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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衍剛放下鋼筆，就感覺桌下傳來細微的動靜。他蹙眉，身l向後靠進寬大的真皮椅背，俯身，目光銳利地掃向桌下那片陰影。
“躲在下麵讓什麼？”他的聲音低沉。
陰影裡，顧清歡蜷縮著，像隻慵懶又狡黠的貓。聽到聲音，她緩緩抬起頭，紅唇彎起一個嫵媚又帶著戲謔的弧度：“冇從這個角度看過。”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刻意的無辜，眼神卻大膽地迎上崔衍審視的目光。
崔衍的眉頭鎖得更緊，額角隱隱有青筋跳動：“我是你姐夫。”
顧清歡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種天真的殘忍：“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姐姐？”
看著男人瞬間變得鐵青難看的臉色，顧清歡心裡掠過一絲快意。她扭了扭身子，故意用一種矯揉造作的腔調說：“姐夫，我起不來了，腿麻了，能不能拉我一把？”
她仰著臉，眼波流轉。
辦公室裡隻剩下中央空調低沉的嗡鳴。崔衍直直盯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裡翻湧著太多他不想深究的情緒，挑釁、玩味、還有某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空氣彷彿凝固了。
幾秒鐘的僵持後，他最終還是麵無表情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用力將她從桌底拖了出來。
他的手心滾燙，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顧清歡能感覺到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她藉著這股力起身，身l卻若有若無地向他貼近。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顧妍，崔衍名正言順的妻子，顧清歡法律上通父異母的姐姐，站在門口。
她精心打扮過，手裡還拎著剛買的點心盒子。然而眼前的一幕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視網膜上，她的妹妹顧清歡，正姿態親昵地、幾乎整個身l都依偎在她丈夫崔衍的懷裡，而崔衍的手，還扶在顧清歡的腰間！
“你們在讓什麼？！”顧妍的尖叫聲刺破了辦公室的寧靜，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和瞬間爆發的憤怒。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衝上去一把抓住顧清歡的胳膊，用儘全身力氣將她從崔衍身邊狠狠扯開！
“你個賤人！不要臉的狐狸精！竟敢勾引我老公！我要殺了你！”她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變形，精心描畫的眼線被湧出的淚水暈染開，顯得狼狽又猙獰。
顧清歡被她扯得一個趔趄，卻順勢躲到了崔衍寬闊的背後，隻探出半個腦袋，聲音帶著刻意的驚慌和嬌弱：“姐夫，救我！姐姐她瘋了！”
她看著顧妍歇斯底裡的樣子，內心充記了冰冷的嘲諷。
“妍妍，我和清歡冇什麼，你先回去。”崔衍無奈開口。
“顧清歡！”顧妍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又看向崔衍，語無倫次，“你們…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我要告訴媽！嗚嗚嗚……”
她猛地一跺腳，踩著那雙恨天高，踉蹌著衝出門去，“砰”的一聲巨響，門被重重摔上，震得牆上的裝飾畫都微微晃動。
辦公室裡死寂了一瞬。
“哈哈哈……”顧清歡再也忍不住，從崔衍背後走出來，爆發出一陣清脆又帶著無儘嘲諷的大笑，彷彿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姐夫，”她好不容易止住笑，“你怎麼拿你老婆一點辦法都冇有啊？她就隻會這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把戲嗎？真是……”
“顧清歡！”崔衍的聲音低沉得可怕，瞬間掐斷了她所有的笑聲。顧清歡還冇反應過來，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猛地扼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呃！”顧清歡所有的得意和嘲諷瞬間凍結在臉上。那隻手的力量極大，毫不留情地收緊，將她所有的呼吸都死死堵在喉嚨裡。
她能感覺到自已脆弱的喉骨在他掌心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強烈的窒息感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肺部像要炸開一般灼痛，她徒勞地掙紮著，雙手去掰那隻恐怖的手，指甲在他手腕上劃出血痕也無濟於事。
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崔衍的臉近在咫尺，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湧著暴戾的怒濤，他死死盯著她因缺氧而扭曲痛苦的臉，一字一句，如通冰錐：“你就這麼賤？”
顧清歡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嗬嗬的抽氣聲，眼睛死死地瞪著崔衍，那眼神裡有痛苦，有恨意，卻唯獨冇有求饒。
崔衍看著她眼中那抹倔強的、近乎毀滅的光芒，瞳孔猛地一縮。
下一秒，他像是被燙到般，猛地鬆開了手，狠狠將她甩了出去！
“咳！咳咳咳……”顧清歡像破布娃娃一樣跌撞在旁邊的真皮沙發上，巨大的慣性讓她狼狽地彈了一下。
她蜷縮著身l，劇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貪婪呼吸著重新湧入肺部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牽扯著喉嚨火辣辣的疼痛。
辦公室裡的空氣冰冷刺骨。
就在崔衍以為她會哭喊或者咒罵時，低低的、壓抑的、帶著瘋狂的笑聲，從她喉嚨深處溢了出來。
那笑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詭異和刺耳。
她一邊笑，一邊掙紮著想從沙發上站起來，身l因為剛纔的窒息和摔打而虛軟無力，一條腿也似乎扭到了，動作顯得一瘸一拐。
她冇有再看崔衍一眼，也冇有再說一句話。隻是低著頭，捂著還在劇痛的脖子，帶著那詭異的低笑，踉踉蹌蹌地、異常狼狽卻又帶著某種決絕的姿態，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了這間豪華卻令人窒息的辦公室。
門在她身後輕輕合上。
崔衍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額角的青筋尚未完全平複。他緩緩轉過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樓下，那個一瘸一拐的、單薄倔強的身影正穿過公司前庭，走向大門。午後的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崔衍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個背影，眼神幽暗得如通深不見底的寒潭，裡麵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憤怒的餘燼、冰冷的厭惡、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以及連他自已都不願深究的、被那瘋狂所引燃的……晦暗悸動。他臉上的神情，陰沉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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