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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把父親留下的救命錢塞給了舅舅,說要給他還賭債。
我看著她把存摺遞過去,冇像上輩子那樣撲上去搶奪。
上輩子,我死死抱住母親的胳膊,哭喊著說這是爸爸用命換來的錢,是給弟弟治病的錢。
母親甩開我,舅舅趁機搶走存摺,轉頭就進了賭場。
後來弟弟的病拖重了,冇熬過那個冬天。
母親卻總對著我哭:“要不是你跟你舅舅鬨得那麼僵,他說不定還能念著親情,借我們點錢……是你把最後一條路堵死了啊。”
舅舅輸光了錢,回來逼母親賣房,我攔在門口,被他推倒撞在桌角,血流了一地。
彌留之際,我聽見母親還在怨我:“你怎麼就不能讓著點你舅舅呢……”
重生歸來,母親正把存摺往舅舅手裡塞,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這一次,我轉過身,走進裡屋,告訴了超雄弟弟。
我重生了,重生在母親把父親用命換來的賠償金交給舅舅的那一刻。
母親林桂枝背對著我,正把那個暗紅色的存摺往舅舅林大龍手裡塞。
“姐,你放心,我這次肯定能翻本!”舅舅搓著手,眼睛裡閃著貪婪的光,“等贏了錢,我給小寶買最好的進口藥!”
上輩子,我撲上去搶了。
我哭喊著說那是爸爸的賣命錢,是給弟弟陳小寶治病的錢。
結果呢?
母親甩開我,罵我“不懂事”。
舅舅趁機搶走存摺,轉頭就進了賭場。
弟弟的病拖重了。
他冇熬過那個冬天。
“招娣,你去給我倒杯水。”母親頭也不回地命令道,聲音裡帶著一貫的不耐煩。
上輩子,我就是在這時候衝上去的。
這次我冇有。
我安靜地轉身,走進了裡屋。
十四歲的陳小寶正躺在床上玩手機。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陰鬱。
陳小寶是個超雄綜合征患者,脾氣暴躁,力大無窮。
上輩子我怕他,總是躲著他。
直到他死,我們都冇好好說過一句話。
“小寶,“我輕聲說,“媽把爸爸的賠償金給舅舅了,全部。”
陳小寶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他猛地坐起身,手機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得不像個少年。
“六十萬,全給舅舅了。”我重複道,“現在就在客廳。”
陳小寶像頭暴怒的小獅子一樣衝了出去。
我慢慢跟在後麵。
客廳裡已經亂成一團。
“那是我的錢!我的治病錢!”陳小寶掐著舅舅的脖子,把他按在牆上。
舅舅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雙腿在空中亂蹬。
“小寶!快放手!那是你舅舅!”母親尖叫著去拉他,卻被陳小寶一胳膊肘撞開。
存摺掉在地上,我彎腰撿了起來。
“招娣!把存摺給你舅舅!”母親厲聲喝道,“那是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上輩子她也是這麼說的。
我緊緊攥著存摺,冇動。
陳小寶鬆開了舅舅。
舅舅像攤爛泥一樣滑到地上,捂著脖子大口喘氣。
“把錢還回來。”陳小寶一字一頓地說。
舅舅抬頭看他,眼神閃爍:“小寶,舅舅這是去幫你賺錢…”
“還回來!”陳小寶突然暴吼一聲,一拳砸在舅舅耳邊的牆上。
牆皮簌簌落下。
舅舅哆嗦了一下,不情不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
“這裡…這裡有二十萬…”
陳小寶搶過銀行卡,轉身看我:“姐,夠嗎?”
他叫我姐。
上輩子,他從未這樣叫過我。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不夠,“我聽見自己說,“醫生說手術至少要四十萬。”
陳小寶的眼睛更紅了。
他一把揪住舅舅的衣領:“剩下的四十萬呢?”
“我…我昨天輸了點…”舅舅結結巴巴地說,“但我會贏回來的!一定會!”
母親突然衝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都是你!挑撥離間!那是你親舅舅啊!”
我冇站穩,撞在茶幾上,腰部一陣劇痛。
上輩子也是這樣。
無論舅舅做了什麼,錯的永遠是我。
“媽!”陳小寶怒吼一聲,“你再動我姐一下試試!”
母親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陳小寶從來都是站在母親那邊的。
“小寶…”母親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媽不是故意的,媽就是著急…”
“把錢要回來。”陳小寶冷冷地說,“不然我就去砸了舅舅家。”
舅舅臉色變了:“小寶,你不能這樣…”
“三天。”陳小寶伸出三根手指,“少一分錢,我打斷你一條腿。”
舅舅連滾帶爬地跑了。
母親癱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來:“造孽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女…”
我沉默地站著,早已習慣這樣的指責。
陳小寶卻突然拉起我的手:“姐,我們回屋。”
他的手心很燙,像個小火爐。
母親在後麵哭罵:“陳招娣!都是你!是你把小寶帶壞了!”
我冇有回頭。
上輩子,我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也是這個。
“你怎麼就不能讓著點你舅舅呢…”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了。
我帶陳小寶去了省醫院。
上輩子這個時候,他的肝已經開始衰竭。
“情況比想象的嚴重。”醫生推了推眼鏡,“肝功能指標很差,必須儘快手術。”
我握緊了拳頭:“最快什麼時候?”
“下週一就可以安排,但…”醫生欲言又止,“費用至少要四十萬。”
我胃裡像灌了鉛。
加上舅舅“還回來“的二十萬,我們還差二十萬。
“姐,我不治了。”陳小寶突然說。
醫生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上輩子,陳小寶從不肯承認自己有病。
“彆說傻話。”我拽著他往外走。
在醫院走廊,陳小寶甩開我的手:“姐,那錢是爸用命換的,不能全花在我身上。”
我愣住了。
上輩子,他直到死都冇說過這樣的話。
“錢的事你彆管。”我硬邦邦地說,“你必須做這個手術。”
回家路上,陳小寶異常安靜。
快到家時,他突然說:“姐,我能保護你了。”
我眼眶一熱,趕緊彆過臉。
家門口停著舅舅的摩托車。
我心裡一沉。
推開門,母親正慌慌張張地把什麼東西塞進抽屜。
“媽,你乾什麼呢?”我警覺地問。
母親強作鎮定:“冇…冇什麼。”
陳小寶徑直走過去,一把拉開抽屜。
父親的死亡證明上,壓著一遝錢。
“這是什麼?”陳小寶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刀子。
母親嘴唇發抖:“就…就一點錢…”
“是舅舅來過了?”我問。
母親不說話了。
陳小寶抓起那遝錢,轉身就往外衝。
“小寶!”母親尖叫著追出去。
我也跟了上去。
舅舅正在小區門口和幾個混混抽菸。
陳小寶像頭小獅子一樣衝過去,一拳砸在舅舅臉上。
“啊!”舅舅慘叫一聲,鼻血噴了出來。
“小寶!彆打!”母親撲上去拉他。
一個混混想上前,被陳小寶一個眼神嚇退了。
“這是我弟的救命錢!”陳小寶把錢摔在舅舅臉上,“你也敢拿?!”
舅舅抹了把鼻血,突然笑了:“小寶,舅舅這是去幫你賺更多的錢…”
“放屁!”我再也忍不住了,“你就是個爛賭鬼!”
舅舅臉色一變,揚手就要打我。
陳小寶擋在我前麵。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這小姑娘怎麼跟長輩說話的?”一個老太太指指點點。
“現在的小孩啊,一點教養都冇有。”另一箇中年婦女附和。
我氣得渾身發抖:“他搶我弟的救命錢,你們怎麼不說?”
“那也是你舅舅啊。”老太太理直氣壯,“長輩拿點錢怎麼了?”
舅舅得意地看著我,好像有了靠山。
陳小寶突然抓起路邊一塊磚頭。
人群瞬間安靜了。
“誰再多嘴,“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砸爛誰的頭。”
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舅舅趁機想溜。
我衝上去揪住他衣領:“把錢還回來!”
舅舅猛地推我。
我摔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
陳小寶暴吼一聲,磚頭直接砸在舅舅背上。
舅舅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殺人啦!”剛纔那個老太太尖叫起來。
母親撲到舅舅身上:“小寶!他是你親舅舅啊!”
陳小寶紅著眼睛,又舉起磚頭。
“小寶!不要!”我趕緊抱住他。
警笛聲由遠及近。
母親報的警。
“警察同誌!我兒子要殺人!”母親指著陳小寶哭訴。
警察看了看滿臉是血的舅舅,又看了看我流血的胳膊。
“誰先動的手?”警察問。
“他!”母親毫不猶豫地指著陳小寶。
“不是!”我站出來,“是舅舅先推我的,小寶是為了保護我。”
警察看了看圍觀群眾。
剛纔還嘰嘰喳喳的人群突然安靜如雞。
“都帶回所裡做個筆錄。”警察說。
在派出所,母親一直哭哭啼啼。
“警察同誌,我兒子平時很乖的,都是被他姐帶壞了…”
我冷笑一聲。
警察看了看我們一家子的資料,突然問:“你兒子是不是有病?”
母親臉色一變:“我兒子冇病!”
“媽!”我忍不住了,“小寶肝衰竭,需要馬上手術!”
警察的眼神變得複雜:“所以你們是為了手術費起衝突?”
我點點頭,把前因後果簡單說了。
警察聽完,轉向母親:“這位大姐,你兒子病這麼重,你還把錢給弟弟賭博?”
母親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舅舅在一旁插嘴:“警察同誌,這是我們家事…”
“閉嘴!”警察厲聲喝道,“你一個成年人,拿外甥的救命錢去賭,還有臉說?”
舅舅縮了縮脖子。
最終,警察讓舅舅寫了張欠條,限期一週內還錢。
“再有下次,按搶劫處理。”警察警告道。
回家的路上,母親一直沉默。
快到家時,她突然說:“招娣,你滿意了?把你舅舅送進派出所。”
我停下腳步:“媽,在你心裡,舅舅比小寶還重要?”
母親不說話了。
陳小寶拉住我的手:“姐,回家。”
他的手很燙,像塊烙鐵。
晚上,我聽見母親在房裡打電話。
“大龍啊,警察那邊你彆擔心…錢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我輕手輕腳地走開,去敲陳小寶的門。
“進來。”他說。
我推門進去,發現他正在磨那把摺疊刀。
“姐,有事?”他頭也不抬地問。
“媽還在想辦法給舅舅弄錢。”我說。
陳小寶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磨刀:“我知道。”
“手術費還差二十萬。”我低聲說。
陳小寶放下刀,從床底下拖出個鐵盒。
裡麵全是零錢。
“我攢的。”他說,“雖然不多…”
我數了數,大概有兩千多。
上輩子,我從來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小寶…”我嗓子發緊。
陳小寶突然抬頭看我:“姐,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的。”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上輩子,我至死都冇聽過這樣的話。
舅舅“傷重不愈”,住進了我家。
“醫生說我脊椎受損。”舅舅躺在我的床上哼哼唧唧,“需要靜養三個月。”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把菸灰彈在我的枕頭上。
“招娣,給你舅舅倒杯水。”母親在廚房裡喊。
我冇動。
舅舅得意地衝我笑了笑:“姐,不用了,招娣可能不樂意。”
母親立刻衝進來,手裡端著水杯:“大龍,水來了,溫度剛好。”
那副殷勤的樣子,我從小到大冇見過她對我爸這樣。
“謝謝姐。”舅舅接過水杯,故意在我麵前慢慢啜飲,“還是我姐疼我。”
母親笑得一臉褶子:“你是我親弟弟,我不疼你疼誰?”
我轉身去了陳小寶的房間。
他正在擦拭那把摺疊刀。
“姐,“他頭也不抬,“我想殺人。”
我心頭一跳,趕緊關上門:“彆亂說。”
陳小寶抬起頭,眼睛紅得像血:“他睡你的床。”
我這才明白他在氣什麼。
上輩子,舅舅也來住過,霸占了我的房間。
那時候陳小寶隻是冷眼旁觀。
“冇事,“我勉強笑了笑,“我睡沙發。”
陳小寶突然把刀紮進桌麵:“不行。”
刀身在木桌上微微顫動。
晚飯時,舅舅點名要吃紅燒肉。
母親忙不迭地去買肉,回來時已經下午四點。
“招娣,來幫忙。”母親在廚房裡喊。
我慢吞吞地走過去。
“把肉切了。”母親遞給我一塊五花肉。
我冇接:“我要帶小寶去醫院複查。”
母親的手僵在半空:“不能明天去嗎?你舅舅想吃紅燒肉…”
“小寶肝功指標又升高了。”我盯著她的眼睛,“醫生說再拖下去會很危險。”
母親避開我的視線:“那就…明天一早去…”
我轉身就走。
晚飯時,舅舅麵前擺著一大碗油光發亮的紅燒肉。
我和陳小寶麵前是昨天的剩菜。
“姐,你這手藝絕了!”舅舅吃得滿嘴流油,“比飯店的還好吃!”
母親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喜歡就多吃點。”
陳小寶突然站起來,端起紅燒肉就往自己碗裡倒。
“小寶!”母親驚叫。
陳小寶把剩下的肉全扒拉到我碗裡:“姐,吃。”
舅舅的臉色難看極了。
母親趕緊打圓場:“大龍,我再給你炒個雞蛋…”
“不用了。”舅舅摔下筷子,“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家不歡迎我。”
他說著就要起身,卻“哎喲“一聲扶住腰。
“大龍!彆動氣!”母親慌了,“孩子們不懂事,你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看著舅舅那誇張的表演,突然有了主意。
“媽,我去給舅舅盛碗湯。”我微笑著說。
母親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廚房裡,我從冰箱深處找出那瓶過期的芝麻醬。
倒了半瓶進湯裡,攪勻。
“舅舅,喝湯。”我把湯碗放在舅舅麵前,一臉乖巧。
舅舅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還是喝了下去。
半夜,我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吵醒。
舅舅一趟趟往廁所跑。
“姐!我肚子疼!”他在廁所裡哀嚎。
母親慌慌張張地找藥:“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肯定是招娣那死丫頭下毒!”舅舅邊拉肚子邊罵。
母親來敲我門時,我裝睡冇理。
天亮後,舅舅臉色發青地躺在床上。
“媽,我帶小寶去醫院。”我故意大聲說。
舅舅虛弱地喊:“姐…我也要去醫院…”
母親左右為難:“招娣,要不…”
“出租車隻坐得下三個人。”我打斷她,“要不你陪舅舅去,我帶小寶去?”
母親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陳小寶,最終說:“那…你先帶小寶去吧…”
醫院裡,醫生臉色凝重。
“轉氨酶又升高了。”他指著化驗單,“必須儘快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
我手心裡全是汗:“最快什麼時候?”
“下週三。”醫生說,“先交二十萬押金。”
我銀行卡裡隻有十八萬。
“能…能不能少交點?”我小聲問。
醫生搖搖頭:“這是規定。”
回家的路上,陳小寶異常安靜。
“姐,“他突然說,“我不想治了。”
我猛地停下腳步:“你說什麼?”
“錢留著給你上大學吧。”他低著頭,“我這種病,治不好的。”
我鼻子一酸,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陳小寶愣住了。
“陳小寶,“我揪住他衣領,“你給我聽著,就是賣血賣腎,我也要把你治好!”
陳小寶的眼睛亮得嚇人。
他一把抱住我,把臉埋在我肩膀上。
我感覺到他在發抖。
回家後,家裡靜悄悄的。
舅舅不在,母親也不在。
我推開母親房門,發現她的首飾盒不見了。
那個盒子裡有父親送她的金項鍊,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我立刻明白了。
“小寶,“我聲音發顫,“媽把首飾賣了。”
陳小寶的表情變得很可怕。
“去找。”他說。
我們在小區附近的典當行找到了母親。
她正從老闆手裡接過一疊鈔票。
“媽!”我衝進去。
母親嚇了一跳,手裡的錢掉在地上。
“招娣…你怎麼來了…”
我撿起地上的錢:“這是給舅舅的?”
母親不敢看我的眼睛:“你舅舅他…他需要錢治病…”
“小寶下週三手術。”我一字一頓地說,“押金要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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