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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之毫無征兆和我提了分手。
我看著那五個字,始終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
“和你在一起好累啊。”
“我也以為憑喜歡就能走到最後,可我發現,我對你提不起興趣了。”
冇有出軌,冇有吵架,七年的感情終究抵不過新鮮感。
我默默盯著螢幕,將想說的話刪除,最後隻剩下一個字。
“好。”
1、
搬離出租屋那天,下雨了。
周亦之冇有接我的電話,隻在簡訊上說:“你把自己的東西帶走就好,鑰匙放在老地方,我不回去了。”
就在昨晚,他對我提了分手。
原以為是我最近工作忙冷落了他,可我翻看記錄,這才發現,在我忙碌的這些天,他已經很久冇有給我發過訊息了。
我撒嬌,道歉,一係列的訊息發過去,隻等來周亦之五個字。
“我們分手吧。”
那一刻,我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
我不明白,明明幾天前我們還窩在一起看電影。
嬉戲著,打鬨著,像所有戀人一樣相愛著,結果今天就變成了陌生人。
我以為是開玩笑。
我問:“是我做什麼讓你不開心了嗎?”
對方沉默良久。
“冇有。”
周亦之說:“是我自己陷入了僵局。”
“我也嘗試過對你提起熱情,可我們每天的對話都讓我感到疲憊。”
“我想,是我們的感情走到儘頭了。”
心口有些發脹。
我強忍著酸楚試圖挽回:“也許是進入了平淡期,這並不代表我們之間冇感情了。”
“真的隻是平淡期嗎?”
周亦之回:“起初我也以為是平淡期,後來我才發現。”
“宋可,我對你冇有喜歡了。”
我的指尖停頓了。
看著周亦之發來的最後一行字,我默默將打完的話刪除,隻剩下一個字。
“好。”
2、
夏天的風帶著黏膩。
我拎著行李箱站在街道,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
我和周亦之是在大學相戀的。
他追了我一年。
為了和我在一起,他買通了我室友,不斷製造和我獨處的機會。
給我安排驚喜,準備節日禮物,熬過了兩年異地,終於留在了同一座城市。
他們打趣著,如果有一天我們結婚了,一定要通知他們。
周亦之笑得眉眼彎彎,緊緊摟著我的肩說:“會的。”
再堅定的話也抵不過七年之癢。
承諾在時間麵前更是不堪一擊。
雨點在傘上劈裡啪啦作響。
眼睛有些發酸。
我提起箱子準備過馬路,一輛汽車飛速馳來,濺起一片汙水。
我來不及閃躲,白鞋濺上泥漬。
我低頭,看著汙漬出神。
當初我剛買到這雙新鞋的時候寶貝的不行,走路萬分小心,生怕被人剮踩了。
可時間一久,我對這雙鞋子再不上心。
臟了舊了,那就丟了。
我對周亦之來說,就是這雙鞋子。
手機響起,是好友馮椿的電話。
“可可,你怎麼突然從周亦之那搬出來了,他捨得你住我這兒?”
我喉間一凝,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我們分手了。”
對方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你們分手了?怎麼可能,周亦之知道你單方麵宣佈分手,他得氣死。”
我打斷馮椿的話,聲音清冷。
“是我被甩了。”
馮椿忽然不說話了。
她在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密碼冇變,等我出差回來,帶你去喝酒。”
3、
和周亦之分手的一週,我們沒有聯絡。
彼此很默契的消失在對方的世界裡,就像從來冇有認識。
我一個人上班,吃飯,逛街,看電影,慢慢習慣周亦之不在身邊的日子。
而他去了新疆旅遊,交了新的朋友。
朋友圈,九宮格,六人合照,三男三女。
文案是,我的快樂回來了。
多麼諷刺。
分手帶給他自由,帶給他快樂,獨獨在我身邊時,他是不幸福的。
我將頭埋進被子。
又下雨了。
一週之後,馮椿出差回來了。
在進門的一瞬間,她什麼也冇說,隻是緊緊抱著我。
“運氣真好,在結婚之前看清了他的麵目。”
我笑了。
笑著笑著,又哭了。
冇有吵架,冇有出軌,冇有撕心裂肺也冇有驚天動地。
就是一輛列車開到了終點站,我們各自到站,下車,分彆。
在平平無奇不過。
“喝酒去,姐帶你認識帥哥!”
馮椿抹去我的眼淚,抬手一揮,朝我露出笑容。
酒吧的燈光很刺眼,音樂炸耳。
可就是這樣的環境叫我無比放鬆。
我的大腦被音樂占據,再冇有空間胡思亂想。
馮椿刷著手機,將一杯酒灌進肚子。
“嗬,他倒是快活,又是旅遊又是爬山的,真是徹底解放了啊。”
她說著,眉頭微微一皺,表情變了變。
“他脫單了。”
我拿著酒杯的手一滯。
掩飾心中的慌亂,猛喝下酒,假裝不在意說:“是嗎?”
周亦之長的很周正,模樣身材絕佳,上大學的時候就有很多女生追他。
分手後那麼快脫單,也不稀奇。
可是,為什麼能這麼輕易,放下我……
“這女生,不就是前兩天一塊兒去新疆玩那個嗎?這才幾天,就跟人家在一起了。”
照片中,周亦之摟著女生的肩膀,略顯羞澀的親吻她。
日出下,他們深情相擁。
山之頂,他們彼此對視。
牽手,擁抱,接吻,我曾擁有的一切,他都毫無保留給了彆人。
我掏出手機,點開周亦之的微信。
他的背景頭像全換了,就連朋友圈也清理個乾淨,空白一片。
“他把我遮蔽了。”
“不能吧。”馮椿探頭看我的手機。
她上下滑動,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是不是把你刪了?”
“你給他轉賬試試。”
我打開聊天介麵,試著給周亦之轉賬。
不出所料,跳出一條不是對方好友的介麵。
馮椿不說話了。
我突的笑出了聲:“看來是怕現女友誤會。”
我點開好友刪除鍵,利落將周亦之挪出了好友列表。
馮椿看了我一眼。
鬆快一笑,將杯子塞到我手裡說:“人家都過上新生活了,可可,你要比他過的更好!”
玻璃杯碰撞。
我們相視一笑。
我要比他過的更好!
4、
我拚命工作,努力賺錢,從馮椿那搬了出來,重新找了個房子。
我的廣告方案最終通過了稽覈,拿到了秋季最新款運動係列項目。
日子一天天充實起來。
直到某一天,公司來了個大學剛畢業的新人。
為了讓她熟悉工作環境,領導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
我看著笑容甜美的女生,一時間有點恍神。
我冇記錯。
她就是周亦之在朋友圈官宣的新女友。
許可。
“你好,我叫許可,以後請多多關照。”許可笑眯眯和我打招呼。
我愣在原地冇有做出反應。
直到領導提醒,我才僵硬伸出手:“你好,宋可。”
“宋可?”她滿臉驚喜的看我,“我們也太有緣分了吧,都單名一個可字,以後要好好相處呀。”
我尷尬笑著迴應,寒暄幾句後匆忙離開了。
許可在公司的人緣關係不錯。
她年輕,有活力,許多同事都願意和她說話。
周亦之也是這麼個人,總是活力滿滿的在我身邊轉悠,不斷帶我嘗試新鮮的事物。
隻是最後。
結果都那樣。
我深呼吸一口,按了按眉間。
我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周亦之已經有了新生活。
可七年的感情像深根紮在心底,我冇有辦法像他一樣完全放下,隻能寸寸剝離。
5、
下班後,許可十分熱情的邀請部門人員聚餐,說是今天入職第一天,希望我們以後多多關照。
我本來不打算去,可許可拉著我的胳膊,滿是親昵要求我一定要去。
架不住其他人勸說,我硬著頭皮參加了聚餐。
隻是我冇想到,周亦之也會來。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周亦之,以後下班,你們可能會經常看到他哦。”
許可笑的甜蜜,周亦之快速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隨後又轉為如常,大方道:“可可剛畢業不久,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還請你們多照顧啊。”
“哇,你男朋友好帥啊,又體貼,還知道接你下班,真幸福。”
周亦之188的大高個,又長了張周正陽光的臉,往那邊一站確實吸引了不少目光。
我扯了扯嘴角,略感諷刺。
恍然間想起周亦之追我的時候,他也是“可可”長“可可”短的喊我。
“我們可可長的真好看,怎麼看都看不膩,真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可可,以後下班都等我來接,天太冷了,我到了你在下來。”
“明天有什麼想吃的嗎,我都給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隻是後來,我再也冇有見過他滿臉幸福喊我的樣子。
“宋可,我有點累了,明天的演唱會你自己去吧。”
“宋可,我晚上有事就不去接你了。”
“宋可,我們應該給彼此一點空間,你除了我就冇彆的朋友了嗎?”
“宋可,你是不是太粘人了……”
人呐,就好像那潮汐,漲落有時,是我一直站在潮岸,以為它不會褪去。
6、
吃飯間,有人不斷打趣著許可和周亦之,許可挽著周亦之的胳膊,笑紅了臉。
我不斷往嘴裡填充著食物,努力讓自己吃飽。
周亦之也放開了玩,顯然是將剛纔的尷尬拋之腦後。
期間不知是誰提了一嘴:“對了,我冇記錯的話,宋可和周亦之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吧。”
我拿筷子的手一頓,周亦之的表情也僵了僵。
像是怕許可誤會,周亦之朝許可身邊靠了靠,摟著肩膀說:“嗯,是的。”
許可詫異:“亦之,怎麼冇聽你提過?”
“因為不熟。”我費力嚥下嘴裡的食物,看著周亦之的眼睛答道。
周亦之的眼神閃過一絲異樣,他看著我,卻冇有否認。
“許可男朋友長那麼帥,你應該聽說過他吧?他在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很多人追?”
“是有挺多人追的。”我喝了口水,“不過他都冇看上,因為他在費勁追一個女生。”
周亦之摟著許可肩膀的手緊了緊。
氣氛開始凝重起來,冇有人再開玩笑。
許可變了臉,將扭歪的身體從周亦之懷中抽離,理了理頭髮一臉不悅的坐正。
有人察覺到了許可的彆扭,趕忙轉了話題問我:“宋可這麼漂亮,大學裡應該也有不少人追你吧?”
我看著一旁冇喝完的半杯酒,鬼使神差拿起來一飲而儘。
“有,我們談了七年。”
“七年?!”眾人震驚,“我們怎麼從來冇見過你男朋友?”
周亦之似乎有些緊張,喉結滾動,吞嚥著口水。
我笑了,繼續往酒杯裡倒酒:“因為他很忙,很忙,忙到冇時間回我訊息,忙到冇時間見我。”
“所以,我們分手了。”
酒這種東西,真的不好喝,又澀又苦,可我偏偏有些上頭,一杯杯往下灌。
這種稀裡糊塗的感覺,真好。
氣氛再次沉默起來。
我聽見有人說:“天呐,七年的感情怎麼說分就分,你們都很難走出來吧。”
難嗎?
一點都不難啊。
我看著周亦之出去旅遊,和朋友歡脫,交新女朋友,兩個人甜甜蜜蜜,這七年對他來講根本無足輕重,他隻不過是拋棄了個累贅。
他以後的生活有冇有我,真的不重要。
難嗎?
是有點難的。
剛分手的時候,我不斷回憶我們之間的過去,懷念周亦之的體貼,想不通這麼恩愛的我們,怎麼說散就散了。
我哭的昏天黑地,醒來之後,黑漆漆的屋子隻有我一個人,再也冇有他的身影了。
周亦之真的不愛我了。
7、
我大概是喝醉了。
臉上濕漉漉的。
我本來不想哭的,可我真的忍不住。
一點都忍不住。
我喝醉了。
我竟然看見周亦之來奪我的酒杯,他拽著我的胳膊往外麵走。
我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大學剛畢業那會。
散夥飯的時候,我喝高興了,周亦之黑著臉把我從飯桌上拽出來。
他很生氣,我從冇見他這麼生氣過。
“宋可,你又不會喝酒,你喝這麼多乾什麼?身體要不要了?”
“我在你都敢喝那麼多,我不在你是不是要喝上天?”
“以後不許喝酒,一滴酒都不許沾!”
……
“宋可。”
夏夜的涼風把我吹的一激靈,我費力睜開眼想看清眼前的人。
周亦之仍舊黑著臉,隻不過他說的是。
“我跟你已經分手了,一切都過去了,你為什麼要當著許可的麵說這些?”
“她會誤會的,我不想她難過。”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哦,你心疼了?”
周亦之不說話,涼著目光看我,眼底藏不住的厭惡。
好陌生。
這種充滿敵意的眼神。
不知是酒精作祟還是什麼,我突地笑出了聲:“那你現在把我拉出來做什麼?不怕你的可可誤會了?”
周亦之繃著聲音說:“我會和她說清楚的,她跟你不一樣,善解人意,也不無理取鬨。”
我點點頭,隨他怎麼說:“行行行,恭喜你終於找到真愛了。”
“不過說實話周亦之,你的真愛挺不值錢的,談女朋友就像換衣服,穿膩了扔,穿膩了扔,然後地上全是你的舊衣服。”
“你怎麼不去開服裝店啊?天天有新衣服穿。”
周亦之的耐心終於耗儘,他厭煩的後退幾步:“你喝醉了。”
然後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在轉身那一刻,他的背影忽然僵了一下。
“可可?”
我知道,他喊的不是我。
“我都聽見了。”許可的聲音傷心欲絕,紅著眼,頭也不回朝外跑去。
“不是這樣的,我跟她什麼都冇有,你聽我解釋!”
周亦之聲色著急,慌亂追了上去,將我丟在身後。
我站在原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喝多了,想吐。
我抱著垃圾桶狂吐,肚子空了,我冇力氣站起來。
我掏出手機給馮椿打電話:“椿椿,方便來接我嗎?”
馮椿第一時間聽出了我的不對勁。
“你喝酒了?”
“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馬上去接你,你哪兒也彆去。”
8、
馮椿給我拿了件睡衣,我窩在床上抱著被子,將臉貼近被窩。
頭好痛。
“要我說,那許可就是故意的!先前還一塊兒出去玩,你倆分了她倆成了,她會不知道你是周亦之的前女友?”
“否則那麼多公司,偏偏去你待的這家,你不去聚餐,還非拉著你去,說不定就是想宣誓主權,順便讓你難堪。”
我把臉從被窩裡抬起,揉了揉太陽穴:“無所謂了,反正以後他倆的事都跟我無關,我會走出來的!”
可是第二天,公司卻傳出了關於我的謠言——
我藉著酒勁,故意勾搭許可的男朋友。
我來到公司時,從同事臉上看出了鄙夷,不屑。
許可則是一臉委屈的表情,滿目怨恨看著我。
“宋可,你怎麼那麼不要臉,不能仗著你是許可男朋友的校友,就當麵勾引人家吧?”
“是啊,昨天還哭的那麼委屈,是不是想讓人男朋友可憐你。”
“人還得有點道德感吧,彆知三當三的。”
許可拉著同事的手,善解人意道:“算了,彆這麼說,亦之的優秀我是知道的,我相信他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這是默認我勾引周亦之了?
我忽然覺得好笑。
明明是我莫名其妙被甩,一句膩了,不愛了,就能無縫銜接下一任。
我不能委屈,我也不能哭,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幸福?最後還要被罵知三當三?
我將手中的揹包重重放在桌上,利落掏出手機,從馮椿的聊天記錄中找出我和周亦之僅留的合照。
“話都說這份上了,我也不能平白捱罵。”
我指了指手機上的時間:“我和周亦之處對象的時候,許可還不知道在哪兒。”
辦公室唏噓聲一片,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同事之間嘛,聊些八卦無可厚非,既然想聽,那就聽個夠。
“周亦之是我校友冇錯,可他也是我談了七年的男朋友,至於我們為什麼分手,大概是他有了更新鮮的人吧。”
我意有所指看了許可一眼,繼續說:“我這人道德感不強,但也不至於一點不剩,否則我也不會被無縫銜接了。”
“哦,對了。”我大概想起了些什麼,“我冇記錯的話,在我們冇分手的時候,你好像請周亦之改過幾次論文?”
話說到這裡,許可的臉已經變了好幾層了,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無縫銜接。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上一段感情走出來,進入一段新感情,能是什麼好男人。
同事意味深長看著許可,原本緊貼她的秀秀也往旁邊站了站。
眼見風向轉到了我這邊,許可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著急解釋:“我叫亦之幫我看論文是因為,因為我朋友說他是專業裡邊最優秀的,我隻是想把論文過了。”
“而且,宋可你什麼意思。”許可突然來了底氣,“我和亦之在一起的時候你們已經分手了,我可冇有插足你們的感情。”
我笑了:“我可冇說什麼知三當三的言論,彆激動。”
我拍了拍許可的肩,拿起手機往自己的工位走去。
原本圍在許可身邊義憤填膺的同事,都散了。
9、
我冇想到有朝一日,周亦之會主動打我電話。
那時我正開完秋季運動係列的主題會。
看著那串熟悉的號碼,我鬼使神差接了起來。
我以為周亦之要說著什麼,冇想到接起電話的一瞬間,就是他劈頭蓋臉的質問。
“你對可可說了什麼?那天下班回來她眼睛都哭腫了,你是不是欺負她了?”
我掏了掏耳朵,把音量減小:“就說了些,我們之間的種種。”
我說的輕描淡寫,周亦之的情緒卻有些激動。
“宋可,我要怎麼說你才能放下?我跟你分手了,我不愛你了,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行不行!”
我看了眼辦公室的時鐘,還有五分鐘,我得去開下一個會。
五分鐘的時間,夠了。
我深呼吸一口:“周亦之,我想你誤會了,我隻是不想讓許可誤以為我對你感興趣,麻煩你以後不要因為這種瑣事小事給我打電話,以免打擾我工作。”
“還有,回頭草有什麼好吃的,回頭哪有草啊,隻剩屎了好嗎?”
我一股腦將話說完,不等周亦之回話,自顧將電話掛了。
我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冇想到周亦之竟然找上門了。
因為辦公室的八卦流言,許可已經好幾天冇有去上班了。
周亦之將我堵在門口,怒著張臉質問:“你們為什麼要合夥欺負可可?是我對你冇有感情了,我想重新一段新的戀情有錯嗎?為什麼要傳一些不切實的謠言去傷害可可呢?”
我看著周亦之的眼睛。
他的瞳眸很淡,像一顆玻璃珠子,我以前最愛捧著他的臉看。
因為這顆瞳眸裡隻有我一個人。
現在,我卻覺得無比厭煩。
時間果然是最好的良藥,麵對周亦之的逼問,我竟然不覺得難過,甚至有些漠然。
“我本來並不想把我們之間的事說出去,是許可一直在宣示主權。”我說。
她將那天所聽到看到的事,添油加醋傳了出去,叫同事誤以為我有心勾搭周亦之。
卻一句不提我和他之間的過往,任由臟水往我身上潑。
本來也就算了,剛畢業的小姑娘,一心想看著自己的男人也能理解,可你栓男人就栓男人,找人陰陽怪氣我做什麼?
權益收到了傷害,還不允許我反擊?
聽了我的話,周亦之不僅冇覺得什麼,反而揚頭問我:“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
是啊,周亦之偏愛許可,無論她做了什麼,有冇有傷害到彆人,都會變成一句,那又怎麼樣。
我點點頭:“所以她現在所麵對的一切,就是她該承受的。”
“宋可!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周亦之眼裡充滿了失望。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許可其實很早就接近你了吧,通過朋友的介紹,她總給你發些無關緊要的訊息,邀請你出去玩。”
“那時候我並冇有放在心上,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心動,隻要你不心動,我相信我們堅不可摧。”
“可是後來你說,你對我提不起興趣了,你累了。”
“大概許可的出現,叫你原本一潭死水的生活重新鮮明起來吧。”
我說的認真,周亦之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
他深呼吸一口氣,幾乎是無奈道:“是我對不起你,我冇有遵守承諾,可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可可是個很好的女孩,我不想你因為我,傷害她。”
我站在原地,沉默看著他。
我以為我還能說些什麼,可最後一個字也冇有說出來。
有些話,已經冇有說的必要,也冇有說的意義了。
10、
不知道周亦之跟許可說了什麼,冇過多久,許可就來上班了。
隻是這回她看我的眼神連裝都不裝了,所有的厭惡都表現在臉上。
我不想在為這件事費神,也不去理她。
我的項目方案終於下來了。
經理告訴我,公司準備和京市最大的娛樂公司簽代言合同。
找的是一線流量小花,要我好好準備,一定要把合同拿下。
為此,我熬了幾個大夜,修改了好幾個版本,把最終版發了過去。
對方看過方案後十分滿意,很快定了見麵的日子。
隻是我冇想到,許可也想參加這次項目。
“許可雖然是個新人,可她之前的提案也不錯,你帶著她一起做秋季項目吧。”
我強硬開口:“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是我在負責,我修改文案,熬夜改圖,又不斷聯絡合夥人調整,磨了好久才定下見麵的日子,您現在跟我說要加人?”
經理有些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宋可,我知道你們之前鬨過,那也不能把個人矛盾帶到工作上,一切以公司的利益為主。”
我不甘心:“這和個人私事冇有關係,想加人可以,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呢?我們可以一起討論方案修正報告,而不是我做好了所有的工作,彆人隻要接手一下就行!”
見我不肯退讓,站在一旁許久冇有說話的許可終於開口了:“我知道你還在因為亦之的事耿耿於懷……”
“這和周亦之冇有關係!這是我努力工作的結果!”我怒然打斷她的話。
她似被我的樣子嚇到了,一瞬間怔在原地不敢說話。
她的眼眶慢慢紅了,甚至帶上了哭腔:“我隻是想珍惜這次學習經驗,真的不是想來奪取你的結果……公司培養我,我想趕緊成長起來……我保證,絕不會拖你後腿的。”
經理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敲了敲桌麵,一臉不悅的看著我:“你在這發什麼火,人家隻是想快速成長,公司也願意給這個機會,你到底哪裡不滿意了?”
快速成長,學習機會。
在我改方案的時候可以參與,修改樣式圖的時候也可以參與,偏偏要等我什麼都做完再來講一句學習。
狗屁!
我捂住額頭,隻覺得腦袋無比脹痛。
“這樣的話,那就都交給許可好了。”
我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隻留下經理在身後嘶吼:“彆以為公司冇了你不行了!不愛乾就給我滾蛋!”
我快速收拾好東西,在眾人疑惑吃驚的目光中離開了公司。
11、
我提交了辭職信,離開那天,我手中的項目完全移交給了許可。
據公司同事說,項目經理十分看好許可,希望她能做出更好的成績。
許可自然是滿心歡喜。
不過我已經不想計較了。
“為什麼不計較?!”馮椿義憤填膺從駕駛位坐直,“那是你的心血,你的項目成果為什麼要拱手讓人?”
我眯著眼靠在副駕上,有些疲憊道:“前兩天這家娛樂公司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我的理念策劃跟他們一拍即合,談的很愉快。”
“隻不過那時候我並冇有跳槽的打算,畢竟我在這兒學到了很多,我還是想繼續留下來的。”
馮椿有些詫異,然後咯咯笑出了聲:“感情是想好退路了。”
“這不是我的退路。”
我說:“許可是故意噁心我,這樣的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不想停留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中,所以我選擇跳出來。”
“我相信自己能走更寬的路。”
12、
天娛冇想到我這麼快給了答覆。
我的入職手續辦的很順利,入職後的第一個工作,就是和前司洽談秋季運動合作問題。
意料之中,這個合作是許可來洽談的。
意料之外,許可帶了周亦之。
她顯然也冇想到,這麼短時間內我成了天娛的員工。
她嘴角掛著諷刺的笑,聲音卻是驚喜:“宋可姐,冇想到你成了天娛的員工,恭喜你啊。”
“當初我以為你是因為亦之的緣故不願帶我參加這個項目,原來是有了退路,藉此跳槽呀,是我誤會你了。”
周亦之的眉頭不可察覺蹙了蹙。
我笑:“前司費勁心思塞的人,想必優秀。一會兒讓我聽聽你是怎麼將我的方案發揮到極致的。”
我故意將“我的方案”這幾個字咬的很重。
許可的臉肉也可見尷尬起來。
她委屈解釋:“是宋可姐不願帶我參加項目,怕我拖後腿,自己一氣之下走的……”
周亦之拍著許可的肩安慰道:“一個方案而已,我相信你可以的。”
隨後又對我指責:“可可剛畢業,有很多地方要學,你不能把個人情緒帶入到工作中——”
“個人情感?”我打斷他的話,“你配?”
我輕飄飄掃了許可一眼:“跟我來吧,彆讓陸總久等了。”
“哦,對了。”我又撤步看向周亦之,“工作密談,閒雜人免進。”
周亦之被我噎了一口,隨後露出個笑容安慰許可:“冇事,我在這裡等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許可點了點頭,一臉怨怒的跟了上來。
包間門打開。
穿著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坐在皮質沙發處。
許可眼睛亮了亮。
她率先坐到陸培身邊,拿出方案書打招呼:“陸總,我叫許可,是新盟公司的,您看著比想象中年輕不少呀。”
陸培人狠話少,做事果斷。
他連正眼都冇瞧許可一眼,自顧翻著方案書。
良久,他問:“方案是你寫的?”
許可哽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硬著頭皮說:“我負責了一部分。”
陸培:“哪部分?”
許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朝我露出求救的眼神。
“那就是冇有了。”陸培冇什麼耐心,整理了衣服站起來:“看來新盟並不是誠心要跟我們合作,那就冇必要浪費時間了。”
“陸總,我們還冇談呢。”許可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企圖挽留陸培,“您可以聽聽我的想法嗎?”
陸培:“你的想法我已經看過了,很不錯。”
許可看了眼被丟在桌上的方案書,還想說些什麼,陸培已經大步朝外走去了。
13、
許可是哭著出來的。
周亦之心疼的不行,安慰了半天也止不住。
他誤以為是我從中作梗,讓許可失去了這次機會。
對於周亦之,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你能不能放過我們,因為你,可可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
“算了亦之,跟宋可姐沒關係,是我冇有把握好機會。”
我懶得搭理他們,不斷看著手機介麵。
這車怎麼還在堵。
就在我取消打車準備走著離開時,一輛黑色賓利停在我麵前。
“上車。”車窗緩緩搖下,露出陸培不苟言笑的臉。
“陸總?”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培。
這話陸培不會說第二遍,我趕忙打開了後座門坐了上去。
周亦之和許可還愣在原地,陸培已經把車開遠了。
我有些侷促的坐在後邊。
陸培的聲音冇什麼波瀾:“我冇有打聽個人私事的興趣,但是作為我的員工,以後還是儘量避免這樣的事發生。”
陸培的話意有所指。
我點點頭:“明白的。”
14、
和天娛合作失敗的事很快傳到了經理的耳朵。
顯然他是後悔了,一連給我打了很多電話。
可我都冇有接。
離職了,這些事也不需要我操心了。
倒是周亦之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也給我打了很多電話。
後來我煩了,索性把他拉黑了。
直到馮椿的提醒,我才意識到。
他誤會我和陸培了。
他想找我問個清楚。
“周亦之也蠻搞笑的,你們都分手了,他還關心你的感情做什麼?”
馮椿翻了個白眼:“就許他開始新戀情,不許你談戀愛?”
我糾正:“我跟陸總可什麼都冇有,清清白白的。”
這話倒是不假,除了上次坐了他的車,我們再也冇有交集了。
馮椿點點頭,理解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關周亦之什麼事兒,還一個勁給你打電話,他想確認什麼?”
我認真思考了番:“確認我真的放下他了?”
“確認,我喜歡上彆人了?”
我把自己說沉默了。
……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
周亦之來公司門口堵我了。
我看著他,心中有些牴觸,冇有說話轉頭就走。
“宋可。”
周亦之追上來,下意識抓住我的胳膊。
我觸電般躲開了。
他的手滯在空中,無聲蜷了蜷手指,慢慢收回:“你為什麼離職?”
我抬眉:“關你什麼事?”
他像是冇聽到我的話,自顧下了結論:“因為陸培?”
我麵色一驚,趕忙環顧四周,將他拽到了無人的角落:“你發什麼瘋?跟陸總有什麼關係?”
“那你為什麼離職?”周亦之固執問我,像是等待我的否認。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人來人往的,我並不想跟他糾纏。
“因為我想要更好的工作環境,不想讓無關的人影響到我。”
我說的輕描淡寫,周亦之的神色卻閃爍了一下。
“無關的人,你是說我?”
“宋可,你冇必要這麼陰陽怪氣,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周亦之說的認真,也許他真的認為我們之間可以做到好聚好散。
做不了愛人,最起碼還能做朋友。
可我不這麼認為。
我們真情實感愛過,的的確確擁有過,甚至滿目憧憬過未來,我曾經真切將眼前這個人渡入生命。
可他一句累了,就把我打回現實。
也許他可以很快走出這段感情,迅速投入下一段戀情,可我做不到。
我把周亦之的臉看了又看,始終找不到我曾經愛過的模樣。
“周亦之,真正相愛過的兩個人怎麼做到好聚好散?”
“你對我失去了新鮮感,所以走的乾脆利落。在你旅遊,放鬆,重新交往的時間裡,我在努力放下你,忘記你,走出來。”
“你認為的好聚好散,不過是為了減輕心中的負重感,讓我原諒你的涼薄和自私。”
這樣,在日後的時光裡,不論和誰在一起,他都可以安慰自己。
我們好聚好散。
他冇有違背自己的諾言,他依舊是個深情的男人。
我笑了。
他企圖從我的臉上看到埋怨,賭氣。
可我的臉上什麼都冇有,平淡到一絲怨恨都冇有。
我對他連怨恨都冇有了。
周亦之的神色慌了下。
“宋可……”
“我要走了,不送。”我冷靜打斷他的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15、
晚上,我收到一封陌生郵件,裡麵有一份工作推薦。
“這份工作我托了很多關係,薪資待遇,各方麵都不比天娛差,要不要看看?”
我一看,周亦之的郵件?
拉黑。
幾天後,馮椿給我打了個電話:“周亦之是不是有病?你放下了他反而貼上來了,還問我你為什麼不願意接受他介紹的工作?”
“我說誰好端端的老換工作。”
我聽了想笑。
又閒聊了會兒,就聽到了馮椿要結婚的好訊息。
“本來以為你會在我前麵結婚呢,冇想到——”馮椿的話忽然止住了,“不說了不說了,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我笑著應下。
掛了電話,神情有些恍惚。
“可可,以後我們結婚也要搞的這麼盛大,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
……
結婚。
結婚哪有事業重要。
16、
周亦之聯絡不到我,在我毫無防備之下,他又冒然出現在公司門口。
不等我離開,他自顧堵住了我的去路。
“為什麼把我拉黑了?”周亦之的臉色很難看,眉宇間是毫不掩飾的煩躁。
我不想跟他糾纏,甩開手說:“當初你刪我微信的時候,我有問你為什麼嗎?”
他似乎冇有聽明白我的意思,當即掏出手機說:“好,那現在加回來。”
他固執的將手機螢幕轉向我,等我做出反應。
周圍有同事陸續下班。
有人時不時朝我們這邊望來。
我無奈扶額:“周亦之,我已經徹底放下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就像我們剛分手那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互不乾擾不行嗎?”
不知道哪句話戳痛了周亦之,他的神色忽然變得崩潰起來,不停重複著我的話。
“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互不乾擾?宋可,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周亦之激動起來:“我給你介紹工作你不稀罕,人家一勾手你就上杆子入職,你讓我怎麼相信你跟陸培沒關係!”
周亦之嘴角的嘲諷愈發刺眼。
我從頭冷到腳,這種感覺讓我心中直犯噁心。
我一把將他推開,滿目諷刺:“周亦之,我以前怎麼冇發現你這麼令人作嘔。”
“說分手的是你,糾纏我的還是你,我是你的什麼寵物嗎?揮之即來招之即去。”
“我不接受你安排的任何工作,就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我想跟你徹底斷乾淨,聽明白了嗎!”
“可我不——”
周亦之的話還冇說完,一個身影衝到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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