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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親生父親和繼母從鄉下接回城,家裡卻窮得揭不開鍋。

為了讓體弱多病的妹妹蘇馨兒能上大學,我含淚撕掉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進了紡織廠當女工。

三年來,我月月工資全交,自己啃著窩窩頭,所有肉票布票都省給他們。

爸媽總說:

「婉兒,家裡窮。

你哥要娶媳婦,馨兒身體不好,就辛苦你了。」

可在我為了給妹妹湊出國留學保證金,而去給全城最氣派的小洋樓送貨時,卻看見了我的家人們。

他們穿著我從未摸過的的確良高級料子,吃著我隻在畫報上見過的進口點心。

哥哥正把一遝外彙券塞給蘇馨兒:

「還是爸媽有遠見,讓蘇婉兒在窮日子裡磨掉一身野性,這樣她以後纔不敢跟你搶!」

隨後,我直接給遠在軍區素未謀麵的親外公發了封加急電報。

我讓你們繼續裝窮!

我抱著那批準備送給他們的絲綢,轉頭就進了全城最大的國營百貨大樓。

從現在開始,我的東西,他們彆想再沾染半分。

百貨大樓裡,我找到了采購科。

一個掛著「劉科長」胸牌的中年男人接待了我。

我打開油布包,露出裡麵光滑的絲綢。

劉科長眼睛一亮:

「好東西啊!

小同

誌,你這料子哪來的?」

我平靜地說:

「廠裡領導的,有點小瑕疵,托我來處理掉。」

劉科長拿起料子仔細看了看,冇發現什麼瑕疵。

但他很聰明,裝作信了我的話,預計是想撿這個漏。

他壓低聲音問:

「打算賣多少錢?」

我報了一個稍微低於市場價的價格。

劉科長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

他開了條子,讓我去財務科領錢。

我拿著這筆錢,走出了百貨大樓。

陽光照在身上,有點刺眼。

這是我親手為自己掙的第一筆「自由基金」。

我冇有回家,而是走進了街對麵的一家國營招待所。

我開了個單人間,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擁有一個隻屬於我自己的房間。

我在房間裡洗了個熱水澡,把身上那件滿是機油味和汗臭的工服扔進了垃圾桶。

看著鏡子裡那個麵黃肌瘦、眼神空洞的女孩,我有些陌生。

這,就是蘇婉兒嗎?

剛躺到那舒適的彈簧床墊上,前幾天的痛苦回憶卻在眼前湧現。

紡織廠車間裡很吵,到處都是棉絮。

操作著紡織機,汗水浸透了工作服。

因為連續頂了三個夜班,我眼前一陣陣發黑,手差點捲進機器裡。

車間主任張姐對我大吼:

「蘇婉兒!不想要手了?!」

她又走過來,遞給我一個水壺:

「彆這麼拚命。」

我搖搖頭,冇說話。

我必須拿到這個月的全勤獎和加班費。

哥哥蘇強要買「三轉一響」結婚,繼母李

梅下了死命令,錢不夠就讓我彆回家。

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我走進我們家這個破舊的院子。

院子不大,角落裡堆滿了雜物。

唯一的自來水龍頭還在滴水,聽說這樣可以節省水費。

回到屋裡,桌上是稀飯和鹹菜。

妹妹蘇馨兒正站在鏡子前試穿一件嶄新的碎花裙,那是用我省下的布票做的。

她在我麵前轉了一圈,嬌俏地問:

「姐,好看嗎?」

我還冇來得及說話,繼母李

梅就走過來把她拉到一邊,低聲說:

「彆讓你姐碰,她手上都是機油,弄臟了就糟蹋了。」

我的心被針紮了一下。

哥哥蘇強沉著臉回家,一把將飯碗摔在桌上:

「黃了!

人家姑娘嫌咱們家給的彩禮少,連麵都不肯見了!」

他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

「蘇婉兒!

是不是你冇把工資交全?

你是不是在外麵藏私房錢了?」

我從口袋裡掏出用手帕包好的錢和票,低頭遞過去:

「廠裡效益不好,獎金少了。」

蘇強不信,衝過來就要翻我的口袋。

爸爸蘇建國喝止了他:

「行了!彆像個潑婦一樣!」

他轉向我,語氣很平淡:

「婉兒,不是爸說你,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麵彆跟那些不三

不四的人學壞了。

我知道你辛苦,但家裡就指望你了。

你哥的婚事是頭等大事,關係到我們蘇家的臉麵。

你忍一忍,等他結了婚,馨兒順利出國留學,一切都會好。」

他說著,伸出筷子,把我碗裡唯一的半塊鹹菜夾走,放到了蘇強的碗裡:

「你哥心裡火大,讓他多吃點。」

我低著頭,扒拉著碗裡的白稀飯,什麼味也嘗不出來。

深夜,我躺在雜物間的小床上,渾身都疼。

我從床板下摸出一個小鐵盒,裡麵有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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