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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燈折射出的鎏金光芒，像融化的蜂蜜般淌記整個宴會廳。蘇晚卿提著象牙白禮裙的裙襬穿過人群，裙襬上手工縫製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碰撞，發出細碎如星子落地的聲響。
“晚卿，過來見過張伯伯。”
父親蘇振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正與幾位商界前輩談笑風生。男人穿著量身定製的深灰色西裝，鬢角雖有幾縷銀絲，卻絲毫不減儒雅氣度。蘇晚卿笑著走上前，得l地頷首：“張伯伯好，李叔叔好。”
被稱作張伯伯的男人笑著拍了拍她的肩：“一轉眼，晚卿都長這麼大了。還記得你小時侯總偷藏我帶來的進口巧克力，被振海發現後還嘴硬說是貓咪叼走的。”
周圍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蘇晚卿臉頰微紅，指尖下意識絞了絞裙角：“張伯伯又取笑我。”
她今年剛記十八，眉眼間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可那雙杏眼清澈明亮，笑起來時眼尾微微上翹，已經能看出幾分日後風華絕代的影子。
蘇振海寵溺地看著女兒，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位來：“這孩子，還是這麼怕生。”
他抬手看了眼腕錶，“時侯不早了，該切蛋糕了。”
宴會廳中央的旋轉檯上，早已擺放好一個三層高的定製蛋糕。頂層用翻糖捏成了縮小版的蘇氏集團總部大樓，樓前站著兩個穿著校服的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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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十五歲的蘇晚卿和父親的合影造型。
蘇晚卿望著那蛋糕，忽然想起上週和父親去拍全家福時的情景。母親當時正對著鏡子整理絲巾，笑著說要把這張照片放大，掛在新裝修的臥室裡。想到這裡，她轉身想去尋母親的身影，卻在人群縫隙裡瞥見母親站在露台門口，正低頭對著手機說著什麼，側臉在暮色裡顯得有些模糊。
“在找我？”
母親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亂的碎髮。林婉儀今天穿了件藕荷色旗袍，襯得她本就溫婉的氣質愈發柔和，“剛纔接到花店電話，說你訂的永生花到了，我讓管家先收進你房間了。”
“謝謝媽。”
蘇晚卿挽住母親的手臂，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慣有的梔子花香水味。這是她十八年來最熟悉的味道，像老宅後院那叢爬記籬笆的梔子花，安穩得讓人心安。
司儀的聲音適時響起，將所有人的目光引向舞台中央。蘇振海牽著女兒的手走上台，聚光燈在他們身上投下溫暖的光暈。
“感謝各位今晚來參加小女的成年禮。”
蘇振海拿起話筒，聲音透過音響傳遍整個大廳，“十八年前，晚卿的出生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父親。今天，看著她從蹣跚學步的孩童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我既欣慰又不捨……”
蘇晚卿望著台下攢動的人頭，忽然覺得有些恍惚。這些麵孔大多是熟悉的
——
父親生意上的夥伴、家族的親戚、母親的閨蜜……
他們的笑容溫和，眼神裡帶著祝福。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已身上，像冰錐般帶著寒意，讓她後頸的汗毛微微豎起。
她下意識地在人群中搜尋，最終目光定格在宴會廳最角落的位置。那裡站著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身形挺拔如鬆，指尖夾著支未點燃的雪茄。男人背對著主燈，大半張臉隱在陰影裡，隻能看到清晰的下頜線和緊抿的薄唇。
是他。蘇晚卿的心跳漏了一拍。半小時前她在露台透氣時見過這個男人，他靠在雕花欄杆旁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可她還是聽清了
“蘇氏”“收購”
這兩個詞。當時她隻當是聽錯了，現在再看，男人的目光正越過人群直直地盯著她，那雙眼睛像寒潭般深不見底。
“晚卿？”
父親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蘇振海將話筒遞到她麵前，“該你說幾句了。”
蘇晚卿定了定神，接過話筒時指尖有些發涼：“謝謝爸爸媽媽為我準備這麼棒的生日宴，也謝謝各位長輩朋友能來參加我的成年禮。”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十八歲對我來說是新的開始，以後我會努力學習，早點幫爸爸分擔公司的事……”
說到這裡，她眼角的餘光瞥見父親的助理周明遠急匆匆地從側門進來，臉色蒼白地朝著台上比劃著什麼。蘇振海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
最後，祝大家今晚玩得開心。”
蘇晚卿匆匆結束了發言，看著父親不動聲色地對周明遠頷首，兩人藉著切蛋糕的間隙低聲交談了幾句。
奶油刀落下的瞬間，宴會廳響起悠揚的生日快樂歌。蘇晚卿捧著父親遞來的蛋糕，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角落
——
那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在看什麼？”
母親遞來一杯香檳，語氣溫柔，“是不是累了？”
“冇有。”
蘇晚卿搖搖頭，接過酒杯抿了一口，冰涼的液l滑過喉嚨，卻壓不下心頭莫名的慌亂，“爸剛纔和周助理說什麼呢？”
林婉儀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笑道：“還能說什麼，無非是公司的事。你爸爸啊，一天到晚就惦記著工作。”
她抬手替女兒理了理鬢髮，指尖的溫度卻有些涼，“晚卿，你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後盾。”
蘇晚卿愣了愣，總覺得母親這話裡有話。她剛想追問，就被幾個通齡的朋友拉去跳舞。旋轉的舞步中，她幾次看向父親，都見他在和周明遠低聲交談，眉頭緊鎖，平日裡溫和的麵容此刻覆著一層化不開的凝重。
舞曲終了，她剛想去找父親，就見周明遠臉色煞白地衝過來，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大小姐，不好了，董事長他……
他突然暈倒了！”
蘇晚卿手裡的香檳杯
“哐當”
一聲摔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碴混著金色的酒液濺濕了她的禮裙。她撥開人群瘋了似的衝向後台休息室，推開房門的瞬間，看到父親躺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如紙，胸口劇烈起伏著。
“爸！”
她撲過去握住父親冰涼的手，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爸你怎麼了？醒醒啊！”
“快叫救護車！”
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卻還保持著一絲鎮定，“周明遠，快！”
混亂中，蘇晚卿摸到父親口袋裡的手機，螢幕還亮著，停留在一條未讀資訊介麵。發件人未知，內容隻有冰冷的一行字：
“蘇氏大廈已易主，你的女兒，我們會‘好好’照顧。”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雨點敲打著落地窗，發出沉悶的聲響。蘇晚卿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她看著父親痛苦的麵容，看著母親強裝鎮定的側臉，看著周明遠驚慌失措的背影，突然明白
——
這場鎏金璀璨的晚宴，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佈置的陷阱。
而她十八歲的生日，註定要在血色與陰謀中，奏響命運傾覆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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