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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騙過一個苦讀的醫學生,睡了他然後甩了他。
四年後,我在兒童醫院的急診室再撞見他。
他已是心外科最年輕的主治醫生顧晏辰,胸前銘牌閃著冷光,白大褂襯得肩線愈發利落。
而我穿著起球的舊衛衣,一手按著急喘的女兒,一手捏著揉爛的掛號單。
“孩子多大?”
“三歲。”
他指尖捏著聽診器敲了敲病曆上的出生日期,抬眼時瞳孔裡結著霜,
“孟瑤,你招惹人的手段倒是半點冇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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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來擅長半路抽身。
和顧晏辰的糾纏,從一場處心積慮的接近開始,以一句輕飄飄的
“厭了”
收尾。
二十一歲,深冬的自習室,他剛啃完第八版《內科學》,指尖還沾著消毒凝膠的味道。
顧晏辰把一等獎學金的銀行卡塞進我手裡,耳尖凍得發紅:
“遙遙,等我拿下執業醫師證,我們就去洱海邊住半個月。”
我踮腳咬他耳垂:“我想吃巷口的糖炒山楂,現裹的纔夠酸。”
他笑著裹緊我圍巾:“等著,我去排隊。給你挑最紅的果子。”
巷口到醫學院,要穿過兩條結冰的衚衕,騎車得二十五分鐘。
那是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軟話。
我嘴上說著等他,轉身就讓收廢品的把他攢錢買的人體解剖模型拆了賣零件。
“霧化器該換了。”
顧晏辰的聲音冷得像手術鉗,我猛地回神,慌忙去摸消毒棉片。
“你在這兒當值?”
我彆過臉問,不敢看他眼裡的譏誚。
“值班。”
他淡淡說著,順手幫我把女兒汗濕的劉海捋到耳後。
他指腹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燙得我心口發緊。
“那真巧。”
我低頭數著女兒的呼吸頻率,
“我們看完就走,不耽誤你。”
他忽然低笑一聲,笑聲裡裹著冰碴子:“孩子爸爸呢?讓你一個人帶孩子來急診?”
“他……
他在國外做學術交流,回不來。”
我硬著頭皮編瞎話。
“哦?”
顧晏辰拖長了調子,從白大褂口袋掏出就診卡,
“剛纔查過係統,孟女士,你登記的是單親家庭。難道你先生的學術交流,是在民政局辦的離婚手續上?”
螢幕上,“單親母親”
四個字刺得我眼眶發燙
——
那是我昨天半夜填資訊時,手抖著勾選的選項。
我臉頰燒得厲害,捏著掛號單的手指泛白
——
那單子上的金額,是我這個月最後一筆生活費。
周圍候診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那醫生看著好年輕啊,聽說是什麼天才醫師。”
“你看那女的穿的,洗得都變形了,孩子的鞋子還是去年的款式。”
“說不定是前對象?這醫生眼神夠冷的,肯定是被傷過。”
“那孩子眉眼,跟醫生簡直一個模子刻的……”
我猛地把女兒往懷裡摟得更緊,低聲道:“顧醫生日理萬機,就不勞你盯著我們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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