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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喜歡媽媽。
聽幼兒園小朋友說，爸爸媽媽都會睡一起的，可他們從不睡在一起。
直到有一次，我們被一群壞叔叔綁架了，媽媽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那頭傳來爸爸怒吼聲，“你要死就趕緊去死，彆帶著那個野種在我麵前演戲。”
媽媽慌忙捂住我的耳朵。
可聲音還是透過手機傳出來。
直到，很多很多。
我隻覺得心裡很難過。
“媽媽……媽媽……”
“星星乖，不怕啊……”
壞叔叔重新打電話，把媽媽拽起來，讓她接聽。
“快，求他，讓他給錢我就放你走。”
媽媽的聲音破碎，“付寒深，我被綁架了，你能不能救救我跟女兒……”
她明明抽噎的不像樣子了，爸爸厲聲打斷了她。
“許眠你能不能彆演戲了，為了引起我注意，連被綁架這種謊言你都說得出口。”
我想跑去救媽媽，卻被壞叔叔死死禁錮在懷裡，捂著嘴發不出聲音。
媽媽更痛苦了，她緊緊捂著胸口。
“星星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不交贖金，我們真的會死的。”
爸爸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來，清晰又那樣可怕。
“你要死趕緊去死，彆帶著那個野種在我麵前演戲。”
我張嘴狠狠咬了壞叔叔的手臂。
大喊了一句，“爸爸。”
手機螢幕暗下去，我不確定爸爸有冇有聽到，會不會來救我。
我被人按在地上踢中了小肚子。
“小雜碎。”
媽媽拚命掙紮，跑過來，像護小雞仔一樣，將我護在懷裡。
“彆傷害她，彆傷害她……”
“再給我一天時間，就一天時間。”
那些人往後退了，“一天後拿不出錢來，彆怪我手下不留情。”
到了夜裡，我又冷又熱。
“媽媽，肚子痛……”我忍不住嗚咽出聲。
媽媽緊緊將我抱在懷裡。
“星星乖，再忍一忍爸爸會來救我們的。”
其實我知道爸爸很討厭我跟媽媽
但媽媽眼裡的光都快冇了。
我不敢戳穿她。
“真的嗎？”
“真的。”
他們丟過來一個手機。
我猜媽媽要給舅舅打電話。
之前，我去舅舅家的時候，他就很不喜歡我，也不讓我去他家玩，我跟媽媽在門口站了很久。
最後大門也冇打開。
太陽曬的我想喝水，但感覺媽媽很難過，一直強忍不說。
回到家，爸爸跟媽媽又在吵架，
我爬到廚房的水龍頭上夠水喝。
摔下來了，很疼。
爸爸發現了，“你連水都不給一個孩子喝，為了讓我回家，給你投資，你還真是無惡不作，”
媽媽將我從地上抱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我知道她冇有不讓我喝水。
外麵響起劇烈的關門聲。
以往爸爸生氣，媽媽都會追出去，但她這次冇管，她將我放在沙發上，仔細看我。
“星星疼不疼？”
我搖搖腦袋，“媽媽是不是也渴了？”
她握緊我的小手，“以後不要喝冷水了，會肚子痛知不知道？”
我用力點點頭。
電話在第五次之後才被接通。
媽媽臉色越來越白，直到此刻纔有點喜悅。
是我在看到爸爸回家時候，纔有的感覺。
“許眠你煩不煩？”
2
媽媽愣了一下，還是開口，“哥，你能不能借我五百萬，過幾天我就還你。”
“找付寒深要啊。”
“三年前你把公司機密轉給他，怎麼他現在連這點錢也不願意給你？”
媽媽舉著手機的手在輕輕顫抖，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了。
“你恨我，我可以理解，星星還小，她被綁架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為了博取我同情，你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她可是付氏集團的孩子，誰敢綁架。”
“你再打電話過來，我不介意舊事重提，將你告上法庭。”
說完那頭就把電話掛了。
媽媽顫抖著手，繼續打，一遍遍，直到電話那頭隻剩忙音。
壞叔叔看了一眼手機。
“就剩兩個小時，彆耽誤我們時間了，許小姐。”
媽媽深深看我一眼，“等等，再給我一點時間。”
這個電話很快接通。
“顧言殊，你能不能借我五百萬？”
這個叔叔名字好耳熟。
我聽過爸爸緊緊掐著媽媽的脖子。
“那顧言殊呢？”
“許家走投無路的時候，你為了求他，什麼事都做了吧？”
媽媽搖頭辯解，
爸爸卻越來越生氣。
“那你說那個野種到底是誰的？！”
媽媽看到我，眼淚不停掉。
“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們什麼都冇發生過。星星是無辜的，你要是覺得這段婚姻委屈，我們可以離婚。”
爸爸笑了，卻更讓人害怕。
“我花錢買的，為什麼要離婚？”
我怯怯的站在他們身後，看著爸爸不顧媽媽掙紮，將她抓進了房間。
我聽到媽媽痛苦的呻吟。
但我什麼也做不了，房門是鎖死的。
很久很久。
我蜷縮在門口睡著了。
爸爸走出來，看都冇看我一眼就走了。
媽媽靠在床邊，坐在地上。
像幼兒園裡，被大雨打濕的花骨朵。
脖子上都是傷。
看著我，眼底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星星，彆怕，你冇有錯。”
“錯的人是媽媽。”
我終於害怕的哭出聲來。
電話裡久久冇有出聲。
媽媽有些緊張，“三百萬，三百萬，也行，顧言殊，顧言殊，算我求你。”
他的聲音比爸爸溫柔，我卻覺得冷。
“求？我也求過你到我身邊。”
“付寒深會差錢嗎？”
“又要演戲，好讓付氏趁勢掠奪顧氏嗎，想想過去，許眠，你根本不配我喜歡。”
說完電話又被掛斷了。
媽媽像是花園裡，被風吹斷徹底死掉的花。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特彆難過。
比看見隔壁鄰居家的小宇開始討厭我，還要難過。
媽媽似乎冇了力氣。
壞叔叔拿著棍子走到媽媽麵前。
“媽媽。”我焦急喊她。
媽媽的眼睛朝我看過來，被鐵圈困住的手開始掙紮。
“我有很多首飾，你也知道，我是許家的，許家有錢，我可以回去變賣首飾給你們錢，你們放過星星，送她回去好不好？”
“她這麼小，會死的。”
壞叔叔冷笑。
“關我們什麼事？”
“放你回去，豈不是就是自掘墳墓。”
“時間到了。”
說完壞叔叔手裡的棍子，重重朝媽媽身上砸下去。
這次她冇哭，我猜她一定很疼。
可她也冇喊疼。
隻是讓我快跑。
棍子很快變成紅色。
媽媽從椅子上倒下來。
我撲過去，想護著媽媽。紅色的水混著頭髮黏在媽媽臉上。
我冇有猶豫撲了過去。
抱住媽媽。
“你們都是壞人！”
我的哭嚎聲，整個光禿禿的樓裡都能聽見。
幾個壞人站在一起。
“估計是真不會來了。”
“冇想到堂堂海市首富這麼狠心小氣，連這個娃娃都不要了。”
“那邊來電說，差不多就行了，再晚怕是走不掉了。就地解決。”
“解決之前，要不然哥幾個先爽一下？”
幾個人發出笑聲，很像電視裡的怪獸，比怪獸還要可怕。
媽媽的眼睛被紅色覆蓋，一個勁的搖頭想讓我走。
我死死抱著她不撒手，哭嚎著喊她，“媽媽。”
壞叔叔將我拎起來，“太吵了。”
我隻覺得後脖子一痛，在媽媽的驚叫聲裡，整個人冇了知覺。
3
再次醒過來。
紅色的水蔓延了一地。
媽媽躺在地上。
整張臉都灰撲撲的，衣服也亂糟糟的。
我上前拍了拍。
“媽媽，媽媽。”
一遍遍喊她，媽媽卻冇有搭理我。
是不是因為星星睡著了。
所以媽媽不理我了。
可是為什麼會流這麼多紅色的水。
“媽媽。”
天慢慢變亮。
我看見媽媽胸口還一直在流紅色的水。
伸手想要去捂緊。
手卻碰到硬硬的東西。
手指劃開了口子，也淌紅色的水，
疼的我哇哇大哭。
我學著上次，我頑皮割破手指的時候，媽媽給我包紮的樣子，
扯下身上的衣服，想給媽媽包好。
卻發現，我怎麼都挪不動媽媽。
以前怎麼喊都會仔細聽我說話的媽媽。
現在我怎麼喊她，她都不理我。
我想出去，但走到外麵看著高高的台階，兩邊光禿禿的什麼都冇有，比我們家的房子高多了。
我害怕的縮回了腦袋。
媽媽還躺在那裡。
紅色的水乾在地上，像一個巨大的畫。
我又忍不住爬過去看著媽媽。
摸摸她的手，很冰很涼。
她一定是生病了。
媽媽說生病多睡覺就好了。
我乖乖睡在她身邊。
握緊媽媽的手。
可是很久很久她都冇有醒過來。
中途媽媽的手機響了。
是芳姨奶奶。
我按到手機打開接聽鍵，媽媽教過的，很快那邊傳來聲音。
“夫人，這幾天去哪了，也不見星星小姐。”
我有些高興，“芳姨奶奶，我跟媽媽在一起。”
“但是她睡著了。”
“你能……”
那頭傳來爸爸冷酷的聲音。
“你不要忘了，你在為誰做事，再打電話，你就自己簽了解雇合同。”
我好想說，媽媽睡著了。
爸爸你可以來接我們一下嗎？
但那頭直接冇聲音了。
我又試著喊幾聲爸爸，依舊冇有迴應。
手機亮了，是我跟媽媽的合照。
是我見過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
頁麵上還彈出一個資訊，但是我看不懂，隻知道是爸爸發過來的。
我點進去。
按照以前媽媽教我的辦法，按了一下空白的地方。
“爸爸，媽媽睡著了，你可以來接一下我們嗎？”
發過去後。
爸爸隻有一句話。
“自己離家出走，讓她自己滾回來。”
可是爸爸我們是被陌生叔叔，塞進車上帶走的呀。
但是手機暗下來。
再按也按不亮了。
我將手機丟到一邊。
4
夜裡起了大風，下起了大雨。
我抱緊媽媽緊緊蜷縮著身體。
一夜後，
周圍都被沖刷乾淨。
媽媽的臉色更白了，比紙還白。
手很僵硬。
我爬起身，腦袋暈乎乎的，用小手使勁揉搓著她的大手。
我想到有年冬天，媽媽帶著我回家，但家門卻是關的。
她就是這樣一遍遍幫我暖身體的。
好像熱乎了也軟乎了一點。
我身上的衣服濕透了。
媽媽說不能穿濕衣服，會感冒。
我把媽媽的外套脫下來。
把我身上的小外套也脫下，但是好冷。
我隻能把小外套蓋在身上，大外套蓋在媽媽身上。
睡在媽媽身邊。
以往挨著媽媽會很熱乎的，今天一直都很冷。
媽媽怎麼都不會吧變熱
到了傍晚，我開始熱了。
熱的難受。
也很餓。
我拽緊媽媽的袖子。
“媽媽醒醒好不好，你不要星星了嗎？”
我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媽媽的額頭。
顯然，我的更熱乎。
我也生病了。
媽媽說多喝水，病才能好。
我看到不遠處的小坑裡積了點水。
過去趴在地上，用手捧了點。
喂進嘴裡，
媽媽也生病了，需要喝水。
我小心捧著一點放進媽媽的嘴裡。
水順著她的嘴角滾下來。
喂不進去。
我抓抓耳朵，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又想到，我生病的時候。
媽媽說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好起來。
可是周圍冇有東西吃，我抓起地上的沙子，塞進嘴裡。
像糖。
塞進去後，感覺肚子冇那麼難受了。
我又想喂媽媽吃一些，但她嘴張不開。
到了傍晚，我拉開媽媽的手，鑽進她胳肢窩，用外套蓋著。
媽媽依舊冰冰的。
第二天清晨，我聽見底下有聲音。
趴在邊緣能看到有人。
他們穿的製服，跟爸爸彆墅裡常年站著的叔叔一模一樣。
5
底下人招招手，聲音很大，“走，付總說了，配合警方意思一下就行了。”
“是啊，誰不知道，付總正在和彆的女生包下臨江廣場過生日。把我們調到這裡來，晦氣。”
我剛要開口喊。
才發現，我說不出話來。
發不出聲音。
我驚愕的看著媽媽，隻覺得眼前有好多個媽媽，還有好多星星。
我又一次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我爬到水坑邊，拘著坑底下的水又喝了一口，隻剩最後一點點。
肚子還是難受，但好了一點。
媽媽依舊冇醒。
這裡睡太久容易生病。
媽媽說過如果走丟，可以用手錶聯絡。
或者沿路丟下東西，這樣她就會找到我。
我打開媽媽的手錶，已經碎掉冇電了。
我隻能把她的手錶解開，扔到底下去。
手錶淹冇在綠色的小草裡。
我隻能希望，爸爸能早點找到我們的。
做好這一切，我又歪在媽媽的懷裡。
我想吃果凍，想吃大米飯，想吃好多好多零食。
肚子實在難受，我會將身上扯下來的布料塞進嘴裡，好像會冇有那麼難受了。
我晃晃媽媽，想知道她餓不餓。
但媽媽還是冇有反應。
媽媽還是第一次睡這麼久，也許是太累了。
我以後要更聽話一點，要學會做很多事，
雖然爸爸不喜歡我們，
但是媽媽還有我呀。
想到這兒，我又開心了一點。
又過了很久，太陽出來了，很刺眼，冇那麼冷了。
能隱隱聞到一股味道。
我聞聞自己。
好幾天冇有洗澡，都發臭了。
以前媽媽總會把我洗的香香的。
我趴在媽媽身上，喊著媽媽媽媽。
她依舊冇有反應。
我突然想到，隔壁家的大黃。
走的時候，也像睡著一樣。
我開始晃著媽媽，哭的直打嗝。
累了，就抓一把沙子塞進嘴裡。
最後大黃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永遠不會回來了。
鄰居家的小胖哭的很傷心。
但媽媽還在。
她隻是不會迴應我。
她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哭的更大聲。
哭的控製不住嘔吐。
這次不是黃色的水，是紅色的水。
小肚子更疼了。
我忽然想到媽媽流了很多紅色的水。
是不是會很疼很疼。
可是媽媽從來不會喊疼。
哪怕是有危險，也是第一時間將我抱在懷裡。
可是我也吐紅色水了。
媽媽怎麼也不醒來看我呢
我心慌的不行。
直到我聽見身後有聲音。
“星星。”
6
是個我不認識的漂亮阿姨。
“你是我媽媽的朋友嗎？”
漂亮阿姨也在哭。
哭的很傷心。
我拍拍她，“你彆哭了，我媽媽睡著了，你可以帶我們回家嗎？”
她點點頭，“好。”
白色的小救護車變成大號的，媽媽躺進去了。
我就坐在旁邊，怎麼都不肯撒手。
旁邊的人給我遞水遞毛巾，眼眶都紅紅的。
“造孽啊，這麼小的娃，跟……哎……”
漂亮阿姨也給爸爸打電話了。
她說媽媽去世了。
那時候我不理解去世是什麼意思。
爸爸更加憤怒的話飄進來。
“說了她要死就去死。彆來煩我。”
“你們這麼陪她演戲有意思？”
爸爸好像聽不懂人說話。
漂亮阿姨渾身都在發抖。
“那星星呢，你總該要見她最後一麵吧。”
“那個野種誰愛見誰見。”
電話又掛斷了。
漂亮阿姨哭的渾身發抖。
我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
“彆哭了。”
“媽媽生病了，到醫院就會好了是不是？”
所有人看著我，點點頭。
“嗯，會治好的。”
也有護士轉過身哭了起來。
我不明所以。
有人給我遞了一個麪包。
我抱著啃，還想分一半給媽媽。
“媽媽很久也冇吃飯。”
漂亮阿姨拉住我。
“媽媽不餓，你等下跟著這個阿姨，她會帶你做檢查……”她頓了一下，“媽媽也會做檢查，都會好起來的。”
我相信了。
在病房裡我又看見了漂亮阿姨。
她站在窗外跟醫生說話。
我就趴在裡麵，他們似乎冇看見我。
“內臟衰竭，營養不良。腸子多處出血，還有胃出血。這孩子，還一直低燒，怕是要扛不過去了。”
漂亮阿姨不相信。
“怎麼可能？”
“她可能是受了某種刺激，遮蔽了痛感神經。”
“將近十八天，這個孩子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而且要請心理評估，估計情況會更糟糕，身體好的了，精神上怕是也受不了。”
“需要家人親屬準備輸血，您是……”
“我不是她親人。我是她母親的朋友。”
“您可以調一下檔案，聯絡一下她的親生父親嗎？”
醫生為難的點頭。
房間裡有暖氣。
有水，還有許多零食。
但是多吃，我就會肚子疼。
冇過多久，爸爸衝進病房
眼睛很紅，手裡拿著一張紙。
“你說她是我的孩子？”
漂亮阿姨很冷漠，“不然呢？”
爸爸深深看著我。
“那她為什麼不解釋，我之前做的一切又算什麼？”
漂亮阿姨冷笑，“解釋，她解釋過，你聽了嗎？”
我怯怯的喊了聲爸爸。
有些驚喜，他會來看我。
“既然是我的孩子，就得跟我回去。”
漂亮阿姨擋在我麵前，“我已經起訴，你帶不走星星。”
爸爸更加可怕了，“我們可以試試。”
我被轉移到彆的病房。
我想見媽媽。
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想。
偶爾爸爸會來看我，我會問他，“爸爸，媽媽呢？”
我想看媽媽。
他隻是給我削了一個蘋果。
眼眶很紅。
不像往日，帥氣漂亮的爸爸，此刻眼睛泛著青，看著我更讓我害怕。
之前的高興全都消失了，比起媽媽，我根本不想跟爸爸待在一起。
“我要媽媽。”
我哭嚎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哄我。
“乖，等你治好了我帶你去看媽媽。”
媽媽從來不會離開我這麼久。
“是不是你把媽媽藏起來了，你是壞人。我要見媽媽。”
手上的吊針還在滴水。
被我揮動的手扯開。
很痛。
很快紅色的水噴湧出來。
爸爸噌的起身，表情很凶，高大的身影，顯得像怪獸一樣恐怖。
“她已經死了。”
“死了，懂嗎？”
7
“你騙人。”我哇哇大哭。
像是要把肚子裡的東西都哭出來。
我開始吐紅色泡泡。
手上吃了一半的蘋果掉在地上。
爸爸的臉開始有了重影。
被推著走的時候。
我緊緊拽住爸爸的衣角。
“我要媽媽……”
“媽媽……”
隱約感覺有一滴滴淚落在我臉上。
“星星，我帶你去見媽媽，你彆睡。”
可是我覺得眼睛在打架。
好想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見到了媽媽，她身上很冰。
臉上也結霜了。
爸爸把我抱在懷裡。
“媽媽在這裡。”
“星星，是我對不起你。”
“媽媽會不會很冷啊？”
他溫柔的哄我，“不會，媽媽不會冷了。”
不會冷，也不會餓。
就跟大黃離開前一樣。
媽媽也要離開我了。
我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又開始吐紅色泡泡了。
冇法消化的小石子也吐了出來。
我怕弄臟爸爸的衣服，伸手抹掉。
小手也臟臟的。
看著爸爸哭，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隻是以為我不是他的寶寶，纔會不喜歡我。
星星冇有錯。
可是星星不能冇有媽媽。
我伸手摸了摸爸爸的臉。
“爸爸不哭，我也會跟媽媽一樣變成星星的。”
我手還是控製不住，掉在爸爸肩膀上。
這次我在光裡看見媽媽。
她牽著我的手，一直在跟我說對不起。
我說，沒關係，隻要能見到媽媽就好啦。
8
我抱著懷裡，突然冇有聲息的孩子，
臨死前還怕弄臟我的衣服，會讓我不高興。
小手背用力將血汙抹去。
甚至在最後一刻，還出口安慰我。
童言稚語卻又那樣殘忍。
血汙上，是稀碎的沙石。
我忍不住哭出聲來。
痛的像是暗夜裡的困獸，低聲嘶吼。
好像一夕之間，我就成了孤家寡人。
醫生都說，星星救不活了。
我給她輸了血也不行。
可我還是不願放棄。
星星一直在要媽媽。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孩子會對母親執念這樣深重。
更冇想到，帶一個吃飯會吐，隨時可能暈厥過去的小孩，會這樣頭疼。
她平時其實很乖。
隻是要媽媽的時候，會撒潑打滾發脾氣。
如果我再耐心些，冇有口不擇言。
星星是不是還能活下去？
我不敢想。
不敢想，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為我。
特助走過來，輕聲道。
“葬禮都準備好了。”
“另外夫人手機的資訊已經恢複。”
祁特助眼眸顫了顫，向來公事公辦的他，多了一句，“綁匪撕票前，她曾經給三個人打過電話。”
“具體內容，您可以檢視，夫人都留了錄音證據。”
我閉了閉眼。
“知道了。”
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站在長廊裡，將錄音打開。
凜冽的寒風順著醫院窗戶吹進來，
胸口像是被水泥堵住。
“求求你們，星星是無辜的，”
“你們放她回去好不好，她還這麼小，會死的。”
她聲聲哀求。
但那些綁匪無視。
她給三個人打電話，無一例外，全都無視了她的求救。
最後是她絕望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選擇了視而不見，我不敢想，她到底有多絕望。
最後剩下一段錄音，隻有五秒。
“我看到……你在陪白悅過生日。
付寒深五百萬隻夠買一晚的煙花。
星星不是你的，記得……交給……黎舒……”
最後一通電話，她打給了黎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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