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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暴雨傾盆而下,蘇小璃蜷縮在蘇家大樓頂層的露台上,雨水混著淚水沖刷著臉頰。

今天是她二十四歲生日,此刻,她望著樓下閃爍的霓虹,那些光點模糊成一片虛幻的星河,像極了她遙不可及的渴望。

風呼嘯著掠過耳畔,她抱緊雙臂,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記憶中父母離去後的每個深夜,哥哥們刻意保持距離的神情,還有空蕩蕩的彆墅裡無儘的寂靜,如潮水般湧入腦海。

二十年的時光如同一場漫長的寒冬,無儘的冷漠與孤獨將她層層包裹。

她在這冰冷的雨夜裡坐了多久,寒意滲入骨髓,她感覺不到一絲痛楚。

猛然起身,雙眸中帶著決絕,最終身影消散在黑暗中。

然而,一絲微弱的光線,頑強地刺破了厚重的黑暗。

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巨石,每一次試圖睜開都耗費著她僅存的力氣。

視線先是模糊一片,如同蒙著厚厚的水霧,隻有大片大片柔和卻陌生的米白色在晃動。

漸漸的,輪廓清晰起來——天花板。不是醫院那種慘白,這是一種帶著點幼稚蕾絲花邊的米白色天花板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攫住了她。

這不對。

她應該在蘇氏總部大樓下冰冷堅硬的地麵,或者某個冰冷的地方。絕不該是在這樣一個柔軟得令人心慌的地方。

她緩緩坐起身,動作因長久的疲憊而略顯遲緩。

身上傳來陣陣陌生的痠痛,像是沉睡太久後身體的無聲抗議。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纖細的手腕彷彿能被風輕易托起,皮膚泛著一層病態的蒼白,像是許久未曾見過陽光,透著脆弱又孤寂的氣息。

環顧四周——粉白色的牆壁,掛著幾張色彩明亮卻略顯幼稚的風景畫;書桌上堆著幾本攤開的課本,封麵上印著蘇小璃。

這是她的臥室。

蘇家彆墅裡。

記憶像開閘的洪水洶湧而至。

她明明…為何…她會在這裡

重生

這種隻存在於網絡小說裡的荒謬詞彙,像一個巨大的嘲諷,狠狠砸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她回來了回到了十年前

為什麼憑什麼!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猛地從心底最深處炸開,瞬間席捲了她僅存的理智。

憑什麼她連選擇的權利都要被剝奪

憑什麼她要再次回到這個隻有冰冷牆壁的牢籠

前世的煎熬,被至親推遠的痛苦,如影隨形的孤獨,還有那些日夜啃噬靈魂的負麵情緒......難道還不夠嗎

難道還要她再重新經曆一遍

疏離與隔閡。

啪嗒一聲輕響。

梳妝檯上的水晶擺件突然搖晃,啪嗒一聲滑落在地毯上。

雖然擺件完好無損,但散落的小裝飾滾落在地,發出細碎聲響。

——

那泛著微光的邊緣,映出她眼底濃稠的陰霾。

臥室門被撞開的瞬間,蘇禦天衝進來的身影帶著風。

他看到妹妹蒼白的臉色,還有她懸在半空的手,心頭猛地一緊。

蘇禦天的目光掃過房間,最終定格在她蒼白的臉上——此刻他纔看清,這個總是躲在陰影裡的妹妹,此刻竟脆弱得如同一片隨時會被揉碎的雪花。

他顯然剛從重要的場合回來,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周身散發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

隻是此刻,那張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卻罕見地佈滿了驚怒

蘇小璃!蘇禦天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雷霆將至的威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你又想做什麼!

他大步流星地衝進來,昂貴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毫不留情地踩過地上的物品,發出細碎的聲響。他一把攥住蘇小璃細瘦的手,強行將她拽離那片狼藉。

蘇小璃像一片冇有重量的落葉,跌坐在床沿。她冇有反抗,甚至冇有看他一眼。身體微微顫抖著,長髮淩亂地披散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蒼白尖削的下巴。

蘇禦天胸膛劇烈起伏,額角青筋隱隱跳動。他死死盯著那個蜷縮成一團彷彿失去了所有生氣的單薄身影,一股莫名的混雜著暴怒與心悸的情緒在他胸腔裡橫衝直撞。

剛纔在書房處理一份緊急併購案時,一個冰冷且麻木的女聲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裡炸開:

【為什麼讓我重來一次…】

那聲音…分明是蘇小璃的!為何能聽到她的聲音,可那孩子明明在她自己的房間裡,而且還隔著厚重的牆壁和走廊!

他當時驚得差點捏碎了手中的鋼筆。連續工作太久精神透支了產生了幻聽可那聲音裡的迷茫和無措,真實得讓他脊背發寒。

一股強烈的不安驅使他衝出了書房,然後,就撞見了眼前這令人心驚的一幕。

此刻,看著蘇小璃這副靈魂早已抽離的模樣,再聯想到剛纔腦海裡那個冰冷的聲音,蘇禦天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又沉又冷。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試圖找回平日裡的冷靜和威嚴,但聲音卻不受控製地帶上了一絲緊繃的沙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質問我】

那個冰冷的屬於蘇小璃的聲音,明明這孩子就在眼前,明明她冇有張嘴說話,可腦中依舊響起她的聲音,而且毫無阻礙地清晰地穿透了蘇禦天的思維屏障,帶著濃濃的疲憊和不解

【父母離世後,你們對我避之不及,把我當成是害死父母的凶手!對我厭棄,任我自生自滅,那時候怎麼冇人在意過我】

嗡的一聲!

蘇禦天隻覺得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從頭頂灌入四肢百骸,大腦一片空白。那聲音裡的每一個字,狠狠戳進他的耳膜,刺入他的心臟!

意外…父母…那些刻意被遺忘的記憶碎片猛地被這心聲揭開。

父母葬禮上,年幼的蘇小璃穿著黑色的小裙子,抱著那隻破舊的兔子玩偶,躲在靈堂巨大的花圈後麵,睜著一雙

驚恐茫然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兄弟四人。

大哥蘇禦天當時強撐著處理一切,眼神疲憊而冰冷;二哥蘇逸行一身肅殺,看她的眼神像看一個需要避開的存在;三哥蘇梓軒用最完美的笑容應付著賓客,眼底冇有一絲溫度;四哥蘇睿淵則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隔絕了整個世界,包括那個小小的妹妹。

後來…是誰先說的好像是蘇逸行,在一次家族會議上,看著傭人牽著怯生生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的蘇小璃,冷冷地吐出一句:彆讓她到處亂跑。

然後呢這種疏離的態度就像瘟疫一樣在他們兄弟間蔓延。是那場意外成了疏遠她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十年。整整十年!他們給了她優渥的物質生活,卻吝嗇於給予一絲一毫的關注和溫情。

原來…她都記得。原來…這些年的冷漠和忽視,早已在她心裡刻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最終讓她陷入這樣的困境!

蘇禦天深吸一口氣,緩緩在床邊蹲下,他伸手想觸碰妹妹顫抖的肩膀,卻在半空僵住——十年了,他第一次發現,那個總躲在角落的小女孩,原來這麼瘦小。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卻像是堵了一團滾燙的棉花,灼燒得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質問嗬…他有什麼資格

他看著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濃得化不開名為孤獨的黑霧。

那不僅僅是一個少女的無助,那是一個被至親傷得體無完膚的靈魂。

一股尖銳的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一種巨大的足以將他淹冇的愧疚感,像冰冷的海水,瞬間將他吞冇。他幾乎站立不穩。

哐當!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壓抑著情緒的質問:怎麼回事

蘇逸行出現在門口。他顯然是直接從某個任務現場趕回來的,身上還帶著硝煙和塵土混合的凜冽氣息,黑色的作戰服緊裹著精悍的身軀,腰間戰術腰帶上冰冷的金屬扣泛著寒光。

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如同最堅硬的岩石雕刻而成,隻有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銳利如刀,瞬間掃過房間的狼藉。

蘇禦天猛地回神,對上蘇逸行冰冷審視的視線,卻一時失語。他能說什麼說他們聽到了小璃內心的聲音說他們終於看清了自己十年來造成的傷害有多深重這太荒謬,也太…沉重。

蘇小璃依舊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然而,那個冰冷麻木的心聲,卻再次在蘇禦天和蘇逸行的腦海裡同時響起,帶著一種令人心疼的平靜:

【蘇逸行…還是那麼冷漠】

蘇逸行的瞳孔驟然收縮!那聲音,直接在他腦子裡響起!不是幻聽!絕對不是!他猛地看向蘇禦天,從大哥同樣劇震的眼神和慘白的臉色中,得到了最駭人的確認。這聲音是蘇小璃的。

這個認知,像一顆高爆手雷在蘇逸行向來堅如磐石的心防裡炸開。冷漠在她心裡對他這個二哥,就隻是冷漠

一股尖銳的刺痛感猝刺穿了蘇逸行冰冷的心臟。

他看著那個單薄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身影,第一次,在他那雙看慣生死的眼底,掠過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

他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手背上青筋暴起。

房間裡的空氣凝滯得如同凍結的冰湖,隻剩下蘇小璃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以及兩個男人沉重壓抑的心跳。

就在這時,一陣輕快得有些浮誇的哼歌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伴隨著一陣高級香水的清新氣息,一個身影帶著滿身的陽光和星光,出現在被撞壞的門邊:

喲怎麼這麼熱鬨蘇梓軒斜倚在門框上,臉上掛著足以讓萬千粉絲尖叫的招牌式燦爛笑容,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他顯然剛從某個時尚活動或片場回來,穿著當季最新款的潮牌衛衣,髮型精心打理過,整個人耀眼得彷彿自帶聚光燈。隻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深處,在看到房間裡的景象和兩個哥哥異常難看的臉色時,飛快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和凝重。

他的目光掃過一地狼藉的塑料碎片,掃過蘇小璃手腕上淡淡的痕跡和紅印,最後落在她毫無生氣的側影上,笑容依舊完美無缺,隻是眼底的溫度悄然褪去幾分。

小璃璃,這是怎麼了跟哥哥們鬨脾氣了蘇梓軒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親昵和調侃,邁著長腿走了進來,姿態優雅從容,彷彿眼前不是一片狼藉的場景,而是某個需要他臨場發揮的舞台。

就在蘇梓軒的手指即將觸碰到蘇小璃冰冷皮膚的瞬間——

那個冰冷迷茫的心聲,再次如同附骨之蛆,清晰地鑽進在場三個男人的腦海:

【蘇梓軒…是真的在意我嗎】

蘇梓軒伸出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那完美無缺的笑容,第一次,如同精美的瓷器麵具般,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裂痕。

這些聲音不斷湧進他的大腦,明明這孩子冇張嘴,為何會聽見難道是心聲這是小璃的心聲

每一個字,都紮在他精心維持的表象上,狠狠刺入他內心深處某個連他自己都不願深究的角落。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有些僵硬,伸出的手停滯在空中,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

房間裡的空氣,徹底降至冰點。蘇禦天的臉色鐵青,蘇逸行的眼神銳利如刀,蘇梓軒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幾個氣場強大性格迥異的男人,此刻都被同一個弱小身影內心散發出的濃重孤獨所震懾。

就在這時,房間角落的陰影裡,一個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動了一下。

蘇睿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裡。他穿著最簡單的灰色連帽衛衣,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略顯蒼白的下巴和緊抿的薄唇。

他低著頭,厚重的黑框眼鏡滑落在鼻梁上,他的存在感低得驚人,彷彿隻是房間背景的一部分。

【蘇睿淵…他還是一副路人模樣】

蘇睿淵手無意識收緊的手指,硬生生捏出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他也能聽見蘇小璃的心聲,剛剛妹妹心裡說的一切他都聽的真真切切,字字戳心。

這些被冷落的委屈,從一個少女的心底流出,帶來的衝擊力遠比任何歇斯底裡的哭喊都要震撼百倍!蘇睿淵猛地抬起頭,拉低的帽簷下,那雙藏在厚重鏡片後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看向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那眼神裡不再是慣有的疏離和空洞,而是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一種…近乎被冰水澆透的心疼。

他迅速離開屋內,跑回自己房間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一種肉眼幾乎看不清的速度瘋狂敲擊。

幽藍的螢幕光映著他瞬間繃緊的下頜線。作為世界頂級黑客的他,調出了蘇小璃房間裡所有智慧設備的使用記錄。

螢幕上,一行行搜尋曆史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被哥哥們厭棄怎麼辦

怎樣才能讓自己開心起來

如何緩解孤獨感

......…

每一條記錄,都精準地印證著她此刻心底盤旋的困惑和渴望!

蘇睿淵握著平板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骨節突出。那細微的裂痕在螢幕上無聲蔓延。

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慌感,瞬間纏緊了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窒息。他猛地抬起頭,再次看向蘇小璃的方向,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四個男人,如同四尊被施了定身術的雕像,以不同的姿態凝固著。空氣異常沉重,彷彿凝固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蘇小璃那無聲的控訴委屈,如同一把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碎了他們的外殼,露出了裡麵從未正視過的真相。她蜷縮在床上的身影,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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