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燼處無歸期 第一章

-

結婚當天，何韶華的未婚夫轉頭娶了她的親妹妹，並誣陷她紅杏出牆。

一夜間，她成了全鎮的笑柄。

當她在勞改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霍修遠一襲軍裝闖進來，說他願意娶她。

他買下所有國營商店的展銷位示愛，九十九萬朵玫瑰從從城東鋪到城西，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宴請全鎮的鄉親吃了一個月的白麪饅頭紅燒肉。

何韶華深受感動，嫁給了霍修遠。

婚後高考恢複，她想重拾高考夢。

可是她考了六年，每次高考前都會發生意外，要麼生病要麼流產。

第七年春，她無意聽到霍修遠在給當年拋棄她的未婚夫打電話：

“韶華這裡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跟美玲競爭。”

“美玲一定是我們鎮第一個大學生。”

……

何韶華渾身猛然一震，呆愣在原地。

美玲，是搶走她未婚夫的妹妹。

霍修遠的聲音繼續傳來：“牛奶已經下藥了，隻要韶華喝下，她明天就不能參加高考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極了平日裡他哄她睡覺時的語氣，可卻讓何韶華不寒而栗。

她強忍著噁心，跌跌撞撞回到房間。

關上門後，她順著牆壁滑倒，捂著生疼的胸口，眼淚流了下來。

原來無論是她當年的未婚夫，還是現任丈夫，心都在何美玲那裡。

怪不得她每次高考，霍修遠都會纏著她歡愛，

即使做了避孕措施，她還是會意外懷孕，又在考試前一天意外流產。

原來這一切，都是霍修遠計劃好的。

他一次次傷害她的身體，隻是為了讓何美玲成為江北鎮第一位大學生，享受人才扶持政策。

窗外下起小雨，嘀嗒嘀嗒的聲音落滿屋簷，何韶華看著書桌上那本做過無數遍的題集，疼得眼淚大滴大滴砸落。

七年前，相戀多年的未婚夫沈青忽然在婚禮上變卦，汙衊何韶華與他人有染，轉頭娶了她的妹妹何美玲。

何韶華百口莫辯，被千夫所指，拉到勞改所改造。

在勞改所裡，她被鞭打，被踐踏，吃遍了苦頭。

當她被民兵踩著頭暴打的時候，霍修遠忽然衝了進來：

“從今往後，何韶華就是我的人，誰敢動她！”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滿是血汙的手，語氣輕柔地像屋簷落下的雪花：“放心，有我在，以後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他便買下全鎮所有國營商店的展銷位，掛起示愛的牌匾，又在那個食物匱乏的年代，宴請整個鎮子的人吃白麪饅頭紅燒肉。

婚禮那天，滿鎮鋪滿九十九萬朵玫瑰花，大白兔奶糖不要錢似的撒給千家萬戶，流水宴幾千罈好酒敞開了喝。

大家都說，何韶華嫁了個好男人。

就連她自己也這麼認為。

婚後，霍修遠把她寵上天，大院裡其他的女人她不亮就要起床餵雞插秧，可何韶華卻能每天睡到自然醒，從來不用操持家務。

懷孕後，霍修遠更是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今天雞蛋羹，明天烏雞湯，她想吃隔壁鎮的溏心蛋，霍修遠便驅車幾百公裡冒著雨買回來。

當霍修遠將溫熱的溏心蛋一點點餵給她吃時，她眼睛閃著淚花：“修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眼神發亮，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真摯：“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愛你。

年少的誓言化作最諷刺的回憶，將何韶華的心臟紮得鮮血淋漓。

吱呀——

忽然，門被推開，霍修遠修長的身影裹著夜色探進來。

“韶華，我給你溫了牛奶。”霍修遠的聲音溫柔得像浸了蜜，“聽說紅糖水配牛奶，最能緩解生理期的不適。”

何韶華攥著數學課本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甲深深掐進紙頁。

她看著霍修遠那種熟悉的臉，眼神是那樣真誠，真誠到幾乎看不出一絲破綻。

她就是被他這樣的眼神，騙了一年又一年。

“謝謝。”何韶華強扯出一抹笑，接過杯子時指尖擦過對方掌心。

霍修遠耳尖微微發紅，鏡片後的目光變得灼熱。

“今晚好好休息，高考纔是頭等大事。”

她仰頭將牛奶一飲而儘，喉間翻湧的苦澀幾乎讓她作嘔。

看著霍修遠滿意離去的背影，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何韶華才踉蹌著衝進衛生間。

手指剛探進喉嚨，胃裡的牛奶就洶湧而出。

何韶華扶著牆壁乾嘔，眼淚不受控製地砸在洗手池裡。

吐了整整一個小時，她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何韶華踉蹌起身，害怕地渾身發抖，跑到父母屋前。

剛想敲門求助，卻被父母房裡飄出的對話釘在原地。

“修遠這次下的劑量夠吧？”母親壓低聲音，“韶華要是考上大學，美玲的名額可就懸了。”

“要是讓韶華知道當年換婚的事也是我們安排的，她會不會……”

父親掐滅菸頭，眼神一沉：“那就永遠不讓她知道。”

何韶華大腦“嗡”的一聲炸開，踉蹌著扶住門框，心口炸開密密麻麻的疼。

原來沈青突然退婚、高考莫名失利，全是至親聯手編織的陷阱。

自己在複讀班啃冷饅頭時，妹妹何美玲戴著沈青送的銀鐲子，享受著父母和霍修遠的寵愛。

而她，被謊言包圍著，從始至終……都冇有得到任何人的愛。

真相像碎玻璃灌進心臟，明明痛得發顫，眼眶卻乾澀地擠不出一滴淚。

她捂住嘴後退兩步，後腰不小心撞上茶幾。

她僵在原地，聽見房裡驟然安靜。

父親開門檢視時，何韶華早已躲到牆角。

“外麵野貓吧。”父親嘟囔著回屋，轉頭對母親說，“趕緊給修遠說聲，盯緊點那丫頭，彆讓她再鬨出什麼幺蛾子。”

門重重關上的瞬間，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砸落。

她摸出貼身藏著的複讀班模擬卷，看著鮮紅的98分，終於下定決心，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偷出霍修遠的一等軍勳，辦理離婚手續。

第二件，買了一張半個月後去往青城大學的火車票。

這一次，她一定要考上大學，然後——

永遠離開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