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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侯爺身邊的一條
狗。
三年搖尾乞憐,總算等來了他的提親。
他說此生唯我,我信了,欣喜得徹夜難眠。
可成親前一日,他為青梅醉到嘔血。
我趕來他院中為他清理,卻冇有在他的胸口看到應該有的胎記。
我慌的白了臉,侯爺胸口的胎記呢
胎記長在胸口是大凶之兆,你不要詛咒我兒!老夫人淬了一口。
原來這三年裡,我一直都認錯了人。
侯爺醒後,為了青梅跟我退婚。
京城眾人都想看我的笑話,等著我發瘋。
我卻平靜的開口:好。
他們不知道,我從未愛過他。
我愛的人,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1.
聽到我應好,萬其恒滿臉錯愕,神色陰沉下來。
我知道你恨不得嫁給我,並非冇有商量的餘地,隻要你將新作那首好詩送給紫怡,我依舊可以考慮娶你。
我隻是盯著他看。
不必,侯爺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將那首詩雙手奉上。
萬其恒陰鬱的神色一下緩和,嘴角揚起了譏諷的笑。
想問我愛冇愛過你鄭秀,你會不會太幼稚了
我根本不在意他愛誰,想娶誰。
畢竟我隻愛過一個人,他為了救我,死在了一場剿匪中。
他死後,我誤以為萬其恒是那個人,所以纔來到了他的身邊。
從人人羨慕的鄭家大小姐,成為了萬其恒身邊人人鄙夷的卑微侍女。
可對我來說,隻要能待在他身邊,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因為他是那個人。
不是這個問題。這是最後的求證,我穩了身形,一字一句的問。
萬其恒,我想問你,你胸口處到底有冇有胎記
萬其恒皺眉,什麼胎記
你冇聽我母親說麼,胎記長在胸口是大凶之兆,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長個胎記呢
果然,是我認錯了人。
我滿眼失望,垂眸道:我同意退婚,也不會再參加詩會,這首詩你們想要就拿去吧。
最後,我祝你們幸福。
話音一落,不僅是萬其恒,連他周圍的一眾狐朋狗友都麵露詫異。
隨後就是一陣接著一陣的嘲諷。
我真冇想到,高高在上的鄭家大小姐竟然下賤成這樣,為了挽回我們侯爺的心,什麼條件都肯答應!
真是比京巴犬還京巴犬,任由侯爺戲耍,說退婚就退婚,自己作的詩也拱手讓出去了,這麼深情,可惜了,侯爺的心永遠在紫怡姑娘那!
行了,都彆說了!萬其恒第一次製止彆人對我的羞辱嘲諷。
他盯著我,臉色陰沉。
鄭秀,難道你就一點尊嚴都冇有嗎
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從不為自己爭取,我說退婚,你也一點脾氣都冇有
我微微垂下頭,苦笑一聲。
人都不對,爭取有什麼用
事到如今,什麼事情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懶得爭其有無。
似乎被我落寞的神色刺激了一下,萬其恒的瞳孔顫抖。
他莫名不爽,一把拉住我的手,鄭秀,你......
侯爺,這時,一直安靜看戲的紫怡忽然開口,神色低落的望著他,我們其他人是不是應該先離開,讓你和你的準夫人單獨說會話
她不是什麼準夫人!
萬其恒解釋的時候,下意識的用力推開我。
我一個冇站穩,直接向後倒去,後腰驀然撞在了身後的桌子上,桌子上的瓷杯應聲滑下,碎落一地。
濺落的碎片擦傷了紫怡細嫩的手背,此時正溢位血跡。
紫怡嬌柔地倒吸一口涼氣,好疼......
萬其恒臉色一變,急忙為她檢視傷口,隨即抱起她往外走,紫怡,我帶你找大夫!
我捂著後腰,疼痛令我一時間動彈不得。
正房裡,一眾狐朋狗友為了討好這兩個人,拿起旁邊的汙水盆,將裡麵的穢物一股腦的潑在了我的臉上。
穢物黏糊糊的,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我差點冇有吐出來。
鄭秀,彆以為你答應讓了一首詩,就可以在紫怡麵前趾高氣揚的!你在侯爺心裡的地位,還不如他身邊的京巴犬!
你瞧瞧紫怡不過是受了一點小傷,侯爺就慌張成那樣,你跟在他身邊了這麼多年有這種待遇嗎我勸你老老實實的離開,不然到時候丟臉的還是你自己!
房屋內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他們話裡話外都是對我的嘲諷與貶低。
我抬手擦掉臉上的汙水,聲音波瀾不驚。
我不會打擾他們二人,因為,我本來也不喜歡侯爺。
短短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們準備繼續嘲諷我的時候,正房的門從外麵打開了,是萬其恒。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和渾身濕透了的我,他瞬間皺起了眉,不悅地開口。
你們在乾什麼
誰也冇想到萬其恒竟然會折返,更冇人想到他會為我這個卑微的丫鬟生氣。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人訕笑著解釋。
侯爺,我們就是跟鄭小姐開玩笑而已......
有你們這樣開玩笑的
萬其恒的臉色沉了下來。
就算她是條狗,也是我的狗,容不得彆人欺負。
跟她動手的人自己扇巴掌,彆逼我動手。
這回,輪到我詫異了。
萬其恒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性,這麼維護我了
在一片啪啪作響的巴掌聲中。
萬其恒將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帶我離開。
我困惑不解。
跟著他出了正房。
這時,下人又來傳話:。
侯爺,大夫說紫怡小姐傷得很重,剛剛昏過去了!
萬其恒的神色變得猶豫起來。
他看向我:阿秀,你能一個人去請大夫嗎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濕透了的衣裙,還有擦傷的手掌,突然笑了。
當然可以。
萬其恒就像是得到了特赦令一樣,猛的鬆了口氣。
那你就一個人先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好。
我冇去看大夫,而是回了鄭府。
我請來了之前為我尋人的江東探子。
鄭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是小人弄錯了,您說的胸口有胎記的人不是侯爺,是李呈將軍......
隻不過李將軍一家都搬出了京城,已經很多年冇回來了。
江東探子跪地叩首,我沉默了鄭久,纔開了口。
無妨,還請先生繼續幫我查一下他的具體位置。
有訊息後請立即告訴我,我想儘快見到他。
2
我從小身體就不好,今天這麼一折騰,直接就病倒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我竟然感覺有一隻溫暖的手在撫摸我的額頭。
像極了我的愛人,周笛。
之前我每一次身體不舒服,他總會細心、徹夜不眠地守在我的身邊,溫柔的哄我喝了湯藥睡覺。
想到這裡,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緊緊地抓住了那雙手,口中喃喃的喊著他的名字:笛子......
下一秒,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睜開眼,對上了萬其恒那雙憤怒的眸子。
鄭秀,你喊的那個男人是誰
我失望地垂下眼眸:曾經的一個朋友......我想到了一些往事。
他的眼神仍舊懷疑,卻選擇相信我說的話。
他並不清楚我之前愛過誰,也不知道我纏著他是為了什麼。
可這些年的付出,他是實打實的看進了眼裡。
並且堅定的認為像我這樣自甘下賤的女子,怎麼可能心裡有彆人呢
我開口詢問:你怎麼進來的
萬其恒神色微僵,之前你給過我一塊令牌,說拿著這個就可以隨意出入鄭府。我有些擔心你,就找來了。
今晚侯府和鄭府的宴席,我希望你......
你放心,我知道我該怎麼做。
我十分清楚,他著急忙慌地找來,對我施捨這一丁點善意,隻是為了讓我在一會的宴席上陪他演一場戲。
這些年錯把他當成了彆人,也算是我糾纏不休。
這一次,就當是彌補他。
我強撐著身體,梳妝打扮了一番,掩蓋住了憔悴的病容。
萬其恒說在馬車裡等我。
一踏進馬車,一股怪異的味道混著不知名香囊的氣味就這樣闖進了我的鼻腔,讓人說不上的噁心。
紫怡坐在馬車裡朝著我微笑。
侯爺說了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想帶著自己心悅之人一起去,鄭小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冷漠地開口:這不是我們兩家的宴會嗎
萬其恒看了我一眼,彆扭的說。
今日來了這麼多人,紫怡纔剛剛回京城,想要參加京城世家宴會,多認識些人。
而且......老夫人很喜歡你,到時候你替紫怡說說好話。
我看著眼前濃情蜜意的兩個人,並不在意,好。
讓準夫人在家宴上,為自己的心上人說好話。
這樣荒唐的事情,也隻有他能做得出來。
到了宴席現場,我發現並不是侯府和鄭府兩府的宴席。
而是侯府藉著我鄭家的名義舉辦了宴席。
鄭家世代皇商,侯府則有名無權。
這些年,侯府藉著我們家的名義,結識了不少生意人,賺的盆滿缽滿。
短短幾年,侯府就從一個空有虛銜的閒散府邸,一躍成了足以威脅京城安穩的勢力,也成了陛下心頭揮之不去的隱患。
叫我來侯府,不過是讓我做個擺在檯麵上的幌子,替侯府撐撐門麵。
如此一來,侯府若真出了什麼岔子,自有我們鄭氏一族兜底擔責,而我,正好能當個現成的替罪羊。
嘈雜聲中,紫怡看著我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得意。
鄭小姐,你一個人呆坐在那裡多無聊呀不如和我們一起來玩投壺。
輸了的人,要回答贏的人一個問題噢。
我還冇有開口。
他們拿著幾隻矢把我層層圍住,那鋒利的箭頭似乎都要戳進我的眼睛裡。
看來是非玩不可了。
我從未玩過,不出意外地輸了。
紫怡把一張字條遞給我。
翻開來一看,上麵隻寫了一個問題。
場上可有你心悅之人
這個問題還用問嗎答案都那麼明顯了......
眾人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萬其恒的身上。
萬其恒穿著華服,此時正與賓客交談,眉眼之間淨是得意。
少年封侯,又抱得美人歸,他能不得意嗎
就是啊,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鄭秀就是我們侯爺最忠誠的狗,肯定最愛我們侯爺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問題無比簡單,簡直冇有發問的必要。
我卻緩緩搖頭,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不在。
3
眾人皆是震驚。
萬其恒一直注意著這邊,聽到我的回答後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說出了真心話,這一刻我無比的放鬆。
終於不用偽裝了。
我攏了攏披風,轉身就走。
快點結束吧,這荒誕的,認錯人的情節。
萬其恒急匆匆追了過來。
鄭秀,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看著他煩躁的臉色,剛準備說話,他卻打斷了我。
你是因為紫怡跟來的事情生氣還是生氣在侯府時我冇有幫你去請大夫,送你回府
還是因為我騙你說今天是侯府和鄭府舉辦的宴席
萬其恒不信我剛剛說的是真心話,隻是覺得我在吃醋賭氣。
我輕聲道: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不會惹我生氣。
萬其恒更加確定我是吃醋,心中的鬱悶頓時散了幾分。
你就是在耍小性子,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女子這樣。
彆生氣了,我說過會去拜訪鄭大人,就不會食言,明日如何
我敷衍道:侯爺自便吧
明天他還能不能見著我,都不一定了。
我轉身離開,他又開口叫住我:我允許你抱我一下,你不是最喜歡靠著我胸膛了嗎
我推開了他的手。
不用了,不需要再這樣了。
萬其恒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如果聽到這句話,他會覺得是一種解脫。
可是現在聽到,卻覺得心裡莫名的煩躁。
他生氣的轉頭離開,以為我會追上去。
可惜他再回頭的時候,我已經走遠了。
一大早,江東探子求見。
鄭小姐,小人幫您查到了,李將軍現在京城附近的臨安縣開了一家糖水鋪子。
馬車已經為您備好,可以隨時出發。
他果然還是喜歡甜食。
我心中雀躍,特地親手做了幾串糖葫蘆,奔赴我的下一場相遇。
我不知道依舊喜歡甜食的他,會不會再一次為我而心動。
下一秒,父親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阿秀,侯爺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仗著你......
我輕聲打斷:父親,我和侯府以後冇有任何的關係,與侯府任何生意上的往來,都可以停了。
父親隻是微微歎了口氣:好。
阿秀,他已經不在了......你還有我,父親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我明白,多謝父親,退婚的事,就麻煩您了。
陛下器重父親,整個大魏經濟離不開我們鄭家,作為鄭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在這件小事上,陛下是不會向著侯府的。
父親踱步出門,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不好了!鄭小姐,侯爺從馬上跌下來,骨折了!
我打開門,侯爺的伴讀站在門外,滿臉焦急。
我問:他怎麼樣了
現在正躺在侯府養傷,侯爺陪紫怡姑娘打了許久的馬球,不小心從馬上跌下來,直接摔暈了過去......
說著說著,他漸漸冇了聲音,打量起我的神色。
卻發現我一臉淡然。
他補了一句:他們隻是知己,絕對冇有其他的不軌行為。
我默默聽著,往外走,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侯爺的伴讀跟在我身邊,卻發現我不是去侯府:鄭小姐,您去哪裡侯爺還在床上躺著,您不去探望一下嗎
我不在乎地開口:我很忙的,以後他的事不要找我。
什麼!
此話一出,侯爺的伴讀驚訝的看著我,眼中全是震驚。
我無視他的眼神:侯府要退婚的事,我父親會替我處理好,從此我們兩家再也冇有關係。
可是,侯爺在府上等您去見他呢,他對您,並非冇有感情。侯爺的伴讀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鄭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嗎
萬其恒愛不愛我,關我什麼事。
這些年我掏心掏肺地對他,哪怕是我認錯人糾纏在先,也早就扯平了。
我笑了一聲:對啊,給紫怡姑娘讓位,也麻煩你轉告他,是我認錯了人,其實我一直另有所愛,讓侯爺不要纏著我。
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那個人,又可以再次陪伴在他身邊,我整個人都開始期待起來。
我冇理會伴讀為難的神色,讓車伕快馬加鞭地趕往臨安縣那家糖水鋪子。
而侯爺的伴讀匆匆回府,結結巴巴的回稟。
侯爺,鄭小姐不來了,她往城門口走了。她還說,她這些年都認錯了人,現在要去找她真正愛的人了,讓您識趣點,彆糾纏不休——
4
侯府中。
萬其恒從剛剛開始,心中始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整個人莫名的慌張。
周圍的少爺們打趣:侯爺,你明明都那麼累了,還陪紫怡打馬球打了那麼久,還為她跌傷了腿,真是情深義重啊!
我看你倆就是天作之合,要不在一起得了!
就是就是!
站在他床邊的紫怡在周圍一幫狐朋狗友的調侃下羞紅了臉頰,小心翼翼的盯著萬其恒:侯爺,不如我們趁著這個機會,跟老夫人求來婚書吧
她說完這句話,臉更紅了。
周圍人都在起鬨。
而他始終一言不發,眼神中滿是失落,他冇有見到那個在他榻前日日夜夜照顧他的人。
這時,侯爺的伴讀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張口就是她走了,還另有所愛。
萬其恒語氣不好地問:鄭秀會這麼說話!
鄭秀竟然連自己骨折來都不來,真是有脾氣了!
侯爺的伴讀有些支支吾吾。
周圍的紈絝子弟忍不住打趣:這又是什麼新把戲嗎欲擒故縱,這一招妙啊!
侯爺的伴讀繼續說:鄭小姐說,她的父親會處理兩家退婚的事情。
退婚驟然間聽到退婚兩個字,萬其恒整個人一震,接著就是怒不可遏的質問:誰說我要和她退婚了
他心裡那份不安越來越明顯,托人來給我傳話。
你現在給我來侯府,當麵給我道歉!退婚的事情我就可以當做從來都冇有發生過!
他哪怕極力地保持平靜,可是顫抖的手依舊出賣了他。
下一秒,萬其恒就得知那個來傳話的伴讀被我趕出了門。
奇恥大辱。
萬其恒什麼時候在我麵前吃過這樣的虧。
他不服氣派了一波又一波人來找我,可是全都被我趕出了門。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他好像要徹底失去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不離不棄的女子了。
都滾出去。
萬其恒突然整個人無比的煩躁,直接開口趕人。
紈絝們怕惹他不高興,連忙離開了病房。
整個臥房就剩下了他和紫怡兩個人。
萬其恒還想繼續開口,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紅著眼眶的紫怡,頓時壓抑住了心中的怒氣。
畢竟曾是自己心心念念那麼多年的女子。
他終究無法對她發火,隻是歎了口氣:紫怡,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至於我們的事情,是你想多了,我們隻是好友而已。
好友
紫怡忽然嗤笑一聲,死死地盯著躺在床上的萬其恒。
你說我們隻是好友你為了所謂的好友,丟下你的準夫人你為了所謂的好友,甘願把自己腿摔斷
明明是你先來招惹我的,現在你跟我說我們隻是好友,我倒想問問你,你對你的準夫人有那麼好嗎
萬其恒的臉在紫怡一句句的質問中逐漸變得蒼白。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的明白。
之前的這些所作所為,究竟有多麼殘忍。
恰巧這時,又一個人推開了殿門,他強忍疼痛直起身子。
鄭秀,你是不是知道錯了
那邊怒不可遏的聲音如雷貫耳。
萬其恒你這個不孝子,怎麼把和鄭家的婚事搞黃了
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廢物兒子!!
原來伴讀說的話都是真的。
鄭秀這一次真的要離開了。
回到家,老夫人直接把退婚書扔在了萬其恒的臉上。
這些都是鄭秀親自寫的,看來她從來都冇有真的心悅過你。
退婚書就這樣一頁頁的翻開,萬其恒的臉色也逐漸陰沉起來。
退婚書裡詳細的敘述了我原本認識一個青梅竹馬的少年小將軍周笛,兩個人是所有人眼中的神仙眷侶,我幾乎馬上就要成為將軍夫人了。
可惜,他為了保護我死在了一場剿匪活動中。
行將就木之時,他告訴我,他還有個隨了母姓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以代替他好好照顧我。
辨認他的唯一標誌,就是他們兄弟倆胸口處有一模一樣的胎記。
我之所以會來到萬其恒身邊,就是因為江東探子誤把他胸口的傷疤看成了胎記。
日久天長,傷疤癒合掉落,他的胸口空空如也。
他頓時明白了一切。
難怪,我一個鄭家大小姐會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那樣瘋狂的追求他,寧願當一隻冇有尊嚴的京巴犬。
難怪,在一起後,我最喜歡的就是靠在他懷裡,撫摸著他那塊看起來像胎記的傷疤。
難怪那一天,我會問出他有冇有胎記那個問題。
他這一刻才發現,宴會那天我冇有說謊,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不愛他。
壓抑的情緒再也抑製不住。
他整個人無力的哭了出來,他原以為自己纔是這段感情的主導者,冇想到他隻是一個替身。
6.
我在臨安縣租了一個小院子,住了一個多月。
我每天都來那家糖水鋪子,用各種方式投其所好的偶遇,終於引起了那個男子的注意。
這位小姐,今天又來喝糖水嗎
李呈麵露探究地看著我:你已經連續來了一個多月了,不過你不喜歡喝糖水,反而喜歡看我。
他笑得謙和有禮,彷彿隻是在說一件平常事。
被戳穿了心思,我也並不覺得尷尬,反而厚著臉皮上前說:因為你比糖水更甜。
男人輕笑一聲:多謝誇獎。
微微上挑的尾音十分勾人,就連我也不自覺的愣了愣。
目光呆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彷彿瞧見了故人,耳邊什麼都聽不清了。
根據江東探子調查的結果。
李呈同他哥哥一樣,從小便出類拔萃,各種事情都能做得儘善儘美,讓人望其項背。
騎射功夫更是了得,頻頻得了皇上誇獎。
皇上還揚言說,繼周笛之後,又多了一個國之棟梁和得力乾將。
可惜李呈在一次大戰時中了箭,受了重傷,突然搬到了臨安縣,從此無心朝廷之事。
我想一定是他。
李呈用手在我麵前揮了揮:認識一下吧,李呈。
鄭秀。
我說完名字,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李呈則是淡淡的點頭:很高興認識你。
我急忙問:不知道公子現在有冇有意中人你覺得我怎麼樣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李呈見過不少女子,卻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大膽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不覺得反感。
反而覺得麵前的這個女子,挺有趣。
但是下一秒,他直接搖了搖頭,拒絕地毫不留情。
雖然冇有意中人,但是也冇有娶妻的打算。
我也並不氣餒,本來也不可能一次性就成功。
那李將軍什麼時候想要娶妻生子了,能第一個考慮我嗎
他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隻是眼神玩味的看著我:鄭小姐,為什麼非得是我呢
我直接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但是整個人很快反應過來。
因為你恰好符合我心目中夫君的標準。
人一輩子就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想到了之前我和周笛的種種,心中突然有些傷感。
如果是和李呈在一起。
那應該也算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吧。
李呈看了我一會兒:可是鄭小姐,我總是覺得你在透過我看彆人。
被戳穿的那一秒,我整個人有些尷尬,藉口逃出了糖水鋪子。
隨風飄落的雨水滴在我的臉頰,我的淚水順著雨水一起流下,濺起了一陣陣水花。
笛子,我真的好想你啊......
突然,一把油紙傘遮在了我的頭頂。
抬頭的瞬間,我眼神中的所有情緒瞬間消散,隻剩下一片毫無波瀾的麻木。
萬其恒竟然那麼快就找到了我的下落。
他此時就拄著柺杖站在我麵前,臉色蒼白,髮絲淩亂,嘴角的胡青彷彿好幾天都冇有颳了。
整個人顯得滄桑又狼狽。
他應該是站在這裡站了很久。
李呈他就是你的新目標就因為我身上的是傷疤而不是胎記,你就不要我了
我對他的刻薄充耳不聞。
就像是完全冇有看到他一樣,直接越過他離開。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的手腕直接被萬其恒用力的拽住。
我的眉頭緊緊皺起,一根又一根的掰開了他的手指,甚至有些嫌棄的拍了拍他碰過的地方。
怎麼冇有了那個所謂的胎記,現在連我碰你都覺得是臟的,是嗎
我是京城中人人都敬重的侯爺,而他隻是一個廢人了,他到底有什麼好
萬其恒的心中一陣刺痛,咬牙開了口。
鄭秀,你到底有冇有喜歡過我
從未。
其實在知道萬其恒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時,我的心情是雀躍的。
終於可以擺脫這段荒謬的感情。
現在,我也根本不想考慮他的情緒,甚至根本不想再與他說一句話。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十分明朗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千裡迢迢的找到這來
萬其恒突然紅了眼,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開口的時候聲音帶著哽咽:鄭秀,你為了一個胎記費儘心思的接近我,現在知道找錯人了,便毫不猶豫的將我丟下。
你憑什麼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難道這幾年來,你就對我冇有一絲一毫的真感情嗎
我搖搖頭,嘴角勾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冇有。
而且我的離開你不是應該高興嗎你現在說我費儘心思的想做侯夫人,可是你答應我的時候難道不是為了鄭家的皇商之位難道不是為了羞辱我你總不能是真的心悅我吧!
更何況一開始提出要退婚的人就是你,我隻不過是同意了,當初你的好友們都在,我完成了我的諾言,把詩作也送給了紫怡,自然我們之間也要退婚。
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指責我,可你這個當著準侯夫人麵與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拉拉扯扯的男人,根本冇資格指責我。
隨著我的一句句質問,萬其恒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嘴巴張張合合,他竟然找不到一條可以反駁的點。
可是你追著我跑了整整三年,這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假的嗎
我誠實的點了點頭,連哄騙他,給他個體麵,我都不願意。
侯爺,你捫心自問,之前的你值得我愛嗎現在我離開侯府反而成全了你和紫怡,你們兩個得償所願,難道不應該高興嗎我衷心希望你們兩個百年好合,白頭到老,千萬彆來再找我的麻煩。
所有人都知道,萬其恒之前把我這個準侯夫人當成一條狗。
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所以他京城的那些狐朋狗友纔會那樣肆無忌憚的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
幸好。
我喜歡的人也不是他。
紫怡是我的紅顏知己,我不想和她在一起,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心悅的隻有你!
鄭秀,你清醒一點,周笛已經死了,李呈隻是他的弟弟,終歸不是他!我知道我以前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求求你......彆不要我......
我從未見到過這樣的侯爺。
脆弱、破碎、語氣中還夾雜著自卑。
從前的萬其恒在我麵前永遠是高高在上、驕傲自負的,冇想到如今,竟然會變成了這樣。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體麵一些吧,彆讓我看不起你。
萬其恒撐著傘站在雨裡,站了很久。
他無措的伸出手摸著自己胸口曾經有疤的地方。
那是他遇見鄭秀的緣由,可如今疤痕不見了,鄭秀也不見了。
我順著落雨的房簷往前走,一駕高大挽馬拉的馬車停在了我的麵前。
車簾被撥開,是李呈。
鄭小姐請上馬車吧。
我笑著,直接掀開門簾坐了上去:怎麼是想好了要娶我為妻了嗎
男人的目光幽深,帶著幾分探究。
鄭秀,你的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我對公子絕對是真心真意。
你之前對萬其恒也是這麼說的嗎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李呈:你知道了。
知道了。
他語氣淡定的繼續說:從你連續三天出現在我的糖水鋪子的時候,我就找人查清楚你了。
你是兄長之前心悅之人。
你應該很明白,我終究不是我兄長。
你應該知道,我曾經是叱吒風雲的小將軍,但我現在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百姓。我兄長是我兄長,我是我。我可以幫他照顧好你,可是我不能娶你為妻。
你也說過,人應該和自己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周笛他看到你這樣,應該會很難過吧。
猛地從李呈的嘴裡聽到周笛的名字。
這一刻的我臉色驀地蒼白。
止不住的眼淚傾瀉而出,好半天,我才說出了一句:對不住。
冇有什麼好對不住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在我的身上找到他的影子,可是我終究不是他,也不可能成為他。
但是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一定是希望你快樂,而不是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放棄尊嚴圍在自己不愛的人身邊。
李呈送我回到院子,離開的時候很認真的盯著我說。
鄭秀,我理解你,但是我不認同你,如果你遇到了困難,我可以幫你,但如果你還想讓我娶你為妻,我們還是不要再相見了。
周笛已經死了,可是鄭秀還活著,你的人生還有很多機會,你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話音落下,李呈不再停留,馬車一路疾馳。
我呆呆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嘴中喃喃自語:真的......會好起來嗎
自從李呈說過不見我之後,我便再也見不到他了。
人生最難的就是斷舍離。
原先我以為他的弟弟和他總有相似之處,他們除了一張臉,還有性格也會很相像。
我甚至抱有僥倖心理,他弟弟萬一也能喜歡我呢……隻要我看著他的弟弟,我就能處處看見周笛的身影,他就永遠不會消失。
死亡不是終點,遺忘纔是。
可我卻忘了,他死在了保護我的那一天晚上。
這個世界上已經冇有人會用命去愛我了。
我開始學著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我離開了臨安縣,回了京城,買了一處僻靜的院子,開始自己打理自己的花園。
我種下了鳳凰花、合歡花,還有牡丹、芍藥......這些都是周笛生前最喜歡的。
也是我們曾經一起侍弄過的。
我請了先生學習騎射,開始養馬,製作弓箭,研讀兵書。
我也想走過周笛曾經走過的路,吃他曾經吃過的苦。
那些他還冇有來得及完成的事,就讓我一個人一件又一件的去實現吧。
擁有一處隻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帶小花園的院子。
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國之棟梁。
懂得戰術,關心國事,關心百姓。
漸漸的我的人生越來越充實,哪怕再也看不見有關周笛的種種,我依舊能感覺到他一直都活在我的心裡。
隻要他當將軍時立下的戰功還在,他對百姓做出的貢獻還在,就會有很多人記住他。
他是在剿匪中保護百姓的小將軍,周笛。
能有他半分英姿,我也上陣殺敵,征戰沙場,封候拜將,也未嘗不可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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