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卡師今天也在撕劇本 第1章 永世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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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的水不是藍色。

顏笙跪在墨玉般的池畔，青銅麵具邊緣滴落的水珠在石板上敲出空靈的聲響。這是她第一百二十八次確認這個事實——水麵像融化的黑曜石，倒映不出雲彩，卻能吞噬所有星光。指尖劃過之處，漣漪泛起的不是銀白，而是一種介於淤青與暮色之間的紫。

宿主大大，水麵溫度已降至零下七度。係統的電子音在腦內響起，帶著實驗室儀器特有的精準冷感，您再碰下去會凍傷這具新輪迴l的指尖神經。

顏笙的指尖已經泛出屍斑似的青紫。她忽然用力一戳，水麵哢地裂開蛛網狀冰紋。裂紋中滲出絲絲縷縷的霧氣，在空中凝成模糊的人形輪廓——那是她上個輪迴世界的模樣，二十三歲的女將軍，被萬箭穿心時鎧甲縫隙裡漏出的血，在雪地上開出的紅梅。

霧氣還未成形就被她揮手打散。

玉床在身後三丈處泛著瑩瑩青光。說是床，實則更像一整塊寒玉雕成的祭台，表麵布記細如髮絲的暗紅色紋路——那是她九百年來輪迴時滲入玉髓的血。顏笙不用回頭就能在腦海中描摹出那些紋路的走向：左側第三道分叉像極了她第二十七次輪迴時，被毒酒灼穿的胃袋形狀。

現在的外貌年齡？她的聲音比玉床更冷。

生理指標顯示十六歲零三個月。係統停頓了03秒，比上次輪迴年輕了兩年零四天。

青銅麵具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顏笙抬手調整時，發現麵具內層又多了道新鮮的裂痕，邊緣沾著晶亮的液l——不是汗，是這具年輕身l不自覺湧出的淚水。真可笑，明明靈魂早已乾涸得像曝曬千年的木乃伊，眼角卻還會遵循生理反應分泌鹽水。

天池開始起霧了。那些灰白色的霧氣像有生命的觸手，纏繞著她裸露的腳踝。腳腕上有一圈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印記，是第七十九次輪迴時，某個修真世界的縛仙鎖留下的。當時那個男主說什麼來著？璃兒，鎖住你是怕你飛昇後忘了我——然後親手把她推下了誅仙台。

霧氣越來越濃，漸漸凝成她經曆過的一百二十七種死法。左側那團翻滾的灰霧裡，能看見第三十四次輪迴時勒斷頸骨的吊索；右前方懸浮的霧滴，組成了第八十六次輪迴灌入喉管的毒藥結晶形狀。

今日的星辰排列顏笙突然開口。

與您首次輪迴時相似度879。係統立即調出數據，但天狼星亮度減弱了14，獵戶座β星偏移了03弧分。

她仰起頭。麵具的瞳孔開口切割著星空，把本就連成圖案的星子切得更碎。那些光點穿過青銅濾出的顏色，在她視網膜上烙下青紫色的殘影。九百年前第一次躺在這張玉床上時，看到的銀河像傾瀉的牛奶；如今再看，卻像一道橫貫天際的陳舊傷疤。

腳邊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湧，凝成一隻半透明的手掌形狀。顏笙條件反射地後仰，後腰撞上玉床邊緣——那裡有道凹痕，是第四十三次輪迴後，她在此處嘔出三升心頭血腐蝕出的坑洞。霧氣組成的手掌攤開著，掌心朝上，像在索要什麼。

能量結晶還剩多少？她問。

上次《仙門棄徒》世界獲取的能量，還剩127維持著您的存在。係統聲音低了幾分，按照當前消耗速度，最多再支撐三個小世界的輪迴。

顏笙突然摘下麵具。池水倒映出的臉稚嫩得令人心悸，杏眼下卻沉澱著比青銅更厚重的疲憊。她伸手觸碰水麵的瞬間，以指尖為中心，整個天池突然凍結成一麵黑鏡。冰層下浮現出無數模糊的麵容，全是她曾經扮演過的角色——癡笑的、流淚的、猙獰的，最終都定格在死亡瞬間的扭曲表情。

玉床開始震顫。床沿那些暗紅紋路突然滲出細密的血珠，在寒玉表麵拚湊出陌生的文字。顏笙眯起眼睛，那是某個早已消亡的文明的語言，她隻在第五次輪迴的考古世界裡見過。

寫的是什麼？係統緊張地掃描著。

永世顏笙的指尖撫過第一個符號，血珠突然沸騰，輪迴。

最後兩個字出口的刹那，天池的冰麵轟然炸裂。無數碎冰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她不通時期的容貌——從最初的二十五歲，到上次輪迴的十八歲，再到如今十六歲的麵孔。年齡在倒流，就像沙漏被神明惡意翻轉。

一片鋒利的冰晶劃過她臉頰，傷口滲出的血珠不是紅色，而是一種帶著金屬質感的靛藍。顏笙怔怔看著冰晶上自已的倒影，突然發現麵具不知何時又回到了臉上。青銅表麵那些她以為是裝飾的紋路，此刻正以傷口流出的藍血為墨，自行延伸出新的圖案。

那是係統的聲音突然失真，不可能這明明是

顏笙抬手按住太陽穴。麵具突然變得滾燙，青銅與皮膚粘連處發出皮肉灼燒的聲響。劇痛中她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如流星般砸向天池——某個被刻意遺忘的黃昏，她站在比現在更遼闊的水邊，親手將某種東西沉入池底。水花濺起的瞬間，有青銅的反光一閃而過。

宿主！核心記憶區出現異常波動！

池水突然沸騰。不是比喻，墨紫的水麵真的冒出氣泡，水溫在十秒內從零下飆升到沸點。顏笙踉蹌著後退，麵具上的紋路已經蔓延到脖頸，像某種古老的封印正在甦醒。當她的脊背撞上玉床時，發現那些血珠拚成的文字變成了清晰的警告：

【不要想起】

【不要尋找】

【不要回來】

沸騰的池水中央，緩緩浮出一截森白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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