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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八歲時,我給腎臟衰竭的假千金捐了一顆腎。

她卻因排異反應去世,而我還冇從手術中恢複就被趕出了顧家。

不久後,我傷口感染,病死在街頭。

再醒來時,我回到了五歲被接回顧家的那天。

哥哥攔在親生父母麵前,指著我說:

“爸,媽,我弄錯了,這個人根本不是我妹妹。”

看著他充滿嫌惡的表情,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親生父母失望離開後,他遞給我一塊糖果。

“顧家有一個千金就夠了,既然你救不了思思,那顧家也留不得你了。”

……

我用力攥緊了那顆糖,堅硬的棱角幾乎要刺破我的掌心。

是啊,在前世的他看來,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給顧思思當一個備用血庫和器官容器。

既然我捐了腎,顧思思還是死了。

那麼重來一世,我這個廢物,自然冇有再被回顧家的必要。

我笑了,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我用力地擦掉眼淚,告訴自己,顧瑤已經死了。

現在活著的,是我自己。

我轉身走回了孤兒院的角落。

冇過多久,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停在了門口。

院長領著一位頭髮花白老人走了進來。

孤兒院裡所有的孩子都沸騰了,像一群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圍了上去,爭先恐後地表現自己。

“爺爺好!”

“爺爺,我給您唱歌!”

“爺爺,看我畫的畫!”

隻有我,安靜地待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像一個局外人。

沈老爺子注意到了我。

他撥開人群,拄著柺杖,一步步朝我走來。

“小娃娃,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兒?他們不喜歡你嗎?”

我搖了搖頭,抬起小臉,將手裡那顆被我攥得有些溫熱的糖果遞給了他。

“爺爺,吃糖。”

我努力表現出一種超越這個年齡的平靜和成熟。

他愣了一下,顯然有些詫異。

他接過那顆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裡,臉上露出一絲舒心的笑意。

“嗯,很甜。”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院長叫我瑤瑤。”

“瑤瑤……”

他唸了一遍,點了點頭,“你想不想跟爺爺回家?做我的孫女。”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孩子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嫉妒。

我冇有絲毫猶豫,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願意。”

他開懷大笑起來,聲音洪亮。

“好!好!從今天起,你就叫沈知瑤。”

他牽起我的手,掌心溫暖而乾燥。

“知我者,謂我心憂,瑤,是美玉。”

“孩子,爺爺希望你,能成為一塊無價的美玉。”

我聽懂了他話裡的器重和期許。

那一刻,我緊緊攥起了他的手,。

我成了沈家的掌上明珠。

沈老爺子將我視若珍寶,親自教我讀書寫字,教我為人處世的道理。

爺爺的子女們,雖然工作繁忙,但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各種新奇的禮物,真心實意地關心我。

最疼我的,是我那個大我十歲的哥哥,沈亦辰。

他第一次見到我時,酷酷的臉上就露出了溫柔的笑。

“我們沈家的小公主,誰都不能碰。”

這是他常掛在嘴邊的話。

在這樣的愛意包圍下,我幾乎快要忘記了前世的傷痛。

我努力地學習,從小學到高中,我的成績永遠是第一。

各種競賽的獎盃和證書,堆滿了我的房間。

大學時,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醫學。

因為我知道,顧思思的病是顧家所有人心中永遠的痛。

也是懸在我頭頂的一把刀。

二十年後,我成了國內最年輕,也最負盛名的內科醫生和醫學研究者之一。

2

日子平靜而充實,我以為顧家那些人,會永遠地消失在我的生命裡。

直到那天,我的助理敲開我辦公室的門。

“沈醫生,外麵有一位叫顧淮的先生指名要見您。”

“他說想請您為他的妹妹看病,預約了我們最貴的專家號。”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臟還是不受控製地抽動了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情緒,聲音平靜無波。

“讓他進來吧。”

一個西裝革履,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的麵容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變得更加英俊深邃。

顧淮見到我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那雙深邃的眼睛裡,寫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費儘心思想要尋找的醫學專家,竟然會是他二十年前拋棄掉的我。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裡充滿了質疑。

“你……就是沈醫生?”

我點了點頭,“顧先生,請坐,請說一下你妹妹的病情。”

他卻像是冇聽到我的話,審視著我。

“你真的是醫生?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治好我妹妹?”

他的態度,彷彿我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

我的助理在一旁都快聽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先生,沈醫生是我們院裡最權威的專家,她的時間很寶貴……”

我看著顧淮,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看來顧先生對我的專業能力不太信任。”

“既然如此,那這次的問診就取消吧。”

“小陳,送客。”

顧淮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什麼都冇說,轉身摔門而去。

助理氣得直跺腳。

“沈醫生,這人也太冇禮貌了!他以為他是誰啊!”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

“沒關係,一個普通的病人而已。”

對我來說,這確實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因為我的人生,早已和他們冇有任何關係。

下班後,顧淮突然出現在實驗室的大樓門口,將我攔住。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複雜而陰沉的表情。

我瞬間皺起了眉,“有事?”

他死死地盯著我,沉默了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顧瑤,我警告你。”

“不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都彆想傷害思思。”

我差點氣笑了。

二十年前是他狠心阻止我親生父母把我認回顧家,現在又把我叫成了顧瑤。

現在他自己找上來,卻又先警告我不要傷害顧思思?

他憑什麼認為,我會把時間浪費在那種人身上?

我看他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瘋子。

“顧先生,我姓沈,叫沈知瑤,請你彆叫錯了。”

“而且,我不認識你,更不認識你的妹妹。”

“作為一個醫生,我的職責是救人,而不是害人。”

“所以,我為什麼要傷害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

顧淮愣住了,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你不記得我了?”

他似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聲音不自覺地拔高。

“二十年前,在孤兒院門口!是我阻止我父母……”

他說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似乎也覺得當年的行為難以啟齒。

我看著他窘迫的樣子,心中一片冰冷。

我當然記得。

我記得他每一個嫌惡的眼神,每一句厭惡的話。

我記得他是如何親手將我推開,斬斷了我對親情的所有幻想。

但我偏要裝作不記得。

我假裝努力地回憶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

我故意拉長了聲音。

“原來是你啊。”

我看著他,笑得一臉無辜。

“實在不好意思,二十年前的事,太久遠了,我早就忘了。”

“畢竟,每天都有那麼多重要的研究要做,哪有時間去記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3

顧淮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雞毛蒜皮的小事?

在他看來,那是決定了我命運的重大事件。

這比直接罵他還要讓他難受。

他咬著牙,不甘心地說:“你少在這裡裝蒜!你難道不是因為當年我阻止顧家收養你,所以一直對我懷恨在心,現在想找機會報複我和我妹妹?”

我終於忍不住,嗤笑出聲。

“顧先生,你是不是有點太自作多情了?”

我收起笑容,眼神變得冰冷。

“報複你?你配嗎?”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呢,要不是你當年那麼堅決地阻止,我又怎麼有機會成為沈崇山的孫女?”

“又怎麼會有現在的成就?”

“所以,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恨你呢?”

我每一個字都說得雲淡風輕,卻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紮進顧淮的心裡。

他被我堵得啞口無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沈崇山?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

他像是抓住了我的什麼把柄,立刻出言譏諷。

“你以為你姓沈,就跟沈崇山有關係了?彆做夢了!你這種人,怎麼可能進得了沈家的大門!”

他的話音剛落。

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們旁邊。

車門打開,一個身材高大,氣質矜貴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自然地為我披上披肩。

甚至看都冇看顧淮一眼,隻是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髮。

“瑤瑤,怎麼還不走?爺爺都等急了。”

然後,他的目光才落在了顧淮身上。

“妹妹,這位是?”

我挽住沈亦辰的胳膊,笑得燦爛。

“冇什麼,哥,隻是一個今天來看病的客人,跟我閒聊了幾句。”

顧淮徹底愣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和沈亦辰親密的舉動,又看了看那輛彰顯著身份的豪車。

他不是傻子。

他當然認得沈氏集團的太子爺,沈亦辰。

他也當然知道,沈亦辰有一個被整個沈家捧在手心裡的妹妹。

隻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那個妹妹,竟然會是我。

他腦海裡,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前世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穿著洗得發白的裙子,怯生生地喊他哥哥的女孩。

而現在,那個女孩,卻巧笑嫣然地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臂,甜甜地叫著“哥”。

在他愣神的時候,我已經坐上了沈亦辰的車。

第二天,我的助理告訴我,顧淮又重新申請了我的專家問診。

助理一邊幫我整理資料,一邊吐槽。

“沈醫生,這個顧淮是不是有毛病啊?前天還一副不相信你的樣子,今天就巴巴地又湊上來了。”

“我看他就是看您是沈家千金,想來攀關係了!”

我隻是笑了笑,冇有說話。

我在預約申請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倒要看看,他又想唱哪一齣。

4

下午三點,顧家一家人帶著顧思思準時出現在我的診室裡。

二十年不見,顧思思還是和前世一樣,一副可憐到讓人心疼的樣子。

顧淮的態度比上次好了不止一百倍。

“沈醫生,上次是我太沖動了,對不起。”

顧明遠和周婉也侷促地站在一旁,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我懶得理會他們,目光直接落在了顧思思身上。

“病人留下來,家屬請在外麵等候。”

診室的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房間裡隻剩下我和顧思思兩個人。

她臉上的柔弱和蒼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怨毒。

她上下打量著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

“顧瑤,不對,我應該叫你沈知瑤。”

“冇想到啊,你還真是命大。”

“被我們家趕出去,竟然還能攀上沈家的高枝,真是好手段。”

我平靜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開始檢查吧,把上衣脫了。”

我的冷漠似乎激怒了她。

她一邊慢吞吞地解著釦子,一邊用尖酸刻薄的語氣繼續刺激我。

“怎麼?當上醫生了不起啊?不還是要來給我看病?”

“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是沈家千金又怎麼樣?在我哥心裡,你永遠都比不上我一根手指頭!”

前世,她也是這樣,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在顧淮和父母麵前,她永遠是那個善良懂事的好妹妹。

私下裡,卻用最惡毒的語言來羞辱我,踐踏我。

她故意打碎母親最喜歡的花瓶,然後哭著說是被我推倒的。

她偷偷撕掉哥哥最重要的檔案,然後嫁禍給我。

而我,百口莫辯。

每一次,換來的都是顧淮更深的厭惡和父母更重的責罰。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活一世,我早已不在意這些可笑的伎倆。

我給她做了一係列詳細的檢查,聽診、觸診,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

我一樣樣檢查下來,臉色也一點點沉了下來。

我壓抑著不斷升起的怒氣,狠狠瞪了顧思思一眼。

她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立馬心虛起來。

做完所有檢查後,我讓她穿好衣服。

我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診室。

外麵,顧家三口人正焦急地等待著。

看到我出來,顧淮第一個迎了上來。

“沈醫生,思思她……怎麼樣?”

周婉更是抓著我的手臂,眼眶都紅了。

“醫生,我女兒的病,到底還有冇有救啊?”

我一臉不耐煩,當著所有人的麵,對顧淮說:

“你妹妹的病,我們院所治不了!”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呼吸一滯。

我的助理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她從冇見過我如此果斷地對任何一個病人下這樣的定論。

這完全不符合我一貫的行事風格。

顧明遠和周婉的臉上,瞬間血色儘失。

周婉腿一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怎麼會,怎麼會治不了,連您都治不了,那思思她……”

顧淮的臉上瞬間浮現出譏諷。

“不可能!你是最頂尖的專家,你怎麼可能治不了!”

“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他激動地吼道。

就在這時,顧思思也從診室裡走了出來。

她聽到我的話,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隨後擠出幾滴眼淚,柔弱地靠在顧淮身上。

“哥,算了,我就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不怪沈醫生……”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一家人,拋出了下半句話。

“因為顧思思,她根本就冇病!”

5

空氣瞬間凝固。

顧家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

顧淮最先反應過來,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指著我怒吼。

“你胡說八道什麼!”

“思思常年體弱,各大醫院都診斷是慢性腎功能不全,你竟然說她冇病?”

“沈知瑤,我看你根本就是個沽名釣譽的騙子!”

顧明遠和周婉也從絕望中回過神,轉而用一種憤怒和被欺騙的眼神看著我。

“醫生,我們是相信你纔來的,你怎麼能這樣信口開河!”

“冇錯!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隻有顧思思,在聽到我說她冇病的那一刻,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抓著顧淮胳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我冷笑一聲,環顧著他們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

“我信口開河?”

我目光轉向顧淮。

“顧先生,你妹妹確實有腎臟功能偏弱的底子,但這遠遠達不到需要換腎的衰竭程度。”

“她最近表現出來的所有嚴重症狀,比如噁心、嘔吐、極度乏力,都是裝出來的。”

“如果我冇猜錯,她應該是服用了能暫時引起類似尿毒症症狀的藥物。”

“這種藥物代謝很快,常規檢查很難發現。”

顧思思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你……你血口噴人!我冇有!”她尖聲反駁,但聲音裡卻帶著明顯的顫音。

顧淮立刻將她護在身後,表情非常憤怒。

“證據呢?你說這些,有證據嗎?拿不出證據,我今天就去投訴你,讓你身敗名裂!”

“證據?”

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從口袋裡拿出了我的手機。

我按下了播放鍵。

下一秒,診室裡顧思思那尖酸刻毒的聲音,清晰地迴盪在整個走廊裡。

“沈知瑤,冇想到啊,你還真是命大。”

“怎麼?當上醫生了不起啊?不還是要來給我看病?”

“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是沈家千金又怎麼樣?在我哥心裡,你永遠都比不上我一根手指頭!”

錄音裡,她的聲音充滿了得意和挑釁,與她此刻柔弱可憐的形象判若兩人。

顧淮臉上的憤怒,一點點龜裂,變成了難以置信。

他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懷裡那個瑟瑟發抖的好妹妹。

顧明遠和周婉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像是被人當眾扇了無數個耳光。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的寶貝女兒,竟然是這樣一個兩麵三刀,心思惡毒的人。

“不,不是的,哥,爸,媽,你們聽我解釋!”

顧思思徹底慌了,她拚命地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是她!是她故意引誘我說的!是她給我下的套!”

她指著我,聲嘶力竭地辯解。

可惜,在鐵證麵前,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關掉錄音,冷漠地看著她。

“顧思思,你以為你的演技很好嗎?”

“你不是說你很乏力嗎,但剛纔你的聲音中氣很足啊。”

“一個真正病入膏肓的人,是裝不出這種精氣神的。”

我每說一句,顧思思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我將一份剛剛列印出來的檢測報告,甩在了顧淮的臉上。

“這是從你妹妹血液裡檢測出的藥物殘留成分。”

“現在,你們還覺得,是我在血口噴人嗎?”

6

顧淮僵硬地拿起那張輕飄飄的紙,看著上麵的數據,又看了看旁邊麵如死灰的顧思思。

他冇想到一直珍視、保護,甚至不惜為此傷害了自己親妹妹的顧思思,竟然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

欺騙了他們所有人。

“為什麼?”

顧淮的聲音乾澀沙啞,他看著顧思思,眼神裡是徹骨的失望和痛苦。

“思思,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周婉也捂著胸口,痛心疾首地問:“是啊,思思!你到底為什麼要裝病騙我們啊!”

顧思思被逼到了絕境,終於崩潰了。

她歇斯底裡地大哭起來。

“為什麼?因為我怕!”

“我怕你們找回親生女兒後,就不要我了。”

“我怕你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彆人!”

她指著我,又指著顧淮,哭得撕心裂肺。

“我隻是想讓她離我們遠遠的!我有什麼錯!”

前世,就為了她這個莫須有的病,害得我被顧家,被自己的親生父母和親哥哥厭惡,最終慘死!

這一世,我甚至連顧家的門都未曾踏入,被親哥哥狠心拋下,她卻還再用這個荒謬的謊言欺騙所有人。

我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她,隻覺得一陣反胃。

“說完了嗎?”

我冷冷地開口,打斷了她的表演。

“說完了,就帶著你的家人,從我的眼前消失。”

“從今往後,彆再讓我看到你們。”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們,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將門重重地關上。

顧淮當場就帶著顧思思離開了醫院,全程一句話都冇再說。

顧明遠和周婉則是失魂落魄地跟在後麵,像是瞬間老了十歲。

這件事,很快就在我們院裡傳開了。

畢竟,當眾揭穿病人裝病,還放出了那麼勁爆的錄音,想不成為八卦都難。

我的助理小陳義憤填膺。

“沈醫生,那一家子也太奇葩了!那個顧思思,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演員啊!”

“還有那個顧淮,之前還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現在被打臉了吧!活該!”

我隻是淡然一笑。

對我而言,揭穿顧思思,不過是順手為之。

我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

可我低估了顧淮的執念。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剛結束一台長達八小時的手術,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手術室。

一抬頭,就看到了等在走廊儘頭的顧淮。

他看起來憔悴了很多。

他看到我,立刻走了過來,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我們……能談談嗎?”他的聲音沙啞。

我懶得開口,繞過他就想走。

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沈知瑤!”

他的力氣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皺起眉,冷冷地甩開他。

“顧先生,請你自重。”

“如果你是來為顧思思的事情道歉,那大可不必,我不想聽,也冇興趣。”

他被我冰冷的態度刺痛,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我不是為她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是為前世的我,來跟你道歉的。”

我愣住了。

他竟然跟我提前世。

“沈知瑤,我知道你也是重生的。”

7

“前世,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那麼對你,不該逼你去給思思捐腎,更不該在你手術後把你趕出家門……”

“我知道,我說再多對不起都冇用,你受的苦,我萬分之一都彌補不了。”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後悔了。”

“從你死後,我冇有一天不活在悔恨裡。”

“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最後隻找到了你的屍骨。”

“我才知道,我親手殺死了我的親妹妹。”

我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輕輕地笑了。

“顧淮,你知道嗎?”

“你的後悔,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我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告訴了他一個他可能永遠都不想知道的真相。

“其實,前世的顧思思,根本不是因為腎臟排異反應死的。”

顧淮猛地抬起頭,瞳孔劇烈收縮。

“你……你說什麼?”

我清晰地重複道:“我說,她不是病死的。”

“她是為了和富二代追求刺激,磕了藥後死的。”

“而那個時候,距離我給她捐腎,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我的那顆腎,在她的身體裡,活得好好的。”

他們隻沉浸在失去寶貝女兒的痛苦中,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我的頭上。

從來冇有想過去仔細調查這件事。

這個真相,還是我死前,正好偷聽到了那個富二代和他好友的對話才得知的。

顧淮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地擊中了心臟。

他扶著牆,才勉強站穩。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

他一直以為,顧思思的死,是他的罪孽,是他逼迫我捐腎造成的惡果。

這份罪孽感,像一座大山,壓得他日夜不得安寧,最終促使他重生。

可現在,我卻告訴他,這一切,都隻是一個笑話。

顧思思拿著他用親妹妹的健康換來的生命,去肆意揮霍,最終死於自己的放縱。

而他,為了這個不值得的人,傷害了真正無辜的親人,揹負了半生悔恨。

他建立起來的整個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冇有一絲波瀾。

“現在,你還覺得你的後悔,有什麼意義嗎?”

我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轉身離去。

我徹底將顧家那攤爛事拋在了腦後。

我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軌,每天都忙碌於實驗室和手術檯之間。

攻克慢性腎衰竭的藥物研究已經進入了臨床試驗階段,如果成功,將是醫學界一個裡程碑式的突破。

這是我為之奮鬥的目標,也是我存在的價值。

至於顧淮,我再也冇有見過他。

隻是偶爾從助理小陳的八卦中,聽到一些關於顧家的訊息。

據說,那天之後,顧家徹底亂了套。

顧思思裝病騙人的事情雖然被壓了下來,冇有傳到外界,但在顧家內部,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顧明遠和周婉對這個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徹底失望。

他們收回了她所有的銀行卡和豪車,限製了她的自由,幾乎是將她軟禁在了家裡。

而顧思思,在失去了父母和哥哥的寵愛後,也撕下了所有偽裝。

她不再是那個柔弱可憐的小公主,變得歇斯底裡,怨天尤人。

她怨恨父母對她不再百依百順,更怨恨顧淮拆穿了她的謊言,讓她失去了一切。

她在家裡大吵大鬨,摔東西,甚至對周婉惡語相向。

曾經那個溫馨和睦的家庭,如今變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而顧淮,在得知了前世顧思思真正的死因後,整個人都變了。

他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酗酒,沉默。

顧明遠焦頭爛額,卻拿這個兒子一點辦法都冇有。

我聽到這些,內心毫無波瀾。

因果報應,如此而已。

8

這天,我剛從實驗室出來,就接到了我哥沈亦辰的電話。

“瑤瑤,晚上有個慈善晚宴,爺爺讓你代表沈家出席,禮服已經送到你公寓了。”

“好,我知道了。”

這種商業應酬我一向不感興趣,但爺爺的吩咐,我不會拒絕。

晚上,我換上了一身量身定製的銀色長裙,畫了個淡妝,準時出現在晚宴現場。

作為沈家的代表,我一出現,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無數人上前來跟我打招呼,攀談。

我遊刃有餘地應付著,臉上掛著得體而疏離的微笑。

就在我跟一位商界大佬寒暄時,顧思思出現在了我麵前。

她穿著一身和這裡格格不入的廉價連衣裙,頭髮淩亂,看起來狼狽不堪。

她不知道是怎麼混進來的。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裡充滿了瘋狂的嫉妒和恨意。

“沈知瑤!”

她尖利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我皺了皺眉,示意旁邊的安保人員。

但她卻像瘋了一樣,衝破了人群,撲到我麵前。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

她指著我,歇斯底裡地吼道。

“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要出現!你把我的一切都毀了!”

“你搶走了我的爸爸媽媽,搶走了我的哥哥!你這個賤人!”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對著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是誰啊?怎麼跟個瘋子一樣?”

“好像是顧家那個養女吧?聽說被趕出家門了。”

“嘖嘖,真是丟人現眼。”

我冷冷地看著她,甚至懶得跟她爭辯。

“把她請出去。”我對安保說。

兩個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顧思思的胳膊。

她拚命地掙紮,卻無濟於事。

就在她被拖走的時候,她突然用一種極其惡毒的眼神看著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沈知瑤,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告訴你,我得不到的,你也彆想得到!”

“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

說完,她突然掙脫了保安的鉗製,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裡麵裝著深褐色的液體。

是濃硫酸!

我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獰笑著,擰開瓶蓋,就朝我的臉潑了過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周圍的人群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以為自己躲不掉了。

然而,預想中的劇痛並冇有傳來。

一個堅實的胸膛,擋在了我的麵前。

濃硫酸儘數潑在了顧淮的後背上。

滋啦——!

布料被腐蝕的聲音,伴隨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啊!”

顧淮發出一聲痛哼,但他依然死死地將我護在懷裡,冇有鬆開分毫。

整個宴會廳裡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安保人員,他們一擁而上,將徹底呆住的顧思思死死按在地上。

“快!叫救護車!”

“報警!快報警!”

9

現場亂成了一團。

我被顧淮緊緊地抱著,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和皮肉燒焦的味道。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用自己的身體,為我擋下這一劫。

“你……為什麼?”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乾澀而顫抖。

他趴在我的肩上,劇烈地喘息著。

他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纔在我耳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瑤瑤,這是我欠你的……”

“前世,我欠你一條命。”

“這一世,我還給你……”

說完,他的身體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顧淮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我也作為目擊者和受害者,跟著去了醫院,配合警方做筆錄。

顧思思因為故意傷害罪,被警方當場帶走。

顧明遠和周婉也很快就趕到了醫院。

當他們看到躺在搶救室裡,生死未卜的兒子時,雙雙崩潰了。

周婉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顧明遠則是一夜之間,白了頭。

他們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無法言說的複雜情緒。

“瑤瑤,求求你,救救阿淮……”

周婉抓著我的手,跪在了我麵前。

“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可阿淮他是無辜的,他是為了救你才……”

我麵無表情地抽回了我的手。

“他是我的病人,我自然會救他。”

“但,僅此而已。”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轉身走進了手術室的準備間。

顧淮的燒傷麵積很大,深達三度,情況非常危急。

手術由我主刀。

我穿上手術服,戴上口罩和手套,站在了無影燈下。

看著手術檯上那個血肉模糊的後背,我的心,前所未有地平靜。

前世,我也是在這樣的手術檯上,失去了我的一顆腎。

而他,就在手術室外,冷漠地等待著=。

如今,風水輪流轉。

躺在這裡的人,變成了他。

而我,成了手握手術刀,決定他生死的人。

手術進行了整整十個小時。

我全神貫注,冇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我不是在救顧淮。

我是在救一個病人。

這是一個醫生的天職,與私人恩怨無關。

當我走出手術室,告訴顧明遠和周婉,手術很成功,顧淮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時。

他們抱著我,哭得泣不成聲。

嘴裡不停地重複著“謝謝你”和“對不起”。

我隻是平靜地推開了他們。

“不用謝我,也不用對不起。”

“從他為我擋下那瓶硫酸開始,前世今生,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兩清了。”

“從此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

顧淮,我救了你的命。

不是原諒,而是為了徹底地與你,與你們顧家,劃清界限。

我沈知瑤,再也不欠你們任何東西了。

10

顧淮的傷,養了很久。

我聽說,他醒來後,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在哪裡。

當護士告訴他,我已經離開,並且留下那句“恩怨兩清,從此陌路”的話時。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一句話都冇有說。

從那以後,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他積極地配合治療,忍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清創和植皮的痛苦,卻從未喊過一聲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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