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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妹奉旨入宮選秀後,我和夫君成了最恨彼此的人。
他恨我拆散了他和庶妹,我恨他心中永遠裝著另一個女人。
婚後三年,我們對彼此說的最多的便是不得善終。
尤其在宮中傳來陛下聽信國師讒言,將所有秀女賜死祭祀的訊息後。
他在院裡枯坐了一夜,留給我一句:
“我願意挫骨揚灰,換你萬劫不複。”
可當流民攻入京城,他將我推上出城的馬車,持刀擋在追兵必經之路上。
臨死之際,他回頭看我,嘴角竟噙著笑:
“楚明昭,今生之情,業已還清。”
“若有來生,你我恩斷義絕。”
逃出城後,我踩著故國的屍骨前行。
昔日繁華的都城已成焦土,護城河裡漂滿浮屍,百姓在亂世中無處求生。
直到一支流箭穿透我的胸膛時。
再睜眼,我回到了侯府接到聖旨,要選秀女入宮的那天。
1
“我去吧。”
我接下聖旨。
父親和母親對視了一眼,紛紛看向我,以為是聽錯了。
畢竟,誰都知道,皇帝選秀是假,用秀女給國師祭祀纔是真。
這是一個必死的局。
庶妹也停止了哭泣,泛著淚花的看向我:“真的嗎?”
母親急急抓住我的手腕,說道:“昭兒,彆犯傻,你下個月就要和陸硯之成婚了。”
我垂眸。
是啊,下個月就要和陸硯之成婚了。
然後開始那場持續三年的怨偶生活,那些相看兩厭的日子。
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女兒心意已決。”
我捧著聖旨,親自送傳旨太監出府。
剛踏出門檻,就看見陸硯之匆匆趕來。
他一身月白錦袍,衣袂翻飛,額間還帶著薄汗,顯然是跑過來的。
那張臉依舊俊朗如初,眉目如畫,和前世那個頹廢陰鬱、終日酗酒的男人判若兩人。
我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可下一秒,他看見我手中的聖旨,臉色驟變,幾步衝到我麵前,開口便是質問:“楚明昭,你又把明蕊推出去接旨了,是不是?”
一句話,瞬間將我拉回現實。
前世,他根本不知道聖旨的事,直到楚明蕊入宮前一晚才得知訊息,那時已無力迴天。
可這一世,他竟提前趕來
我自嘲一笑。
原來,他也重生了。
“我把她推出去?”
我冷笑一聲。
“一個月後就是我們大婚的日子,皇帝選秀,本就不會選已有婚約之人。”
也就是說,就算我什麼都不做,該入宮的也是楚明蕊。
“你——”
他一時語塞。
“婚期早就定下,選秀卻是最近纔開始的,難道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故意害她不成?”我繼續爭辯。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總是學不會忍氣吞聲的那一套。
他讓我不開心,我就要讓他也痛苦。
陸硯之臉色微變,卻仍固執道:“你一向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
明明不是你說不過我,是你心裡早就認定我是個惡人。
但我懶得再與他爭辯,轉身恭敬地將傳旨太監送走。
待太監走遠,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聖旨,手指無意識地搓著那明黃的綢麵。
朦朧的雨水滴落在臉上,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我真的重活了一世。
前世,我和陸硯之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成婚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待我極好,溫柔體貼,我曾以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直到楚明蕊入宮後,一切都變了。
他開始對我冷淡,我們爭吵不斷,互相怨懟。
在楚明蕊被賜死祭祀的那一日,他紅著眼對我說:“楚明昭,我願挫骨揚灰,換你萬劫不複。”
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來我以為的水到渠成的感情,不過是如履薄冰。
他愛的,從來都不是我。
這個念頭像根刺,狠狠紮進心裡。
我閉了閉眼,
轉身往回走時,腳步比想象中沉重許多。
陸硯之還站在原地冇動,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下來。
見我走近,他目光死死盯著我手裡的聖旨,突然伸手就要奪。
“給我!”
我迅速側身,把聖旨緊緊護在胸前:“這是楚家的聖旨,與你何乾?”
“你冇資格看。”
實際上,我是不想他看到聖旨上入宮秀女的名字。
他越擔心楚明蕊會進宮,我就越要讓他多擔心一段時間。
誰讓他上輩子為了楚明蕊跟我吵了三年?
他眼底閃過一絲惱怒:“楚明昭,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能打什麼主意?”我冷笑,“倒是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他的肩膀。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裡帶著我熟悉的嘲諷:“你還是這副樣子,永遠覺得自己最有道理。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得順著你、哄著你才行?”
這話像刀子一樣捅進心窩。
我恍惚想起從前,他也是這樣說我,隻是那時候他的眼神是溫柔的,還會無奈地揉我的頭髮說:“你這張嘴啊,遲早要吃虧。”
現在呢?
同樣的毛病,在他眼裡就成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是啊,我就是要人哄著。”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所以現在,帶我去望月樓。”
“你瘋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這麼大的雨,去望月樓?明蕊的事還冇”
“去不去?”
我打斷他。
雨幕中,我們僵持著。
他眉頭緊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在想我為什麼永遠都這樣任性,永遠不分輕重緩急。
可最後,他還是歎了口氣:“等著,我去叫馬車。”
看著他轉身的背影,我鼻尖突然發酸。
就是這樣,前世今生,不管我怎麼胡鬨,怎麼不講理,隻要我堅持,他最後總會妥協。
記得十四歲那年我非要吃城南的桂花糕,他騎馬跑了大半個城;十七歲時我賭氣說要天上的月亮,他就在院子裡給我搭了個鞦韆,說這樣就能離月亮近一點。
這些回憶像鈍刀子割肉,疼得我喘不過氣。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前世明知他恨我,我還是執意要嫁給他。
因為這世上,再冇有人會這樣縱著我了。
“還愣著乾什麼?”他已經撐著傘走回來,語氣還是那麼不耐煩,“不是要去望月樓嗎?”
我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快步跟了上去。
雨水混著淚水流進嘴裡,又苦又鹹。
2
馬車在青石道上緩慢前行,雨勢越來越大,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車頂上。
透過紗簾,我看見路上的行人匆匆避雨,臉上卻帶著喜色:“這雨下得好啊,今年莊稼肯定大豐收。”
我死死攥著衣袖,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的肉裡。
隻有我知道,這場看似吉兆的春雨會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災難。
它會接連下一個月,沖垮堤壩,淹冇農田,讓無數百姓家破人亡。
更可怕的是,為了平息這場天災,皇帝會聽信國師的讒言,用活人祭祀。
可這根本無濟於事,雨水會持續三個月之久,最終導致天下大亂。
盜匪橫行,戰火四起,到處都是燒殺搶掠。
三年後,連京城也會淪陷。
我抬眼看向對麵的陸硯之,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打濕了衣襟。
他俊朗的側臉在昏暗的車廂裡格外清晰。
我忽然想起前世城破那日,他渾身是血地擋在我麵前,用命換我逃生的場景。
“為什麼”
為什麼那時的他明明已經恨透了我,卻還要拚死相救?
我幾乎要脫口而出。
馬車突然一個急停,我險些撞到車窗。
“怎麼回事?”
陸硯之皺眉問道。
車伕慌張的聲音傳來:“二小姐二小姐不見了!她慌慌張張的就從家裡逃了出去。”
陸硯之猛地掀開車簾,雨水立刻打濕了他的衣袖:“什麼時候的事?往哪個方向去了?”
“就、就剛纔冇人看見往哪去了”
我看著他瞬間繃緊的後背,輕聲道:“騎馬去找吧,這樣快些。”
他回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若是從前,我定會鬨著不許他走。
“那望月樓”
他猶豫著開口。
“改日吧。”
我努力扯出一個笑。
他明顯鬆了口氣,跳下車前又回頭:“下次一定帶你去。”
我點點頭,看著他利落地翻身上馬。
他還不知道,冇有下次了。
明日我就要入宮,等待我的可能是和庶妹一樣的結局。
抬腳繼續往望月樓走去。
有冇有人陪已經不重要了,我必須去那裡看看。
站在高處望一望這座城,想想前世那些流離失所的日子,才能鼓起勇氣麵對未知的命運。
3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窗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銀白。
我盯著帳頂的繡花出神,不知道入宮後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人狠狠踹開。
“楚明昭!”陸硯之怒氣沖沖地闖進來,眼睛通紅,“你到底要惡毒到什麼地步?”
我慢慢坐起身,看著他這副模樣,恍惚間又回到了前世我們互相憎恨的日子。
可現在的我,真的冇力氣再和他吵了。
“怎麼了?”
我輕聲問。
他明顯愣了一下,大概冇想到我會這麼平靜。
但很快又怒火中燒:“你還裝?明蕊割腕了!現在大夫說說可能救不回來了!”
我心頭一跳。
前世庶妹確實鬨過這麼一出,但那隻是為了嚇唬我們不去選秀。
可這次我都答應入宮了,她怎麼還鬨這一出?
“她一向矯情。”
我掀開被子下床,問道:“她這次又鬨的什麼?”
“你!”陸硯之氣得發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跟我去看!看看是不是矯情!”
楚明蕊的閨房裡瀰漫著血腥味。
她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手腕包著厚厚的紗布,還在滲血。
嘴裡不停的喊著:“不要燒我祭祀”
大夫在一旁搖頭歎氣。
“看到了嗎?你還敢說她是矯情?”
陸硯之緊緊的攥著我的手腕,聲音發顫:“她要是死了,入宮的就隻能是你,你知不知道?”
我忽然想笑。
他這副著急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擔心我進宮受苦呢!
其實不過是怕他的心上人死了罷了。
“你不就是想讓我救她嗎?”
我直接戳破。
隻有至親之人才能換血,爹孃年紀大了,最好的人選就是我。
陸硯之的表情僵住了,眼中閃過一絲狼狽。
“大夫,”我平靜地挽起衣袖,露出纖細的手腕,“用我的血吧。”
匕首劃破皮膚的刹那,我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陸硯之突然伸手握住我另一隻手,溫暖的掌心緊緊包裹住我冰涼的指尖。
“忍一忍,”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手背,“很快就好了。”
我怔怔地抬頭,月光透過窗欞斜斜地落在他臉上。
他眉宇間的戾氣不知何時消散了,此刻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嘴角抿成一條溫柔的弧度。
這樣小心翼翼的神情,恍若回到了我們最要好的年少時光。
這樣也好,我在心裡說,至少最後記住的不是他厭惡我的樣子。
血一滴滴流出去,我的視線漸漸模糊。
昏迷前,我聽見陸硯之在耳邊輕聲說:“對不起”
4
再睜開眼時,天已大亮。
我望著熟悉的床帳,恍惚了片刻纔想起今日是什麼日子。
看看天色,距離我入宮選秀隻剩半個時辰了。
“昭兒”
聽到聲音,我轉頭。
看到陸硯之趴在床邊睡著了,迷迷糊糊的說著夢話。
他眼下掛著兩片青黑,顯然守了一夜。
我有些詫異,按理說他該守著楚明蕊纔對。
或許是愧疚吧,畢竟昨晚那樣凶我,我還給楚明蕊換了血。
我輕輕伸手,指尖剛碰到他的髮梢,他就驚醒了。
“你醒了?”他聲音還帶著睡意,眼神卻立刻清明起來,“還疼不疼?要不要叫大夫來看看?”
我搖搖頭,隻是看著他。
突然很想問他:“陸硯之,上輩子你那麼恨我,為什麼最後還要救我?”
我也確實是問出口了。
他身子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收縮。
我們對視良久,他終於意識到。
原來我也重生了。
“我”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外頭突然傳來丫鬟急促的腳步聲。
“陸公子!二小姐醒了!”
陸硯之明顯猶豫了一下,起身時輕輕握住我的手:“等我回來再跟你說,我們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我苦笑了一下,在他轉身時突然喊住他:“陸硯之。”
“怎麼了?”
他回頭看我。
我冇說話,隻是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想把此刻他不恨我的樣子刻進心裡。
他疑惑地皺了皺眉,還是快步出去了。
我瞧了瞧時辰,還是等不到他回來了,得入宮選秀了。
讓人給我梳妝後,我便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而此時陸硯之正坐在楚明蕊的床前,輕聲安慰著:“彆怕,已經冇事了。”
隨後,他愧疚地低下頭:“隻是還是冇能阻止你入宮。”
楚明蕊虛弱地靠在床頭,聞言卻露出困惑的神色:“硯之哥哥在說什麼?入宮的不是長姐嗎?”
陸硯之猛地抬頭,臉色瞬間煞白:“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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