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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參加孫子滿月宴那天,沈清越看著餐桌上的荷包蛋,皺眉,“怎麼不煎溏心蛋?”

在一起四十多年,我從來都隻煎荷包蛋。

心裡一緊,“怎麼突然喜歡吃這個了?”

他放下筷子,“想換換口味而已。”

“你也該學學彆人,彆總是做這些中式家常菜,我看三明治就挺好的。”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十五次挑剔了。

挑剔洗衣液的味道不好聞,嫌棄我穿的衣服老土以及不滿我冇文化。

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和一個殺豬婆的最不相配。

即將要見到孫子的喜悅被沖淡,我直接提了離婚。

丈夫皺眉,滿臉不理解,“就因為這個?”

我平靜地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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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越不以為然,隻覺得我是更年期發作。

“有空就多看看書,就一天到晚跟市井婦人一樣斤斤計較。”

“彆又把你以前當殺豬佬的壞習慣帶到生活上。”

說著說著又扯到我每天為了幾毛錢的菜錢跟市場裡的商販討價還價。

言語中都是對我的不滿與貶低。

可他忘了,我當初供他讀大學考研究生,就是靠著省下一角幾塊才能維持生活。

下意識省錢的習慣像是刻在基因裡。

況且當屠戶已經是當年我能接觸到最好的工作了。

可四十餘年,沈清越時時將這些事掛在嘴邊。

我站在洗衣機麵前默不作聲,看著從沈驍外套裡掉出來皮夾。

攤開,裡麵是一張女子的照片。

相紙邊已經泛黃變色,依舊儲存得很完整。

我卻認得那是周嵐,沈清越的大學同學。

當年研究生畢業時周嵐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國,丈夫以有家室為理由拒絕了。

甚至對著我托盤而出,承諾心裡永遠隻有我和孩子。

我選擇相信他。

殊不知他一直對周嵐念念不忘。

我不由得嗓子發緊,存了試探的心思。

“既然你這麼不滿,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吧?”

他瞬間怒不可解,“真是不可理喻,學了個‘離婚’的新鮮詞就要時時往嘴邊掛是嗎?”

直接甩門離開。

我看著餐桌上冇被動過的早餐,不明白吃了四十多年的東西怎麼一下子就不合口味了。

疲憊湧上心頭。

將所有的東西掃進垃圾桶,直奔小區垃圾站。

電梯裡,郵局上班的鄰居問我,“怎麼這兩個月不見老沈去寄信了?”

我知道沈清越一直有給老師寄信的習慣,一月一次。

風雨無阻。

他感歎了一句,“他對那位周老師還挺好的。”

我心裡像是有一根弦突然斷了。

沈清越舊日的老師並不姓周。

如鯁在喉,我也隻能搖頭說不知道。

回去的腳步卻加快了。

丈夫從不讓我打掃書房,因為裡麵有很多他跑遍各個地方收集來的藏書。

視線落在架於高處的精緻盒子,那是我當屠戶賺到第一筆錢後給沈清越買的。

最好的酸枝木,還特地請人雕刻了鬆鶴長春的圖案。

鋪滿整個書桌的信,我一一攤開數著。

周嵐出國三十年,便足足有三百六十封信,全然不落。

沈清越和她一直保持著寄信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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