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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枝死了。
景和三年秋,大衍與北戎兩國交戰。
衍軍雖勝,但死傷慘重。
聖上為祭奠衍軍英靈,允百姓放燈以寄哀思。
孟南枝陪好友到大慶湖畔放河燈,一起祭拜她的亡夫。
冇想到圍欄斷裂,她們兩人一同擠落湖中。
彌留之際,她看到自己的夫君鎮北侯急切的衝入湖中,擁著好友到了岸上。
而她卻與他們越來越遠,直至沉入湖底徹底失去意識。
混沌中,她被迫站在一個大幕布前,跟觀戲一般看完了全家一生。
在那幕布裡,她是個配角——鎮北侯的早逝亡妻。
溺水而亡後,她的夫君鎮北侯娶了自己的好友為平妻,悉心養育她帶來的女兒,完全視若己出。
兩人恩愛似膠,堪稱大衍模範。
而她深愛的三個子女,全長成了所謂的反派。
她的長子外表俊秀,卻內心扭曲、手段陰狠,不顧禮儀廉恥的愛上繼妹,甚至不惜黑化造反,失敗後被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她的次子溫和良善,卻不走正途,整日摸雞鬥狗,不乾人事,流連於賭場和煙花之地,最終得罪貴人,被切掉傳家寶,變成了公公。
而她唯一的女兒刁蠻任性,因為嫉恨繼姐,不惜用一切手段處處坑繼姐、虐繼姐,跟繼姐搶男人,最終因為極致虐戀而心態發瘋。
因她三個子女造反,導致孟家受到牽連,孟父最後以死謝罪,才換得全族性命發配邊疆。
而她的夫君鎮北侯,卻因繼女攀上高枝,而免於受難。
什麼狗屁劇情,簡直一竅不通。
自己教養出的三個孩子怎麼可能會變成如此惡人,自己的家人怎麼會這樣淒慘收場?!
憑什麼,這一切到底憑什麼!
孟南枝努力脫離禁錮,一次又一次的在原地跳湖,隻為能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她要去扇鎮北侯兩巴掌,問一問他到底有冇有心,配不配做丈夫,配不配做人父!
在第一千一百八十九次跳湖後,她終於回來了。
不知在湖中遊了多久,孟南枝剛準備浮出水麵,就被一隻魚鉤勾住了頭髮,硬拉著她往岸邊拽。
河岸沿,一名竹笠遮麵的青衫老者指節緊扣釣魚竿柄,偏瘦的身軀向前彎斜如弓,脖間青筋暴起,溢位悶哼。
眼見釣線繃得快要斷裂,候著的老年仆人連忙上前幫忙一起拽住魚竿。
“老爺,看來今天這是條大魚。”
頭皮被拽得生疼,孟南枝隻得一隻手握住魚線往岸邊遊去。
老年仆人率先上前檢視,“老爺,是個人!”
“咳咳。”
孟南枝吐出卡在喉嚨的湖水,抬眸看向走過來的老人,“爹?”
老人雖說穿著樸素,卻難掩滿身貴氣,麵容雖顯老態,卻和記憶中的父親一模一樣。
孟正德:“枝枝?”
老年仆人:“小姐?”
“你是枝枝?”孟正德不置信的蹲下身子,雙手握住孟南枝的肩膀,又隨即放下。
“不對,若是枝枝活著,也已是三十婦人,怎會如此年輕?”
“可你卻和枝枝長得一模一樣。”
眼前的女子不過花信之年,膚若凝脂,眉如遠黛含煙,眼似秋水橫波。
河水浸濕的烏髮貼在額間,眉峰微蹙,眼尾卻因水汽洇紅似淚,平添幾份楚楚媚態。
似女兒,又不似女兒。
孟正德心中一跳,猛得拽住孟南枝的手腕,“說,是誰派你打扮成我女兒的樣子?誰讓你接近本官?”
孟南枝無法解釋這一切,“爹,我真的是枝枝啊!你忘了,上元節,我同林婉柔在大衍湖畔放花燈……”
孟正德雙目泛紅,打斷她的話,“本官的女兒十年前便死了。”
孟南枝這才注意到正值壯年的父親已是滿頭白髮,“爹,你頭髮怎麼全白了?怎麼蒼老了這麼多?”
湖水倒影出她的臉,和她溺水時一模一樣,冇有任何變化,就連衣著,也是那日的素錦如意雲紋羅裙。
孟南枝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她的確是回來了,冇想到卻冇回到那天,而是到了十年後。
為了讓父親信她,孟南枝一一陳述:“爹,我出生那日,你因為擔心害怕母親出事,站都站不穩,在產房外麵坐了數十個時辰。”
“我抓週那日,你並非像旁人那樣隻擺出琴棋書畫、紙墨筆硯,還選了刀弓算書。”
“我童齔時喜歡騎大馬,你為了我的安全,便每日趴在地上扮作馬兒讓我騎。”
“我喜歡吃櫻桃,你便叫家仆種了一片櫻桃林,因為家仆種的櫻桃太酸,你第二年便跑遍整個江南與京北去尋櫻桃苗。”
“母親病逝,若非我在你麵前,隻怕你當場就要隨母親去了。”
“我大婚前夜,你在母親的靈堂前坐了整整一夜……”
孟南枝雙目噙淚,述說著父親對她的好。
“枝枝,是枝枝,不必再說了,父親信你。”
孟正德同樣落淚,他不是不信,他是怕,怕女兒的出現隻是幻想。
擦拭掉眼淚,孟正德將孟南枝扶起來,“快,枝枝,馬車上有衣服,你先去換換。”
孟南枝坐上馬車,從父親隨車攜帶的箱裡尋出幾套衣物,全是依照她的尺寸量身訂做的新樣式,不禁再次落淚。
深呼吸,調節好情緒後,孟南枝才從馬車中走出,向父親身邊的老年仆人道了聲:“福伯。”
福伯,跟了父親幾十年,也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
福伯擦了擦了眼角,“小姐,你總算回來了。你走了十年,老爺就在這裡釣了十年的魚,就盼著有一天能再見著你。”
孟正德哽咽,“走,枝枝,爹帶你回家。”
她的女兒,十年前落入大衍湖畔,死不見屍。
那是他亡妻給他留下的唯一子嗣。
他曾在亡妻麵前許諾,會守護女兒一輩子,不讓她吃一點苦,卻未想著女兒走在了他前麵。
得知女兒溺亡那日,他和三個外孫抱頭痛哭,自己一夜白髮。
馬車在福伯的駕駛下緩緩離開河岸,駛向京都孟府。
孟南枝問出心中所疑,“爹,我不是在大衍湖?”
孟正德點頭,“這條河是大衍湖唯一的下遊,不知為何,你死以後,大衍湖便被侯爺抽乾了,至今冇有一滴水。”
怪不得她跳了那麼多次湖都冇有成功。
原來是他,她的夫君堵死了她回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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