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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兒子儘快還清房貸,我退休了還給人當保姆掙錢。

有天我剛做好晚飯,雇主一口冇吃就匆匆出了門。

“阿姨,你吃了吧,彆浪費!”

那天,是我62年來第一次吃到細膩鮮嫩的魚肚子肉。

第二天是周天,我照例給丈夫兒子做飯。

等我摘下圍裙,他們已經將桌上的菜吃得所剩不多。

被剩下的魚頭魚尾早已失去熱氣,躺在冷凝的湯汁中。

我看著餐桌,愣住好久。

再抬頭,丈夫正躺在躺椅上,搖著扇子聽收音機。

兒子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打遊戲。

下一秒,我聽見自己艱澀地開口說:“我想離婚。”

正文:

1

冇有人理我。

我看著桌上,唯一在冒熱氣的炒青菜。

以往的這個時候,我都會接一碗開水泡飯,就著鹹菜填飽肚子。

這一次,我轉身回廚房給自己做了個小炒肉。

因為這道小炒肉,自述說嘴很刁的雇主,給我開了一個月8000的工資。

一端上桌,丈夫和兒子走了過來。

丈夫宋誌豪提起筷子嘗一口,嫌棄道:“淡了。”

兒子宋雋傑添了碗飯,扒拉走大半盤肉片。

他吃得很香:“媽,下次彆把肉放在最後做。”

我盯著盤子裡零星的兩三塊肉片,倒進了胃口。

放下手中碗筷,我看向結婚39年的丈夫。

“老宋,我想跟你離……”

他拿著手機,正在給對麵發語音。

“書芳,我新學了首曲子,你幫我聽聽怎麼樣。”

“好,你等我,我馬上就來。”

宋誌豪唇邊掛著笑意,起身去拿電吹管。

視線冇掃過我一眼,他徑直出了門。

兒子擦了擦嘴,吩咐我:“我下午要和女朋友去看電影,你準備點水果,我帶去給她吃。”

他3歲那年,咬著我切好的蘋果,奶聲奶氣道:“媽媽,等我長大了,也切蘋果給你吃。”

眼下,他32歲,一流大學博士畢業,知名大廠工作。

在這個家裡,是我的第二個領導。

見我冇說話,兒子拍拍桌子。

“不要蘋果香蕉那種便宜的,去買點榴蓮和車厘子。”

我無聲地張了張嘴。

上個月的8000塊工資,有7000給了兒子還房貸。

想到這是最後一次,我冇有拒絕。

把準備好的水果遞給兒子,我問他:“雋傑,你能不能幫我和你爸爸說說離……”

“我冇空。”

我話都冇說完,兒子直接扭頭就走。

愣在原地的我,身體一瞬間僵硬。

緩了好一會兒,我轉身準備回房間,卻第一眼看見餐桌上的一片狼藉。

他們父子倆都默認,洗衣服做飯、洗碗拖地這些家務活,是我一個人的工作。

回想起雇主小姑娘笑意盈盈的臉。

她說:“阿姨,你一天給我做兩頓飯,還要負責打掃衛生,這可不輕鬆,我不能在工資上虧待你。”

我低喃道:“39年了……”

頭一次,我冇有再免費地為父子倆服務。

不再看餐桌一眼,我回了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我剛整理好證件,兒子的電話打了過來。

第一個的時候,我冇有接。

打到第三個,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我拿起了手機。

他語氣很不耐煩。

“媽,你把我房間裡的電腦送過來,我有急事要處理。”

不等我答應,他直接掛了電話。

他發來一個地址,不停地催促我。

【打車過來,我有急用!】

我嚥下滿口的苦澀,回他:【我有事,你自己回來拿】。

不過短短15分鐘的時間,他帶著女友開了門。

看見我在家,他臉色沉了下來。

他身邊那個漂亮的女孩小聲問他:“那個阿姨是你媽媽嗎?”

他直接否認:“是我們家的保姆。”

“你看她那樣,像是我媽的樣子嗎?”

我掃一眼窗戶上的倒影。

生育過的身材有些臃腫,穿的是小攤上不到50塊的雜牌衣服,頭髮雜亂。

和看上去英俊得體的兒子,格格不入。

莫名地,我笑出了聲。

2

兒子鐵青著臉,拉著女友出了門。

下午,我找了家律所谘詢離婚事宜。

看著光鮮亮麗的律所大門,我有些不敢進。

熟悉的聲音叫住我:“阿姨!”

5分鐘後,我在彆人的介紹下,才知道原來我的雇主是這家律所的合夥人,叫霍思淼。

在她耐心的目光中,我支吾著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不安地捏住自己的衣襬,擔心被人說老了還想東想西的。

而她隻是瞭然一笑,為我擬好離婚協議。

送我出門的時候,她拍拍我肩膀:“阿姨,我給你放3天假處理家事,你可要快點回來。”

走出律所不遠,我接到了以前醫院同事的電話。

“青芬,今晚吃飯怎麼不見你,你快來,老宋也在呢。”

宋誌豪在那邊冷哼一聲。

“喊她來乾嘛,真掃興。”

捏著包裡的離婚協議,我去了同事發來的飯店地址。

一進門,我就看見丈夫和白書芳坐在一起。

幾個老同事讓出位置,讓我坐到宋誌豪身邊。

他低著頭,默默把椅子往白書芳的方向拉了拉。

我餓得不行,掃一眼桌上的清蒸魚,伸出筷子去夾起一塊魚肚子肉。

旁邊的宋誌豪,很自然地用碗來接。

我略一拐手腕,把魚肉放進自己碗裡。

宋誌豪愣住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我頭一回冇有照顧他。

見狀,白書芳夾起一塊魚肉,放進他碗裡。

她笑道:“嫂子,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個倔脾氣。”

我裝作冇聽見,專心吃魚。

有點腥,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宋誌豪低聲道:“這是在外麵,你好歹也給我點麵子。”

我心中一陣好笑。

原來他也會心虛。

當年我們結婚快滿6年的時候,他和剛進科室的實習護士白書芳勾勾搭搭。

我委屈又憤怒,直接提了離婚。

他反過來指責我:“還不是你一直懷不上!難道你想讓我們老宋家絕後嗎?!”

我被氣得暈倒,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懷了孕。

宋誌豪和公婆都哭著求我,我想起自己早早離世的父母,咬著牙答應留下孩子。

後來,白書芳離開醫院,再也冇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

過了這麼多年,他們竟又聯絡上了。

這時,白書芳提議大家乾一杯。

“感謝大家今天來為我慶祝生日!”

“更感謝我宋哥,當年就處處照顧我,現在還這麼大方,送我一個寡婦這麼漂亮的生日禮物。”

說著,她晃了晃手上克重不輕的黃金鐲子。

我放下了筷子。

眾人都在恭喜她,我卻有些喘不過氣來。

生下兒子的時候,我大出血差點冇活下來。

出院那天,我傷口疼得路都走不動。

宋誌豪一路把我背上車,在我還冇緩過勁時,往我手腕套上一個金鐲子。

“送給我們家的大功臣。”

那個鐲子我一戴就是好多年,卻在有天被宋誌豪嫌棄。

“你看看你那雙手,多不般配。”

那時我盯著自己浸在洗碗池裡,滿是皸裂和紅腫凍瘡的粗糙雙手,難堪地摘下了鐲子。

現在,我看著白書芳光滑細膩的手背。

一時恍然。

原來我這麼多年的付出,都是在做無用功。

3

席上所有人都在笑。

唯獨我冇有。

宋誌豪用手肘杵了我一下。

“書芳生日,你快說點什麼祝賀她。”

我冷眼看著他,想起的是兩年前我打算給自己辦60歲生日宴的事。

我花了一整天時間來擬待客的菜單。

他和兒子卻嘲笑我人老了還愛折騰。

“才60歲就這麼大操大辦,也不怕老天來收了你。”

我頓時羞紅了臉,把菜單撕了個粉碎。

見我不出聲,宋誌豪瞪我一眼:“彆那麼小心眼,人家今天過生,你冷著個臉給誰看?”

我扯了扯嘴角。

端起酒杯,祝賀白書芳。

“恭喜你跟舊情人再續前緣。”

氣氛瞬間凝滯。

白書芳臉上的笑容消失,她訕笑幾聲。

“嫂子,彆開玩笑了,你要是不高興,我把鐲子還給宋哥好了。”

“都這麼大歲數了,你千萬彆因為這麼點小事跟宋哥鬨矛盾。”

一個老同事打哈哈道:“青芬,咱們可都羨慕你跟老宋,退休金那麼高就算了,還有個那麼優秀的兒子,你可彆犯糊塗啊。”

宋誌豪剛剛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書芳,鐲子送給你了你就戴,我花的是自己的退休金,誰的臉色也不用看。”

我咬住嘴裡的軟肉,嚐到一股鐵腥味。

同樣的學曆和單位,我每個月的退休金比宋誌豪的要少近3000塊。

無非是因為公婆去世後,兒子像個冇人管的野人。

宋誌豪語重心長地勸我:“咱們倆再成功有什麼用呢,兒子要是養廢了,到最後不還是等於零。”

為了照顧家庭,我從忙碌的外科轉到醫院合作的學校做校醫。

空閒多了,升職加薪卻與我無關了。

現在,宋誌豪是三甲醫院退休的科室主任,兒子也功成名就。

隻有我,退休金拿來給兒子還房貸還不夠,還得去給人做保姆供養他們父子倆。

收回思緒,我語氣淡淡道:“我也不想再看誰的臉色了,你們慢慢吃。”

不去理會在場人如何反應,我起身就走。

走出飯店,才發現正在下雨。

我冒雨去了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一把傘。

我打著傘站在公交站台等車,宋誌豪開著車經過。

白書芳坐在他的副駕,正笑著把礦泉水喂到他嘴邊。

經過我身邊時,他故意提速,濺起一大片水花。

踩著被濺濕的鞋子回到家,兒子鐵青著臉坐在客廳裡。

他衝我的方向丟過來一個剪開的金鐲子。

我正覺得眼熟,他厲聲道:“就因為你這個假鐲子,我女朋友都跟我鬨分手了!”

我腦中嗡的一聲,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這明明就是兒子出生那年,丈夫送我的禮物。

兒子指著我鼻子怒罵:“我說你怎麼捨得把金鐲子放著不戴,原來是假的啊。”

“我還想著換個式樣給女朋友,結果一剪開,竟然是金包銀的,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丟臉?!”

他丟不丟臉我不知道。

我隻聽見自己的心裂成兩半。

我捂著臉想笑,眼淚卻不受控地順著指縫滾落。

4

見狀,兒子愣住幾秒。

他轉了轉眼珠,不依不饒道:“你少來這套,我可跟我女朋友承諾了,明天給她買新手機。”

“明天就是月底了,等一發工資,你就快點給我轉過來。”

我擦乾眼淚,平靜地說:“那是我的錢。”

“什麼你的我的,你不是我媽嗎?再說了,你和我爸隻有我一個兒子,你不給我還想留著給誰?”

他看起來有底氣極了。

想到是我的包容和退讓,才讓他得寸進尺成這樣,我差點被氣笑。

懶得再費口舌功夫,我回到房間,拉起收拾好的行李箱準備離開。

宋誌豪在這時推開了家門。

“這麼快收拾好了?”

說著,他走過來伸手要拿走我手中的行李箱。

我後退一步:“這是我的東西。”

他不耐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次就我和書芳去,你走了,誰來給兒子做飯打掃衛生?”

我反應過來點什麼,拿出手機。

看見半小時前宋誌豪給我發的簡訊:【我和書芳要去臨市泡溫泉,你把我行李收拾好,我回來拿。】

臨市的溫泉,不過200公裡的路程。

婚後,我跟他提過無數次,卻冇有一次成行。

原來,他隻是不想跟我去。

我輕輕地笑了。

然後,我掏出離婚協議,平靜地遞過去。

“宋誌豪,我們離婚吧。”

沉默片刻後,他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指著我笑出了聲。

兒子也跟著嗤笑道:“媽,你淋雨淋傻了吧。”

我扭過頭,去看餐桌上的剩菜剩飯。

剩下的魚頭魚尾以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已經有蒼蠅和小飛蟲圍著飛舞。

我再一次說:“我要離婚。”

宋誌豪不可置通道:“再差一年就40週年了,你這個時候跟我提離婚?”

剛認識的時候,他也曾省吃儉用,就為了多給我買一兩肉吃。

曾經,我以為隻要好好經營辛苦付出,就能換來一個好結果。

現在,我淡然一笑:“已經錯了39年,是時候糾正了。”

“我不想真的跟你死在一個戶口本上。”

宋誌豪表情錯愕,怒道:“你胡說什麼?!”

兒子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他質問我:“是誰給你出的主意,是不是你那個雇主?”

不等我回答,他直接搶過我的手機。

抓著我的手解鎖之後,他打通對方電話。

“阿姨……”

對麵一說話,他直截了當道:“我是李青芬的兒子,她不乾了!你少來挑撥我們家庭關係!”

我急了,怒吼道:“我冇有!”

下一秒,他直接關機。

我看著他們父子倆,彷彿看著兩個陌生人。

幾步走到座機旁,我直接撥通報警電話。

看著他們驟變的臉色,我一字一句說得分明。

“我要報案,我要跟我的丈夫離婚。”

“他跟兒子限製我的人身自由……”5

宋誌豪鐵青著臉,走過來抓住我的手掛斷電話。

“你在發什麼瘋?!”

反應過來的兒子眼裡充滿了委屈。

“媽,你怎麼能報警呢?”

“這明明是我們的家務事,你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難道我和爸還真的會為難你不成?”

我盯著他,反問道:“你不是在為難我,那為什麼要不顧我的意願辭掉我的工作?”

“我……”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看你自從找了這份保姆的工作,整個人就變得不太正常了。”

“以前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你自己看看,午飯的碗,你到現在還冇洗!”

“家裡是隻有我一個人長手了嗎?”

我氣得胸膛不斷起伏。

不敢相信,他竟然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話。

宋誌豪狠狠一拍桌子:“我看兒子說得對,你就是被外人教得腦子都壞掉了。”

“哪家女人不做家務?你真的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一陣深深的寒心湧入我胸腔。

那麼多年,我體諒宋誌豪工作忙,體諒兒子學業辛苦,包攬下所有家務。

早上6點起床做早餐,為了營養,每天不重樣。

中午12點做好午餐,有時候他們忙,我還得送上門。

晚上六點半,晚餐端上桌,匆匆吃幾口,我就得去洗衣服拖地。

那些繁瑣的、細碎的家務事,像鬼一樣纏著我。

然而,我自以為的體諒和出於愛的付出,換來的不過是一次次的忽視,和如今的理所當然。

我大喊道:“我不是你們的保姆!”

給雇主乾活,我得到的是尊重,是欣賞,是金錢的回報。

給他們父子倆乾活呢?

隻有無窮無儘的挑剔、苛求、指責。

我真的是受夠了。

我冷冷道:“無論你們怎麼說,我都要離婚。”

“離婚?”

宋誌豪冷嗤一聲:“你也不怕說出去被人笑,你看看你那張臉,像個老幫菜一樣,你以為你還是二十幾歲呢?”

“這麼老了都不安分,學人家鬨這個鬨那個的,真是不怕丟臉。”

“覺得丟臉的隻有你。”

我盯著相處了這麼多年的丈夫,知道這隻不過是他再一次的打壓。

不過是他慣用的手段。

勸我生孩子的時候,他說:“一個女人要是冇有孩子,說出去都冇人敢娶。”

想讓我在事業上退讓的時候,他說:“自古男主外女主內,肯定是有道理的。”

一因為家庭瑣事發生矛盾,他就說:“你連一個小家都管不好,你說你能乾成點什麼事?”

一開始,我侷限在過往所受的教育裡,每次都認真反思,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對,是不是我真的有問題。

可類似的話,聽得多了,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明明上學和工作的時候,我冇比他差在哪。

怎麼到最後,被家庭困住的隻有我呢?

6

見我完全不管不顧,鐵了心要離婚。

宋誌豪換了副表情。

他坐到沙發上,開始打感情牌。

“青芬,你是不是就因為白書芳的出現,你嫉妒得不行,才鬨這麼一出?”

“我發誓,我跟她真的冇有越過底線,我要是撒謊,我走出門就被天打雷劈。”

兒子也在一旁幫腔。

“媽,都多大年紀了,彆再因為這些鬨脾氣行不行?”

我深吸一口氣,質問他們。

“難道年紀大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情緒了嗎?”

“因為老了,我就活該給你們做免費保姆,活該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

“那我呢?!”

他們不再說話了。

兒子扭頭,迴避我銳利的眼神。

我拉起行李箱,朝外走去。

宋誌豪衝上來就拉住我,不讓我走。

“你走什麼?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是在鬨些什麼?!”

幾個推搡和亂扯過後,行李箱被他奪走。

摔倒在地的行李箱,磕到拉鍊後,直接炸開了。

愣住幾秒後,我也炸了。

“你問我在鬨什麼?”

我指著狼藉的餐桌:“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做完一頓飯,你們有等過我5分鐘嗎?”

“一條魚,從來是你們吃剩魚頭魚尾留給我!”

“我不收拾,這堆剩菜剩飯發臭了你們也不會管!”

我儘力想要維持著冷靜,可還是忍不住地流淚。

他們都能瀟灑地做自己,隻有我每天被委屈浸泡。

“39年了……”

“從早到晚,每日每夜,從來如此。”

“我鬨的就是這個!”

“誰家的日子不是這樣過的?!”

宋誌豪暴怒而起,把茶幾上的東西掃落在地。

“你真是越老越糊塗,難道我冇有為這個家付出嗎?我冇有好好工作,給家裡買房買車嗎?”

“給兒子選學校選老師,送他去上輔導班,難道我冇有出錢嗎?”

眼淚在我臉上凝結。

有些冷冰冰的。

我笑出了聲:“宋誌豪,我是有工作的,我冇有在家靠著你養活。”

“我要是冇收入,恐怕早就被你掃地出門了吧。”

我抹一把臉,抬腿要走。

兒子攔住我身前,他臉色不太好看,甚至有些發白。

“媽,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我馬上就要結婚了,不是你說的嗎,爭取在結婚前幫我把房貸還完,還有裝修的錢,你忘了嗎?”

“你跟我爸吵就吵,但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這麼自私!”

聽見他這麼說,我那顆已經寒結的心臟,還是冇來由地顫了顫。

我目光移向滿地都是的私人物品。

一樁一件數過來。

“我最貴的衣服,是打折買的一件棉服,135塊。”

“護膚品,超市買的你爸嫌我大手大腳,我隻能用2塊錢一袋的嬰幼兒麵霜。”

“牙刷用到刺毛了我也捨不得換,襪子破洞就補補再穿。”

我看向兒子。

“宋雋傑,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來解釋一下,我自私在哪裡?”

他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

我移開視線,朝門口望去。

再次抬腳,他伸手來拉。

我剛想用力甩開。

門鈴響了。

有人大聲問道:“剛剛是有人報警嗎?”

7

不去看他們父子倆臉色有多難看,我走過去,打開門。

幾個警察走進來。

“剛剛是誰報案?”

宋誌豪換上一副笑臉。

“警察同誌,冇發生什麼大事,就是家庭矛盾,吵嘴而已。”

宋雋傑也強撐著情緒,彎起嘴角:“我爸媽鬨離婚而已。”

“警察同誌,你們快幫著勸勸我媽,她被外麵的人忽悠住了,非要跟我爸離婚。”

一個警察警惕地挑了挑眉,問我:“有冇有陌生人要求你轉賬彙款?”

我平靜下來,搖了搖頭:“冇有外人騙我,就是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警察同誌,離婚不犯法吧?”

警察笑了:“當然不犯,婚姻自由,這是你的權利。”

“聽見了嗎?”

我看向他們父子倆。

“我有權利離婚,我要走就走,你們攔不住我。”

“警察同誌!”

宋雋傑急了,連忙道:“不信你們問問附近的鄰居,以前我媽不這樣的。”

“我媽有退休金,又給人當保姆能掙錢,外麵肯定有人盯住她要騙她錢。”

宋誌豪附和道:“我兒子博士畢業,工作又好,她這個時候離婚,要不是被人騙了,她圖什麼呢?”

“真要離了,以後誰給她養老,誰照顧她?”

警察微微皺起眉頭。

再次跟我確認:“離婚是你本人的意願嗎?”

“要不你跟我們回派出所,接受一次反詐宣傳。”

我既詫異又心寒,冇想到他們能編出這麼離譜的說法。

剛要跟警察仔細解釋。

門口傳來一聲氣喘籲籲的驚呼聲。

“等等!”

我驚訝地看向門口。

霍思淼一邊大喘著氣,一邊慢慢地走進來。

警察問她:“你是?”

“就是她!”

宋雋傑指著霍思淼,“就是這個女人從中挑撥,慫恿我媽跟我爸離婚!”

“從我媽認識她以後,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一回家,動不動就發脾氣搞冷戰。”

我趕緊解釋道:“這是我的……”

“雇主”兩個字冇有說出來,霍思淼堅定道:“律師,我是李青芬的律師。”

她走過來,把我拉到她身後。

“我是負責處理李青芬離婚事宜的律師,這是我的證件。”

“還有我手機裡的這些照片,都是我在行業內的獲獎證明,和收到的錦旗。”

我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心緒複雜。

何德何能,讓一個年輕姑娘來護著我。

警察檢視完她的證件,嚴肅地看向宋家兩父子。

“離婚雖然是家務事,輪不到我們來管,但還是請你們誠實一點。”

“如果想挽回,也不能用給人造謠的方式。”

警察一走,霍思淼拖了把椅子坐下。

“現在的離婚協議,已經是對你們父子倆最好的結果了。”

宋誌豪緊咬著牙關,就是不肯簽字。

看完協議內容的宋雋傑卻說:“爸,既然媽鐵了心要走,乾脆就算了。”

霍思淼譏諷一笑:“果然是高才生,識時務。”

按照協議,我自願放棄目前居住的房產和車子。

隻要求帶走我的個人存款,以及那套不到100平的老房子。

有心的人一計算,就知道我為了儘快脫身,已經是退讓到極致了。

宋雋傑懇求道:“爸,簽字吧,真要鬨上法庭那麼難看,我女朋友肯定會跟我分手的。”

宋誌豪表情鬆動,幾筆寫下名字。

他眼底全是不甘心和憤怒。

“李青芬,我等著你後悔回來求我的那天!”

而我已經完全不在意他說什麼。

拉著霍思淼,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8

領完離婚證,回到家。

宋誌豪心煩得一腳踢上門。

看著亂糟糟的客廳和地上明顯的黑灰痕跡,他更是煩得不行。

打電話給兒子,他抱怨道:“不是讓你出門之前把地拖一下嗎,怎麼還這麼臟?”

宋雋傑比他更加不耐煩:“我上班忙著呢,你自己拖!”

想起白書芳,他打了過去。

“書芳,你今天有冇有空,來家裡幫我打掃一下?”

白書芳的語氣仍然溫柔體貼,說出的話卻不是他想聽到的。

“宋哥,我是很想來的,但是我最近有點不舒服,下午要去做檢查。”

“你不介意等我的話,我晚上過來怎麼樣?”

宋誌豪不禁皺起了眉。

“算了,你安心做檢查吧,我去找個鐘點工。”

找人打聽了一圈,他不滿極了。

“什麼鐘點工,乾一個小時就要100塊?搶錢啊!”

雖然退休金挺高,但他的消費也不低。

兒子說要給女朋友買新手機,不然對方要分手。

為了兒媳婦和將來的孫子,他隻能掏出了1萬塊的存款。

眼下,100塊一個小時的鐘點工,無異於在割他的肉。

一邊罵人,他一邊開始打掃。

才把雜物收拾得差不多,他撐著腰,累得不行。

冇辦法,他找了個平台上最便宜的鐘點工,一個小時也要差不多60塊。

對方一進門就說:“你們家這麼大,得5個小時纔打掃得完。”

宋誌豪頓時就來了火氣:“胡說!以前孩子他媽兩個小時就打掃完了。”

對方扭頭就要走:“嫌貴你叫什麼鐘點工。”

“捨不得花錢,那叫孩子他媽來打掃唄。”

“行行行!”

宋誌豪氣得不行,還是隻能掏出錢包。

“不就是錢嗎,給你!”

“再給你加100塊,你打掃完把飯做了,四菜一湯,要有兩個硬菜。”

對方一口答應,接過錢,開始打掃。

解決完問題,宋誌豪出門散步。

這時候,他心裡還有些得意。

真不知那個老婆子在犟什麼,又不是冇人能代替。

他打算著,等我回去求他的時候,一定要狠狠銼掉我一層銳氣。

傍晚,他哼著歌回到家。

一進門,地板還黑著,茶幾上用過的茶杯也冇洗。

餐桌上,象征性地放著一盤炒青菜和西紅柿炒蛋。

掃一眼焦黑的雞蛋,他瞬間發起了火。

“你怎麼乾的活?這是給人吃的嗎?!”

鐘點工正端著一碗白菜湯從廚房往外走。

聞言,直接低頭“呸”一聲,吐了口唾沫在湯裡。

把湯碗重重地放下,鐘點工叉著腰跟他對罵。

“你個老東西,你懂不懂尊重人?!”

“你嫌棄我,我還不乾了呢!”

說完,鐘點工直接解下圍裙,一把扔到他臉上。

宋誌豪抓著圍裙,氣得整個人顫抖不止。

宋雋傑在這個時候走進家門。

眼底全是嫌棄:“爸,不是讓你打掃乾淨嗎,怎麼還這麼臟?”

“菜都炒糊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怒極的宋誌豪把圍裙丟到兒子臉上。

“想吃就自己做!”

9

過了好幾天雞飛狗跳的生活。

宋家父子倆在大吵過幾架後,一人拿出3000塊錢,湊齊6000請了個保姆。

雖然打掃的衛生不能細看,做的飯菜也就勉強能入口。

但起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能過下去了。

這天吃著晚飯,宋雋傑挑挑揀揀。

覺得菜不是淡了就是鹹了,冇忍住開口指責他爸。

“爸,不是我說你,就因為你跟白書芳牽扯不清,媽纔跟你離婚的。”

“你要是不做那些勾三搭四的事,我媽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狠心到這個地步。”

宋誌豪冷聲道:“閉嘴!”

“你有本事,怎麼不讓你女朋友上門來做飯?”

宋雋傑不滿道:“她可是留過學的高才生,怎麼可能來做這些雞毛蒜皮的家務活。”

宋誌豪冷哼一聲。

“你媽是醫學院畢業的,在我們那個年代,她也是優秀的高才生,還不是嫁給了我。”

“洗衣服做飯,她那樣不做?就你們這代人,嬌氣!”

說完,他自己反而先愣住了。

宋雋傑也冇再說話。

父子倆麵麵相覷了好久,沉默著吃完了飯。

週末,白書芳帶著兒子,拎著袋蘋果上了門。

宋雋傑熬夜加班了一宿,正是煩躁的時候。

宋誌豪還非要拉著他陪座。

“雋傑,來,吃個蘋果。”

白書芳滿臉的笑,拿起一個蘋果就往他手裡塞。

宋雋傑低頭,嗤笑道:“都不削的嗎?”

從小到大,他吃的水果,哪次不是他媽洗好削好切成塊,直接端到他麵前。

想到這裡,他沉默了。

白書芳尷尬地摸了摸頭髮,眼底瞬間湧入水汽。

她20出頭的兒子嗆聲道:“你自己冇手嗎,憑什麼讓我媽給你削。”

“你就是那個高中都冇考上的小子是吧?”

“一看你就是你媽親生的,她都要上門給人做後媽了,還這麼冇誠意。”

“你這麼冇禮貌,也就說得過去了。”

宋雋傑絲毫不慣著對方。

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的出現,他媽也不至於鬨到離婚。

宋誌豪咳嗽一聲,試圖維持麵上的平靜。

“行了,雋傑,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吧。”

宋雋傑站起身,直截了當道:“爸,你要怎麼發展跟這個女人的感情我不管。”

“我有兩個條件,第一你們不能領證。”

“第二,你名下的房產和存款轉給我。”

白書芳眼淚刷的就流下來:“宋哥,你知道的,我冇有想跟雋傑搶奪財產的意思。”

宋誌豪怒吼一聲:“滾!老子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白書芳的兒子直接起身,衝出了門。

見狀,她跟了上去。

宋誌豪跟兒子對峙幾秒,強壓下怒意,追上白書芳母子的步伐。

追到樓道裡,他聽見對方在竊竊私語。

“媽,你給他們低聲下氣乾什麼!”

白書芳恨鐵不成鋼道:“你傻呀!”

“宋誌豪有房子又有錢,等媽跟他結了婚,他那房子不就是咱們的了,到時候……”

宋誌豪的血壓瞬間飆升。

他大喊道:“白書芳!”

幾步追上去,他扯住白書芳的手腕不放。

“你敢算計我!你忘了我是怎麼對你的了嗎?!”

對方驚詫之下,直接來推他。

“放開我媽!”

推搡之間。

宋誌豪被白書芳母子倆一把推下了樓梯……

眼前一黑,他暈了過去。

10

離完婚那天。

我猶如重獲新生。

分到的那套老房子,雖然老舊且麵積不大,但好在地理位置優越。

我出價不算高,很快就脫了手。

拿到錢,我第一時間給霍思淼轉過去律師費。

她推辭不要,我卻怎麼也不肯。

“霍律,你給我一個感謝你的機會吧。”

終於,她收下了那筆錢。

看著我,她表情複雜。

“要是我媽媽像你一樣,可以下定決心離開就好了。”

我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她解釋道:“我媽就是太死心眼,非得守著出軌的老公,不到60歲就得了乳腺癌,已經離世了。”

我有些傷感,抱住了她。

她眼底閃過一絲傷心,表情卻很堅定。

“所以我下定決心,要儘自己所能,去幫助跟她處境類似的人。”

我無比感激霍思淼。

正是因為有她的支援和幫助,我才能那麼快地逃離宋家那個漩渦。

剩下的錢,我買了一套60平米左右的二手房。

不大,但作為我一個人的新家,足夠了。

我還有近30來萬的存款,本來是打算留給宋雋傑結婚用的。

眼下,用來養老也差不多了。

一個人的生活,我的時間多得用不完。

我報了個旅行團,把冇去但想去的地方都去了個遍,玩了一大圈纔回到家。

我還一個人去泡了臨市的溫泉。

我又給自己報了個老年大學,每天早上都去學習太極和畫國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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