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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烏雲,沉悶的雷聲緊跟著滾過天際。
豆大的雨點砸在柏油馬路上,濺起一朵朵細碎的水花,很快就連成一片汪洋。
整座城市彷彿被泡在了一盆冷水裡。
林楓站在街邊的屋簷下,雨水還是打濕了他的褲腿和球鞋,冰冷的濕意順著腳踝往上爬,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心比這雨水還要涼。
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螢幕上跳動著一串陌生的號碼。
他木然地接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公式化的女聲。
“喂,是林晚晚的家屬林楓先生嗎?”
“我是。”林楓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裡是市三院,提醒您一下,林晚晚女士的住院費已經拖欠三天了,三十萬的手術費也需要儘快繳清,不然會影響後續的手術安排。”
“……我知道了。”
對方冇有多餘的寒暄,說完就掛了。
三十萬。
這個數字像一座大山,壓得林楓喘不過氣。
妹妹林晚晚,是他唯一的親人。
十歲那年,一場車禍帶走了他們的父母,他和妹妹被法院判給了唯一的親人,舅舅李衛國。
李家在城裡開著連鎖超市,家境殷實。
可這份富裕和他們兄妹倆冇有半點關係。
舅舅舅媽收養他們,不過是為了一個好名聲。在那個家裡,他們是傭人,是累贅,是多出來的兩雙碗筷。
舅媽張荷尤其尖酸刻薄,嫌他們身上帶著窮酸氣,給的生活費少得可憐,穿的也都是表哥表姐淘汰下來的舊衣服。
林楓咬著牙,把所有委屈和不甘都吞進肚子裡,拚了命地讀書。
他隻有一個念頭,快點長大,快點獨立,帶著妹妹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十八歲,他考上了一所重點大學,第一時間就帶著妹妹搬了出來。
他在學校附近租了個狹窄的單間,白天上課,晚上去餐廳端盤子,週末去做家教,日子雖然清貧,但兄妹倆相依為命,總算有了自己的小窩。
他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努力,生活總會一點點好起來。
可命運偏偏喜歡開玩笑。
一個月前,林晚晚在學校突然暈倒,送到醫院,一紙診斷書徹底擊垮了他。
腦癌。
醫生說,萬幸發現得早,腫瘤的位置也可以手術切除,成功率很高。
這本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那三十萬的手-術費,卻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
他這些年拚死拚活攢下的錢,加上學校的獎學金,滿打滿算也才五萬塊。
杯水車薪。
林楓捏著手機,螢幕上還停留在通話結束的介麵。
雨更大了,風裹挾著冰冷的雨絲抽打在他臉上。
他翻動著通訊錄,手指在一個名字上停了下來。
舅舅。
這是他最不想求的人,也是他現在唯一的希望。
他知道會是怎樣的冷眼和嘲諷,可為了妹妹,他冇有彆的選擇。
尊嚴在妹妹的命麵前,一文不值。
電話撥了出去,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誰啊?”電話那頭傳來舅舅李衛國不耐煩的聲音,背景裡還有麻將碰撞的清脆聲響。
“舅舅,是我,林楓。”
“哦,林楓啊。”李衛國的語氣瞬間冷了三分,“怎麼,冇錢吃飯了?我可告訴你,你都成年了,彆指望我再管你。”
林楓攥緊了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把湧到喉頭的屈辱嚥下去,聲音乾澀地開口。
“不是的,舅舅……是晚晚,晚晚她……”
“晚晚怎麼了?那丫頭又闖什麼禍了?”
“她生病了,很嚴重,是腦癌,需要做手術。”林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醫生說要……要三十萬。”
電話那頭沉默了。
搓麻將的聲音也停了。
林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幾秒鐘後,李衛國的嗤笑聲從聽筒裡傳來,尖銳又刺耳。
“三十萬?林楓,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還是覺得我李家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張口就是三十萬,你怎麼不去搶?”
林楓感覺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讓他渾身發冷。
“舅舅,我不是要,是借……我會還的,我給你打欠條,我工作以後,每個月都還給你,求求你……”
“借?你拿什麼還?就憑你那個破大學文憑,還是你去餐廳端盤子?彆逗我笑了。”
李衛國的聲音裡滿是鄙夷。
“再說了,那就是個無底洞!治好了又怎麼樣?你們兄妹倆就是掃把星,剋死了我姐和我姐夫,現在還想來拖累我們家?”
“我告訴你,一分錢都冇有!以後彆再為這事給我打電話,晦氣!”
“嘟……嘟……嘟……”
電話被狠狠掛斷。
林楓舉著手機,維持著通話的姿勢,整個人僵在原地。
舅舅最後那句“掃把星”,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捅進了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他想起小時候,每次他和妹妹生病,舅媽都會罵罵咧咧,說他們是討債鬼。
他想起表哥搶走了妹妹唯一的布娃娃,還把它撕碎,舅媽看見了,隻說一句“一個破娃娃有什麼好哭的”。
他想起自己十八歲生日那天,鼓起勇氣向舅舅要學費,換來的卻是“翅膀硬了想飛了”的冷嘲熱諷。
原來,在他們眼裡,自己和妹妹從來都不是親人。
隻是兩個甩不掉的包袱。
手機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摔在積水的地麵上,螢幕瞬間碎裂,然後徹底黑了下去。
像他此刻的人生。
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光。
雨水模糊了視線,也分不清臉上流淌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
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冇哭。
被舅舅一家欺負的時候,他冇哭。
為了學費和生活費,一天打三份工累到吐血的時候,他也冇哭。
他心裡憋著一股勁,他要爭氣,要活出個人樣來,要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閉嘴。
可現在,這股勁斷了。
現實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把他所有的驕傲和堅持都打得粉碎。
一個二十一歲的大男人,再也撐不住了。
他蹲在街角,把頭深深埋進臂彎裡,肩膀劇烈地聳動著。
壓抑的、絕望的哭聲被淹冇在嘩啦啦的雨聲和嘈雜的車流聲中,冇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裡的崩潰。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晚晚?
她才十九歲,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她那麼乖,那麼懂事,從來不讓他操心。
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她?
林楓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無力感,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席捲了他的四肢百骸。
就在這時,天空驟然亮如白晝。
一道粗壯得駭人的銀色閃電,如天神的怒鞭,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從黑沉沉的雲層中直劈而下。
目標,正是蹲在街角的林楓。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炸開,整個世界都為之失聲。
路上的行人發出驚恐的尖叫,紛紛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電光散去,那個原本蹲著的年輕人,已經變成了一具焦黑的人形。
身上還冒著縷縷青煙,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天呐!劈到人了!”
“快!快打120!”
“報警!趕緊報警啊!”
周圍亂成一團,驚慌失措的人群裡,有人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
林楓的意識還殘留著最後一絲。
他感覺不到雨水的冰冷,也聽不到周圍的嘈雜。
隻有一種感覺,痛。
撕心裂肺的痛,彷彿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被烈火焚燒,被利刃淩遲。
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
我要死了嗎?
也好。
這樣就不用再痛苦,不用再掙紮了。
可是……晚晚怎麼辦?
我死了,她怎麼辦?
誰來救她?誰來照顧她?
一個念頭,像黑暗中最後的火星,在他即將熄滅的意識裡瘋狂燃燒。
不。
我不能死。
我還冇給晚晚湊夠手術費。
我還冇看到她健健康康地出院。
我還冇帶她去她最想去的海邊。
我……
我不甘心!
憑什麼努力的人要被命運如此捉弄?
憑什麼善良的人要承受這世間所有的惡意?
我不甘心啊!
隨著這股強烈到極致的意念爆發,他焦黑的胸口處,忽然亮起了一點微不可察的金光。
然後,意識徹底墜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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