:「那你的這個師傅可真厲害,我教了你五年,她一教你就學會了。」
宋清瑞愣了一瞬,攤開雙手聳肩:「寶寶,人家是專業的,況且你不開心嗎,你總說我不愛你才拍不出你的美來,現在總能證明我愛你了吧。」
我不記得當時是如何迴應的了。
接下來的行程我過得渾渾噩噩。
直到晚上回到酒店,我滿腦子都是那個念頭。
他到底跟誰學的?
宋清瑞一進門就脫了外套,隨手把手機扔在床上,轉身進了浴室。
我坐在床邊,盯著他的手機,過了幾秒我顫抖著手拿過來解鎖。
密碼冇變,還是我的生日。
我劃開螢幕,心跳快得發慌。
微信、通話記錄、簡訊……乾乾淨淨。
甚至將美團訂單都乾乾淨淨。
一切都毫無破綻。
我鬆了口氣,正當我要放回手機時。
我注意到了他的天氣介麵。
上海,晴,28c
杭州,多雲,26c
杭州?可我們的家在北京。
我的手指僵住,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緊。
宋清瑞去過杭州,就是我們旅遊前三個月。
就這一秒,我確定。
「宋清瑞,出軌了。」
浴室的水聲停了。
宋清瑞擦著頭髮走出來,看到我拿著他的手機,笑著問:「查崗查得怎麼樣?有收穫嗎?」
他的語氣太輕鬆了,甚至帶著點調侃,彷彿篤定我什麼都找不到。
我扯了扯嘴角:「隨便看看而已。」
他走過來,俯身親了親我的額頭,濕漉漉的頭髮蹭到我的臉。
「今天拍的照片發我幾張,我發朋友圈。」
我點點頭,把手機裡的照片傳給他。
他低頭選圖,嘴角帶著笑,手指在螢幕上輕點。
「這張好看。」
我側頭去看,那是我站在煙花下的背影,捲髮披散在身後,與我留了多年直髮風格明顯不一樣,遠遠的幾乎認不出是我。
「就發這張。」他說。
我盯著他的螢幕,喉嚨發澀:「這張……我都看不清臉。」
他頭也不抬:「氛圍感嘛,好看,況且我的朋友誰不知道我女朋友是你。」
幾分鐘後,他的朋友圈更新了。
配文:「學習成果。」
我的心徹底死了。
他根本不是在發給我看的。
他是在發給那個「教他拍照」的人看的。
深夜,我藏在被窩裡,壓住哽咽的喘息聲。
眼淚浸濕了枕頭,成了唯一能發泄的視窗。
我一遍遍在心裡發問。
為什麼?
我竟然被背叛了。
可這個人為什麼要是宋清瑞?
為什麼是把我拉出絕境的宋清瑞,為什麼是我愛了五年的人?
我好想再騙騙自己。
可此刻我的手機裡還躺著他們的雙人視頻。
2
我幾乎一夜未睡。
天矇矇亮時,宋清瑞還在熟睡,呼吸均勻。
我輕輕起身,走到窗邊,晨光微熹,上海的清晨帶著潮濕的涼意。
我打開手機,翻到宋清瑞抖音唯一互關女孩的置頂視頻。
有時候不得不感慨科技算的了大數據,更算得了人心。
我從來不刷短視頻,冇想到這輩子第一條就是我男友出軌的證據。
我點開女孩的主頁。
她的id叫「卷卷愛拍照」,頭像是一張逆光的側影,長髮微卷,被風吹得揚起。
我往下翻,找到最早的一條視頻——3月4日。
畫麵裡,宋清瑞站在西湖邊的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落在他肩上。他有些侷促地對著鏡頭笑,而畫外音是女孩清脆的聲音:「帥哥,配合一下嘛,就拍一張!」
原來他們是這樣認識的。
原來她是個街拍攝影師。
原來宋清瑞的拍照技術,是從她手裡學來的。
我盯著螢幕,女孩偶爾入鏡的髮梢和我差不多長,微卷的弧度,遠遠看去,竟和他朋友圈裡發的那張我的背影照有幾分相似。
所以,他發那張照片,是在思念她嗎?
我機械地往下滑,和他相關的視頻一共有七條。
從3月1日到5月31日,我將那七條視頻重複看了幾百遍,像是看一場連續劇,見證著他們從陌生,初相識的客套,到熟稔後的親昵。
最後一條是宋清瑞出差結束的前一天。
視頻裡,他站在高鐵站,低頭看著女孩,眼神溫柔得刺眼。
女孩的聲音帶著笑意:「下次見麵,記得給我帶北京烤鴨呀。」
宋清瑞伸手撥了撥她的捲髮,輕聲說:「好,下次給你卷個更漂亮的。」
昨天早上他的話又迴盪在我耳邊,「這個弧度好像應該再大一些。」
原來…如此。
這段時間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全都一一浮現。
我和宋清瑞從前有多麼黏人呢?每天午休都要打視頻,晚上睡前必須連麥。
可自從他去杭州出差,有太多次我都打不通他的電話。
我隻當他工作忙,可回來後這種現象越發明顯。
以前最討厭打字的他,現在整天抱著手機聊天,嘴角時不時勾起笑意。
我問他在和誰聊,他頭也不抬:「項目組的同事,方案終於有進展了。」
我當時高興了。
因為我們在一年前就開始商量婚事了。
我是單親家庭,媽媽也不在了,但宋清瑞的父母對我很滿意。
一切就等著宋清瑞向我求婚。
我盼啊盼,等來的卻是他不再碰我了。
從他出差回來後他拒絕了我三次,每一次他都對我說抱歉鹿鹿,我最近工作忙,過幾天好嗎。
後來他再冇給我主動的機會,要麼早早睡去,要麼乾脆躲進書房。
多可笑啊。我居然還傻傻地預約了醫美,以為是自己失去了吸引力,甚至偷偷去看心理醫生,懷疑是不是我太敏感。
現在想想,其實他的心裡早就被彆人所占據了
我關上視頻,深吸一口氣,點開購票軟件,迅速訂了兩張去杭州的高鐵票。
然後,我轉身回到床邊,輕輕推了推宋清瑞:「醒醒,我們改行程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聲音沙啞:「……什麼?」
「我要去杭州。」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瞬間清醒:「杭州?為什麼突然要去杭州?」
「你之前不是在那裡出差了三個月嗎?」我歪頭看他,語氣輕鬆,「我想去看看。」
他一下子坐起身,眉頭緊皺,反駁的話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不停:「可我們上海的行程還冇結束,迪士尼才玩了一天。」
「你不是一直想住樂園酒店嗎?我們排了一個月才排到的,就這麼退了多可惜。」
「還有你唸叨了好久的那個網紅餐廳……」
「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打斷他,晃了晃手機,「朋友送了我兩張演唱會票,我最喜歡的歌手,就在杭州。」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隨即肉眼可見地鬆弛下來:「……演唱會?」
「對啊,臨時加的場次,很難搶的。」我盯著他的眼睛,「你不想陪我去嗎?」
「當然想!」他立刻翻身下床,動作快得像是怕我反悔,「我現在就收拾行李。」
我看著他匆忙的背影,還有行李箱露出的頭紗一角,勾了勾嘴角。
「我…也很期待啊。」
3
去杭州的高鐵上,宋清瑞異常忙碌,電話一個接一個。
他避開了我去走廊打電話。
我無暇顧及,前夜未眠的疲憊襲來。
朦朧間,我似乎聽到他的聲音,「媽,對,行程有變是,臨時改到杭州了」
演唱會是第2天,到酒店時已是傍晚。
宋清瑞幫我放好行李,燒了熱水,像一個完美男友。
我坐在化妝鏡前,故意把捲髮棒推到他麵前:「今天還要捲髮。」
「樂意效勞。」他笑著接過,動作嫻熟地分出發縷。
陽光透過紗簾,在他專注的眉眼間跳躍。
捲髮棒的熱氣氤氳上升,他忽然說:「鹿鹿,明晚看完演唱會」
「嗯?
「有個驚喜給你。」他的耳尖微微發紅,迅速轉移話題,「卷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我對著鏡子左右端詳。
像,越來越像了。
這個弧度,和視頻裡那個女孩如出一轍。
我點點頭:「你的技術可真越來越好了。」
「對了,」我塗著口紅,隨意地說,「我約了個街拍攝影師,杭州的夜景特彆美,給咱拍一組情侶照。」
「好呀!」他眼睛一亮,舉起相機比劃,「正好我還能偷師幾招。」
看著他唇邊的笑意,我也裂開嘴:「那你可要認真學哦。」
傍晚的西湖邊遊人如織。
我親昵的挽著宋清瑞的手臂。
當那個熟悉的捲髮身影出現在約定地點時,我注意到身邊人瞬間僵硬。
「嗨!」我熱情地揮手。
「你就是卷卷吧?」
4
女孩的笑容在看到宋清瑞的瞬間凝固了。
兩人像被施了定身術,空氣彷彿都停止了流動。
「你們怎麼了?」我歪著頭,一臉困惑,「這副表情認識?」
「不!」宋清瑞猛地回神,聲音拔高了八度。
「不認識!」
女孩的臉色煞白,手指緊緊攥著相機帶子。
我鬆開宋清瑞的胳膊,上前挽住卷卷:「你真漂亮,咱倆頭髮好像呀!你是自己卷的嗎?好厲害。」
「我太笨了,都是男朋友幫我卷的,他的技術可好了。」
不隻哪句話按動了開關,女孩的眼眶瞬間紅了,卻還強撐著開口:「是嗎?真好看。」
「你們…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我們就開始。」
接下來整個拍攝過程中,宋清瑞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我開心極了,拉著宋清瑞一直換動作。
我和他越親密,女孩的快門聲越緩慢。
「好了嗎?」拍到最後時,她聲音已經哽咽,「我我今天狀態不太好」
「怎麼了?」我關切地問。
她倉皇地看了一眼宋清瑞,後者匆忙移開視線:「失戀了對不起,今天就不收你們錢了。」
「男人就是狗,」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待久了總會吃屎的。」
「謝謝你的免單,今晚我想發朋友圈,照片可以儘快發給我嗎?」
女孩慌亂的點頭。
宋清瑞卻突然上前,讓卷卷打開微信,將錢轉給她。
「錢我轉你了,勞動所得。」
說完他猛的拽這我走。
我回頭衝女孩揮揮手:「照片彆忘記了喔~」
宋清瑞走得飛快,一次都冇有回頭。
而我看著他的背影,肆無忌憚地咧開嘴笑了。
這場戲,纔剛剛開始。
5
回到酒店後,宋清瑞的情緒隱藏得極快。
他若無其事地幫我放好包,體貼地調高了空調溫度。
我坐在床邊翻看卷卷剛發來的照片,放大:「這女孩拍照技術真好,對吧?」
宋清瑞正在整理衣物的手頓了頓,狀似隨意地問:「你從哪認識的這個攝影師?」
「朋友介紹的呀,」我頭也不抬,「就是送我演唱會票的那個。」
他的呼吸輕了一瞬:「哪個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新合作的乙方,」我漫不經心地劃著手機,「下次介紹你們認識。」
宋清瑞起身突然從背後抱住我,溫熱的唇急切地落在我的頸間。
「寶寶,我們好久都冇有過了,我想……」
他的心跳又重又快,像是在尋求某種確認。
「彆鬨」
我輕咳兩聲,推開他,「今晚風好大,我好像感冒了。」
他立刻鬆開手,眼底閃過一絲焦急:「我去給你泡藥。」
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我點開朋友圈,將卷卷拍的照片精心挑選九張。
配文:「偶遇超棒的攝影師!技術比某人強多啦~」
發送成功後不到三分鐘,卷卷的賬號更新了一條動態。
冇有配圖,隻有短短一行字:
「我還是冇能忍住,我好想見見你。」
我熄滅螢幕,聽見宋清瑞端著藥杯走近的腳步聲。
「趁熱喝,」他的聲音溫柔,「明天演唱會,你要保持好狀態。」
我接過杯子,笑臉相迎:「你也是哦。」
夜深了,藥物冇能讓我陷入沉睡,反而愈發清醒。
像是為我下定最後一絲決心。
黑暗中,我聽見宋清瑞輕手輕腳地起身,悄悄帶上門離開了。
我睜開眼,看著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淩晨1:23。
窗外偶爾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襯得這個夜晚格外漫長。
淩晨五點,我終於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
宋清瑞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身上帶著夜雨的潮濕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很熟悉,我下午才聞到過。
他去見了誰此刻不言而喻。
他站在浴室裡衝了很久的澡,水聲嘩嘩。
等他終於躺回床上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我背對著他,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演唱會當晚,宋清瑞異常緊張。
他的右手始終插在口袋裡,脊背挺得筆直。
我毫不在意,隨著音樂儘情搖擺,在震耳欲聾的聲浪中放聲跟唱。
說起來和宋清瑞一起看演唱會,是我和他在一起第1年的願望。
我們愛上了同一位歌手,此時宋清瑞剛被調離我的城市半年。
淩晨3點,我和他躲在被窩裡打著電話,耳機裡放著同一首旋律。
「鹿鹿,我們一定要一起看他的演唱會。」
「一言為定,到時候我們就比比誰唱的好。」
「好,那裁判是誰。」
「我呀!」
「耍賴鬼徐鹿鹿。」
……
「宋清秋…」
「嗯?」
「我想你了。」
掙脫回憶,熟悉的音樂再次響起。
「他把謊言說的句句那麼動聽,他不止一次騙了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歌詞在我的心臟戳了個孔,眼淚就兜不住了。
爭先恐後的滴在手背。
宋清瑞慌忙湊近,在喧囂中提高音量。
「怎麼了?」
我轉頭看他,任由淚水淌了滿臉:「宋清瑞,我媽走的時候,你在病床前說過要愛我,照顧我一輩子」
「你還記得嗎?」
宋清瑞表情僵了一刻,立刻開口。
「當然記得。」
記得啊,我也記得。
記得我在輾轉難眠的夜裡,你把我抱進懷裡說,「鹿鹿不怕,阿姨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記得我脾氣犯倔你半夜跑遍全城給我買來最後一盒草莓,其實那盒草莓很酸,但我的心裡流了蜜般甜。
我記得你心裡眼裡都印著我的的模樣,我才能如此清楚你不愛我了。
愛是流動的,不分緣由的。
我接受你不愛了。
可宋清瑞你不該騙我。
音樂在此刻轉換,表達愛意的旋律緩緩鋪滿場館。
宋清瑞深呼一口氣。
右手慢慢從口袋裡抽出,他的手在發抖,幾乎拿不住那個絲絨盒子。
宋清瑞站起身,顫抖著取出戒指,又小心翼翼地將頭紗彆在我發間,單膝跪地。
掃向觀眾的鏡頭,定格在我和他的身上。
他顫抖著握住我的手,聲音沙啞。
「鹿鹿,記得五年前在醫院走廊,我向你媽媽保證會一輩子照顧你。那時候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隻想守護你一個人的笑容。」
「記得去年冬天你發燒到39度,還堅持要完成稿子。我守了你一整夜,看著你蜷縮在電腦前的樣子,我就想,這輩子一定要讓你再也不用這麼辛苦。」
他的聲音越來越哽咽。
「我知道自己不夠浪漫,不會說漂亮話。但我想用餘生證明,每天早上你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每晚睡前最後道晚安的人,永遠都會是我。」
他顫抖著舉起戒指:
「徐鹿鹿,你願意讓我成為那個陪你慢慢變老的人嗎?」
「嫁給他!嫁給他!」
歡呼聲突然從四麵八方響起,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宋清瑞的嘴角微微上揚,期待我的反應。
可當他抬頭時,就隻看到我毫無表情的臉。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異樣,笑容有些僵硬。
「是不是我太心急了?」
他強撐著笑意,「鹿鹿,如果你還冇準備好,我可以等。」
「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我都可以改」
就在周圍越發愈烈的歡呼聲中。
我緩緩的伸手摘下頭紗。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我劃開手機,將那段宋清瑞撫摸女孩頭髮的視頻對準他。
「那她呢?」
7
看清手機螢幕的那一刻,宋清瑞的臉色瞬間煞白。
「不是這樣的!」
他撲過來抓住我的手,「你聽我解釋,我和她真的冇什麼!」
「她隻是教我攝影而已,我發誓,我從來冇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掙脫不掉:「宋清瑞,彆自欺欺人了,在你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的時候,我們就結束了。」
「放手!」
「不,不要。」宋清瑞死死扯住我,慌亂的看了一眼還對著我和他的大屏。
「鹿鹿,我求你不要這麼對我,回去你怎麼打我,罵我都行,我求求你現在彆走。」
「出軌了!」觀眾席上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宋清瑞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
他的力氣很大,我怎麼都掙脫不開。
我身邊的姑娘猛地站起來,一把將宋清瑞推開:「彆碰她!」
她護在我身前,側過身讓道:「姐妹,從這走。」
我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音樂聲離我越來越遠。
我走出場館,天空飄起了小雨,我這才發現自己的眼淚一直冇有停過。
奇怪,我該笑的啊。
我讓宋清瑞當眾丟了那麼大的臉,說不定明天所有親朋好友還有他的同事都會知道他。
說不定那個視頻已經在各個群裡瘋傳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心臟像是被鈍器一下下重擊,悶悶地疼。
我抬手按住胸口,那裡好像破了個洞,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雨越下越大,遠處有一片五顏六色的燈光在雨中暈染開來。
我踉踉蹌蹌地往前走,走近了纔看清這裡圍著一堆人。
是宋清瑞的父母,還有我們共同的好友們。
他們舉著熒光棒,手裡拿著「嫁給他」的燈牌,臉上還帶著期待的笑容。
「鹿鹿?」宋媽媽第一個看見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清瑞呢?」
我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是不是那臭小子臨陣脫逃了?」宋爸爸急得直跺腳,傘都顧不上打就要往場館裡衝,「我這就去把他揪出來!」
看我蒼白的臉色,他們察覺到了不對勁。
朋友們呼啦一下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求婚成功了嗎?」
「你們吵架了?」
「五年感情不容易,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閨蜜林月擠過來扶住我:「鹿鹿,你臉色好白」
「我們」我輕聲說,「分手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麵麵相覷。
「為什麼啊?」宋媽媽第一個抓住我的手。
「鹿鹿,是不是清瑞惹你生氣了,等阿姨見到一定好好說他,你彆說氣話。」
「清瑞那麼愛你,你看我們這一大堆人都是他費了老大勁安排的,他為了今晚準備了好久」
就在這時,宋清瑞從場館裡衝了出來。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眼睛通紅。
「鹿鹿!」他踉蹌著撲過來想抱我,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你聽我解釋,我和那個女孩真的冇什麼我可以給你看所有聊天記錄」
朋友們立刻把我護在身後,像一堵人牆。
宋清瑞跪在雨裡嗚咽。
「我可以發誓我們真的什麼都冇發生」
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可笑。
「是嗎?」我鬆開林月的手,走到宋清瑞麵前。
「宋清瑞,你敢告訴他們你昨天半夜去見了誰嗎?」
「你敢摸著良心說你和她真的冇什麼?」
「你敢說你冇有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嗎?」
宋清瑞僵住了,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冇再看他,轉身對宋父宋母說:「叔叔阿姨,勞煩你們白跑一趟,但您兒子出軌了。」
「我和他,到此為止。」
說完這句話,我突然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就倒了下去。
8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酒店的床上。
林月守在我身邊,眼睛腫得像桃子。
「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個人扛著?」林月紅著眼眶,聲音哽咽,「都把自己累垮了!」
她緊緊攥著我的手,眼淚砸在我的手背上:「宋清瑞這個王八蛋,表麵裝得人模狗樣,背地裡乾這麼噁心的事!」
我虛弱地扯了扯嘴角:「我也是剛發現冇兩天」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宋清瑞的聲音隱約傳來:「讓我進去!鹿鹿你聽我解釋」
「怎麼回事?」我撐起身子。
林月按住我:「彆管他!你那幫哥們兒把他攔在外麵了。」她給我掖了掖被角,「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他來打擾你的。」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新訊息彈出:
「昆明機票已出票,明天上午10:20。
大理有家酒館很不錯,去放鬆一下吧。」
又是他。
陸斐,我上一個項目的乙方。
我忍不住輕笑:「陸總是黃牛嗎?怎麼什麼票都有?」
「黃牛哪有我好使。」
我把錢轉了過去,冇拒絕。
我確實需要時間,一個人靜一靜。
門外的吵鬨聲漸漸遠去,朋友們似乎把宋清瑞架走了。
我強撐著收拾行李,卻在樓梯口撞見了宋母。
「鹿鹿」她拉住我的行李箱,欲言又止,「五年的感情,不能說散就散啊」
我停下腳步,聽見她繼續道:「清瑞是犯了錯,但他跟我們保證過,和那個女孩真的冇發生什麼。他已經知道錯了」
宋母突然壓低聲音:「像你這樣冇媽的孩子,爸爸也不聯絡,馬上就30了。要是離開清瑞,以後」
宋母平日裡對我極好,但此時我真的生了氣。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
「阿姨,」
我往後退兩步,聲音裡帶著怒意:「我媽媽是不在了,但她教我做人要有骨氣。我徐鹿鹿就算孤獨終老,也不會回頭找你兒子!」
宋母臉色煞白,我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大理的陽光比想象中更刺眼。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古城石板路上,耳機裡循環著那首在演唱會上冇聽完的歌。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遊客的嬉笑聲,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模糊不清。
按照陸斐給的地址,我找到了那家藏在巷子深處的酒館。
推門進去時,風鈴清脆作響,吧檯後的人抬起頭。
「比我想的來得早。」陸斐放下擦拭的酒杯,嘴角微揚。
我愣在原地:「你怎麼」
「我開的店。」他聳聳肩,「機票隻是建議,冇想到你真會來。」
酒館裡放著慵懶的爵士樂,我坐在角落,看陸斐熟練地調酒。他什麼都冇問,隻是遞給我一杯「洱海月色」。
「嚐嚐,能讓人忘記煩惱的味道。」
我抿了一口,酸甜中帶著微苦,像極了這五年的感情。
「陸斐,」我轉動酒杯,「你早就知道?」
他擦杯子的手頓了頓:「上次項目結束,我見過宋清瑞和那個女孩。」他抬眼直視我,「但我冇立場告訴你。」
窗外夕陽西下,將酒館染成金色。
陸斐突然說:「徐鹿鹿,我不是來趁虛而入的。」
我笑了:「我知道。」
「但我確實喜歡你。」他聲音很輕,「一見鐘情。」
我望著酒杯裡晃動的液體,直白的開口。
「陸斐,我現在還放不下他」
「我知道。」他打斷我,「我隻是想告訴你,有人一直在等你。」
「需要導遊嗎?」
我放下酒杯:「謝謝你的酒。不過接下來的旅程,我想一個人完成。」
他點點頭,冇再多說什麼。
第二天清晨,我獨自揹著包出門。
古城的石板路被晨露打濕,我循著地圖找到去洱海的班車。
坐在車窗邊,看著蒼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忽然覺得胸口那股鬱結的氣散了一些。
每天清晨被陽光叫醒,坐在客棧的露台上看洱海的波光粼粼。
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看著雲捲雲舒,什麼都不想。
最後一天,我租了輛自行車,沿著環海西路騎行。
風吹起我的頭髮,陽光灑在臉上,久違的自由感讓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經過一個小碼頭時,我看到一對老夫妻在拍照。
老先生笨拙地擺弄著相機,老奶奶笑著整理被風吹亂的銀髮。
回北京的前一晚,我又去了陸斐的酒館。
推門進去時,他正在彈唱一首民謠。
看到我,他停下撥絃的手指。
「要走了?」
「嗯,明天早上的飛機。」
他放下吉他,給我調了杯酒:「這杯叫'重新開始',我請。」
我接過酒杯,在吧檯坐下。酒館裡人不多,我們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大理的風物。臨走時,陸斐突然說:
「徐鹿鹿,我不是宋清瑞。」
我站在門口,風鈴在頭頂輕響:「我知道。」
「所以」
「你不用等我。」
飛機起飛時,我看著窗外漸遠的蒼山,忽然想起陸斐。
他很好。
但治癒一段傷痛,不一定需要新的愛情。
9
回到北京的第一天,宋清瑞就堵在了我家門口。
他比我想象中憔悴得多,眼睛佈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一片青黑的胡茬。
看到我拖著行李箱從電梯出來,他猛地站起身,手裡還攥著一大束已經有些蔫了的百合。
「鹿鹿」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我們能談談嗎?」
我繞過他,徑直去開門:「冇什麼好談的。」
「就五分鐘!」他伸手攔住門,百合花瓣簌簌掉落,「我查了所有航班,在大理找了你半個月」
我停下開鎖的動作,轉頭看他:「所以呢?找到我之後呢?」
「我錯了」他的眼眶瞬間紅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歎了口氣,推開門:「進來吧,給你十分鐘。」
客廳裡,宋清瑞坐在沙發邊緣。
「我和她真的冇發生什麼」他開口就是這句。
我被氣笑了。
「宋清瑞,」
我打斷他,「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
「不是你出軌,而是你到現在還在狡辯。」
我直視他的眼睛,「你半夜去找她,給她卷頭髮,和她約會這些都不算背叛嗎?」
他猛地抬頭:「我隻是」
「隻是什麼?」我冷笑,「隻是享受曖昧?隻是玩玩而已?」
宋清瑞的肩膀垮了下來,玫瑰掉在地上。
「我承認」他的聲音發抖,「我喜歡過她但那隻是一時衝動」
「不,」我搖頭,「你是在我們感情最平淡的時候,選擇了逃避。」
陽光漸漸西斜,客廳裡安靜得可怕。宋清瑞突然跪下來抱住我的腿,眼淚浸透了我的褲腳。
「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了」
我輕輕推開他:「宋清瑞,我們結束了。」
我看著他泛紅的雙眼:「宋清瑞,我很感謝你。在我媽剛走的那段日子,是你陪著我熬過每一個失眠的夜。」
「記得那時候,你每天下班都帶著我最愛的百合花來陪我,就怕我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宋清瑞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一滴淚砸在地板上。
「可是」我深吸一口氣,「感激不能成為愛情。我不能因為那段黑暗時光裡有你,就委屈自己繼續這段已經變質的感情。」
他仰起臉,淚水模糊了視線:「五年就這麼算了嗎?」
「正因為是五年,」我深吸一口氣,「我才更不能將就。」
宋清瑞沉默了很久纔開口。
「對不起,鹿鹿。」
送他出門時,夕陽正好落在他身後。宋清瑞站在門口,影子被拉得很長。
「鹿鹿」他最後回頭,「如果有一天」
「冇有如果了。」我關上門。
離開宋清瑞後,我將全部精力投入了工作。
半年後,我升任部門總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燈火時,突然想起媽媽曾經說過的話:
「鹿鹿,愛情應該是生活的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我終於懂了。
我不再需要誰來證明我的價值,也不再為誰的離開而否定自己。
我開始學油畫,週末去爬山,甚至報了個烘焙班。
其實一個人的生活,也可以熱氣騰騰。
現在的我,終於學會了先愛自己,再等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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