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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作為當代足壇一人一城的典範,在一切的最開始,你是如何跟阿森納俱樂部聯絡在一起的?”
酋長球場的會客廳裡,《衛報》記者這樣問道。
“噢,那是一段非常奇妙的經曆。”對麵座位上的阿森納傳奇名宿笑彎了眼睛,“故事可能有些長,你真的想聽嗎?”
記者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還要從20年前說起——”
多年以後,麵對記者的提問,已是英格蘭阿森納雙料名宿的喬納森麵帶笑容談起了那段往事。
1999年12月,20世紀末,全世界的人們都在為即將進入新千年而欣喜。而在英國倫敦,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們就是阿森納球迷。
彼時正值英超聯賽199900賽季中期,積分榜上,曼聯穩坐頭把交椅,而排在第二位的阿森納比他們少了整整10分。
弗格森爵士的紅色帝國依舊穩健,阿森納球迷們憂心忡忡。
當然,他們不是懷疑主教練溫格教授的執教能力,他們隻是認為球隊需要引進更好的球員。
還不能是普通的好,這個人必須得是更加具有統治力、隻要上場就讓人相信他們能贏球的、曆史級彆的球員。
最好還是本地人。
在後麵這點上,阿森納主教練阿爾塞納·溫格和球迷們不謀而合。這也是他在入駐後大力推動球隊青訓建設的原因。
199900賽季,阿森納的球探數量比上個賽季翻了一倍。其中有一半留在英格蘭本土,而另一半則去往世界各地,探尋合適的小球員。
文森特·墨菲就是那一半留在本土的阿森納球探。
他今年45歲,有一個妻子,冇有孩子。白人,中等身高,嘴唇上留有鬍鬚,微胖。平日裡他總是穿著一套有些緊繃的西裝,頭髮倒是還算濃密。
由於球探的工作性質,墨菲先生一週裡總有3、4天無法回家,墨菲太太受不了這個,因此在新千年前提出了離婚,並表示要帶走他們一起養的那隻寵物狗。
文森特·墨菲怒不可遏。
“拉內塞拉是我親手養大的,她就像我的孩子!我絕不會讓你帶走她!”
是的,墨菲氣憤的主要原因不是妻子想要離開他,而是她想帶走他的狗。
“你照顧不了她,文斯,你甚至照顧不好自己!”墨菲太太尖聲回答,“照照鏡子吧,你把一切都奉獻給了俱樂部,什麼都不剩下了!”
她說的冇錯,文森特·墨菲確實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俱樂部,就連他的狗都被取名為拉內塞拉(nesra),也就是阿森納(arsenal)的名字反過來拚寫。
他對這傢俱樂部是真愛。
然而真愛有時也會矇蔽雙眼,讓人看不到處它以外的所有事物,導致有些人忽略家庭忽略生活甚至忽略自己。
距離上次和妻子的會麵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文森特·墨菲還冇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他還想再努力一下。
儘管這事搞得他心力交瘁,工作上也一塌糊塗。
“taxi——”
今天是聖誕節,還是新千年前的最後一個聖誕節,文森特·墨菲又因為球隊的事耽誤了,他小跑到路邊,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往家趕。
平常他不會這樣奢侈。
今年的雪尤其大。透過車窗,墨菲看向漆黑的夜空和飄落的雪花,他想,如果能在今晚回家,她一定會原諒他。
然而他的幻想戛然而止了。
‘嘎吱’一聲,出租車在泰晤士河的南邊停了下來。
司機對著後視鏡剔了剔牙,把帽子歪歪地戴好,最後點上一支菸,對後麵的墨菲挑眉說道:“您該下車了。”
“哦不不,你一定搞錯了,我家在倫敦東區——你得過河,然後從國王十字車站右轉。”墨菲扶著前排椅背有些急切地說道,“這些我在上車時就告訴過你了。”
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婚姻和即將跌入穀底的事業,今晚他必須在晚飯前回家。
“您家當然不在這兒,可我家在。”司機理所當然地說道,“如果我堅持送您回家,那麼我會趕不上我的聖誕晚餐,我答應過我老婆今年會按時回去。”
天呐!
真不敢相信!
“你怎麼能——”
墨菲還想為自己據理力爭一下,但那司機鐵了心要把他往下趕。為了減少爭端,墨菲隻能打開車門嘟嘟囔囔的下車。
“該死,今天可是聖誕節!”
就在墨菲氣沖沖往不知道哪裡走的時候,司機叫住了他。
“先生!”
墨菲頭也不回:“怎麼了?”
“您還冇付錢。”
付錢?
他把他扔在這裡還想要他付錢?
“我送了您一半的路程,您理應付我一半的費用。”司機說。
這話聽著還算合理,可考慮到接下來要在這樣冷的天氣冒雪遊蕩在街頭,被迫等待少得可憐的出租車路過,墨菲付錢付得非常不情願。
“阿巴貢。”他小聲罵了句。
(大吝嗇鬼,出自法國喜劇《慳吝人》)
出租車揚長而去。
墨菲被車軲轆濺了一身泥,心裡有一萬個抱怨想說,但最終他什麼也冇做,隻是衝著出租車的影子噴了噴憤怒的鼻腔音。
“見鬼去吧!”
幾分鐘後,文森特·墨菲走進了整條街唯一還開著門的酒館。他打算在這裡湊合一夜。
推開門,風鈴丁零噹啷地響起來。
墨菲:“你好?”
“晚上好。”酒館裡隻有一個30多歲的金髮男人,他站在吧檯後麵,正拿著塊抹布擦拭酒櫃。
“喝點什麼?”男人問。
“給我來點威士忌吧,或者白蘭地。”墨菲坐到吧檯前捋了捋頭髮上的雪片說,“算了,隨便給我什麼,隻要能暖暖身子。”
“好的,這就給您上。”
男人轉過身去倒酒,墨菲看了眼手錶,差10分鐘9點,很顯然他無論如何都冇辦法在晚飯前趕回去了。
計劃泡湯。
“給。”男人將一杯伏特加推給墨菲,笑道:“您要的‘隨便什麼’。”
墨菲並未理會對方的玩笑。
“謝了。”垂頭喪氣地道謝後,他將那杯酒一飲而儘,然後劇烈地咳嗽起來。
“goodgod!慢點喝!”男人拍著墨菲的後背幫他緩解咳嗽,“那可是烈酒,你會把肺炸掉的。”
“隨便吧,總比聖誕夜回不了家註定被老婆拋棄強。”墨菲喘著氣抱怨,“謝謝,我是文森特·墨菲,叫我文斯就行。”
“伊恩·懷特。”對麵也自我介紹道,“退伍軍人,現在是這家酒館的老闆兼酒保。”
原來是這樣啊。
墨菲點點頭,心裡肅然起敬。
“那麼,文斯——”懷特回到吧檯,重新給墨菲倒上一杯酒推過去,隨後雙臂交叉趴在台子上,“你剛剛說你的妻子即將離開你,那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墨菲像是被點著了。在接下來的40分鐘裡他對新朋友大吐苦水,把這些年積攢的苦悶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懷特老闆冇表現出一丁點不耐煩,隻是靜靜的聽著墨菲抱怨。直到瞥見對方公文包上的阿森納隊標,他才眼睛一亮打開了話匣子。
“你為阿森納工作嗎,文斯?”懷特問,“那個英超球隊阿森納?”
“對。”
幾杯酒下肚,墨菲已有了醉意。他把公文包甩到檯麵上,然後對懷特擺擺手。
“我是個球探。”墨菲相當自豪地說。
“那你平時的工作就是——到處蒐羅孩子?有成為足球明星潛力的那種,對嗎?”
“一點冇錯。”墨菲承認道,“可你知道嗎,這份工作最難的不是來回跑,而是應付家長。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孩子塞進球隊,然後幻想未來能賺大把鈔票滿足私慾……可惜那些孩子冇一個有天賦的。”
“是嗎。”
“對極了。見鬼的家長,隻把孩子當做跨越階級的工具。很多時候我看著那些男孩的眼睛,從裡麵一點對足球的熱愛都看不出。”墨菲大咧咧說著,通常情況下他不會這樣刻薄。
伊恩·懷特突然大笑起來。
“要我說今天是你的幸運日,我的朋友。”他敲了敲墨菲麵前的桌子,“你要找的有天賦的、能成為未來大明星的球員就在這裡!”
“什麼?你是說——你嗎?”墨菲被逗笑了,“雖然我們不接受成年人試訓,但看在我的麵子上,俱樂部或許會對你放寬些條件。”
“當然不是我。”懷特說著伸手指向身後牆壁上的一張照片,“看這兒,這是喬喬,喬納森。我向你保證,如果他去踢球一定會成為新一代家喻戶曉的明星!”
成為球星嗎。
墨菲並冇有把這話當真。但為了表示尊重,他看向那張照片。
那是張合照。
懷特指向的男孩看上去11、2歲的樣子,皮膚很白,有一頭紅色、或者說薑黃色的捲髮和兩顆虎牙。
同時,他穿了件很鬆垮的球衣,身上臟兮兮的,像是剛贏了比賽,比著剪刀手,眼睛彎彎。在一群成年人當中,數他笑得最燦爛。
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呢,墨菲想,才這麼小就展現出迷人的氣質,可以想象未來長大成人後會是怎樣引人矚目的存在。
看著這孩子,就像看著一個更年輕、更有愛爾蘭味道的貝克漢姆。
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至少不能說明這孩子的球技和他的外貌一樣出眾。
“你不信我說的話對吧。”懷特老闆看出了墨菲的輕視,他噴了噴鼻腔音,甩出一遝照片到墨菲麵前,“看在聖母瑪利亞在上,我發誓,你不會找到比他更厲害、更天才的孩子了!”
大家都會這麼說自家孩子。
誰都一樣。
“我家孩子一定會成功!”“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兒子是英國的貝利!”
這些話聽得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於是墨菲喝了口酒,往照片上一趴,“饒了我吧……”
“我冇騙你,看——這是我見到喬喬的第一天。當時社區裡正在比賽,他半場才被換上去。”懷特對著墨菲的耳朵說道,“告訴你吧,喬喬上場前比分是2-0,喬喬上場後比分變成了2-27。”
“噗——”
墨菲把酒全都噴了出來。
“多少???”
“2-27。”懷特老闆驕傲地說,“順便,再告訴你一件事,那場比賽,喬喬被換上去踢的是門將。”
文森特-墨菲下巴徹底掉在了地上。現在他開始感興趣了。
“再跟我說說這個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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