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商 第1章

小說:也商 作者:就你嘎嘎能吃 更新時間:2025-08-07 06:17:19 源網站:dq_cn源

-商國以唯一的公主也商之名命名,她是國主也兆與國後捧在掌心的明珠,是這偌大宮殿裡唯一能肆意流淌的亮色。今日是她十七歲生辰,後宮,處處是流光溢彩的宮燈,絲竹管絃之聲纏繞著玉階金柱,空氣裡浮動著暖膩的甜香與酒氣。

也商斜倚在鋪陳華貴的軟榻上,明眸流轉,顧盼間帶著被驕縱慣了的張揚。

她隨手將一支嵌著碩大東珠的赤金鳳簪拋給身側侍立的宮女,那動作漫不經心,如同丟掉一顆礙眼的石子。

“戴著沉,礙事。”聲音清亮,帶著點慵懶的任性。

她身上繁複的宮裝雖華美如朝霞,卻像一副不合時宜的枷鎖,束縛著她骨子裡渴望奔騰的野性。

她指尖拂過腰間懸著的那柄窄長的、來自東瀛的武士刀,冰冷的鯊魚皮鞘下,是比任何琴絃或畫筆都更讓她心魂激盪的鋒芒。

劍術,是她唯一甘心俯首的功課,也是她隱秘的、渴望掙脫這金絲牢籠的翅膀。

“師父怎的還冇來?他不是答應過我今日會早些來的嗎?”也商側過頭問身旁的婢女,那婢女正欲回答。

二皇子也歌悄然無聲地靠近,遞來一杯剔透的琥珀色美酒,溫潤的玉杯襯著他修長的手指。

“小壽星,今日可不能再尋由頭溜去練武場了。”他含笑低語,眼神溫柔,帶著兄長獨有的縱容。

也商正欲反駁,殿外驟然響起一聲淒厲的、穿透所有靡靡之音的銳響!像是鐵器狠狠撕裂了錦繡包裹的幻夢。

“敵襲——瀛人!瀛人殺進來了!”

殿內的暖香與甜酒氣瞬間凍結,被一股冰冷刺骨的鐵鏽腥風蠻橫地撕碎。

絲竹戛然而止,彷彿被無形之手掐斷了喉嚨,取而代之的,是遠處陡然爆發的的喧囂。

兵刃撞擊的刺耳銳鳴,瀕死者的絕望慘嚎,建築轟然倒塌的悶響,還有……那越來越近、如嗜血獸群般踏碎一切的沉重腳步聲,伴隨著瀛人粗獷狂野的呼號。

也歌臉上的溫潤笑意瞬間凝固、碎裂,如同被重錘擊中的琉璃。

他猛地攥住也商的手腕,那力道大得驚人,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走!”他嘶吼出聲,聲音因極致的驚駭和決絕而扭曲變形,不再是那個溫雅的兄長,而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他拉著也商,像兩道離弦的箭,撞開驚惶四散、尖叫奔逃的宮人,朝著燈火照不到的宮殿深處疾衝。

也商華美的裙裾被慌亂的人群踩踏撕裂,金線繡成的鳳凰在塵土中黯淡。

身後,那象征著權力與威嚴的議政大殿方向,傳來了熟悉到令人心膽俱裂的怒吼!是父王!緊接著,是母後淒厲得變了調的哭喊:“也兆——!”

也商的身體劇烈地一顫,腳步像被無形的巨釘釘在原地,巨大的恐懼和本能想要回頭的衝動如同毒蛇噬咬著她。

也歌狠狠一拽,幾乎是把她拖離了原地,力量大得讓她一個趔趄。

他熟稔地推開一處沉重的、雕著繁複海波紋的暗門,門後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與濃重的、帶著鹹腥潮氣的陰冷。

這是他們兒時無數次探險遊戲的秘密通道,儘頭是宮牆之外、臨海處一片猙獰的礁石。

“進去!”也歌的聲音嘶啞如破鑼,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一把將她推進去。

也商跌入黑暗,還未站穩,也歌已閃電般跟進。

黑暗中,她隻覺手腕、腳踝被堅韌之物迅速纏繞、收緊,是繩索!

熟悉的綁縛感傳來,甚至那繩結的走向和力道……竟與兒時二哥和她玩“海盜捉公主”時所用的手法如出一轍!

隻是此刻,這繩索勒得更深,更緊,帶著一種冰冷絕望的意味。

這是一種刁鑽的、需要技巧和時間的綁法,源於童年嬉戲,此刻卻成了禁錮她的鎖鏈。

“二哥?”也商的聲音因驚懼而顫抖。

也歌的動作冇有絲毫停頓,黑暗中傳來他急促到極致的喘息。

“彆動!彆出聲!活下去!”他低吼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血沫。

最後一個死結勒緊腳踝的劇痛傳來時,也歌猛地將她往更深的黑暗裡一推,隨即,那沉重的暗門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隔絕了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也隔絕了……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絕對的黑暗和死寂瞬間吞噬了她。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續了不到一息。

“噗嗤!”

一聲極其清晰、極其短促的銳器穿透皮肉的悶響,毫無征兆地穿透厚重的宮牆與暗道的阻隔,狠狠地紮進也商的耳膜,也紮穿了她的心臟!

那聲音如此熟悉,是瀛國劍客教導她時,利刃穿透草靶的聲響……卻又截然不同,帶著一種粘稠的、令人作嘔的終結感。

緊接著,是重物沉悶倒地的聲音,像一袋濕透的沙土摔在冰冷的地磚上。

“父王……”也商無聲地翕動著嘴唇,牙齒深深陷入下唇,腥鹹的血味瞬間在口中瀰漫開來。

冰冷的絕望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間淹冇四肢百骸。

殿外的殺戮風暴並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如同狂暴的海嘯衝擊著搖搖欲墜的堤岸。

瀛人野獸般的嘶吼聲、商國衛士絕望的拚殺聲、瀕死的哀鳴……混雜著殿宇梁柱燃燒發出的劈啪爆裂聲,彙聚成一股地獄般的洪流,從頭頂、從四麵八方,瘋狂地灌入這狹窄黑暗的密道,狠狠衝擊著也商蜷縮的身體和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她聽見了!清晰地聽見了!

“母後——!”那是大哥也頌撕心裂肺的悲號,如同垂死孤狼的絕唱,充滿了無儘的痛苦和憤怒。

隨即,是數聲令人牙酸的、沉重鈍器擊打**的悶響,伴隨著骨頭碎裂的可怕脆響!

“呃啊——!”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慘呼,戛然而止。

也商的身體在黑暗中篩糠般顫抖起來,像一片在狂風中即將碎裂的枯葉。

冰冷的淚水洶湧而出,滾燙地滑過冰冷的臉頰,砸在身下粗糙的石麵上。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用儘全身力氣,將那幾乎要衝破喉嚨的、足以撕裂肺腑的悲鳴和足以焚燬理智的嘶吼,死死地、一點一點地壓回胸腔深處。

牙齒深陷皮肉,鮮血混著鹹澀的淚水,無聲地滴落。

二哥!二哥還在外麵!那個剛剛將她推入黑暗、用童年遊戲般的繩結捆住她的二哥!那個說“活下去”的二哥!

外麵是地獄在燃燒。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是永恒,一聲異常清晰、異常癲狂的狂笑穿透所有喧囂,清晰地刺入她的耳中:

“也歌殿下?!哈!商國王脈,至此斷絕!商國?今日便從世上抹去!”那聲音帶著瀛人特有的、勝利者蹂躪失敗者屍骸的殘忍快意。

二哥……也商的心跳驟然停止,隨即是心臟被無形巨手狠狠攥緊、捏碎的劇痛,痛得她無法呼吸。

冰冷的繩索深深勒進她的手腕和腳踝,帶來刺骨的痛楚,卻奇異地成為支撐她此刻不至於徹底崩潰的唯一支點。

那刁鑽的繩結,此刻成了她與世界、與那正在發生的無邊煉獄之間唯一的、冰冷的聯絡。

她瘋狂地扭動手腕,用指甲摳,用牙齒撕咬,不顧一切地想要掙脫這禁錮,哪怕磨破皮肉,勒斷骨頭!

血,順著繩索蜿蜒流下,黏膩而溫熱。

密道外,那代表著她全部世界、承載著她所有驕縱與任性的巍峨宮殿,正發出垂死的呻吟,燃燒的梁柱轟然倒塌,如同巨獸最後的悲鳴。

熾熱的風裹挾著濃煙和血腥氣,竟隱隱透過厚重的石壁縫隙滲了進來。

而密道的儘頭,那片她曾和二哥無數次眺望過的、隱藏著生路的海邊礁石方向,傳來遙遠而沉悶的、永不停歇的海浪聲。

那聲音亙古不變,一遍,又一遍,固執地拍打著嶙峋的礁石,帶著鹹腥的冰冷氣息,穿透層層岩石,低低地、永恒地迴響在這絕望的黑暗深淵裡。

浪聲低沉,一遍遍沖刷著礁石,也沖刷著密道深處無聲凝固的黑暗。

繩索深深勒進也商的手腕,血珠在黑暗中滾落,滲入身下冰冷的石縫。

她蜷縮著,像一枚被風暴剝落的貝殼,緊貼著粗糙的岩壁。

外麵焚燒宮殿的畢剝聲漸漸弱下去,連同那些癲狂的嘶吼和垂死的嗚咽,終於被更遠更模糊的嘈雜取代,那是勝利者在廢墟上翻檢戰利品的喧囂。

她停止了徒勞的掙紮,身體因極致的寒冷和繃緊而僵硬如石。

淚水早已乾涸,在臉頰上留下兩道刺痛的鹽漬。

下唇被咬破的地方,血痂凝結,每一次細微的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

唯有耳朵,在絕對的死寂裡變得異常敏銳,捕捉著密道上方傳來的每一個細微震動:沉重的腳步踏過焦土,鐵器拖曳過瓦礫,還有那些陌生的、粗嘎的瀛語命令,夾雜著偶爾爆發出的、對財寶發現的下流鬨笑。

這些聲音,如同燒紅的烙鐵,一下下燙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父王最後那聲不屈的怒吼,母後戛然而止的哭喊,大哥骨頭碎裂的脆響,還有……還有二哥的名字被敵人用那樣輕蔑嘲弄的口吻喊出……

這些聲音碎片在她腦中瘋狂迴旋、撞擊,最終熔鑄成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狠狠紮進心口最深處,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滅頂的劇痛和……一種冰冷到骨髓的清醒。

複仇。

這兩個字,不再是戲台上英雄的唱詞,不再是深宮裡少女不切實際的幻想。

它像從她破碎的心腔裡滲出的血,帶著生命最後的溫熱和鐵鏽般的腥氣,沉重而清晰地滴落在意識的深淵。

她閉上眼,不再是那個明豔驕縱、隻知舞刀弄槍的小公主。

黑暗中,她緩緩地、極其艱難地調整著被縛的姿態,用肩膀抵住冰冷潮濕的岩壁,開始以一種近乎折磨的專注,用被勒得麻木的手指,去感知、去拆解腳踝上那個源自童年遊戲的繩結。

指甲在繩索和皮肉間笨拙地摳挖、探尋,每一次微小的移動都牽扯著深可見骨的勒傷,帶來鑽心的痛楚。

她卻渾然不覺,全部的意誌都凝聚在那小小的繩釦上。

活下去。

二哥最後嘶吼出的那三個字,此刻成了她唯一攥在手中的火種。

不是為了偷生,是為了有朝一日,用手中這柄來自瀛國的劍,飲儘仇敵的血!

她咬緊牙關,血痂再次崩裂,鹹腥瀰漫。汗水混著血水,沿著額角滑落,滴入黑暗。

密道儘頭,那永不止息的海浪聲,依舊低沉地拍打著礁石。

嘩——啦——,嘩——啦——。

亙古的節奏,冷漠地見證著人間的傾覆與新生。

也商在黑暗中,一點一點,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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